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陈渝声音沙哑却惊的周捕头手指一头,猛地缩了回去,然后心惊胆战地望向陈渝,疑惑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这跟风筝线有问题吗还是说....白玉莲教的敌人就在门后!
粗糙的手指握紧刀柄,周捕头忐忑地望向衙门,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
陈渝目光锁定那根风筝线,在衙役老三的搀扶下走到门口,细细观察那根细线。
乍看起来确实并不一样,但是只要盯久了便会发现,这根线的某些区域摇曳起来略有僵硬。
并非是因丝线紧绷,而是风筝线中暗藏乾坤。
给我柄小刀陈渝低声着蹲下身,接过衙役递上来的小刀,轻轻用刀口挑开风筝线僵硬区域的几缕丝线,露出其内部隐藏。
线的编制异常紧密,再拨开了表层的丝线后,风筝线中隐约透露出几点细小的金属光芒,就像锋利的针尖在折射阳光。
陈渝虽不敢触碰,只敢用小刀继续切割丝线,直至将所有的银针从线中挑走。
这是....周捕头惊讶地看着掉落在地上,细若牛毛的银针,在那针尖处还泛着层诡异的油光。
虽不知这油层是涂抹了何物形成的,但周捕头知道刚才不慎握住风筝钱发力扯断,这些油液就会顺着针尖刺破他的皮肤进入身体。
到那时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
居然把含有毒素的银针藏在风筝线中,这帮子白玉莲教的恶徒,心机实在恶毒。
心中一阵后怕,周捕头甚至有种手心发痒的错觉:
我站这么近都没有看出来异常,毅远,你是怎么知道的明明是站在我后面,看不到丝线才对。莫非你能未卜先知
除了周捕头外,老三在内的其他衙役也十分疑惑,望着陈渝等待解释。
因为我一直在找。陈渝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道:从我洗刷冤狱后的每一步,无论是枯水还是浅滩,洪烈都在算计我。每次我都以为抓住了白玉莲教的破绽,除掉他们的棋子,却实际上一步步走入洪烈的陷阱,被他反手将军。所以我怕了,怕的非常,遇到的每件事都要留神思考。
他指着风筝线说道:所以当这根风筝线出现的时候了,我便格外注意。洪烈暗示我风筝是信号,而等我抵达衙门后,又发现风筝线拴在门口,十分显眼且是开门必碰,仿佛是引诱人去触摸。所以我便想,这其中是否有玄机。
用小刀割下一块粗布,隔着手指捡起地上的银针,放在鼻下轻嗅,果然闻道股怪味,有点像杏仁。
杏仁味莫非是氰化物
陈渝猛地心惊,立刻扔掉银针远离鼻子,脑海中马上想到了这最经典的毒药。
如果是纯氰化物,只需要50到100毫克的计量就可以让人在数分钟内死亡,这是他在写推理小说中极为常见的杀人手法。
因为中毒后的症状夸张,中毒者会先呼吸急促,然后全身抽搐,瞳孔放大,皮肤因缺氧而鲜红,所以为吸引读者兴趣,营造骇人表现,许多推理小说家都会使用。
陈渝也不例外。
如果真的是氰化物,只要周捕头被这几根银针扎到一下,就会在短时间内毙命。
呃,大乾的技术水准应该做不到提取纯氰化物,应该是天然苦杏仁的提取物。
以前读世界经典杀人案例的时候,陈渝曾见过名叫坎特雷拉毒药的制作方法。
只需要搜集100颗苦杏仁,研磨后充分水解然后等待发酵,然后用蒸馏的方式提取浓缩液体,就能得到致命毒药,仅需10毫升就能致命。
这种简单的手法哪怕是技术落后的古代也能制造,传闻中凯撒·博尔吉亚就是用坎特雷拉毒药谋杀宾客的。
更恐怖的是,这种毒药很难通过验尸的方式发现,除非本身就知道中毒后死亡的尸体外表模样。
像是宋朝惯用的银针验毒,便只对硫化物有效,对于氰化物无效。
莫非这白玉莲教有海外势力的参与无论是之前装神弄鬼,施展起死回生神迹用到的非洲肺鱼,还是现在藏在银针上的坎特雷拉毒药,这些都不是大乾本土产物。
琐碎的想法在陈渝的脑海中翻涌,却仍旧组合不了合理的结论,为什么一个宗教势力会如此擅长化学,为什么本土会跟海外有联系
陈渝看不透彻,海外传来的宗教即便是再本土化,也不至于搞成白莲教吧
哪怕是搞成洪天王的那种怪胎宗教也好。
缓下来的陈渝指着地上的银针对周捕头等人说道:
务必小心这些银针。白玉莲教惯用化学诡计,无论是月魄凝香还是掌心雷都是如此。这线中藏匿的银针涂抹的应是种极为致命的毒药,哪怕是刺入皮肤也很有可能让人昏迷甚至丧命。
周捕头瞪大了眼,低头凑上去细看,果然发现风筝线中还藏着不少银针没有被陈渝挑出。
这些针的排列极为巧妙,针头向外偏斜确保触碰时能刺入皮肤,并且分布缜密增加可能接触的面积,让更多的针尖能刺到皮肤,致使毒发更快。
好一招引蛇出洞。这白玉莲教的恶徒定是判断我等救人心切,会不顾一切的冲进去,这根风筝线就是第一道陷阱杀招。
周捕头咬牙切齿道:这帮贼徒,只敢藏在幕后搞这些小手段,有本事现在出来跟我大战三百回合,谁输谁是孬种!
