我妈跪着求我:乖女,捐个肾吧!你弟的婚房就差这块砖了!
弟弟剔着牙笑:姐,一个肾而已,躺两天的事儿!矫情!
亲戚们轮番轰炸:当姐的计较啥心眼比针小!
直到我躺在冰冷手术台,听见门外妈兴奋低语:
钱到账了!等她废了,她那套小公寓正好过户给小耀当婚房!
那一刻,腹部的刀口没让我落泪,亲人的算计却剜碎了心。
好。你们要婚房我用残躯给你们砌!
只是这新房的地基…得用你们的血泪和骨灰来浇!
1
我叫林晚,一个被乖女儿标签勒到窒息的提线木偶。我的人生似乎只为一件事存在,那就是为我的弟弟林耀铺路。现在,他要结婚了,婚房首付五十万。家里掏空所有积蓄,还差一大半。
于是,我的价值,被清晰地标上了价码。我的一颗肾。
那天,我妈王秀芬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抱着我的腿哭得撕心裂肺。
晚晚,你是姐姐啊!是妈的命根子!你不能看着弟弟打光棍啊!你身体壮实,捐一个肾吧…妈知道这不对,可这是唯一能救这个家的路了!妈求你了!
她的眼泪像滚烫的开水,浇在我的心上。我爸林建国蹲在角落,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闷烟,浓重的烟雾里是他无力的叹息,
晚晚…是爸没用…委屈你了。
只有我弟林耀,一脸不耐烦地踢着桌子腿,姐,你磨蹭什么不就一个肾吗又死不了,真是矫情!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分崩离析。接下来,是无休止的电话轰炸,七大姑八大姨轮番上阵。
你妈养你这么大容易吗林家的香火可全靠小耀了!帮扶弟弟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每一句话都是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孤立无援,亲情是捆在我身上的道德枷索。
最终,我妈下了绝杀令。
你要是不捐,就滚出这个家!以后永远别认我们!
我颤抖着,拿起那支笔,在一份名为家庭内部救助补偿协议的文件上,签下了我的名字。那份协议条款模糊,补偿金额低得可笑,没有任何关于我术后保障的条款。我像一具行尸走肉,被推进手术室,冰冷的灯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麻醉剂注入我的身体,意识在一点点抽离。就在我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我清晰地听见门外我妈王秀芬压低了声音,那语气里是我从未听过的兴奋。
…对,钱马上就能到账!放心,协议签了,跑不了!等这死丫头做完手术,身体废了,她名下那套小公寓,过户给小耀当婚房,不就顺理成章了!
意识坠入无尽的黑暗。我的心,比手术刀割开的伤口,更冷,更痛。我不是在昏迷中被算计,而是在清醒的绝望中,沉入了深渊。
2
我在剧痛中醒来,虚弱得连每一次呼吸都像是酷刑。腹部那道长长的伤口,像一张巨大的嘴,无声地嘲笑着我的愚蠢。我妈王秀芬贴心地进行着二十四小时的照顾,但那不是照顾,是监控。我的手机被她没收了,美其名曰怕辐射影响你恢复。
我被彻底囚禁了。只能躺在这间充满消毒水味的卧室里,日复一日地听着客厅里,我弟林耀和他未婚妻兴奋地讨论着新房的装修风格。他们的笑声,像一把把锥子,扎在我的心上。术后的并发症如期而至,高烧、剧痛、恶心,轮番折磨着我这具残破的身体。
我妈一边给我喂药,一边还在不停地给我洗脑。
晚晚,忍一忍,都是为了你弟弟…做姐姐的,要有担当,别那么小心眼,还记恨家里人。
林耀偶尔会推门进来,不是关心,而是抱怨。
姐,你能不能快点好别耽误我结婚,真是晦气!
我的身体,成了他们的绊脚石。有一天,我鼓起勇气,试探性地问起我那套小公寓。那是我工作几年,辛辛苦苦攒钱买下的唯一避风港。我妈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语气尖刻,
你现在这个样子能住哪儿我帮你租出去了!租金正好给你买点营养品补补!
