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警察走了,带着公婆签下的保证书和一笔数目不小的精神赔偿转账记录。
他们走的时候,没敢再看我一眼。
世界安静下来,家里空得能听见回声。
我从医院回来了,女儿睡在摇篮里,呼吸平稳。
周浩在我身边忙前忙后,端来温水,削好苹果,动作小心翼翼,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他把苹果切成小块,插上牙签,递到我嘴边。
小晚,吃点东西吧。
我没张嘴,也没看他。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公婆那样的性子,不会就这么算了。
门铃响了。
周浩如蒙大赦,立刻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我妈提着一个保温桶,风风火火地站在门口。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运动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她没看我,视线像探照灯一样,直接锁定了周浩。
周浩愣了一下,挤出个笑脸：妈,您怎么来了
我妈没理他,径直走进屋,把保温桶往餐桌上一放,发出当的一声闷响。
然后,她转过身,指着周浩的鼻子。
我女儿嫁给你,是让你疼的,不是让你家当出气筒的！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小钢珠,砸在客厅的地板上,又冷又硬。
周浩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你但凡有点担当,我女儿和外孙女至于躺在医院里你护不住老婆孩子,算什么男人！
我妈没给他任何开口解释的机会。
她拉了张椅子在我旁边坐下,打开保温桶,盛出一碗鸡汤,吹了吹,递给我。
喝了。
我接过来,小口喝着。
她这才看向周浩,眼神像手术刀一样,把他从头到脚剖析了一遍。
别跟我说什么他们是长辈,是无心之失。我干了三十年居委会主任,这种官司见得比你吃的盐都多。
她用汤勺在碗边敲了敲。
他们就是看我女儿辞了职没收入,看你们小两口日子过得比他们舒坦,嫉妒,不平衡,想拿捏你家的经济大权,想让我女儿对他们伏低做小！
周浩的头,垂得更低了。
我妈的话,像一把锥子,把他心里那些不敢承认、不愿细想的念头,全都捅破了。
最后,我妈站起身,看着我们俩。
今天我把话放这儿。这日子,要么就彻底断了,你们俩谁也别过了。
我妈顿了顿,冷笑了一声。
别以为签了个保证书就完事了。那是小晚心善,走的是正经路子。
我妈凑近周浩,压低了声音,但每个字都像冰锥子。
再有下次,我就不让她报警了。我直接过来,找你们家算账！
我妈看着周浩,一字一句地说：周浩,你记着,我林家的女儿,没那么好欺负。
周浩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走到我面前,拿过我手里的空碗,放回桌上。
他没说话,只是拿起我的手机,当着我妈的面,把他爸妈的手机号、微信,全部拉黑,删除。
做完这一切,他把手机放回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