没有理会周捕头的无能狂怒,陈渝顺着风筝线望向天空上自由摇曳的风筝,想了又想,并没有用小刀割开风筝线,而是小心翼翼地绕开风筝线,打开衙门,并对身后的衙役叮嘱道:
不要割断风筝线,我后续会想办法把这个风筝收回来。或许从中能找到关于白玉莲教的更多线索。
然后他挥手示意其他人跟随进衙门:
老三,你带两个人守住大门,任何人靠近都要先拿下。周叔,你和剩下的人都跟我进去。
周捕头点头,主动抽出长刀,领着剩余的衙役推开县衙大门。
门轴发出低沉的吱呀声,院子内部的场景缓缓映入眼帘。
一切如常,看不到任何被入侵的迹象。
两个在院中扫地的杂役看到众人进来,还主动上前热情地打招呼道:
呦,陈小相公,周捕头,你们回来了正巧还能赶上中午饭,小的这就通知伙房加火添柴。
你先等等,有话要问你。陈渝抬手叫住两人,现实望向周捕头确认是衙门的杂役,并非是假冒的后,立刻开口问道:
我们走后,衙门里可曾发生过什么事
没发生什么事情啊。
两个杂役语气轻松,脸上带着常见的讨好笑意,搓着手说道:衙里按照您的吩咐,增添了牢房中的人手,看押裴康防止他被人劫狱或者灭口。
裴康不是重点。陈渝摇头,贾家经过内奸泄密后已经转移或者销毁赃物,没有实物仅凭口供和裴康指认,没有十足的把握扳倒贾家。
老师呢我们离开后老师怎么样
询问的同时,陈渝的目光暗自扫过院落,寻找任何可能的异常,生怕错过任何陷阱。
经过一系列的打击后,此刻的他确实有些风声鹤唳的警惕。
只是县衙院子干净并无血迹或者战斗痕迹,墙角处的青苔软泥也没有踩踏的痕迹,一切都与往常无异。
甄大人吗
两个杂役疑惑着说道:
自诸位离开后,甄大人没有离开过书房。说是要批阅公文,还不允许我们靠近打搅。
杂役说话的同时目光纯粹,面色如常,并没有说谎的迹象。
难道说因为陈渝等人及时返回,白玉莲教并没有来得及袭击县令
可拴在县衙门口的那风筝是怎么回事不会是洪烈故意吓唬陈渝,方便自己脱身的小把戏吧。
障眼法,灯下黑,不会是指骗我上当,金蝉脱壳的意思吧
周捕头压低了声音靠近道:毅远,县衙里风平浪静,好好的啥事都没有发生...会不会是你猜错了,白玉莲教哪有胆子杀县令啊。
陈渝没有回答,或许是因为心中并没有答案。
步伐加快景致朝内院走去,心脏因为紧张怦怦直跳。
老天保佑让我猜错一次,老天包邮师父平安无恙。
他不停地安慰自己,拿有总是正确不犯错的人,自己看穿了白玉莲教这么多诡计,总要猜错上当一次吧。
洪烈在浅滩上嘲弄定是为了逃脱装模做样故意吓唬他的,借陈渝对老师的关系把他骗走,成功逃脱。
是他陈渝傻,笨,才被洪烈骗了,现在就等找老师认错责骂了。
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穿过前堂,县衙的内院走廊更加寂静,只有清风才敢弄响院中青竹,发出簌簌的响动。
走廊尽头,书房的门完整闭合,没有任何破坏过的痕迹,缕缕墨香飘出,那是老师常用的徽墨。
老师,我回来了。
陈渝心脏骤然加速敲响房门,却并没有听道老师的回应。
老师,我回来了,我找到鸾儿啊。
再次用力敲响房门,可是仍未听到甄名的回复。
很快,敲门声变成的砸门声。
闭合的门缝被撞开一丝,透出的血腥味已经隐约可闻。
答案已经出现在心中,可是陈渝仍不想承认。
或许闻错了,或许只是受伤了呢,或许还来得及呢