林耀则在一旁得意地插嘴,那破房子我让我朋友先住着了,给我看家,省得空着招贼。
我的家,我的避风港,就这样被他们轻而易举地瓜分、占据了。我的一切,在他们眼里,都是理所应当可以被牺牲的。
一天夜里,我借口上厕所,扶着墙慢慢挪到门口。我偷听到我妈正在阳台上压低声音打电话,那语气里的算计和得意,让我浑身冰冷。
…对,协议签死了,她想反悔也没用!她现在就是个废人!…公寓你放心,等她连床都下不了了,那房子还不是我们说了算…请律师哼,一个丫头片子她懂什么法律,吓唬吓唬就老实了!
我扶着冰冷的墙壁,指甲深深地抠进掌心。滔天的恨意第一次在我心中萌芽,但我虚弱得连站直身体都无比困难。这具残躯,就是我最沉重的枷锁。
3
我没有放弃。我找到了我藏在衣柜深处的一部旧手机,没有卡,但能连接公共WiFi。我用颤抖的手,给我唯一信任的闺蜜苏苏发去了求救信息。我简短地告诉了她我的遭遇,求她帮我找个律师咨询一下。
苏苏收到消息后义愤填膺,立刻帮我联系了她一位做律师的朋友。律师很快给出了专业的意见:那份协议漏洞百出,并且涉嫌非法的器官交易。
但最大的难题是取证,交易是现金,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我是在被胁迫的情况下签的字,我妈只要一口咬定是家庭内部自愿补偿,我就很难告赢。律师建议,我们必须先想办法拿到我的医疗记录和那份协议的原件。
然而,我妈远比我想象的更狡猾。她可能通过我反常的举动,或者偷看了我的旧手机,发现了我在向外界求救。她勃然大怒,但没有直接对付我,而是抢先一步,对我发动了舆论攻击。
她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怨妇,在所有的亲戚群、小区业主群里哭诉,
我真是命苦啊!家门不幸啊!我掏心掏肺地伺候动了手术的女儿,她却联合外人要告我!说我卖了她的肾!天地良心啊!她就是不满意我们拿钱给弟弟买房,这个丫头心眼太小,太坏了啊!
瞬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我。我成了那个忘恩负义、心理扭曲、为了钱不惜诬告亲生母亲的白眼狼。苏苏也因此受到了牵连,我妈带着一帮亲戚,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多管闲事、挑拨离间。
苏苏顶着巨大的压力来看我,她红着眼眶,带来了更坏的消息。
晚晚,律师说…现在证据不足,官司很难打赢。而且…而且你妈他们到处跟别人说,你精神有问题,是手术刺激坏了脑子…
我看着苏苏脸上为难和恐惧的表情,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孤立无援。我的求救,不仅失败了,还把唯一想帮我的人也拖下了水,而我自己,则被他们彻底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4
在经历了求救失败和名誉扫地的双重打击后,我选择了认命。我不再反抗,表现得比以前更加顺从。我甚至主动对我妈说,
妈,我想通了,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不该那么自私。等我身体好一点,我的那套公寓…就过户给弟弟结婚用吧。
我妈喜出望外,她以为我终于被彻底驯服了。她对我的看管,也因此放松了许多。而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在她们看不见的角落,我开始了我的秘密反击。我暗中做了两件事。
第一,录音。我那部没有卡的旧手机,成了我唯一的武器。我把它藏在床垫的破损处,只要我妈和林耀来我房间,讨论那些贪婪的计划,或者对我进行言语上的冷暴力,我就会悄悄按下录音键。我要把他们丑恶的嘴脸,一点一滴地全都记录下来。
第二,恢复身体。我知道,复仇需要本钱,我这具残破的身体,是我唯一的赌注。我忍着腹部伤口传来的阵阵刺痛,在房间里,偷偷地做着最简单的复健运动。从抬腿到弯腰,每一下都像是撕裂,但我咬着牙坚持。我必须尽快好起来。
机会,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一天下午,我妈出门买菜,我像往常一样在她房间里寻找线索。在她一个很少用的旧包里,我有了惊人的发现!
我找到了那份补偿协议的复印件!虽然只是复印件,但也比什么都没有强!更重要的是,在协议旁边,还有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手机号码,没有姓名,但看格式,我知道那绝不是普通人的号码。这很可能就是那个器官中介的联系方式!
