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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手机,点开家庭群,群里还在刷屏。
小雨你怎么能这样!
你妹妹都那样了!
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截了图,把诊断书拍下来,红章,名字,诊断结果,清清楚楚,发进群里。
一句话。
这不是我说的,是专业的医生通过长期观察和测试得出的结论。这意味着她所有的‘崩溃’、她所有的‘眼泪’、她所有的‘自残’,都不是为了我。是一种病态的为了获取关注和控制他人的行为模式。
发送,我放下手机,不看,也不等。
我知道下一秒群会炸。
他们会骂我,说我不孝,说我不该拿妹妹的病当武器。
但没关系,病历记录,早就调出来了。
医生访谈录音,也录好了。
我早知道,光有诊断书,不够。
他们会觉得是我在污蔑,是我在给妹妹贴标签。
所以,我准备了全套证据链,环环相扣。
从她第一次情绪问题就诊,到每一次心理咨询的记录,再到医生的总结陈词。
我全存着,加密存了三份,一份在云盘,一份在U盘,一份,寄给了市青少年心理干预中心。
我站起来,走到窗边。夜很黑,但我知道,天快亮了。
这一刀,不为杀人只为自保。
让他们看清,谁才是真正的病人,谁才是那个一直清醒的疯子。
......
午休铃刚响,教学楼走廊,人很多。
小柔突然从转角冲出来,脸色惨白,手捂着肚子。
姐姐......她声音发抖,像风中残烛。我......我吃了药......
她腿一软,倒了下去,不是摔,是缓缓地、精准地滑坐在地,姿势像在拍写真。
她手伸进校服口袋,掏出一张对折的纸,颤抖着,塞进旁边同学手里。
给......姐姐......然后,她头一歪。晕了过去。
人群炸了,尖叫声,哭喊声。
快叫救护车!
谁看见她吃药了
是安眠药!瓶子在这!
有人捡起一个空药瓶。
围观、拍照、发群。
十分钟后。
救护车来了,她被抬上担架。
那张纸,在无数人手中传阅。
字迹,颤抖,却清晰。
都是因为姐姐变了,不再爱我了......我才觉得活着没意思......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
每一个字都像刀扎向我。
群里的消息,瞬间爆炸。
林小雨!!!
你逼死你妹妹了!
杀人犯!
滚出学校!
我看着手机,一条条消息刷过去。
我把手机放进书包,拉链拉上,像封存一个死物。
然后我起身走向校门口,没人拦我,也没人看我。
他们都在看手机,看那张遗书,看我,是如何逼死妹妹的。
我打车去医院路上。
我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
里面是林小柔行为分析报告的最终版。
200页,时间线、证据链、心理诊断、父母黑料全在里面。
我找到一个匿名上传平台,开始上传。
进度条,一格,一格爬,很慢,像在等一场审判。
我到医院时,她已经在抢救室。
我妈冲过来抱住我,哭得撕心裂肺。你杀了你妹妹!你杀了她!
她指甲掐进我肩膀。
疼,但我不动也不躲。
我爸在旁边,脸黑得像锅底,一言不发。
走廊里,挤满了亲戚、邻居、记者。
镜头对着我,闪光灯,咔嚓,咔嚓,像在拍一个怪物。
林小雨!你有什么想说的是你逼她吃药的吗
我没理,我妈还在哭喊。你杀了你妹妹!
我抬手,不是打,不是推。
坚定地掰开了她抓着我衣领的手。
布料,被扯得变形。
我看着她,她眼睛红肿,布满血丝,全是恨,全是痛。
我开口,声音很冷,很平,像在读一份判决书。
妈。她不是第一次了。她知道怎么用‘死’来赢。但这次,她玩过头了。
我妈愣住像被冻住。
我爸也抬头看我,眼神,第一次,有了点别的东西。
不是恨。是......疑惑。
我没再看他们,转身。
走到走廊尽头,有个公用电话。我拿起听筒,拨通一个号码。
一个我从没用过的吹哨人热线。
电话接通,我开口,声音平稳,没有情绪。
我要举报一起家庭内部的长期情感操控事件。
受害者是我自己。
而施害者。
是我患有表演型人格障碍的妹妹。
她刚刚进行了一次真实的自杀行为。
但我要说明。
这并非我逼迫的结果。
而是她长期操控失败后的又一次‘表演’。
她知道。
真实的自杀。
比任何表演都更能达成目的。
我有所有证据。
现在就发给你们。
挂了电话,我回到上传界面,进度条99%。
我看着抢救室的红灯,一闪,一闪,像在倒计时。
我知道,她不会死。
她算准了剂量,算准了时间,算准了所有人的眼泪。
但她算漏了一点。我,已经不是那个,会为她的眼泪而死的人了。
压缩包上传完成,我点击发送,收件人数十家媒体、青少年保护机构、纪委、公安、心理协会,全选发送。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发送成功。
我靠在墙上闭上眼。
耳边,是母亲的哭声,是记者的追问,是抢救室仪器的滴答。
但我的世界很静,静得能听见,一张网正在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