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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淑慧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缓缓抬起头,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
二十五年！我们从小吃同一口锅里的饭、睡同一张床,你竟然说只把我当妹妹
她突然爬起来扑上去,拳头像雨点般砸在他胸口:
小时候要不是我爸妈把你拉回家,给你一口热粥喝,你早饿死了！
这么大的恩情,你凭什么不爱我凭什么！
她大吼着,额前的碎发被泪水黏在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柔弱
眼前这个男人,占据了她全部的青春。
她为他偷过车、坐过牢、甚至不惜毁了自己的人生。
求的不过是能留在他身边。
可他轻飘飘一句妹妹,就想抹掉这一切
看着此刻地上撒泼打滚的女人,顾承廷只觉得一阵心烦。
所有的愧疚,都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消失殆尽。
顾承廷攥住她挥过来的手,眼神冷得像寒冬的冰：
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和周淑玲安稳度日,就当是报答叔和婶的恩情。
说完,顾承廷的手轻轻一扬,周淑慧顿时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眼看姐姐吃亏,周淑玲猛地蹿出来,红着眼扑向顾承廷,对着他的手腕狠狠咬了下去。
谁稀罕你的臭钱！
我姐姐这么爱你,你凭什么这么糟践她的真心！
顾承廷吃痛猛地甩开,手腕上留下两排带血的牙印：疯子！你们姐妹俩都是疯子！
他捂着伤口后退,眼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
周淑玲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往地上啐了一口。
真正逼走林雪歆的人,是你！
是你背着她跟我姐领结婚证,是你扣下本该属于她的分配名额,是你一次次偏袒我们,是你把她逼走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默许的！
顾承廷猛地捂住耳朵,踉跄着后退两步。
不！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眼里布满血丝,你胡说！这些事她根本不知道！
周淑玲扶着姐姐站在对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顾承廷,你就这么笃定,她真的什么都没察觉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那些林雪歆欲言又止的眼神,此刻全在脑海里炸开。
但他不敢承认。
不敢承认林雪歆已经对他失望至极,才决绝地转身离开。
周淑玲的声音陡然拔高,
你从一开始就在骗她,现在还来装什么受害者
周淑玲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顾承廷心上。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泛白：
天亮之前,带着你姐从这里消失。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他转身就走,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
身后周淑慧的哭喊咒骂像钝刀子割着耳朵,可他始终没有回头。
对于周家两姐妹,他已经仁至义尽。
只是心口那处空落落的疼越来越清晰,这个家里到处都是林雪歆的影子,而那个鲜活的人却已经离开了。
他想起林雪歆总在他伏案写生产计划时,悄悄端来一杯自己都舍不得喝的热牛奶放在他手边；
每次他加班回到家,锅里都会放着一份留有余温的饭菜；
就算下着暴雨,林雪歆也会打着手电筒,拿着伞到巷子口等他回家。
......
而他竟然为了报恩,把这么好的姑娘弄丢了。
思及此,顾承廷踉跄着冲进里屋,从衣柜深处翻出那存折。
看清上面的数字时,指尖抖得厉害。
余额栏里的数字,比他上次查看时少了整整一半。
想到前天林雪歆说要去银行,原来不是去存钱,而是把属于她的那一半取走了。
她早就在为离开做准备。
用这种不动声色的方式,和他一点点划清界限。
顾承廷捏着存折的手猛地收紧,纸页被攥出深深的褶皱。
他再也撑不住,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直到林雪歆彻底消失,他才明白自己弄丢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