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辛辛苦苦在工地搬砖,供丈夫读完了大学。
他进城后,答应我安顿好了就回来接我。
可我等了半年,却只等来了他托人带的一封信和二十块钱,信上说我配不上他,让我另嫁。
我不信,借钱买了车票去城里找他,却看到他正以优秀青年企业家的身份接受电视台采访。
女主持人崇拜地问:王厂长,听说您家境贫寒,是靠自己一步步打拼上来的,真让人敬佩!
我丈夫对着镜头,一脸沉痛:
是啊,我老家还有个没过门的童养媳,可惜前阵子得急病去了。她要是在天有灵,看到我现在出人头地,应该也会为我高兴吧。
全场唏嘘不已。
我抱着我们三岁的儿子,从角落里走出来,把孩子往他怀里一塞。
王建城,你哪个童养媳死了要不要我儿子下去问问
01
你是谁你这女人怎么回事
保安!保安在哪里把这个疯女人拖出去!
天啊,她哪里来的怎么抱着个孩子就冲上来了
我的话像一颗炸雷,在灯火辉煌的演播厅里轰然炸开。
刚才还一脸悲痛缅怀亡妻的王建城,脸上的肌肉瞬间僵硬扭曲。
他看着我,眼睛里先是火山爆发般的震惊,随即化为无法掩饰的恐慌,最后沉淀成怨毒的杀意。
他身边的女主持人林菲菲最先反应过来,她举着话筒,职业性地试图控制场面:这位大姐,我们正在直播,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有什么事我们可以等节目录制结束再说。
我根本没看她。
我的眼睛,像两颗钉子,死死地钉在王建城身上。
怀里的儿子小宝被这阵仗吓到了,他紧紧搂着我的脖子,小声喊:妈妈,怕。
我拍着他的背,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锥子,刺穿了现场的嘈杂。
小宝乖,不怕。
你看,那不是你天天念叨的爸爸吗快叫爸爸。
王建城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后退了半步,那个动作无比清晰。
爸爸
小宝怯生生地看着王建城,那张肖似了七八分的脸,就是最无可辩驳的证据。
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切,镜头在王建城惨白的脸,和我黝黑粗糙的脸之间,来回切换,充满了残忍的戏剧性。
胡说八道!
王建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兽,厉声嘶吼:我根本不认识你们!哪里来的乡下疯子,想钱想疯了保安!
他这一声,提醒了慌乱的保安。
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立刻冲上来,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放开我!我挣扎着,心口像是被活生生撕开一个大洞,王建城,你不是人!你忘了是谁在工地上给你搬砖挣学费了吗你忘了你说过要回来接我们母子的吗
来之前,我想过无数种我们重逢的场景,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他不仅不认我。
他还当着全国观众的面,亲口宣布了我的死讯,现在又骂我是疯子。
他怎么敢
他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说了我不认识你!王建城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我,只是对着保安咆哮,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扔出去!快点!
保安的力气更大了,拖着我就往外走。
小宝吓得哇哇大哭:妈妈!妈妈!坏人!你们是坏人!放开我妈妈!
王建城!你会有报应的!