我心脏狂跳,如获至宝。我立刻用手机,将协议的每一页和那张纸条都清清楚楚地拍了下来。
然而,就在我刚刚藏好手机,准备把东西放回原处时,我弟林耀的脚步声突然出现在门口!他一把推开门,狐疑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姐,你在我妈房间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你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5
林耀的突然闯入,引来了刚回家的母亲。他们像两条嗅到血腥味的狼,对我这间小小的卧室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幸运的是,我足够警惕,提前把那部藏有天大秘密的旧手机,塞进了一个破旧毛绒玩偶的内胆里,那是她们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她们什么都没找到,但我的反常举动已经引起了我妈的高度警惕。那份协议的复印件,也不知所踪,应该是被她搜走藏了起来。她不再伪装慈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林晚,妈知道你心里不甘心。但事已至此,你就别再动那些歪心思了。
紧接着,她提出了新的勒索。
你弟弟的婚房,装修还差一笔钱。你自愿给家里的那点补偿金根本不够!你工作这几年,自己总该有点私房钱吧都拿出来,妈帮你保管。
我知道,这是赤裸裸的敲诈,也是对我的一次试探。
为了稳住她们,为了保护我那部存有唯一希望的手机不被发现,我只能选择妥协。我交出了我最后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两万块钱,那是我为自己准备的救命钱。看着我妈心满意足地收下银行卡,嘴里还念叨着这才像话,一家人就该齐心协力,我的心在滴血。
这次的妥协,代价巨大,但也并非毫无转机。几天后,我在清理房间的垃圾时,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在垃圾桶的底层,我看到了一些纸屑碎片。我心里一动,忍着恶心把它们全都倒了出来。果然,那是我妈以为已经销毁了的、那份协议复印件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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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撕碎了就万无一失了,却不知道这反而给了我机会。我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屏住呼吸,用镊子将那些碎片一点一点地拼凑、粘贴。最后,我用手机将这张虽然残缺,但关键条款和签名都清晰可见的拼图拍了下来。
我通过苏苏的隐秘帮助,联系上了一位专门调查地下产业链的记者。他听了我的遭遇,表示愿意暗中调查,但风险极高。
他告诉我,我必须提供更多有价值的线索,尤其是那个神秘的电话号码。
我握着手机,看着照片里那个号码,我知道,拨通它,可能是我唯一的翻盘机会,但也可能,是引火烧身,万劫不复。
6
那位记者,代号老K,很快给了我初步的反馈。那个神秘的号码,属于一个在灰色地带活动了很久的地下器官中介团伙,以心狠手辣和行事缜密而出名,非常危险。
老K想设局接触这个团伙的核心成员,套取他们非法交易的直接证据,但他需要一个诱饵。
这个诱饵,就是我。
老K的计划大胆而又疯狂:让我用一个无法被追踪的新号码,主动联系那个中介。我要假装自己是个回头客,谎称自己手术后走投无路,后悔当初卖便宜了,想再卖点别的东西换快钱,比如卵子,或者部分肝脏。以此为借口,引诱中介的核心人物出来面谈,并对整个过程进行秘密录音。
这个计划的风险不言而喻。我一旦被识破,面对的很可能就是这个犯罪团伙疯狂的报复。
我一个刚刚做完大手术、身体还未痊愈的弱女子,去面对一群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无异于羊入虎口。
但我别无选择。为了复仇,为了不让我失去的那颗肾变得毫无意义,为了给我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我必须赌上这一次。我答应了老K的计划。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强压着内心的恐惧,在老K的指导下,反复演练着我的说辞。
我甚至下载了变声软件,让我的声音听起来更成熟、更贪婪。准备就绪后,我拨通了那个我早已烂熟于心的、魔鬼的号码。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沙哑,充满了警惕。他对我这个主动送上门的货源充满了怀疑,言语间反复地对我进行试探和盘问。
我紧握着手机,手心全是冷汗,但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按照我们排练好的剧本,用精心编造的谎言,和他一轮一轮地周旋。
经过了长达数天的拉锯和试探,对方似乎终于相信了我的诚意。他松口了,同意和我面谈详情。
地点定在三天后,城郊一家偏僻的咖啡馆。老K告诉我,他会提前在周围布控,并给我一个微型录音设备,确保我的安全。
我挂掉电话,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我即将拖着这副残破的身体,走向一个未知的龙潭虎穴。我的心跳如鼓,未来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之上。
7
那家咖啡馆偏僻得像是被人遗忘的角落,空气里都飘着一股陈腐的味道。我按照约定,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一个面相凶狠的光头男人早已等在那里,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像刀子一样,让我不寒而栗。他就是中介的马仔。
他言语粗鄙,充满了威胁和试探,问我为什么又想卖。
我强装镇定,压下心中的恐惧,按照老K教我的话术,滴水不漏地回答。我谎称自己赌博输光了钱,急需一笔巨款翻本。
为了让他彻底放下戒心,我还主动引导话题,聊到了我上次的交易。
上次你们找的买家真不错,出手大方,我妈很满意。我故作贪婪地说。
这话很奏效,马仔的警惕性明显降低了。他得意地吹嘘起来。
那是!我们这儿的渠道,能差得了吗告诉你,你妈王秀芬那次可是很上道的,知道怎么配合我们办事。五十万,买你一颗健健康康的肾,她可赚翻了!
