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可天公不作美,冷风吹过,女孩头上的帽子摇摇晃晃地掉到了地上。
男孩几乎是立刻就弯腰去捡那顶帽子。
可我还是看到了女孩突兀又光秃秃的发顶,或许是因为治疗。
重新戴上帽子之后,女孩红着眼睛,不知道和男孩说了些什么。
男孩低头摸了一把泪,两个人抱在一起。
一如当年,一腔热忱。
纪临夏一直跟在我身后,当然也看见了这副场面。
我忽然轻轻笑了一下。
纪临夏低声问我:
「怎么了」
我低头擦了擦被风吹得有些干涩的眼睛,轻声说了句。
「没什么,只是很羡慕。」
纪临夏看样子还想问下去,可她知道我的脾气。
不想说的话是她怎么问也没办法。
于是没敢再说话。
可却听到我轻得几乎要消散在风里的声音:
「......我在想,要是我在她这样的年纪生病,会不会对我来说,结局会好一些。」
纪临夏扶在我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抓紧。
她整个人几乎僵在原地。
我知道她听见了。
也明白我的意思。
纪临夏讷讷两下,正准备开口:
「既明,我......」
可我却不想再听她说什么从前,也不想再听她发什么誓言。
我不看从前,也再也没有更长的时间来检验她誓言的真假。
在剩下短暂又珍贵的时间里,我想留给更重要的人。
而不是沉溺在这些过往的时光里。
22
那天之后,我对纪临夏的态度好了一些。
她也察觉到了我态度的转变。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还是感觉很高兴。
偶尔我心情好的时候,她能多待在我的病房里待一会。
江城里找不到合适的骨髓,纪临夏忙得焦头烂额,过两天的周末准备去别的市看看情况。
去隔壁市的前一天,她待在我的病房里,待到了很晚。
坐在我的床边。
「既明,听说隔壁市有合适的骨髓,等我去看看情况,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看着窗外,没说话,也没点头。
一直等我睡着之后,她才离开。
纪临夏离开的时间,只有一个周末。
所以我和周杨离开的时间也有限。
周六晚上,周杨陪着我吃完了饭,睡前又叫来了医生做每日的例行检查。
门口的保镖在这里守了一个多月,很少见到病房里的男人出来。
这会已经是晚上,他们站了一天岗也有些疲倦。
见到病房例行检查的医生低着头拿着病历本出来后,保镖看了一眼病房里。
微微隆起的被子下,床上的病人已经睡着了。
于是放下心,打起了盹。
一直等到走出他们视线范围,周杨带着穿着医生服的我躲到了安全通道里。
他脸上有些出汗,还是镇定地扶着我快走。
「既明,你真的想好了吗这次离开,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我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
「我知道的,周杨,我自己做的决定,是不会后悔的。」
周杨只能叹了口气,说:
「车已经到了,既明,我们要抓紧了。」
一直到上了车,我才松了口气,摘下了脸上的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