我被人拖拽着,像一条被人丢弃的破麻袋,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响声,人群的窃窃私语声,相机刺眼的闪光灯,全都变成了对我最大的嘲讽。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泡进了三九天的冰窟窿里,从里到外,冻得生疼。
02
我被两个保安粗暴地推出了电视台大门。
小宝的哭声撕心裂肺。
妈妈不哭,小宝给你吹吹。他用脏兮兮的小手给我擦眼泪,越擦越花。
我抱着他,蹲在电视台门口冰冷的台阶上。
眼前是人来人往,身后是高楼大厦,灯火辉煌,却没有一个地方,属于我们母子。
半年前,我收到那封信和二十块钱的时候,我的天就塌了。
信是村里的二狗子带来的,他去城里打工,碰见了王建城。
秀莲嫂子,这是建城哥让我带给你的。二狗子把一个信封塞给我,眼神里带着藏不住的同情。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两张十块钱的票子,和一张薄薄的信纸。
信上的字还是那么熟悉,内容却像淬了毒的刀。
秀莲,我们不合适。你是乡下女人,我是要干大事业的人,你配不上我。这二十块钱,你拿着,找个好人嫁了吧。勿念。
我捏着那张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惨白。
我不信,那个说要爱我一辈子,说等他出人头地就八抬大轿娶我的男人,会写出这样绝情的话。
村里人都在看我的笑话。
我就说吧,王建城读了大学,还能看得上她一个泥腿子
供出个白眼狼,真是可怜哦。
我顶着所有人的指指点点,当掉了我娘留给我唯一的嫁妆——一个银镯子,又跟亲戚借了一圈,才凑够了来城里的路费。
我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当面问问他,为什么。
可我没想到,现实远比那封信更伤人。
他不是不要我了,他是要我的命。
一阵刺耳的汽车鸣笛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我面前,车窗摇下,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是李秀莲大姐吧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探出头。
我警惕地抱紧了小宝:你是谁
我是王厂长的助理,我叫张强。他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眼神里却满是轻蔑,王厂长让我来处理一下。这是五百块钱,您拿着,算是王厂长对你们的补偿。赶紧买票带孩子回乡下去吧,别在城里丢人现眼了。
他从钱包里抽出五张大团结,像打发叫花子一样,递到我面前。
五百块。
我辛辛苦苦在工地搬砖,一天才挣几毛钱。为了给他凑学费,我夏天顶着毒日头,冬天冒着寒风,把肩膀都磨出了血。
他现在飞黄腾达了,用五百块钱,就想买断我们过去的一切买断我的青春买断我们儿子的未来
我的血液,像是瞬间被点燃了。
我看着那五百块钱,忽然笑了。
我接过钱,在张强以为我妥协了的目光中,当着他的面,一张,一张,撕得粉碎。
纸屑像嘲讽的雪花,飘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你!张强脸色大变。
我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回去告诉王建城,我李秀莲,没死。
我不但没死,我还要活得好好的。
他欠我的,欠我儿子的,我会让他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03
张强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他大概没见过我这样的乡下女人。
你别不识抬举!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王厂长念旧情才给你钱,你以为你是谁再胡搅蛮缠,别怪我们不客气!
他的话里带着赤裸裸的威胁,眼神阴冷地落在我儿子小宝身上,让我心里猛地一紧。
我们走着瞧。
我丢下这句话,抱起小宝,转身就走。
我不能在这里和他纠缠,我身无分文,还带着个孩子,硬碰硬只会吃亏。
身后传来张强啐了一口的声音:给脸不要脸的乡下婆娘!
我走的很快,几乎是落荒而逃。
一直到拐进一个没人的小巷子,我才停下来,后背靠着冰冷的墙,大口喘气。
小宝在我怀里,小声问:妈妈,我们去哪儿
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
来的时候,我所有的钱都买了车票。我以为找到王建城,一切就都有了着落。
现在,我连今晚住哪儿都不知道。
绝望像是黑色的潮水,要把我彻底淹没。
我蹲下来,把小宝放在地上,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
那是王建城走之前,亲手给我刻的一个木头小人。
他说,这是他,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就让这个小人陪着我。
我看着那个粗糙的小人,眼泪再也忍不住,一颗一颗砸在地上。
建城……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哽咽着,心痛得无法呼吸。
那时候,我们虽然穷,但是真的很快乐。
我记得有一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我们俩的口粮都吃完了。王建城发着高烧,我冒着大雪走了十几里山路去镇上给他买药。
回来的时候,我摔倒在雪地里,脚崴了,药也洒了半包。
我一瘸一拐地回到家,他看到我,不顾自己发着烧,抱着我就哭。
他说:秀莲,我王建城发誓,这辈子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再也不让你受这种苦!
他的誓言还回响在耳边,可他的人,已经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妈妈,别哭。小宝用小手擦着我的脸,小宝不饿,小宝不冷。
我看着儿子懂事的脸,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疼。
不行,我不能倒下。
为了小宝,我也要撑下去。
我擦干眼泪,把木头小人重新塞回口袋。
这个曾经代表着爱和承诺的东西,现在,只会提醒我,我有多瞎,他有多渣。
我必须想办法。
我抱着小宝,走出了巷子。
我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我需要钱。
我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建筑工地,和我曾经干活的地方很像。
我的眼睛亮了。
我别的不会,但我有力气。
我把小宝安置在工地旁边一个能避风的角落,嘱咐他不要乱跑。
小宝,你在这里等妈妈,妈妈去给你挣钱买包子吃,好不好
好!小宝用力点头。
我走向工地,找到了工头。
老板,需要人干活吗我什么都能干,搬砖,和水泥,我力气大!我急切地推销自己。
工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看我虽然瘦,但筋骨结实,不像个懒人。
行,一天一块五,管一顿午饭,干不干
干!我干!我连声答应。
一块五!这在村里,是我好几天的工钱!
