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暴雨将至
林深把最后一箱零件搬进仓库时,裤脚已经沾满了黄泥浆。六月的梅雨季像块浸了水的海绵,随便拧一把就能挤出半盆愁绪,他甩了甩酸胀的肩膀,金属货架在昏暗里泛着冷光,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铁锈混合的味道,这是他在城南汽修厂待的第五年。
小林,把那辆卡宴的变速箱拆出来。老板王胖子叼着烟走过来,啤酒肚把工装撑得鼓鼓囊囊,车主急着要,今晚加班弄好。
林深点点头,没说话。他的右手腕还缠着绷带,上周拆发动机时被零件砸到,现在动起来还隐隐作痛。但他知道讨价还价没用,在这个失业率节节攀升的年份,能有份管吃住的工作已经算幸运。
仓库角落的收音机滋滋啦啦响着,女主播甜腻的声音播报着新闻:本市地铁三号线延长线今日试运行,城东新区房价预计上涨15%……林深瞥了眼窗外,雨丝斜斜地织成网,把远处的高楼罩得模模糊糊。那些亮着灯的写字楼里,大概不会有人在乎一个汽修工的手腕疼不疼。
拆变速箱时,绷带不小心蹭到油污,林深索性把它扯了下来。手腕内侧有块淡青色的疤痕,像片小小的树叶,那是他十八岁那年留下的。那天他背着双肩包走出大山,火车站的人潮把他挤得东倒西歪,有个戴墨镜的男人抢走了他的钱包,里面装着母亲卖了半年山货攒的学费。他追了三条街,被对方推倒在铁轨边,尖锐的碎石在手腕上划开了口子。
发什么呆王胖子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零件摆错了!
林深赶紧调整姿势,额头的汗珠滴在变速箱齿轮上,晕开一小片油渍。他想起昨天接到的电话,妹妹在那头哭着说父亲的哮喘又犯了,家里的药吃完了。他算过,除去给家里寄的钱,这个月的生活费还剩不到两百块,连换个新绷带都不够。
暴雨在午夜时分倾盆而下,砸得厂房铁皮屋顶咚咚作响。林深终于把修好的变速箱装回原位,累得瘫坐在地上。王胖子扔给他一瓶冰啤酒,自己也拉开一罐:下个月开始,底薪涨五百。
林深猛地抬起头,以为听错了。
看你踏实,王胖子灌了口酒,我这侄子要开家分店,到时候你去当店长。他指了指仓库墙上的招工启事,现在的年轻人,要么眼高手低,要么干两天就跑,还是老员工靠谱。
雨夜里的风带着凉意,林深握紧了冰凉的啤酒罐,罐身的水珠顺着指缝流进袖口。他想起母亲总说的话:人就像螺丝钉,在哪都能发光。可他这颗螺丝钉,好像一直卡在生锈的缝隙里。
凌晨三点,雨小了些。林深躺在仓库的折叠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积水倒映着路灯的光晕,像片晃动的碎金子。他摸出枕头下的旧手机,屏幕裂了道缝,相册里只有一张照片:妹妹穿着高中校服站在老屋门口,身后是连绵的青山。他点开银行APP,余额显示376.52元,手指悬在转账按钮上犹豫很久,最终转了300过去。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林深接起,里面传来急促的喘息声:救……救我……
电流声混杂着雨声,他勉强听出是个女人的声音。你在哪
三……三号仓库……
林深噌地坐起来,三号仓库就在隔壁街区,是个废弃的物流中转站。他抓起扳手就往外跑,王胖子在身后喊:这么大雨去哪
救人!他的声音消失在雨幕里。
2
仓库魅影
积水已经漫过脚踝,林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三号仓库跑。雨水灌进眼睛,他抹了把脸,隐约看到仓库门口停着辆黑色轿车,车头撞在铁门上,保险杠歪成了V形。
仓库的卷帘门开了道缝,他用力拉开,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借着手机电筒的光,他看到地上躺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裙摆被血浸透了,右腿不自然地扭曲着。
能听到吗林深蹲下来,探了探她的鼻息,很微弱。
女人缓缓睁开眼,睫毛上挂着水珠:别……别报警……
你伤得很重,必须去医院。林深想把她扶起来,对方却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他们会找到我的……女人的声音发颤,求你……先带我校医院……不,去你那……
