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皮肤黝黑、眼神却如同鹰隼般犀利的中年汉子,自称刀老六,是如今刀家寨当家人之一。
几位贵客,柳老已经打过招呼了。
刀老六说话带着浓重的滇南口音,声调平直没什么起伏,他在后厅陪我们处理点‘家务事’。老爷子前些日子走了,留下一堆老物件,我们兄弟姊妹六个正商量着怎么分。柳老是我们寨子的大恩人,这次回来正好赶上这节骨眼,也算有缘。他老人家说,你们找他有急事,等分完东西,他自会出来见你们。
他目光扫过林晚意和保镖,规矩懂吧宅子里的事,看到了只当没看到,更别乱伸手。
林晚意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在那刀老六看似平静无波的目光下,林晚意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常年在地下世界摸爬滚打留下的警惕和血腥气。
他腰间别着的一把装饰古朴、却开刃处寒光隐现的短刀,更是无声的警告。
几人被引入一处宽大的厅堂（更像是仓库）。
厅堂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混杂着陈旧木头、铁锈、泥土和草药的复杂气味。杂乱无章地堆放着大量蒙尘的古物：
锈迹斑斑的铜钱小山、裂开缺角的青花瓷罐、断了臂膀的陶俑、色泽暗淡的玉石挂件、甚至还有几件造型狰狞疑似青铜的兵器和一些覆盖着厚重泥垢的石头块。
几个穿着土布或旧款中山装的男女正在里面走动、争执着,看相貌年龄与刀老六相似,正是他那五个兄弟姐妹。
而坐在厅堂正中最老旧的一把太师椅上,正闭目养神的,正是柳济苍！
柳济苍看起来约莫六十许,身材精瘦矮小,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着几个灰色补丁的对襟盘扣布褂子和一条宽松的扎脚裤,脚踏磨得发亮的黑布鞋。
他的头发花白稀疏,随意地在脑后挽了个小髻,用一根磨光的乌木簪别着。脸色是常年在山林野外风吹日晒形成的黄褐色,布满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劈斧凿。
最醒目的是他那双手,骨节异常粗大,十指修长如枯竹,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此刻正搭在破旧的椅子扶手上,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木纹,显出一种莫名的韵律。
他眼皮耷拉着,似乎对外界的一切纷扰漠不关心。
林晚意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这就是那唯一能救儿子和院士的九成希望。
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快速扫过厅内堆放的物品,将每一样纳入眼底,利用她那早已刻入骨髓的鉴宝天赋进行着无声的判断。
几乎在她目光扫视的同时,一股极其隐晦、难以言喻的阴凉之气突然从她左手手腕内侧泛起。
那是晚香堂林家血脉与生俱来的灵觉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