我跟着工头进了工地,戴上安全帽,拿起熟悉的砖刀和瓦刀,开始砌墙。
汗水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疼。
但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留下来。
王建城,我们的账,才刚刚开始算。
04
工地的活又脏又累,可我心里却很踏实。
只要能靠自己的双手挣钱,我就饿不死。
中午,我领到了一份盒饭,两素一荤,米饭管够。
我把肉都挑出来,用干净的叶子包好,端着饭盒跑到工地门口。
小宝,快来吃饭!
小宝看到我,眼睛都亮了,迈着小短腿跑过来。
我把肉都夹到他碗里,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心里又酸又暖。
妈妈也吃。小宝夹起一块肉,送到我嘴边。
妈妈不爱吃肉,小宝吃。我笑着,把饭盒里剩下的米饭和青菜吃得干干净净。
下午,我干得更卖力了。
收工的时候,工头很满意,当场就给了我一块五毛钱。
我捏着那张还带着我体温的钱,心里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底气。
我带着小宝,在附近找了个最便宜的小旅馆。
五毛钱一晚,房间小的只能放下一张床,连窗户都没有。
但对我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晚上,小宝睡得很沉。
我看着他熟睡的脸蛋,拿出白天撕掉的那些钱的碎片。
我错了。
钱不能撕,钱是我们的底气。
我不该意气用事,我应该拿着那五百块钱,作为我的第一笔启动资金。
现在,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放着白天在电视台的那一幕。
王建城的狠心,主持人的鄙夷,观众的嘲笑……还有他助理的威胁。
再胡搅蛮缠,别怪我们不客气!
那句话像一根刺,扎在我心上。
他们会怎么对我不客气
我一个乡下女人,无权无势,还带着个孩子。他们要是真想对我们做什么,我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需要帮手。
可我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谁都不认识。
等等……
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人。
林菲菲。
那个女主持人。
白天,她虽然帮着王建城说话,但我注意到一个细节。
当我说出王建城的名字,当小宝叫他爸爸的时候,林菲菲的眼神里,除了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怀疑。
她不像完全相信王建城的样子。
舆论。
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脑中的混沌。
data-fanqie-type=pay_tag>
王建城最在乎的是什么
是他的名声,是他那个光鲜亮丽的青年企业家人设。
如果我能撕开这层皮,让所有人看到他内里的腐烂,那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而林菲菲,这个电视台的名主持人,就是我撬动舆论的唯一杠杆。
可是,我怎么才能再见到她
她是大名鼎鼎的主持人,我只是一个在工地上搬砖的。
我们之间,隔着天壤之别。
我把那一块五毛钱攥得紧紧的。
我只有一个办法,最笨,也最直接的办法。
去电视台门口等她。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把小宝送到了工地旁边一个卖早点的大娘那里,花了三毛钱,请她帮忙照看一下。
然后,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到电视台。
我要在她上班前,堵住她。
我站在电视台门口,心里忐忑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陆续续有人来上班。
终于,一辆红色的轿车开了过来,停在门口。
车门打开,林菲菲从车上下来。
我立刻冲了上去。
林小姐!
林菲菲看到我,吓了一跳,脸上立刻露出警惕和厌恶的表情。
怎么又是你你还想干什么
林小姐,你给我三分钟,不,就一分钟!我只跟你说几句话!我恳求道。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保安!她转身就要走。
我知道王建城的秘密!一个能让他身败名裂的秘密!我豁出去了,大声喊道。
林菲菲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她转过身,眯着眼睛看着我,眼神锐利如鹰:什么秘密
这里不方便说。我看了看周围,你能不能……找个地方,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我有人证,有物证!