电视上和小说中不是都这样写的吗,就在幕后凶手即将的手的前一刻,救援姗姗来迟踩点救人。
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陈渝终于撞开书房门。
下一瞬,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这味道刺得陈渝心脏生疼,瞳孔也随之骤缩,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书房内,熟悉的身影端坐在太师椅上,身姿挺拔,官袍整齐如新。
只是这道身影少了一部分,少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甄名的头不在脖颈上,而是被人完完整整的砍下,摆放在尸体面前的书桌,流淌的鲜血与桌上浓墨掺杂在一起,赤红难分。
即便如此,甄名的表情仍旧如生前和煦,双眼半睁温柔地盯着站在门前的陈渝,嘴角微微上翘,带着一丝慈祥的笑,就像是在欢迎徒弟归家。
甄大人!周捕头怒吼一声拔出长刀,眼中已满是血丝:是谁,是谁干的!我要杀了他,千刀万剐!
他疯狂的冲入书房,想要收敛甄名的遗体,却被陈渝死死拉住。
别进去。陈渝的声音比冰还冷,听不到任何情绪波动。
周捕头愤怒地回头想甩开陈渝地手,却被陈渝此时的模样吓住。
在陈渝的眼中血丝密布,每颗眼眸中都有道赤红色的血脉横贯瞳孔,犹如一根红丝绑在眼上。
赤....赤脉贯睛!
周捕头骇然,停下疯狂的冲动。
身为习武之人,周捕头也算是粗懂医术,加载上经常进行生死搏杀因为崇敬鬼神,曾听说过不少诡异邪事。
其中最让他印象深刻的便是赤脉贯睛。
不同的人对此有不同的解释和说法,但无一例外,在谈论及赤脉贯晶时,都会露出讳莫如深的模样,仅是隐隐提到此为极凶噩兆。
心脏就像是被长满毒刺的尖爪捏爆,陈渝痛的几乎无法呼吸,但是推理的本能却在疯狂运转,整个人都失去了控制,仿佛进入种超然状态。
不要进去,你会破坏现场。
声音仍旧冰冷,却有效地让周捕头放下长刀,沉地低头转身站到门外,替陈渝无声守卫现场。
缓缓走入书房,站在血与墨交杂的地板上,陈渝默默关上房门,独自站在凶案现场,闭眼任由血腥味将自己包裹环绕,然后轻轻呼吸。
还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奇妙的让人上瘾。
再睁开眼时,陈渝眼中的血丝已经褪去,仅剩下那道赤红色的血脉仍旧贯穿眼眸。
五官变得极为敏锐,脑海中疯狂蹦出各种信息,不由自主的模拟推敲甄名死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再次低头望向书桌上的头颅,陈渝瞬间发现了异常,其紧闭的嘴巴略有鼓起,应是藏有什么东西。
是老师留下来的线索吗
各种猜想如流星般闪过,陈渝直接伸手探入头颅双唇,然后从中抽出一张纸条。
纸条墨迹未干,赫然写着五个大字:
鹧鸪仙奉上!
应是在纸条上涂抹了白磷,暴露在空气中的纸条瞬间燃烧,引燃了捆绑在纸条末梢的导火线。
导火线以极快地速度烧入甄名头颅口中,点燃藏在里面的火药。
在陈渝的亲眼目睹下,恩师的头颅骤然爆炸血肉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