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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像在看一出与我无关的闹剧。
律师朋友清了清嗓子,走到我妈面前,递上一份文件。
姜晚女士,鉴于你长期以来对林墨女士进行精神虐待与骚扰,并伙同他人意图侵占其私人财产,这是法院的限制令,即刻生效。禁止你以任何形式靠近、联系林墨女士。
我不签!我是她妈!我养了她二十年!我妈撕扯着那份文件,声音凄厉。
律师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却冰冷。
你的抚养行为,早已在一次次的掠夺和伤害中,透支干净了。
最终,沈聿泽被债主们拖走,据说他的家族企业当晚就传出了破产的消息,他本人则彻底人间蒸发。
而我妈,在餐厅所有人的注视下,被强制执行人员带离。
她还在哭闹,还在咒骂,但这一次,再无人同情。
我终于搬进了奶奶留给我的老宅。
宅子很大,带着一个荒芜许久的小院,满是枯枝败叶,就像我过去的人生。
小姨陪着我,我们请人把屋子彻底打扫翻新,把院子里的杂草一寸寸拔掉。
墨墨,小姨递给我一包蔷薇种子,我们把它重新种满鲜花。
我接过种子,紧紧攥在手心。
过去的那些日子,像一场漫长而压抑的噩梦。
现在,天亮了。
一年后。
老宅的院墙上,爬满了盛放的蔷薇,粉色与红色的花朵在阳光下开得热烈。
我盘下了宅子旁的一个小门面,开了一家小小的花店,生意不好不坏,但足够安宁。
小姨偶尔会来店里帮忙,我们一起修剪花枝,喝着下午茶,聊着新上映的电影。
我的生活平静得像一汪清泉。
而我妈姜晚,则彻底成了这个城市的笑柄和谈资。
我是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傍晚,再次见到她的。
我收店回家,路过街角的垃圾桶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她穿着一件又脏又旧的雨衣,头发枯黄,混杂着雨水贴在消瘦的脸颊上。
是她。
她也看到了我,浑身一僵,眼神里闪过一丝狼狈,但随即又被怨毒填满。
林墨......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
我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没有看她第二眼,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你站住!她在身后尖叫,你害得我这么惨,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我停下,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她。
我睡得很好。
她被我的平静激怒了,冲上来想抓我,却被一股无形的气场震慑在原地。
她看着我干净的衣服,看着我安然的神情,再看看自己泥泞的双手,终于崩溃大哭。
我是你妈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法律规定,我有赡养你的义务。我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旁边一家便利店的老板,这里面有五万块钱。从下个月开始,我会每个月往里面打一千块。她可以凭身份证来这里领取生活物资,但仅限温饱,直到她去世。
我看着我妈,一字一句,像在宣读一份最终判决。
你想要的山珍海味,名牌包,被人捧着的生活,自己去挣。或者,下辈子投个好胎。
说完,我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她歇斯底里的咒骂被雨声淹没。
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只是偶尔,便利店老板会告诉我,她来领过几次东西,后来就不来了。
又过了几个月,我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说她在出租屋里因为偷窃邻居财物,被当场抓获,已经立案了。
问我作为家属,是否要去探望。
不必了,我对着电话说,依法处理就好。
那个初夏的午后,阳光正好。
我和小姨在院子里新搭的秋千上,喝着冰镇的柠檬水。
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我看到你了,你的院子很漂亮,跟你小姨年轻时一样。
我抬头,看向院墙外。
那里空无一人。
我删掉了短信,把手机静音,放在一边。
阳光透过蔷薇花的缝隙,在我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暖洋洋的。
我靠在小姨的肩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满是花香的空气。
那些纠缠了我二十多年,阴魂不散的噩梦,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我的人生,终于只属于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