林菲菲犹豫了。
她是一个记者,一个优秀的主持人。
一个好的新闻线索对她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昨天王建城那场直播,虽然表面上被他糊弄过去了,但事后电视台内部也有不少议论。
我抱着孩子的出现,本身就充满了疑点。
好。她终于点头,你跟我来。
05
林菲菲把我带到了电视台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这是我第一次进这种地方,里面的装潢很漂亮,空气里都飘着一股香甜的味道。
我有些局促不安,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说吧,你有什么证据林菲菲开门见山,她没有点任何东西,显然只是想尽快结束这场谈话。
我深吸一口气,从贴身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封信和那个木头小人。
这是他亲手写的信,让我另嫁。这是他走之前给我刻的小人,说要陪着我。我把东西推到她面前。
林菲菲拿起那封信,仔细看了看,又看了看那个已经磨得光滑的木头小人。
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就这些她问。
我还有人证!我急忙说,我们村里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俩的关系!我们虽然没领证,但是早就办了酒席,全村人都来喝了喜酒!我儿子小宝,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这些,都只能证明你们过去有过关系。林菲-菲把信放下,身体向后靠在沙发上,他可以说,你们早就分手了。至于孩子,他也可以不认。你懂我的意思吗这些都不足以构成致命的证据。
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难道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你想要什么林菲菲忽然问我,钱还是名分
我不要钱,也不要他的名分。
我摇摇头,眼睛里燃起一簇火焰,亮得惊人。
我只要一个公道。我要他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付出代价!我要他身败名裂!
林菲菲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些许动容。
她沉默了很久。
你住在哪里她忽然问。
我老老实实地说了小旅馆的地址。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去工地干活,挣钱,养活我和小宝。
然后呢就一直等着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秀莲,林菲菲忽然叫了我的名字,她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你想不想,换一种活法
我愣住了。
王建城现在是城里的名人,他的成功,是踩在很多人身上的。不止是你。
林菲菲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冷意。
他开的那个罐头厂,最早的创始人,是我父亲的朋友,姓李,叫李国富。李叔叔是个老实人,一辈子的心血都在那个厂子里。王建城当时只是厂里的一个技术员,他用花言巧语骗取了李叔叔的信任,又用卑劣的手段,把厂子的核心配方和所有权都弄到了自己手里。李叔叔被他气得一病不起,没多久就过世了。
我震惊地看着她,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隐情。
我一直在查这件事,但王建城做得天衣无缝,我找不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林菲菲的眼睛里,闪烁着和我一样的光芒,那是复仇的光芒,你的出现,是个意外,但也许是个机会。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问。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林菲菲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可以帮你。我可以给你提供住处,给你一份工作,让你能在这个城市里站稳脚跟。但是,我也有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你,做我的棋子。我要你留在他身边,帮我找到他犯罪的证据。
林菲菲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这件事很危险,他要是发现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敢不敢
我的心跳得很快。
这是一个巨大的赌博。
赢了,我能亲手把王建城送进地狱。
输了,我可能会粉身碎骨,甚至连累小宝。
我脑海里闪过小宝懂事的脸,闪过王建城在电视上那副虚伪的嘴脸,闪过他助理威胁我的样子。
恐惧和愤怒在我的身体里交战。
最终,愤怒占了上风。
凭什么我们母子要像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而他却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一切
我不甘心!
我干!
我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只要能让他得到报应,我什么都敢做!
06
林菲菲的办事效率很高。
当天下午,她就帮我从那个又小又暗的旅馆里搬了出来,住进了她家附近的一个小公寓。
房子不大,但干净明亮,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
小宝高兴地在房间里跑来跑去,这是他第一次住这么好的地方。
你先在这里安顿下来。林菲菲给了我一些钱,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二天,林菲菲开车带我去了郊区的一个地方。
那是一家新开的家政公司。
这是我一个朋友开的,我已经打好招呼了。林菲菲对我说,你以后就在这里上班。我会给你安排一些客户,都是信得过的人。你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城里人的生活方式。你要尽快地,从一个乡下女人,变成一个真正的城里人。
我明白她的意思。
我要接近王建城,就不能再是现在这副土里土气的样子。
好。我重重点头。
还有,林菲菲看着我,补充道,关于王建城,不要主动出击。他现在肯定像惊弓之鸟,处处防着你。我们要等,等一个机会。
等我皱起眉,他现在肯定在到处找我,我们不能就这么干等着。
林菲菲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那你的意思是
他不是说我死了吗我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那我们就让他以为,我真的死了。
林菲菲的眼睛亮了:你想……诈死
对。我点头,他越是相信我死了,就越会放松警惕。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靠近他,找到他的死穴。
林菲菲看着我,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
她原以为我只是个有勇气的村妇,没想到,我还有这份心计。
好计策。她赞同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保证做得天衣无缝。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我白天在家政公司接受培训,学习如何使用各种家用电器,学习烹饪、保洁、育儿的知识。
晚上,我就在家里啃林菲菲给我买的书。
有讲礼仪的,有讲穿搭的,甚至还有一些企业管理的基础书籍。
我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这些我从未接触过的知识。
我剪掉了多年的长辫子,换上了利落的短发。
我脱下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穿上了得体的裙子和衬衫。
我每天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练习说话的语气和仪态。
我身体里的某个部分,正在悄悄地发生改变。
几天后,林菲菲告诉我,计划成功了。
她通过一些渠道,在王建城的老家,那个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山村里,散布了一个消息。
听说了吗李秀莲在城里找不到王建城,想不开,投河了!
