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我的最好闺蜜是厉鬼 > 第一章

闺蜜被分尸后提着尸块来找我,她正在变成厉鬼。
作为缝尸匠,我缝皮肉、窥记忆、也能净灵魂。
警方发现这是连环杀人案,邀请我协助破案。
玄猫对新人警察龇牙咧嘴,我却在死者记忆里看见他的脸。
别信他!闺蜜在我耳边尖叫,他是凶手!
01
我坐在警局冰冷的椅子上,对面李警官的眼神像手术刀,试图解剖我话语里每一丝不合理的纤维。
薛潜抱着那叠沉重的卷宗站在一旁,年轻的面孔绷得严肃,可那双眼睛,清澈得过分。
宋韵韵在我身侧飘着,焦躁地来回踱步,透明的脚掌一次次穿过冰冷的铁桌腿。
她脚下那几缕稀薄的红雾,像水底摇曳的腥甜水草,比几天前更加清晰了一些。
玄猫墨玉蜷缩在我的帆布包开口处,喉咙里滚着低沉的呼噜,金黄色的竖瞳死死盯着薛潜的方向,瞳孔缩成一条危险的细线。
徐小姐,李警官的声音拉回我的注意力,他指关节敲了敲桌面,
关于你‘梦到’宋韵韵尸体位置这件事,我们暂时存疑。不过……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薛潜递过来的卷宗。
你提到的连环案关联性,我们需要你的视角。说说看,为什么这么判断
卷宗摊开在我面前,血腥的照片和冰冷的文字冲击着视觉。
八个受害者,时间跨度数年,地域分散。
照片上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的躯体无声地诉说着凶手的残忍与冷静。
宋韵韵凑过来看,只看了一眼,就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身体,捂住透明的脸,脚下红雾猛地一窜。
李警官,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里的翻腾和墨玉带来的警觉,指尖划过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
不为财色,手法高度一致——迷晕,割喉放血,然后肢解。肢解的精细程度,远超单纯的泄愤或毁灭证据。
我的声音在安静的询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是一种‘工序’,一种……仪式感。凶手在享受这个过程,享受这种绝对的掌控,把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堆按他意愿分割的‘零件’。
我抬起头,迎上李警官审视的目光:
宋韵韵遇害,不过是这条冰冷链条上最新的一环。
他不是随机,他在挑选。只是我们还没找到那把筛选的‘尺子’。
我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他熟悉环境,心思缜密,反侦察能力极强。每一次,都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没有目击者,没有有效线索。
薛潜飞快地记录着,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他抬起头,眼神专注:徐小姐,你认为凶手可能的特征比如职业
冷静,甚至冷酷。动手时绝对不会有犹豫。可能有医学背景,或者屠宰、雕刻这类需要精细操作和面对血肉的职业经历。
我回忆着卷宗里那些切口,极强的耐心和强迫倾向。他很干净,非常干净,无论是现场还是自身。
干净李警官皱眉。
现场几乎没有生物检材残留,除了受害者自己的。凶手离开时,绝不会带走一粒不该带的灰尘。
我沉声道,他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精密机器,抹除一切痕迹是他的本能。
询问持续了很久。
李警官的问题尖锐而细致,试图从我灵媒般的说辞里榨取哪怕一丝符合刑侦逻辑的线索。
宋韵韵的焦躁越来越明显,她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穿梭,时而撞到墙壁,时而穿过薛潜的身体。
每一次穿过薛潜,她脚下的红雾都会剧烈地波动一下,仿佛被无形的静电干扰。
墨玉的呼噜声更响了,背脊的毛微微炸起,死死盯着薛潜移动的方向。
最后一个问题,徐小姐。李警官合上笔记本,宋韵韵的尸体已经完成初步尸检,可以领回安葬了。你……能处理吗
能。我毫不犹豫。这就是我的职责。
好。他站起身,后续有任何发现,无论常规还是非常规,请第一时间联系我。薛潜,你送徐小姐去法医中心办手续。
薛潜应了一声,合上记录本,对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徐小姐,这边请。
警局通往法医中心的走廊异常漫长,头顶的白炽灯管发出单调的嗡鸣。
薛潜走在前面半步,步伐不疾不徐。
宋韵韵紧贴着我飘行,她的声音像被干扰的电流,断断续续,带着一种莫名的惊惶和混乱:
冬至……不对劲……感觉好怪……靠近他……她试图指向薛潜的背影,手指却颤抖得不成样子,……冷……好冷……像……像那个晚上……跑步的时候……
我的心猛地一沉。跑步她丢失的死亡记忆
我忍不住看向薛潜挺拔的背影,他步伐稳定,姿态放松,毫无异常。
墨玉在我包里发出威胁的嘶声,小小的身体弓起,仿佛随时要扑出去。
韵韵,我压低了声音,嘴唇几乎不动,靠近他什么感觉想起什么了
黑……很黑……喘不过气……味道……宋韵韵的声音开始变得尖利,像指甲刮过玻璃,……有光……闪了一下……然后……好痛!脖子好痛!
她猛地捂住自己透明的脖颈,脚下原本稀薄的红雾如同被泼了油,轰地一下腾起一大片,颜色变得刺目猩红!