就是现在!我藏在口袋里的微型录音笔,正在忠实地记录下他说的每一个字。
五十万、健康的肾、王秀芬很上道,这些关键词,就是我把他和我妈钉死在罪证柱上的铁锤!
我心中一阵狂喜,但就在我以为大功告成时,咖啡馆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似乎是在进行常规的治安临检。这纯属巧合,却要了我的命!
那个马仔的警觉性极高,他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一双凶狠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脸上青筋暴起,
你他妈的敢阴我!他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以为这是我设的局!
他一把打掉了我用来伪装的帽子和墨镜,看到了我术后那张憔悴不堪的脸,和我眼中来不及掩饰的恨意。他彻底明白了,自己被耍了!
臭娘们!他暴怒地掀翻了我们面前的桌子,在警察冲过来的混乱中,他用尽全力,狠狠一脚踹在了我的小腹上,正是我手术刀口的位置!
剧痛瞬间传遍我的全身,我眼前一黑,像只虾米一样蜷缩在地。
他趁机从后门逃跑,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用最恶毒的眼神看着我,嘴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等着!
老K冲进来扶起我时,录音笔还在,但我的腹部,已经有温热的鲜血渗透了衣服…证据到手,代价惨重,而我,也招致了亡命之徒最直接的杀身之祸!
8
旧伤崩裂,我被紧急送回了医院。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天地狱般的手术台。
我妈和林耀很快就赶到了医院,但他们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忧,只有愤怒和指责。
你又在外面惹了什么祸!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全家!
我妈一边骂,一边还想趁乱拿走我的手机和随身的包,那里面,可有我用命换来的录音笔!
幸好,苏苏和老K也及时赶到,他们像两尊门神,寸步不离地守着我,强硬地阻止了我妈的企图,并立刻报了警。
警察很快来做了笔录,但那个中介马仔早已逃之夭夭,不知所踪。
我的身体和心理,都到达了崩溃的边缘。这时,老K给我带来了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那段录音非常清晰,而且信息量巨大!马仔亲口承认了交易金额、交易对象是我妈王秀芬,这足以构成一份强有力的证据,证明这是一场非法的器官买卖。
但坏消息是,这个团伙的背景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和残忍。
一旦我们将这份录音公之于众,他们很可能会采取极端手段进行报复。老K的表情异常严肃,他看着我,给了我两个选择。
林晚,现在,你来决定。
他沉声说,
第一个选择,你把录音交给我,我用我的渠道匿名处理,或许能对这个犯罪团伙造成一定的打击,但很难直接帮你讨回公道,而且需要很长的时间。
第二个选择,我们硬刚到底,把事情彻底闹大,利用舆论的压力逼迫警方全力介入。但这样做的后果是,你和你身边所有的人,都可能被置于极度的危险之中。
他让我自己选,是就此收手,保全自身;还是向死而生,追求一个彻底的正义。
我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腹部的剧痛和心中的恨意交织在一起,如同翻涌的岩浆。
我想起手术台的冰冷,想起我妈和林耀那贪婪的嘴脸,想起刚刚那一脚锥心刺骨的屈辱。不!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咬着已经渗出血丝的嘴唇,看着老K,一字一句地,用尽全身力气说,
继续!我要他们,一个都跑不掉!不管什么后果,我一个人担!