真的假的尸首捞到了吗
没呢,人还没找到。不过她儿子被人送回来了,现在在她娘家那边。
这个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很快就传到了城里王建城的耳朵里。
为了让戏更真,林菲菲还特意找人,把小宝偷偷送回了村里我娘家几天,然后又接了回来。
王建城听到这个消息,是什么反应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他心里那块石头,暂时落了地。
他以为,我这个麻烦,终于彻底消失了。
而这,正是我想要的。
就在王建城放松警惕的时候,林菲菲为我安排的第一个客户上门了。
这位客户,是王建城罐头厂的副厂长,姓刘。
07
刘副厂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眼小,鼻头有肉,看起来很精明。
林菲菲告诉我,这个刘副厂长是厂里的元老,但一直被王建城打压,手里没什么实权,心里早就对王建城不满了。
我的任务,就是以保姆的身份进入他家,想办法从他嘴里套出一些关于厂子内部,特别是财务上的事情。
我以一个全新的身份——王芳,一个从邻省来城里打工的寡妇,进入了刘副厂长家。
我干活麻利,不多言多语,饭菜也做得可口,很快就得到了刘家人的认可。
刘副厂长经常在家里招待一些厂里的客人,或者和朋友打麻将。
我一边端茶倒水,一边竖着耳朵听他们聊天。
机会,很快就来了。
一天晚上,刘副厂长喝多了,被朋友送回家。
他老婆扶着他,满嘴抱怨:你看看你,又喝成这样!那个王建城,就是把你当牛做马,年底分红一分钱不给你,你还天天替他卖命!
你懂个屁!刘副厂长口齿不清地嚷嚷,他王建城能有今天,没有我,行吗厂里那笔烂账,除了我,谁能给他平了他敢亏待我我手里可捏着他的把柄呢!
我正在厨房收拾东西,听到这句话,心跳都漏了半拍。
把柄!
是什么把柄
我假装没听见,继续手上的活。等他老婆把刘副厂长扶进房间,我才端着一碗醒酒汤过去。
刘太太,这是我给刘厂长熬的醒酒汤,喝了能舒服点。
还是王芳你心细。刘太太接过碗,叹了口气,家里这个,真是不让人省心。
我看着她愁苦的脸,状似无意地用新学的共情技巧,轻声说:刘太太,您也别太操心了。我看刘厂长是个有本事的人,不像我们家那个死鬼,窝囊一辈子。他现在这么辛苦,肯定也是为了这个家,想让您和孩子过上好日子。
这话果然说到了刘太太的心坎里,她眼圈一红。
谁说不是呢。她一说起这个就来气,那个王建城,就是个过河拆桥的白眼狼!我们家老刘,帮他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光是做假账,偷税漏税,就够他进去喝一壶的了!他倒好,现在发达了,就想把我们老刘一脚踹开!
做假账!偷税漏税!
我心里掀起巨浪,但面上不露分毫。
天哪,这么大的事!我故作惊讶地捂住嘴,那……那刘厂长可得把证据收好了,这可是护身符啊。
可不是嘛!刘太太被我引着,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账本就锁在厂里他办公室的保险柜里,钥匙他贴身带着,谁也拿不走!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信息。
我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林菲菲。
账本……林菲菲沉吟道,这是最直接的证据。我们必须拿到手。
可是保险柜的钥匙,他贴身带着。
人带着,就有办法让他拿出来。林菲菲的眼睛里闪着算计的光,过几天,是市里企业家协会的年度酒会,王建城和刘副厂长都会参加。那就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酒会那天,我以家政公司服务员的身份,混进了会场。
我换上了统一的制服,端着托盘,在衣香鬓影的人群中穿梭,寻找着我的目标。
很快,我就看到了王建城。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正端着酒杯,和几个大老板谈笑风生。
在他身边,站着卑躬屈膝的刘副厂长。
我的视线,落在了刘副厂长腰间挂着的一串钥匙上。
就是它了。
按照计划,林菲菲会制造一场混乱,引开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而我,要趁乱拿到钥匙,然后立刻去工厂,打开保险柜。
我手心全是汗。
这太冒险了。
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王建城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目光朝我这边扫了过来。
我吓得立刻低下头,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不到两秒,就移开了。
他没有认出我。
也是,在他心里,我李秀莲早就已经投河自尽,尸骨无存了。
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服务员王芳。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酒会进行到一半,大厅的灯光突然熄灭了。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机会来了!
