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的空调开着制热,温度却低得像冰窖。谢安乐刚踏进门,就被一股阴风扫得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往吴磊身边靠了靠——这人身上总是暖的,像揣了个小太阳。
吴磊侧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探究。她立刻收敛起小动作,规规矩矩站好,手指绞着裙摆,摆出一副受惊小兔子的模样:“好冷啊……”
林浩在一旁急得满头汗:“医生说体温调到最高也没用,我爸妈和妹妹手脚冰得像块铁,还总说看见黑影在床边晃……”
谢安乐的目光已经扫过整个房间。欧式吊灯的水晶坠子蒙上了层灰黑色,墙角的落地花瓶里插着的红玫瑰明明是今早换的,花瓣却蔫得发黑;最显眼的是床头那幅《向日葵》油画,梵高笔下本该热烈奔放的向日葵,此刻竟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每朵花盘的中心,都像长了只黑洞洞的眼睛,正幽幽地盯着床上的人。
“床上的被子,是新换的?”谢安乐突然问。
林浩一愣:“是!昨天刚从柜子里拿出来的蚕丝被,说是保暖……”
“扔了。”谢安乐的声音冷不丁沉下来,和平时的软绵截然不同,“那被子里藏着东西。”
吴磊眉头微皱,走上前掀开被子一角。雪白的蚕丝被下,果然露出个巴掌大的布偶,用红线缠着,布偶脸上用墨汁画着扭曲的五官,看着格外瘆人。
“这是什么?!”林浩吓得后退一步,“我从没见过这东西!”
谢安乐没理他,径直走到房间五个角落——东南角的梳妆台、西北角的衣柜、正中央的地毯、西南角的书桌、东北角的空调出风口。她弯腰捡起梳妆台缝隙里的一撮头发,又从衣柜底下摸出枚生锈的铜钱,最后指着空调出风口:“那里有东西,取出来。”
吴磊搬来梯子,伸手进风口掏了掏,摸出个用黄纸包着的小包。拆开一看,里面是五根染着黑泥的针,针尾缠着几缕灰线。
“五鬼索命局。”谢安乐拍了拍手上的灰(其实什么都没有,纯装样子),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用头发、铜钱、布偶、阴针、还有那幅被下了咒的画,在房间五个方位布下阵眼,引小鬼来吸人精气。床上的人阳气被吸得差不多了,再拖个两三天,就回天乏术了。”
林浩腿一软差点跪下,被吴磊伸手扶了一把。“小神仙!求您救救他们!”他声音都在抖,“要多少钱都行!”
“先别急着给钱。”谢安乐走到床边,看着床上脸色青灰的三人,他们眉心都凝着团黑雾,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她从口袋里摸出颗糖——还是上次吴磊车里放的薄荷糖,被她顺手揣走了——剥开糖纸,指尖在糖上快速画了个“聚阳符”,然后塞进最靠近的老太太嘴里。
“含着,别咽。”她又转向另外两人,“林先生,找两颗水果糖来,要最甜的那种。”
林浩手忙脚乱地去拿糖,吴磊却盯着谢安乐的手指:“你刚才在糖上画了什么?”
“没什么呀。”谢安乐眨眨眼,把手指背到身后,指尖的丹蔻红因为刚才的动作变得更艳了,“就是……奶奶教的小偏方,说糖能压惊。”
吴磊显然不信,但没再追问,只是拿起那个布偶仔细观察:“这布偶上的红线,和张启明公司去年工地上发现的符咒红线,材质一样。”
谢安乐心里了然。果然是张启明搞的鬼。
等林浩拿来水果糖,谢安乐如法炮制,在糖上画符塞进另外两人嘴里。做完这些,她走到那幅《向日葵》前,盯着画看了几秒,突然抬手把画摘了下来。
画框后面的墙壁上,赫然贴着张黄符,符纸已经发黑,上面用朱砂画的符文扭曲变形,像条挣扎的蛇。
“这符画得真丑。”谢安乐忍不住吐槽,伸手就想撕,却被吴磊拦住。
“等一下,”他从证物袋里拿出镊子,小心翼翼地把黄符揭下来收好,“留着当证据。”
谢安乐撇撇嘴,心里嘀咕:懂了,警察叔叔还要走程序。她转身走向门口:“林先生,家里有红豆、糯米、还有菜刀吗?要最快的那种。”
林浩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赶紧应声:“有!厨房都有!”
谢安乐跟着他往厨房走,吴磊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经过客厅时,谢安乐瞥见茶几上放着串水晶手链,突然停下脚步:“这手链谁戴的?”
“是我妹妹的。”林浩说,“她昨天还戴着……”
“借我用用。”谢安乐拿起手链,戴在自己手腕上。水晶冰凉的触感贴着皮肤,她能感觉到里面残留的微弱阳气——正好能用来增强聚阳符的效力。
厨房是开放式的,大理石台面上摆着刚买回来的菜。谢安乐拿起糯米罐子,抓了把糯米往五个方向撒:“糯米驱邪,老祖宗的规矩。”又抓了把红豆,绕着别墅的承重墙撒了圈,“红豆属火,能挡阴气回头。”
最后她拿起那把锃亮的菜刀,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突然走到院子里的青铜鼎前,举起菜刀就往下劈!
“哎!你干什么?!”林浩吓了一跳,那鼎可是花了八百万拍来的!
