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道的尽头是一片荒芜的戈壁。灰褐色的沙砾在紫色天幕下泛着冷光，远处隐约可见连绵的黑色城墙，那便是万兽域的核心——黑石城。
林辰用布条将掌心的蓝色纹路缠住，又换上一身从九尾狐族借来的粗布衣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寻常散修。他摸了摸怀里的界门碎片，碎片的温度比在青岚森林时更高，显然离另一块碎片越来越近了。
“站住！”
戈壁边缘的哨卡前，两名手持长矛的狼妖拦住了他。狼妖上下打量着林辰，鼻子不停嗅着：“人类？凝气境巅峰？胆子不小，敢一个人来黑石城？”
林辰早有准备，从怀里摸出一枚晶莹的源力果——这是红狐族长给他的“过路费”。“两位大哥，小弟是来集市换点修炼资源的，初次登门，不成敬意。”他将源力果递过去，态度谦卑却不谄媚。
狼妖接过源力果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进去吧。记住，在黑石城，妖兽的地盘别乱闯，驯兽师的契约兽别乱碰，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穿过哨卡，林辰才算真正踏入黑石城的范围。与青岚森林的生机盎然不同，这里处处透着粗犷与危险。黑色的城墙由巨大的岩石堆砌而成，上面爬满了铁棘藤，城门口的石柱上挂着风干的兽骨，隐约还能看到残留的源力波动。
城内的街道异常宽阔，铺着青黑色的石板，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爪痕。来往的“人”形形色色——有头生双角的牛妖扛着巨斧走过，有穿着兽皮的驯兽师牵着吐着信子的蟒蛇，还有几个和林辰一样的人类修士，缩着脖子快步穿行，眼神里满是警惕。
“散修集市在东边，那里鱼龙混杂，正好适合藏形。”林辰对照着记忆中的地图，拐进一条岔路。
越往东走，街道越发拥挤。路边的摊位上摆满了各种奇特的东西：闪烁着绿光的毒草、嵌着源力结晶的兽骨、刻满符文的皮卷……叫卖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妖兽的咆哮和讨价还价的争吵。
林辰找了个角落站定，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他注意到，集市里的人大多分为两类：一类是浑身散发着凶悍气息的妖兽，大多聚集在贩卖兵器和凶兽材料的摊位；另一类是穿着相对整洁的人类或异族，腰间挂着刻有锁链图案的令牌，应该就是驯兽师联盟的人，他们更喜欢围着售卖契约卷轴和源力丹药的摊子。
“看来红狐族长说得没错，妖兽和驯兽师果然势同水火。”林辰心里盘算着，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个卖情报的摊位上。
那摊位由一个裹着黑袍的老者经营，摊位上插着数十根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各种消息，旁边标注着价格——有的要源力结晶，有的要天材地宝，还有的竟只要特殊的凶兽精血。
林辰走过去，假装浏览木牌，眼角的余光却在观察老者。这老者全身都藏在黑袍里，只能看到一双浑浊的眼睛，但林辰能感觉到，对方的源力波动异常隐晦，至少是化形境中期的实力。
“后生，想买什么消息？”老者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黑石城的秘闻、修炼者的踪迹、甚至界门碎片的线索，老夫这里都有。”
林辰心中一动，面上却装作惊讶：“界门碎片？那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吗？”
老者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传说？三天前青岚森林那边闹那么大动静，不就是为了这‘传说’？”他用下巴指了指一块刻着“青岚异动”的木牌，“这个消息，只要一枚凝气境妖兽的内丹。”
林辰摸了摸怀里的铁甲熊内丹——这是他离开青岚森林前特意留下的。他没有立刻拿出，反而指着另一块木牌：“我想知道，驯兽师联盟最近在找什么？”
那木牌上写着“联盟动向”，标价是三株百年份的“醒神草”。
老者笑了，笑声像破风箱：“后生倒是会选。驯兽师联盟最近在找一种叫‘蚀心花’的毒草，说是要用来对付妖兽部落的首领。”他顿了顿，“不过这消息对散修没用，不如换个？”
林辰摇摇头：“就它了。”他从背包里取出三株带着露水的醒神草——这是他在秘道里采摘的，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场。
老者接过醒神草，满意地点点头：“联盟的人在城西的毒瘴谷搜寻，据说已经找到了蚀心花的踪迹，只是被一群毒蝎妖拦住了。”
林辰谢过老者，转身离开摊位，心里却在飞速盘算。蚀心花是剧毒之物，驯兽师用来对付妖兽首领，必然是场大动作。而青獠作为黑石城的城主，不可能坐视驯兽师联盟搞事，双方很可能会在毒瘴谷爆发冲突。