怎么回事停电了吗
快去看看电闸!
会场里乱成一团。
我立刻朝着刘副厂长的方向挤过去。
黑暗中,我故意撞到了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边道歉,一边用身体做掩护,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向刘副厂长腰间。
我的指尖,触碰到了冰冷的钥匙。
得手了!
08
我不敢有丝毫停留,立刻转身,混入慌乱的人群,从侧门溜了出去。
外面,林菲菲的车已经等在那里。
拿到了吗她急切地问。
我摊开手心,那串钥匙静静地躺在那里。
快上车!
车子像箭一样蹿了出去,直奔罐头厂。
十五分钟后,我们到达了目的地。
工厂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保安在门卫室里打瞌睡。
我们从后面一处破损的围墙翻了进去。
分头行动。林菲菲把一个微型相机递给我,你去刘副厂长的办公室,找到账本,把每一页都拍下来。我去王建城的办公室,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有用的东西。
好!
我们俩借着月光,像两道幽灵,在厂区里穿行。
我很快就找到了刘副厂长的办公室。
我用钥匙打开门,闪身进去,然后立刻反锁。
我打开手电筒,找到了墙角的保险柜。
我颤抖着手,把钥匙插进锁孔。
咔哒一声,保险柜开了。
里面,静静地躺着几本厚厚的账本。
我翻开第一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种数据,很多我都看不懂。
但我看到了招待费、公关费等名目下,有着一笔笔巨大的开支,后面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标记。
这一定就是假账!
我不敢耽搁,立刻拿出相机,一页一页地翻拍。
就在我拍到最后一本的时候,办公室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奇怪,电闸没问题啊,怎么会突然跳闸
刘副厂长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钥匙也能弄丢,现在全厂的人都得跟着他找。
是保安!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立刻关掉手电筒,屏住呼吸,整个人缩到办公桌下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我的门口。
刘副厂长的办公室要不要看看
不用了吧,他走的时候都锁了门的。
还是看看吧,万一掉在里面了呢。
我的心跳到了极点。
钥匙!钥匙还插在保险柜的门上!
完了!
我浑身冰冷,脑子里一片空白。
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不但拿不到证据,还会被当成小偷抓住!到时候王建城一查,我的身份就会彻底暴露!
咔哒。
是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门,被推开了。
手电筒的光,在黑暗的办公室里扫来扫去,像死神的眼睛。
我蜷缩在办公桌下,连大气都不敢出。
光束在地上移动,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甚至能看清光柱里飞舞的尘埃。
就在光束即将照到我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猫叫,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什么东西!
门口的两个保安吓了一跳,手电筒的光立刻朝窗外照去。
好像是野猫把花盆弄倒了。
晦气!走吧走吧,厕所还没找呢。
脚步声远去了,门被重新关上。
我瘫在地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刚才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是林菲菲!一定是她引开了保安!
我不敢再耽搁,迅速地拍完剩下的几页,把账本恢复原样,拔下钥匙,锁好保险柜,然后悄悄地溜了出去。
我和林菲菲在老地方汇合。
我这边也有收获。她晃了晃手里的一个笔记本,这是王建城的私人日记,里面记录了他怎么一步步算计李国富,夺走工厂的全部过程!
我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兴奋。
证据,我们拿到了!
王建城,你的死期到了!
09
我们连夜把所有的照片和日记内容整理了出来。
第二天一早,林菲菲就以一个知情人士的身份,将这份匿名的举报材料,分别寄给了市税务局、工商局和公安局。
做完这一切,我们剩下的,就是等待。
等待一张大网,慢慢收紧。
我回到了刘副厂长家,继续当我的保姆王芳。
刘副厂长因为弄丢了钥匙,又在厕所里找到,被王建城狠狠地骂了一顿,一连几天脸色都很难看。
我心里暗笑,他哪里知道,他的护身符,早就在我手里过了一遍。
三天后,风暴来了。
市税务局和工商局组成的联合调查组,突然空降罐头厂,查封了所有的账目,带走了包括王建城、刘副厂长在内的所有高层。
这个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整个城市炸开了锅。
明星企业家王建城涉嫌巨额偷税漏税被调查!