9
在做出向死而生的决定后,我和老K便开始了精心的策划。
我们没有选择直接报警,因为我们知道,面对这样一个狡猾的犯罪团伙,常规的流程很可能石沉大海。
我们要做的,是引爆一颗舆论的核弹,让这件事在阳光下无所遁形,逼迫所有相关方都无法再装聋作哑。
在老K的媒体资源和专业操作下,一篇图文并茂、证据链堪称完美的深度报道,在第二天清晨,被推送到了全国最大的新闻平台和社交媒体的头条位置。
报道的标题,触目惊心。
《卖肾救弟一个乖女儿的器官被明码标价后的血泪控诉!》
报道里,有我那份被撕碎后又拼凑起来的、残缺的补偿协议照片;有我的医疗记录和那张写着重度功能障碍的诊断证明;更有我躺在病床上,腹部伤口渗出鲜血的、经过打码处理的惨状照片。而最重磅的,就是那段惊心动魄的录音。
五十万,买你一颗健健康康的肾,她可赚翻了!
你妈王秀芬那次可是很上道的!
当马仔那嚣张而又残忍的声音通过电波传遍网络时,整个舆论场都爆炸了!
重男轻女、非法器官买卖、亲情PUA、现实版樊胜美……无数个愤怒的标签,将这件事推上了前所未有的热度。
舆论以前所未有的、一边倒的态势,开始疯狂声援我,痛斥林家人的无耻和地下黑产业链的残忍。
反噬,来得比我想象的更猛烈。我妈王秀芬的电话被打爆了,她家门口被愤怒的群众和嗅觉灵敏的媒体围得水泄不通。
她还想故技重施,对着镜头哭诉卖惨,但那段录音的铁证如山,让她所有的表演都成了笑话,无人再信。
林耀的那个准岳父家,更是在第一时间就宣布悔婚,并要求林家退还所有彩礼,赔偿名誉损失。
那些曾经对我指手画脚的亲戚们,也纷纷划清界限,生怕被牵连。
舆论的核弹,将我的仇人们炸得身败名裂。但同时,我也将自己彻底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那个犯罪团伙的报复威胁,不再是空话。我的个人信息被泄露,医院不得不为我加强安保。我成了这场风暴的中心,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10
在被舆论的洪水围困了几天后,我妈王秀芬和我弟林耀,竟然来到了医院。
他们不是偷偷来的,而是事先联系好了几家媒体,在记者的长枪短炮簇拥下,上演了一场感人至深的亲情悔悟大戏。
我妈扑在我的病床边,抓着我的手嚎啕大哭,哭声响彻整个楼道。
晚晚啊!我的女儿!是妈错了!妈是被猪油蒙了心,被鬼迷了心窍啊!妈对不起你!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林耀也站在一旁,低着头,假惺惺地挤出几滴眼泪,不停地道歉。
他们的演技,足以拿到奥斯卡奖。
然而,等那些记者心满意足地离开,病房的门一关上,他们的脸立刻就变了。
我妈擦干眼泪,凑到我耳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威胁和交易的味道。
林晚,事情闹这么大,对谁都没有好处!外边那些记者都是胡说八道的!你赶紧发个声明,就说那段录音是伪造的,是你手术后精神出了问题,胡言乱语!只要你肯这么说,妈给你补偿…以后家里的钱,都给你管!
林耀也在一旁帮腔,露出了他无赖的本性。
姐,我劝你见好就收!那些放高利贷的知道我家出了事,现在天天来找我麻烦!你要是再闹下去,小心他们找到你头上来!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在我面前表演,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有无尽的恶心。
我没有跟他们废话,只是拿出了我的旧手机,按下了播放键。里面传出的,是前几天他们在咖啡馆事件后,在家里咒骂我的录音。
这个死丫头,怎么没被那一脚直接踹死!省得现在尽给我们惹麻烦!
这是我妈恶毒的声音。
都怪她!要不是她,我能被退婚吗!这是林耀的抱怨。
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关掉录音,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省省吧。你们的眼泪,你们的钱,都让我感到恶心。你们该付出的代价,一个,都逃不掉。我按下床头的呼叫铃,
护士,麻烦帮我送客,我累了,需要休息。
我妈被我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她指着我的鼻子,露出了她最狰狞的面目。
好!林晚!你可真够狠的!你这个小心眼、记仇的白眼狼!我看你能得意多久!小耀,我们走!