林深犹豫了。他看到女人脖子上戴着条银项链,吊坠是个小小的指南针,在黑暗里闪着微光。这让他想起小时候父亲给他做的木罗盘,说顺着指针走,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上车。他最终还是把女人抱起来,她比看起来轻很多,像片被雨打湿的羽毛。
回到汽修厂时,王胖子已经睡死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林深把女人安置在仓库角落的隔间里,那是他平时休息的地方,只有一张小床和一个旧衣柜。他找来急救箱,撕开女人的裤腿,倒抽了口冷气——小腿骨几乎要戳破皮肤,伤口还在渗血。
忍着点。他用碘伏消毒,女人疼得浑身发抖,却咬着牙没出声。包扎时,林深注意到她手腕内侧有个和自己相似的疤痕,只是形状更像月牙。
谢谢你。女人喝了口热水,脸色稍微好看些,我叫苏晚。
林深。他简单应了句,你到底惹上什么事了
苏晚低下头,手指摩挲着项链吊坠:我……我从家里跑出来的。她的声音很轻,我爸要把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那人……是个骗子。
林深没追问。这座城市里,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秘密,就像他永远不会告诉别人,当年没去成大学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丢了钱包,而是录取通知书被他偷偷藏了起来。母亲常年卧病,妹妹还要上学,他不能那么自私。
天亮时,雨停了。王胖子看到苏晚,眼睛瞪得溜圆:这是……
我远房表妹,来城里找工作,路上出了点意外。林深赶紧打圆场,王哥,能不能让她在这住几天养伤
王胖子打量着苏晚,又看看林深,突然笑了:行啊,正好缺个打扫卫生的,管吃住,给点零花钱就行。
苏晚连忙点头:我能干活!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果然说到做到。她腿不方便,就坐在小板凳上擦零件、整理工具,动作麻利。林深发现她很懂车,有时会指出他维修时的小疏漏,甚至能说出某种进口零件的替代型号。
你以前接触过汽修一天午休时,林深忍不住问。
苏晚正在给一盆仙人掌浇水,那是林深从路边捡回来的,据说能防辐射。我妈以前开过小修理厂。她轻声说,后来……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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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没再问。他注意到苏晚总在傍晚时分望着城东的方向发呆,那里是富人区,高楼林立。有一次他看到她对着手机屏幕流泪,上面是张合影,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搂着她,背景是栋漂亮的别墅。
你爸他递过去一张纸巾。
苏晚把手机收起来,点了点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我妈走后,眼里就只有钱了。
林深想起自己的父亲,那个沉默寡言的山里汉子,一辈子没走出过大山,却把最好的都留给他和妹妹。每次打电话,父亲总说家里都好,可他知道,那些咳嗽声骗不了人。
这天下午,一辆警车停在汽修厂门口。林深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看到苏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例行检查。两个警察走进来,目光扫过车间,最近有没有看到可疑人员
王胖子赶紧递烟:没有没有,我们这儿都是老实本分的人。
警察的视线落在角落里的苏晚身上,她正低着头擦扳手,肩膀微微发抖。她是
我表妹,来帮忙的。林深挡在她身前,手心全是汗。
警察没多问,登记了信息就走了。他们离开后,苏晚才敢抬起头,脸色比纸还白。他们是来抓我的。她声音发颤,我把家里的合同偷出来了,那上面有他们做假账的证据。
林深愣住了。他一直以为只是简单的家庭矛盾,没想到牵扯这么多。
对不起,连累你了。苏晚站起身,我该走了。
去哪林深拦住她,你腿还没好,而且他们肯定还在找你。他想了想,我知道个地方,暂时安全。
3
废弃车站
林深说的地方在城市边缘,是个废弃的火车站台。五年前他刚来城里时,曾在那里睡过半个月。