罐头厂黑幕曝光,创始人竟是被合伙人陷害!
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都在报道这件事。
林菲菲利用她在电视台的关系,制作了一期深度报道,将王建城如何背信弃义,如何巧取豪夺,如何逼死合作伙伴李国富的内幕,全都抖了出来。
节目播出后,舆论哗然。
王建城苦心经营的白手起家、有情有义的人设,一夜之间,彻底崩塌。
他从一个人人敬佩的青年企业家,变成了人人唾骂的无耻小人。
工厂停工,工人讨薪,银行催债,合作伙伴纷纷撤资。
王建城的大厦,摇摇欲坠。
一个星期后,他被取保候审。
那天晚上,他找到了我住的地方。
不是林菲菲的公寓,而是我最初住的那个,五毛钱一晚的小旅馆。
他不知道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来的时候,我正带着小宝,吃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他站在门口,看着我们。
不过一个多星期没见,他像是老了十岁。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身上的西装也皱巴巴的,再也没有了当初在电视上的意气风发。
秀莲……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没有理他,继续给小宝喂面。
小宝看了他一眼,害怕地往我怀里缩了缩。
秀莲,我知道错了。
他走进来,在我面前噗通一声跪下了。
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不是人!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狠狠地扇自己的耳光,打得啪啪作响。
秀莲,你看在小宝的份上,拉我一把!我不能进去,我进去了,小宝怎么办他不能没有爸爸啊!
他声泪俱下,哭得像个孩子。
如果是在一个月前,我看到他这个样子,也许会心软。
但是现在,我的心,硬如铁石。
我冷冷地看着他表演,直到他自己打累了,哭不动了。
说完了我淡淡地问。
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期望。
王建城,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现在才想起小宝有个爸爸了你在电视上说我死了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你派人拿五百块钱砸我脸,让我滚回乡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
我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插在他的心上。
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走吧。我别过头,不再看他,我不想再见到你。
秀…秀莲!他挣扎着爬过来,想抱我的腿,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你肯出面,告诉他们,那本日记是你伪造的,是你因为怨恨我,所以报复我!只要你肯这么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到了这个地步,他想的,还是让他自己脱身,让我去顶罪。
我答应你。我突然说。
王建城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我说,我答应你。我转过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冰冷的笑容,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只要我能做到!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很简单。我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把你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那个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厂子,全部转到我的名下。作为你,对我这些年,对我们母子的补偿。
只要你做到了,我就去公安局,帮你‘澄清’事实。
10
王建城被我的条件惊呆了。
你……你这是要我净身出户他颤抖着问。
净身出户
我笑了,笑意里满是讥讽。
王建城,你搞错了。那些东西,本来就不是你的。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哪一样是干净的我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而已。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挣扎和算计。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想的是,只要能暂时稳住我,躲过这一劫,等他出来了,有的是办法把这些东西再拿回去。
一个乡下女人,就算拿到了财产,能守得住吗
好。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我答应你。
光说不行,我要看到你的诚意。我说,明天,我们就去办手续。同时,你还要召开一个记者会,当着所有媒体的面,向我,向李国富老先生的在天之灵,公开道歉。然后,宣布你将所有资产转赠给我。
你……他气得浑身发抖,这无异于公开处刑。
你不愿意我挑了挑眉,那就算了。我想,公安局和税务局的同志,应该很想再跟你聊聊。
我做!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第二天,王建城果然履行了他的承诺。
在律师的见证下,他签下了一份份股权转让协议和财产赠与合同。
合同里果然有坑,一些关键条款模糊不清,如果我真是一个不懂法的村妇,签了字就等于把未来交到了他手上。
可惜,这些都被我和林菲菲请来的律师一一识破,并修改了过来。
王建城签字的时候,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下午,他召开了记者会。
所有的媒体都到齐了,闪光灯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王建城站在台上,形容憔悴,对着镜头,九十度鞠躬。
我,王建城,今天在这里,向我的妻子李秀莲,和我的儿子,致以最沉痛的歉意。是我利欲熏心,抛弃了他们母子,我不是人,我禽兽不如!