他们愤然离去,看着他们狼狈又怨毒的背影,我知道,他们绝不会就此罢休。一场更猛烈、更疯狂的反扑,即将来临。
11
我妈和林耀的反扑没有等到,等来的,是他们贪婪的报应。
林耀那套心心念念的婚房,出事了。那个楼盘被证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开发商用最劣质的建筑材料,搭建了一个金玉其外的危楼。
如今,开发商早已卷款跑路,留下了一栋栋烂尾楼和一群血本无归的业主。
林耀不仅房财两空,五十万的首付打了水漂,还因为他之前到处炫耀自己是通过内部渠道低价买的房,被其他业主怀疑他和开发商有勾结,涉嫌参与洗钱销赃,被警方叫去调查了好几次。
我听说这个消息时,没有任何幸灾乐祸的感觉,只有一种因果循环的荒谬感。压垮他们的,不是我的复仇,而是他们自己永不满足的贪欲。
为了把林耀从泥潭里捞出来,我妈彻底疯了。她想到了我名下那套小公寓,那是她眼里唯一能换来快钱的东西。
她伪造我的签名,拿着那份早已作废的补偿协议,想去房产中心强行办理过户。
结果可想而知,在如今这个舆论风口上,没有任何一个机构敢给她办。
她不仅没能得逞,反而因为伪造文件和企图非法侵占他人财产,被我委托的律师一纸诉状告上了法庭。
一时间,我这个受害者,又成了被告。我不得不拖着还未痊愈的身体,在医院和法院之间来回奔波。
每次开庭,我妈都在法庭上对我破口大骂,说我六亲不认,说我故意要逼死他们全家。
她的撒泼打滚,虽然不能改变法律的事实,但每一次,都像是在我尚未愈合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
身体的疼痛,精神的疲惫,让我身心俱疲。但我知道,我不能倒下。这场战争,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我赢了官司,保住了我的房子。但我妈在法庭上最后看我的那个眼神,充满了怨毒和疯狂。我知道,一个被逼到绝境的赌徒,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我赢了法律,却可能输掉我的安全。
12
我妈的眼神,预示了更疯狂的报复。
林耀在房财两空、未婚妻悔婚、被高利贷天天追债的多重打击下,彻底成了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他把所有的不幸,都归咎到了我的头上。在那个地下中介团伙的怂恿和挑拨下,他动了最恶毒的念头。
一个深夜,我从医院做完复健回家,刚走到楼下,一个黑影就从角落里猛地窜了出来,用一块浸了乙醚的毛巾死死地捂住了我的口鼻!是林耀!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面目狰狞,像个疯子!
我拼命挣扎,用尽全身力气,将手里的保温杯狠狠砸向他的头!他吃痛松手,我才得以尖叫出声。
幸好老K不放心我,一直派人暗中保护我。埋伏在周围的安保人员一拥而上,将林耀当场制服。
我瘫倒在地,浑身发抖。我不敢想象,如果今天没有安保,我的下场会是什么。
是被他绑架勒索,还是被他拖到某个角落,泄愤报复我的亲弟弟,真的想要我的命!
