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是我第一次见陆深正儿八经地与人过招,可以说是相当精彩,至少二十招以前是这样的。
二十招一过,我明显感觉到陆深不行了,春水剑法是以内力催动剑法,在剑招方面走得是稳中求进的路数。而柳天音的七巧剑恰是以剑招灵巧奇崛见长,柳天音正值当打之年,一身内力修为自然是远胜于陆深的。
内力无法压制对方,剑招上又难于突破,在柳天音神出鬼没的七巧剑下,陆深很快就左支右绌。
七巧剑滑过陆深的剑脊,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勾向了陆深的手腕。
连我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下一秒剑尖将挑破陆深的手腕,他必输无疑。
我看到柳天音的嘴角已经挂出一丝笑意......
嘴角的笑意定格了,七巧剑那条诡异的弧度也凝固了。
陆深嘎嘣嘎嘣扭了扭脖子,用春池剑在柳天音的脸上啪啪啪地拍了几下,瞧给你得意的,哪有长辈跟后生过招不让招的,鄙视你。
陆深掐停了时间。
难怪陆深对自己的计划那么有信心。
他对某一瞬间时间的把握超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他能够精准地讲周围的时间掐停在任何一个他想要的时刻,这是一种了不得的能力。
这个能力在他与高手对决时尤其有用,他只需要在对手的刀剑刺出后的一瞬间停住时间,然后悠悠哉哉地走出刀剑的刺杀范围,在以一个随便怎样的角度把手里的剑放在对手的脖子前,然后让时间继续。
对手马上会发现就在自己出招的一瞬,眼前这个叫陆深的年轻人以一个目力难以企及的速度躲开的自己的攻击,且更令他惊悚的将是,那柄春池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凝在了自己面前。
这是最聪明的打法,也是最节约寂静光阴的打法,如果我是陆深的话,我一定会这样做。
但陆深又一次让我的猜测落了空,他绕着柳天音走了不知多少圈,把那柄弯曲的七巧剑上下左右里里外外看了不知多少回,不时地还提着春池剑比划几下。
我隐约猜到了什么,试探地问了一句：你不会傻到想要真刀真枪地跟他打吧。
我当然要真刀真枪地跟他打,不但要跟他打,我还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你别看他那破七巧剑耍起来好看,其实就是花架子,我的春水剑法稍加改进就能在剑招上赢过他！陆深的样子根本不像在开玩笑。
事实也证明他真的没有开玩笑,大约过了两个小时,陆深重新站到了七巧剑面前,让自己恢复成了掐停时间时的那个姿势,他回过头冲我做了个鬼脸。
时间恢复了。
七巧剑疾速地挑向陆深的手腕——几乎是在同时,春池剑剑身一颤,一股恰到好处的力道散开,撞在七巧剑上,震散了它的弧度。
柳天音有些惊讶,但并不慌乱,一招未平一招又起。陆深经过刚刚那两个小时的摸索似乎已经熟悉了七巧剑的路数,一招招抵挡得虽然有些勉强,但还是有惊无险。
两人不知又斗了多少招,每次遇到难以破解的剑招时,陆深都会将时间掐停,慢慢琢磨破解的方法,有的时候花几分钟,有的时候花几小时。
我那时候才明白,陆深并不仅仅是要战胜柳天音——
他是要破尽七巧剑的每一招每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