我也要向罐头厂的创始人,李国富老先生道歉。是我,用不光彩的手段,夺走了他的心血,我愿意承担一切法律责任。
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决定,将我名下所有的个人财产,包括罐头厂的全部股份,无偿转赠给我的妻子,李秀莲女士。
他说完,全场哗然。
我抱着小宝,从后台走了出来。
这是我第二次,和他一起,站在聚光灯下。
只是这一次,我们的位置,彻底调换了。
他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犯。
而我,是手握他命运的审判官。
他走到我面前,把一份文件递给我,声音里带着恳求:秀莲,我都照你说的做了。现在,你可以……
我接过文件,看都没看一眼,就递给了身后的林菲菲。
然后,我拿起了话筒。
王建城,我看着他,笑了,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会帮你去顶罪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你……你什么意思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我是答应你,帮你‘澄清’事实啊。
我对着话筒,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现在,我就来帮大家澄清一下。
第一,他刚才说的,全部属实。他就是个抛妻弃子,谋夺他人财产的无耻小人。
第二,他之所以愿意把财产给我,不是因为他良心发现,而是想让我去公安局做伪证,帮他脱罪。他以为我拿到财产就会心软,等他出来,再从我这个‘无知乡下女人’手里,把一切都骗回去。
你!你血口喷人!王建城气急败坏地想来抢我的话筒。
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将他牢牢按住。
王建城先生,我们现在怀疑你,除了偷税漏税、职务侵占之外,还涉嫌商业欺诈和教唆他人作伪证,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王建城彻底懵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了看那两个警察。
是你是你报的警
我笑了。
我还要澄清第三件事。
我举起话筒,看着台下所有的镜头,声音冰冷如铁。
他王建城,永远也别想再出来了。
因为,我还掌握了他挪用公款,进行商业贿赂的全部证据。
我话音刚落,林菲菲就把一叠新的材料,递到了警察手里。
王建城的腿一软,彻底瘫倒在地。
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愤怒,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他知道,他完了。
这一次,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11
警察带走王建城的时候,他还在不停地嘶吼。
李秀莲!你好狠的心!你好毒!
我抱着小宝,冷冷地看着他被押上警车,消失在街角。
狠
到底是谁狠
是谁在我辛辛苦苦供他读完大学后,用一封信和二十块钱就把我打发了
是谁在我抱着我们三岁的儿子找上门时,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说我是死了的童养媳
是谁在我走投无路时,派人拿钱羞辱我,威胁我,想让我们母子滚出这个城市
王建城,你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记者会结束后,我成了这座城市新的新闻人物。
一个从乡下来的女人,用一个月的时间,扳倒了曾经的明星企业家丈夫,夺回了亿万家产。
我的故事,充满了传奇色彩。
很多人都想采访我,但我都拒绝了。
我带着小宝,回到了那个小山村。
村子还是老样子,只是看我的人,眼神都变了。
从前的同情和嘲笑,变成了现在的敬畏和巴结。
我没理会他们,直接去了我娘的坟前。
我烧了纸,磕了头。
娘,我回来了。
女儿不孝,这么久才来看您。
女儿给您丢脸了,也给您长脸了。
您放心,以后,我跟小宝,会过得好好的。
在村里待了三天,我处理了一些旧事,然后带着小宝,又回到了城里。
那个曾经让我感到冰冷和绝望的城市,现在,是我的战场,也是我的家。
罐头厂已经由林菲菲和我共同持股的新公司接手,正在进行破产重组。
等一切走上正轨,它会以一个全新的面貌重生。
而它的主人,是我。
我把小宝送进了城里最好的幼儿园。
我给自己报了夜校,从头开始学习会计和企业管理。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一年后。
我开着自己的车,路过市电视台。
我停下车,摇下车窗,看着那栋熟悉的建筑。
一切,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一年前,我抱着孩子,像个无助的疯子,被从这里赶出去。
一年后,我坐在这里,看着自己的倒影,在光洁的车窗上,清晰又陌生。
那是一个穿着得体套装,眼神坚定,嘴角带着浅笑的女人。
口袋里,手机响了。
是幼儿园老师打来的。
是李小宝妈妈吗今天学校活动,小宝得了画画比赛第一名呢!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接他。
我发动汽车,汇入前方的车流。
故事的起点,也是我新生的起点。
小宝,妈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