林耀的绑架未遂,让我妈彻底疯了。
她开始接受一些无良小报的采访,在镜头前声泪俱下地捏造各种谎言,对我进行人格上的毁灭。
她说我从小就私生活混乱,说我上学时就得过精神病,这次捐肾手术刺激了我的旧病,才会幻想出被人迫害的剧情。
一时间,各种关于我的谣言和脏水,又开始在网络上沉渣泛起。
虽然主流舆论依旧站在我这边,但那些刺耳的、恶毒的揣测和攻击,还是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的心上。
我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次次地拿出我的病例和学校证明,向公众自证清白。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他们用亲情绑架我,用暴力威胁我,用谣言中伤我。
他们想把我彻底摧毁,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孤军奋战的士兵,站在悬崖边上,身后,已是万丈深渊。
13
正义,最终还是敲响了它沉重的钟声。
林耀因涉嫌绑架未遂、参与非法高利贷催收等多项罪名,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当法官宣判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嘴里还在不甘地咒骂着我的名字。
那个地下器官交易团伙,在老K持续不懈地追踪和警方的巨大压力下,其在南州的据点被一网打尽。那个踹我一脚、威胁要我命的马仔,也在其中。
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最严厉的制裁。虽然我知道,这个罪恶的链条或许还有漏网之鱼,但至少,我亲手斩断了伸向我的那一段。
我妈王秀芬,在得知儿子被判刑十年的消息后,精神彻底崩溃了。
她在大街上逢人就说是我害了她儿子,说我是妖魔鬼胎。
最终,在亲戚们的无奈和邻居们的恐惧中,她被强制送入了精神病院。
而我爸林建国,这个在整件事中永远沉默的男人,在经历了儿子入狱、妻子发疯的连环打击后,突发脑溢血,中风瘫痪了。
我赢了。以一种惨烈的方式。
我拿回了我那套小公寓的全部所有权。我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很温暖。
但我心中,却没有一丝大仇得报的狂喜,只有一种被掏空了的、无尽的疲惫和苍凉。
法律给了我公道,媒体给了我声援。
但那些失去的东西,却永远也回不来了。我失去的那颗肾,我被践踏的亲情,我内心深处那道永远无法愈合的创伤。
这一切,都像一道永恒的伤疤,刻在了我的生命里。
我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吗我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和腹部那道狰狞的疤痕,第一次对这个问题,感到了深深的迷茫。
我赢回了属于我的一切,却好像,也失去了一切。
14
生活,终究要继续。
我卖掉了那套承载了太多痛苦记忆的公寓,用那笔钱,加上赔偿款,成立了一个小小的文化工作室。
我开始努力地进行康复训练,艰难地重启我的事业和生活。身体的亏空让我不能劳累,但我精神上的坚韧,却前所未有。
我把我的全部经历,原原本本地写成了一本书,没有添油加醋,没有夸大其词,只有最真实的记录和反思。
我给它取名,《我的肾,不卖》。这本书出版后,引起了巨大的社会反响。
我不再仅仅是一个新闻事件的当事人,我成了一个符号,一个警示,给了许多和我有类似遭遇的女性,带去了力量和勇气。
在一次新书发布会上,有记者问我,
林小姐,经历了这么多,你会选择原谅你的家人吗
我看着台下无数双眼睛,平静地摇了摇头。
我不会原谅,但我也不再恨了。我的余生很贵,时间很宝贵,我不想再浪费在那些不值得的人和事身上。
我又补充道,很多人骂我‘小心眼’、‘太计较’。但我想说,如果保护自己的生命、健康和尊严,是一种小心眼的话,那我为我自己的‘小心眼’感到骄傲和自豪。
这三个字,是我从地狱里爬回来之后,亲手为自己打造的,最坚硬的盾牌。
台下响起了长久的掌声。
我的身体依旧会在阴雨天隐隐作痛,那是在提醒我,那段黑暗的过去真实存在过。
但我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被乖女儿标签捆绑的林晚了。我亲手打碎了那个枷锁。
我与过去和解了吗不,我从未想过要和解。我只是选择超越它,踩着那些碎片,走向一个更广阔的未来。
15
某个阳光很好的午后,我在我工作室的小露台上,悠闲地浇着花。
我的事业已经稳步走上了正轨,身边围绕着一群志同道合、彼此信任的伙伴。生活平静而充实。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精神病院打来的电话。
他们通知我,我妈的情况最近急剧恶化,可能时日无多了。我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去见她最后一面。
在那个充满了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我看到了她。
她枯槁地蜷缩在病床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她的眼神浑浊而涣散,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一些破碎的词语,
小耀…钱…肾…房子…
她已经认不出我了。我的心中一片平静,无恨,也无悲。
走出那栋压抑的灰色建筑,外面的阳光猛烈得有些刺眼。
我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坐进车里。司机问我:林总,是回公司吗
我摇了摇头,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微笑着说:不,我们去下一个项目的新品发布会现场看看吧。
车子平稳地启动,很快汇入了繁忙的车流。我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栋灰色的疗养院越来越小,最终,彻底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外。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小腹上那道早已褪色的疤痕。
它曾经是我痛苦和屈辱的印记,但现在,它更像是一枚勋章。
它见证了我如何亲手埋葬了那个被唤作乖女儿的木偶,也见证了我如何将小心眼这三个字,变成了我最坚硬的铠甲。
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我将独自前行,带着这枚特殊的勋章,步履不停,走向那片只属于我自己的、灿烂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