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蒋君辞的手段,快、准、狠。
短短数月间,薄家那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便轰然崩塌。
合作多年的银行和伙伴纷纷抽贷毁约,薄家资金链瞬间断裂。
昔日巴结奉承的好友也避之不及,不肯出手相助。
薄老爷子见此情景,急火攻心,当场病倒,从此一病不起。
硕大的薄家在蒋君辞不动声色的运筹帷幄中,以惊人的速度分崩离析,直至宣告破产清算。
而许芷柔的日子,更是水深火热。
薄靳川失去了财富和光环,他将所有的失败和屈辱都归咎于许芷柔。
曾经捧在手心的解语花,成了他发泄怒火的沙包。
动辄打骂、言语侮辱成了家常便饭,许芷柔身上经常带着青紫,眼中再也看不到丝毫得意,只剩下惊惶和麻木。
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一辆破旧轿车,停在了南苑的大门前。
车门打开,形容枯槁、眼窝深陷的薄靳川几乎是拖着满脸泪痕、瑟瑟发抖的许芷柔下了车。
薄靳川的脸上交织着屈辱和走投无路的绝望。
他抬头望着那高耸的门楣,死死攥着许芷柔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拖着她踉踉跄跄地走向门卫。
我要见苏棠!
薄靳川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让她出来!我们……我们是来道歉的!
门卫面无表情,连眼神都吝于给予。
消息很快传到了正在花房修剪一株名贵兰花的我耳中。
蒋君辞坐在一旁的轮椅上,翻看着一份财经报纸,头版头条正是薄家宣告破产清算的新闻。
他听到汇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说了一句:随你。
我放下手中的银剪,拿起温热的湿毛巾擦了擦手,走到窗边。
透过明亮的玻璃,看到了大门外那对狼狈不堪的身影。
薄靳川焦躁地原地踱步,时不时粗暴地推搡着低声啜泣的许芷柔。
许芷柔则缩着肩膀,眼神涣散,只剩下被生活彻底摧残后的灰败。
我心中没有什么波澜。
他们的落魄,是咎由自取。
我转身,对侍立一旁的管家平静吩咐:告诉他们,不见。
管家领命而去。
大门外,管家传达了我的拒绝,薄靳川最后一丝强撑的理智崩断!
苏棠!你给我出来!!
他像疯了一样冲着大门嘶吼,声音凄厉,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赢了!你满意了!我道歉!我给你跪下道歉行不行!你放过薄家!放过我!!
他竟真的作势要跪下,却被身后的许芷柔下意识地拉扯了一下。
贱人!都是你!!
薄靳川猛地回身,双眼赤红,所有的怒火和屈辱找到了宣泄口,他狠狠一巴掌甩在许芷柔脸上!
许芷柔被打得扑倒在地,脸颊瞬间红肿,嘴角渗出血丝。
她捂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男人,连哭都忘了。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丧门星!要不是你勾引我!要不是你放火!要不是你多嘴!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薄家怎么会完蛋!!
薄靳川状若癫狂,对着地上的许芷柔拳打脚踢,每一脚都带着十足的恨意,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祸害!
许芷柔蜷缩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
我收回目光,不再看那场由他们自导自演的丑剧。
蒋君辞放下报纸,操控轮椅滑到我身边,伸出手,轻轻覆在我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吵到你和宝宝了
他的声音低沉。
我摇摇头,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感受着掌心下传来的温暖。
窗外的阴霾和喧嚣,仿佛被彻底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我轻声说。
蒋君辞深邃的眼眸中漾开一丝极淡的笑意,那笑意直达眼底,融化了他平日的冰冷。他反手握住我的手,十指紧扣。
嗯。无关紧要。
南苑内,兰花的幽香静静弥漫。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相握的手上,温暖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