傍晚时分,他骑着厂里的旧摩托载着苏晚过去。夕阳把铁轨染成金红色,延伸向遥远的地平线。站台旁的候车室已经破败不堪,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的红砖,但胜在隐蔽。
以前好多流浪汉在这住,后来被清理了。林深推开生锈的铁门,不过还能找到干净的角落。他从背包里拿出毯子和罐头,我跟王哥说回老家几天,我们可以在这待一阵子。
苏晚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眼眶有点热。这些天她一直提防着,怕林深像其他人一样,要么贪图她家里的钱,要么想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可他只是默默地照顾她,甚至没问过她父亲是谁。
这个给你。苏晚解下脖子上的项链,指南针,也许能帮你找到方向。
林深愣住了,他想起自己手腕上的疤痕,鬼使神差地把袖子卷了起来。
你也有疤痕苏晚惊讶地看着他手腕上的树叶形疤痕,然后卷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月牙形的印记,我这个是小时候在铁轨边玩,被铁轨烫的。
林深的心猛地一跳:你说什么铁轨边
嗯,在老家的小站,苏晚回忆着,那天我跟一个小哥哥一起玩,他为了帮我捡掉进铁轨缝隙的发卡,手被碎石划破了,流了好多血……
林深的呼吸变得急促,他颤抖着问:那个发卡……是不是蓝色的,上面有只蝴蝶
苏晚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怎么知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远处的火车鸣笛声传来,悠长而苍凉,像是从遥远的过去穿越而来。
十八岁那年在火车站被抢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他追的不是抢钱包的人,而是个偷小女孩发卡的混混。那女孩穿着白色连衣裙,哭得满脸通红,他把发卡追回来时,自己的手腕被划开了口子。女孩的妈妈跑过来,塞给他一沓钱,他没要,只记得女孩说:哥哥,我叫苏晚,你等着,我以后还你!
我等了你好多年。林深的声音哽咽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用塑料袋层层包裹的东西,打开,里面是枚褪色的蓝色蝴蝶发卡,边缘还沾着点暗红色的血迹,那天我把它捡起来,一直带在身上。
苏晚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颤抖着抚摸发卡:我找了好久……我爸后来带我搬走了,我回那个小站找过好几次,都没再见到你。
原来那些看似巧合的相遇,都是命运埋下的伏笔。他们在同一个铁轨边留下疤痕,在同一座城市挣扎求生,最终在彼此身上找到了失落多年的碎片。
你家里的事,到底怎么回事林深擦掉她的眼泪,这次他想知道全部。
苏晚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爸是做建材生意的,后来跟一个姓赵的合作,那人就是他要我嫁的人。我发现他们在地铁工程里用劣质材料,做假账骗国家的钱,就偷偷把合同和账目副本藏起来了。她攥紧拳头,我妈当年就是因为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意外’去世的。
林深沉默了。他想起新闻里说的地铁三号线,原来那些光鲜亮丽的工程背后,藏着这么多肮脏的交易。
我不能让我妈的悲剧重演。苏晚的眼神很坚定,我要把证据交给检察院。
太危险了。林深摇头,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
那怎么办苏晚看着他,就让他们一直逍遥法外吗
林深看着远处延伸的铁轨,想起父亲的木罗盘。有些方向,哪怕再难,也必须走下去。我有办法。他握紧了那枚发卡,王哥认识不少跑运输的,他们经常给地铁工地送材料,也许能找到更多证据。
4
暗流涌动
接下来的几天,林深白天回汽修厂上班,晚上就去废弃车站陪苏晚。他托王胖子打听地铁工程的事,老油条的王胖子起初不肯多说,架不住林深软磨硬泡,终于吐露了些内幕。
那水可深了,王胖子压低声音,姓赵的在道上有人,之前有个司机想举报,结果‘出车祸’死了。他拍了拍林深的肩膀,小林,不该管的别管,安稳过日子最重要。
林深没说话,心里却更坚定了。他知道苏晚说的是真的,那些用劣质钢筋混凝土建起来的地铁,将来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