“冲突……或许是个机会。”林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青獠的注意力被联盟吸引，他就有机会潜入城主府，探查另一块界门碎片的下落。
就在他思索时，一阵骚动从集市中心传来。只见一群穿着黑色皮甲的驯兽师簇拥着一个中年男子走来，那男子面容阴鸷，腰间挂着金色的锁链令牌，显然是联盟里的大人物。
“是赵长老！”周围有人低呼，“听说他刚从毒瘴谷回来，好像得手了！”
林辰顺着人群的目光看去，只见赵长老身后的驯兽师捧着一个玉盒，盒缝里透出淡淡的紫黑色雾气，正是蚀心花的气息。
“让开！都给我让开！”赵长老的声音冰冷，眼神扫过周围的妖兽，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耽误了联盟大事，小心你们的皮！”
几个路过的狼妖不服气地龇了龇牙，却被赵长老身边的驯兽师放出的巨蟒吓退。
林辰注意到，赵长老的目光在扫过他时停顿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林辰心中一紧，连忙低下头，将气息收敛到极致。
“有趣。”赵长老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入林辰耳中，“一个人类散修，身上竟然有界门碎片的气息……”
林辰猛地抬头，正好对上赵长老阴鸷的目光。他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几乎是瞬间，林辰做出了反应。他没有逃跑，反而朝着赵长老的方向挤出人群，同时运转源力，让掌心的界门碎片散发出微弱的波动——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吸引注意。
“长老！”林辰对着赵长老拱手，语气急促，“晚辈有要事禀报！关于界门碎片的！”
赵长老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人类会如此“主动”。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停下：“哦？你知道碎片在哪？”
“晚辈……晚辈前几日在青岚森林见过一块碎片，被黑石城的莽山大人夺走了！”林辰故意提高声音，确保周围的人都能听到，“听说那碎片能增强妖兽的力量，晚辈担心……”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哗然。妖兽们看向赵长老的眼神变得警惕，而驯兽师们则纷纷露出愤怒的神色——他们最忌惮的就是妖兽获得界门碎片。
赵长老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本想私下拿下林辰，逼问碎片的下落，却没想到这人类如此狡猾，竟当众把事情捅了出来。若是他现在动手，反而会落人口实，说联盟觊觎界门碎片。
“你说的是真的？”赵长老强压下怒火，冷冷地问。
“千真万确！”林辰指着西边的方向，“莽山大人带着碎片回城主府了，晚辈亲眼所见！”他故意将“城主府”三个字说得很重，暗示碎片在青獠手里。
这一下，连周围的妖兽都开始骚动。黑石城的妖兽部落并非铁板一块，不少小族群都对青獠的统治不满，此刻听说他私藏界门碎片，顿时议论纷纷。
赵长老何等精明，瞬间明白了林辰的用意——这人类是想借联盟的手对付青獠！他看向林辰的眼神越发阴冷，但脸上却露出一丝笑容：“既然如此，多谢小兄弟告知。此事关乎重大，还请小兄弟随我回联盟一趟，详细说说经过。”
这是要把他扣下。
林辰心里清楚，但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跟着赵长老走，至少能暂时避开青獠的眼线，还能借机打探联盟的虚实。
“能为长老效力，是晚辈的荣幸。”林辰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跟着赵长老的队伍离开了集市。
在他转身的瞬间，街角的阴影里，一个穿着青色铠甲的身影悄然隐没。
“有意思……”青獠的声音带着玩味，“借刀杀人，还敢跳进刀鞘里，这人类的胆子倒是不小。”他转身走向城主府，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既然他想玩，本城主就陪他玩玩。”
而被驯兽师簇拥着的林辰，看似温顺地跟着队伍前行，实则在默默记忆着周围的路线。他能感觉到，赵长老的源力始终锁定着他，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但他并不担心。掌心的界门碎片仍在发烫，与城主府方向的另一块碎片遥相呼应，这说明他的猜测没错——青獠确实把碎片藏在府中。
更重要的是，他从赵长老身上，闻到了一丝和莽山相似的毒素气息，只是更加微弱。这意味着，驯兽师联盟和妖兽部落之间，早已暗潮汹涌。
“好戏，才刚刚开始。”林辰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他知道，自己必须在青獠和赵长老反应过来之前，找到破局的关键。而这个关键，或许就藏在即将爆发冲突的毒瘴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