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再无执念
制衣史示意身后的宫女将手上的衣服放在桌上,待她们全部出门后,低声道：今日王上前几日派人到制衣局,命我们按照你的尺寸做些新衣裳,指明衣裳上面的图腾需用五股金丝线缝制,头饰也必须用东海珠制作,听到这里你还不明白
五股金丝与东海珠皆是皇妃以上的品阶才配拥有的,元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要正式立花袖为妃,换言之,他要给她一个正式的封号,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让她无名无分地跟在他身边。
可他却不知道,这一切,早已不是花袖想要的,若说之前她想要的同元昭朝朝暮暮,携手白头,那么经历了这一切,她只想同他相忘江湖,再无干系。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同制衣史说的,说这话时,一脸老气横秋,从容淡定,制衣史在她脸上丝毫看不出赌气的模样,直到他走回制衣局,花袖那句我和他缘尽于此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
他如何都想不明白,当初那个心心念念想嫁与元昭的人,现在怎么能一脸漠然地说出祝元昭和另外的人白头偕老的话,甚至能毫无留恋地将她曾爱不释手地锦丽华服还给他。
她不肯收
一句话将制衣史从困惑中拉了回来,抬头,便看见坐在院中的元昭,穿着的是朝服,看来,他从下朝后便等在这里了。
是。
制衣史如实回答,道：王上,她对您是真的放下了,您又何苦执着
这样的话,在这宫中只怕也只有他敢说出来。
他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知道当年实情的人,从一开始他就不赞同元昭地做法,在他看来,花袖是花袖,昏君是昏君,这两人从来不该混为一谈,他劝过花袖放弃追寻元昭的脚步,也试着说服元昭放弃他那个完美无缺的计划,可到底,这两个固执的人都不曾听他的话。
花袖拼了命地为元昭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军权,王位,而相反的,元昭非但没有认同她,反而一味地伤害她,设计她,让她亲手杀了自己的亲身父亲,为保王位,明知姜初是怎样的人,却还是无条件地宠爱她,甚至将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封为太子,就连最后,明明知道沧雨是无辜的,但为了让奸诈的姜国公放松警惕,竟毫不犹豫地摔死自己的亲生骨肉。
做完这一切,元昭竟还奢望同花袖和好如初,若不是碍着他的身份,制衣史很想说一句,王上,你到底是有些痴心妄想了。
或许是制衣史面上的意图太过明显,元昭轻笑,直接问道：君陵,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伤她入骨,却还想着得到她的原谅
即便是和他关系匪浅,君陵还是不敢说实话,只摇摇头,谦卑道：臣不敢,臣只是觉得您可以找花少将好好谈一谈。
这是他同花袖两个人的事,与他这个外人无关。
那日元昭在制衣局坐了一整夜,一夜没睡,而与之相反,花袖却难得的一夜好眠。
接下来的日子花袖过得还算清闲,不用起大早劈柴,不用愁怎么从宦官手中购买食材,亦不用每日喝那苦兮兮的毒药,除了每夜都会面对她最不想面对的元昭,那么现在的日子,简直算是她理想中的好日子。
同往日一样,花袖用完晚膳,便开始每日必做的事情——替死去的沧雨诵经。
她一直将沧雨的过世怪罪在自己头上,若是她再强大一些,或许沧雨不会死,那么小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个繁花似锦的世界,便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剥夺了生的机会,可偏偏,她对元昭恨不起来,不知缘由。
人都说,没有爱便没有恨,或许,她对元昭真的再无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