他开始利用修车的机会,跟来厂里的货车司机套近乎。有个跑运输的老李,跟林深挺投缘,喝多了就开始诉苦:每次送材料去三号线工地,都得给门卫塞红包,而且那些钢筋看着就不对劲,比标准的细不少。
就没人管吗林深假装不经意地问。
管谁敢管老李灌了口酒,听说监理那边早就被买通了,上次有个实习生想拍照,被打得住院了。
林深把这些信息记在心里,晚上告诉苏晚。我们得拿到更直接的证据,他说,光有合同还不够。
苏晚想了想:我知道他们有个秘密仓库,在郊区的废弃水泥厂,里面应该存放着不合格的材料。
怎么进去
我以前跟着我爸去过一次,有个侧门的密码是我生日。苏晚的声音有点苦涩,他大概没想到,我会用这个来对付他。
行动定在三天后的晚上,那天是赵老板的生日宴,苏父和赵老板都会出席,仓库的守卫应该会松懈。林深提前让老李帮忙画了水泥厂的地形图,又准备了撬棍、手电筒和备用电池。
出发前,苏晚把林深的旧手机塞给他:这个你拿着,万一……万一出事,就把证据发出去。她的眼圈红红的,林深,如果你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
林深握住她的手,疤痕贴在一起,像是完成了某种宿命的连接。我从来没后悔过。他说,从十八岁那年捡起那枚发卡开始,就没后悔过。
废弃水泥厂在月光下像头沉默的巨兽,断壁残垣里长满了杂草。林深和苏晚绕到侧门,苏晚按了一串数字,电子锁嘀的一声开了。
仓库里弥漫着灰尘的味道,堆放着成捆的钢筋和袋装水泥。林深打开手机电筒,照着钢筋上的标号,果然比国家标准低了两个等级。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相机,开始拍照。
这边还有账本!苏晚在一个铁柜里发现了几本厚厚的册子,上面详细记录着材料的真实来源和价格,与上报的清单差了好几倍。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林深赶紧关掉手电筒,拉着苏晚躲到一堆水泥袋后面。
仓库门被推开,几道手电筒的光束扫来扫去。赵哥放心,都安排好了,今晚加派人手守着。一个粗嗓门的声音响起。
苏老头那边有动静吗另一个声音问,是赵老板。
没听说,他今晚不是要陪您过生日吗
哼,那老狐狸,说不定在打别的主意。赵老板的声音阴沉沉的,那个丫头还没找到
还在找,不过兄弟们说,有人看到她跟一个汽修工在一起。
林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握紧苏晚的手,示意她别出声。
不管是谁,敢护着她,一起做掉。赵老板的声音带着狠劲,这批货下周就要用,绝不能出岔子。
脚步声渐渐远去,仓库里又恢复了寂静。林深和苏晚等了很久,才敢从藏身的地方出来。
他们知道我们在一起了。苏晚的声音发颤,现在怎么办
林深把相机和账本塞进背包:去报警,现在就去。
5
铁轨尽头
去市区的路上,林深开着摩托,苏晚紧紧抱着他的腰。夜风吹过,带着郊外的凉意,也吹散了些许紧张。林深心里盘算着,直接去市检察院,那里相对更安全,也能第一时间把证据交上去。
快到市区边缘时,一辆黑色越野车突然从旁边的岔路冲了出来,直直地朝他们撞来。林深反应迅速,猛地一打方向盘,摩托擦着越野车的车身冲了出去,重重地摔在路边的草地上。
林深顾不上自己身上的擦伤,赶紧去扶苏晚: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苏晚摇了摇头,只是胳膊被蹭破了点皮。但没等他们松口气,越野车上下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为首的正是赵老板的手下,那个粗嗓门的男人。
跑啊,我看你们往哪跑!粗嗓门男人冷笑一声,手里还拿着根钢管。
林深把苏晚护在身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请你们回去聊聊。另一个男人说着,就朝他们扑了过来。
林深虽然是个汽修工,但常年干活,力气不小,他躲开扑过来的男人,手里的石头狠狠砸了过去,正好砸在那人的胳膊上。那人疼得叫了一声,退了回去。
但对方人多,林深很快就落了下风,身上挨了好几下。苏晚急得直哭,却又帮不上忙。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越来越近。
粗嗓门男人骂了一句:晦气!撤!说完,带着手下赶紧上了越野车,一溜烟跑了。
林深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原来是他刚才在摔车时,口袋里的手机不小心拨通了报警电话,虽然没说话,但警方通过定位找到了这里。