吴磊却按住了他的肩膀,眼神锐利地盯着谢安乐。
只听“哐当”一声,菜刀劈在鼎身上的蛇纹正中央。诡异的是,刀身没留下任何痕迹,反倒是那蛇纹像是活了过来,扭曲着发出“滋滋”的响声,冒出股黑烟。
谢安乐反手又是一刀,这次瞄准的是鼎底。她记得当孟婆时,阴司的困龙阵最怕的就是“破底”——断了煞气的根源。
“砰!”第二刀下去,青铜鼎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鼎口冒出浓密的黑雾,里面隐约传来细碎的哭嚎声,像是有无数小鬼在里面挣扎。
“还愣着干什么?”谢安乐回头冲林浩喊,“找盆黑狗血来!没有的话,雄鸡血也行!快!”
林浩哪敢怠慢,疯了似的冲出去找血。吴磊走到谢安乐身边,看着她额角渗出的细汗,还有微微颤抖的手腕——这具身体果然太弱,挥两刀就撑不住了。
“需要帮忙?”他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不用。”谢安乐喘了口气,把菜刀递给他,“等会儿血来了,你帮我泼进去。对准鼎口,要快。”
吴磊接过菜刀,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冰凉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他皱了皱眉,没说话。
很快,林浩拎着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跑回来,手里还拿着把水果刀。谢安乐接过刀,干脆利落地割破鸡脖子,鲜红的鸡血滴进盆里。
“准备好了吗?”她问吴磊。
吴磊点头,举起菜刀对准鼎口。
“泼!”
谢安乐一声令下,林浩将鸡血狠狠泼进鼎里,吴磊同时挥刀劈下!
“滋——!”
鸡血碰到鼎里的黑雾,瞬间冒起白烟,那些哭嚎声变得凄厉无比,黑雾像被火烧一样疯狂收缩。青铜鼎上的蛇纹迅速褪色,最后变得黯淡无光,像普通的刻痕。
院子里的寒气骤然消散,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竟有了点暖意。
“成了。”谢安乐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手腕抖得握不住东西。刚才那两下,几乎耗尽了她体内仅存的灵力。
吴磊蹲下身,递给她一瓶水:“还行?”
“死不了。”谢安乐接过水,咕咚灌了大半瓶,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他,“你刚才……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吴磊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见得多了。”
谢安乐挑眉。见得多了?他一个警察,见得多了这种鬼神之事?
正想问,屋里传来林浩惊喜的叫声:“小神仙!吴警官!我妈醒了!她能说话了!”
谢安乐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却腿一软差点摔倒。吴磊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胳膊,力度不轻不重,刚好能稳住她。
“谢谢。”她小声说,脸颊有点发烫。
“不客气。”吴磊松开手,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水晶手链上,“这手链,最好让你妹妹别戴了。”
“为什么?”
“上面沾了点别的东西。”吴磊的语气很淡,“我让人来取走化验。”
谢安乐心里咯噔一下。她只感觉到阳气,没察觉到别的……难道这局里还有别的猫腻?
这时,吴磊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沉了沉:“知道了,盯紧他。”
挂了电话,他对谢安乐说:“张启明今天早上出国了。”
“跑了?”谢安乐皱眉。
“没那么容易。”吴磊眼神锐利,“我的人已经在机场拦住他了。现在看来,这五鬼局,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谢安乐看着那尊恢复平静的青铜鼎,突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张启明一个搞工程的,怎么会这么熟练地布下阴司的阵法?那个教他的风水师,到底是谁?
她正琢磨着,系统突然在脑子里叮了一声:【叮!破解五鬼索命局,奖励灵魂融合度+5%!当前融合度42%!解锁技能:画符(初级)!附赠新手礼包:黄符纸x10,朱砂x1盒。】
谢安乐眼睛一亮。终于能正经画符了!
这时,林浩喜气洋洋地跑出来,手里拿着张支票:“小神仙!这是一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谢安乐瞥了眼支票上的数字——后面跟着六个零。她刚想接,吴磊突然咳嗽了一声。
她手一顿,抬头看他。吴磊没看她,只是望着别墅的方向,语气平淡:“林先生,警方可能还需要谢同学配合调查,关于张启明的案子。”
林浩立刻点头:“没问题没问题!小神仙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谢安乐心里了然。吴磊是怕她收太多钱,惹上麻烦。她冲林浩露出个乖巧的笑:“林先生,钱太多了,我不能要。这样吧,你给我五万块就行,够我交学费和房租的。”
林浩愣了愣,随即感动得不行:“小神仙真是高风亮节!好好好!我这就给你取现金!”
看着林浩跑远的背影,谢安乐撞了撞吴磊的胳膊:“谢啦,吴警官。”
吴磊侧头看她,阳光落在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手腕上的水晶手链折射出细碎的光。他喉结动了动,移开目光:“我只是不想你被当成敲诈犯抓起来。”
谢安乐嗤笑一声。就凭她?当年阎王爷都没抓得住她,何况凡间警察。
但心里却莫名有点甜。
她晃了晃手腕上的水晶手链,突然想起件事:“对了,这手链上的‘别的东西’,是什么?”
吴磊沉默了几秒,说:“是尸油。”
谢安乐:“……”
她猛地把手链摘下来,扔给吴磊,嫌恶地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恶心死了!”
看着她炸毛的样子,吴磊的嘴角,似乎又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