警察很快赶到,看到现场的情况,赶紧把林深和苏晚扶起来,询问情况。林深简单说了下事情的经过,然后说他们有重要的证据要交给检察院。
警察得知他们有关于地铁工程的重要证据,不敢怠慢,立刻联系了市检察院,同时派人护送他们过去。
到了市检察院,值班的检察官接待了他们。林深把相机里的照片和账本都交给了检察官,苏晚也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检察官看着这些证据,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这些证据非常重要,我们会立刻展开调查。你们放心,我们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接下来的几天,林深和苏晚被安排在检察院附近的一个安全住所。检察院的调查进展很快,他们根据林深和苏晚提供的证据,顺藤摸瓜,很快就掌握了苏父和赵老板等人的犯罪事实。
在一个清晨,警方展开了抓捕行动,苏父、赵老板以及他们的一众同伙全部被抓获。当苏晚看到父亲被警察带走时,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林深默默地递上纸巾,拍了拍她的肩膀。
案件很快就审理完毕,苏父和赵老板等人因为贪污、行贿、使用劣质材料等多项罪名,被判处了相应的刑罚。地铁工程也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和整改,确保了工程的安全。
事情结束后,苏晚打算离开这座城市,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林深也考虑着,或许可以回老家看看,父亲的哮喘不知道怎么样了,妹妹也该上大学了。
离开前,苏晚去汽修厂找林深。王胖子看到苏晚,笑着说:小林真是好福气,这么好的姑娘。
林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苏晚也红了脸。
他们一起走到之前那个废弃的火车站台,夕阳依旧把铁轨染成金红色。
你真的要走吗林深问。
嗯,苏晚点点头,这里发生了太多事,我想换个环境。她顿了顿,那你呢打算回老家
林深看着远方:是啊,出来这么多年,也该回去看看了。家里还有父母和妹妹等着我。
沉默了一会儿,苏晚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指南针,递给林深:这个你拿着,就像我说的,希望它能帮你找到方向。
林深接过指南针,又从口袋里拿出那枚蓝色的蝴蝶发卡,递给苏晚:这个还给你,它本来就是你的。
苏晚接过发卡,眼眶又红了:林深,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林深笑了笑。
苏晚也笑了:对,是朋友。
他们没有说再见,只是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林深知道,他们都会在各自的人生道路上好好走下去,就像这铁轨,虽然朝着不同的方向延伸,但最终都会通向属于自己的远方。
林深回到了老家,父亲的哮喘经过治疗好了很多,妹妹也顺利考上了大学。他用自己攒的钱,在镇上开了一家小小的汽修店,生意还不错。他时常会拿出那个指南针,看着它,就像看到了苏晚,也看到了那段在城市里的经历。
而苏晚,在一个南方的小城定居下来,找了一份图书管理员的工作,过上了平静的生活。她把那枚蝴蝶发卡放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偶尔拿出来看看,想起那个在暴雨中救了她的汽修工,心里就会暖暖的。
时间过得很快,几年后,林深的汽修店越做越大,成了镇上小有名气的店铺。他也娶了个贤惠的妻子,生了个可爱的孩子。
有一天,他收到一个包裹,里面是一本书,还有一封信。信是苏晚写的,她说她在南方过得很好,看到这本书,就想起了他,觉得很适合他,就寄了过来。
林深翻开书,里面夹着一张照片,是苏晚在海边拍的,笑得很开心。他也拿起手机,拍了一张自己和家人的合照,寄给了苏晚。
生活就是这样,充满了各种相遇和别离,但那些美好的记忆,会一直留在心里,像铁轨上的锈色,虽然历经岁月,却依旧清晰。而每个人,也都在自己的轨迹上,努力地生活着,朝着幸福的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