她的眼睛瞬间被血色覆盖,怨毒地瞪向薛潜的背影!
韵韵!控制住!我心中警铃大作,厉声低喝,同时手指迅速掐了一个安魂印诀,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清光,虚按向她眉心。
薛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徐小姐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宋韵韵像是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
那猩红的雾气猛地炸开,如同狂暴的血色火焰将她整个包裹!
她扭曲着,痛苦地蜷缩起来,又猛地弹开,透明的身体剧烈震荡,五官在怨毒与痛苦中扭曲变幻。
安魂印诀的清光撞上那沸腾的血雾,如同水滴落入滚油,嗤啦一声,瞬间湮灭!
我如坠冰窟。厉鬼化,急剧加速!
没事!我强作镇定,声音却控制不住地紧绷,可能有点低血糖。
我迅速上前一步,挡在了宋韵韵和薛潜之间,同时右手在帆布包里死死按住躁动欲扑的墨玉。
薛潜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那双清澈的眼睛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法医中心就在前面,很快到了。需要我扶你吗他语气依旧温和。
不用,谢谢。
我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用身体挡住身后宋韵韵那团越来越失控、散发着刺骨阴寒与疯狂怨念的红雾。
接下来的手续如同在梦魇中完成。
冰冷的停尸间,巨大的不锈钢抽屉被拉出。
白布掀开一角,露出宋韵韵惨白、缝合粗糙的脸。
法医公式化地交代着手续和注意事项,声音在空旷冰冷的房间里回荡。
薛潜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停尸房内。
宋韵韵的鬼魂蜷缩在房间最远的角落,那团猩红血雾剧烈地翻腾着,如同一个濒临爆炸的熔炉。
她抱着头,身体筛糠般抖动,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野兽般的痛苦呜咽。
每一次呜咽,都让停尸间里的温度骤降几分。
墨玉在我包里彻底炸了毛,发出低沉的咆哮。
我签完最后一个名字,指尖冰凉。
推着装有宋韵韵残破遗体的推车离开时,感觉像推着一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
薛潜沉默地跟在一侧,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回到我那间弥漫着线香和草药气息的铺子时,夜幕已沉沉压下。
墨玉一进门就闪电般窜到最高处的博古架顶,金瞳警惕地俯视着下方。
我将推车停在铺子中央。
灯光下,白布覆盖的轮廓刺目而凄凉。
宋韵韵的鬼魂几乎是摔进来的,那猩红血雾猛地撞在墙壁上,又反弹回来,在狭小的空间里疯狂冲撞,带起一阵阵阴风,刮得墙上的符纸哗啦作响。
她抱着头,发出断续的、充满痛苦的嘶吼:
头……好痛……像要炸开……好多……好多碎片……黑……喘不过气……光……一闪……痛!痛啊——!
她猛地抬起头,血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我,那里面只有纯粹的混乱与毁灭欲,几乎看不到一丝宋韵韵的影子了。
杀……杀了他……所有人……都要死……
她嘶吼着,声音重叠扭曲,如同无数怨魂的合唱,猛地向我扑来!
带起的阴风如同冰刀,刮得我脸颊生疼。
韵韵!看着我!我是冬至!
我厉喝一声,不退反进,双手闪电般结印。
清心咒的光芒自我掌心亮起,柔和却坚定地推向那团汹涌而来的血雾。
嗤——!
清光与血雾猛烈碰撞,发出刺耳的灼烧声。
血雾被逼退少许,宋韵韵扭曲的面孔在血光中闪现,眼中有一瞬间的清明和巨大的痛苦:
冬至……救我……好痛……好恨……
但下一秒,更浓烈的血雾翻涌上来,再次将她吞噬,嘶吼着继续前冲!
强大的怨念冲击让我胸口一闷,结印的双手微微发颤。
不能再拖了!常规的安魂手段根本压制不住这急速的厉鬼化!
我猛地咬破舌尖,一股腥甜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
剧痛让我精神一振。
借着这股狠劲,我双手印诀一变,口中急速念诵起拗口古老的咒言。
铺子里供奉的神龛上,那尊小小的祖师木像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
以血为引,通幽达冥!逝者宋韵韵,魂兮归来,暂安吾庭!敕!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我咬破的舌尖血混合着咒力,化作一道细小的血箭,激射向房间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黑色陶罐。
陶罐表面刻满的符文瞬间亮起暗红的光,罐口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
吼——!
宋韵韵化身的血雾发出不甘的咆哮,剧烈挣扎,但在祖师像的威压和陶罐吸力的双重作用下,还是被硬生生地扯离,最终化作一道扭曲的红光,被强行吸入了那个小小的养魂罐中。
罐身嗡嗡震动,表面红光闪烁不定,里面隐约传出沉闷的撞击声和嘶吼。
墨玉在架子上焦躁地来回走动。
铺子里令人窒息的阴冷和怨念终于被隔绝了大半。
我踉跄一步,扶住冰冷的推车边缘,才没瘫软下去。
舌尖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强行催动禁术的反噬让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阵阵发黑。
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看着白布下闺蜜的轮廓,又看向桌上那个兀自震动、红光隐现的养魂罐,一股巨大的悲怆和冰冷的愤怒攥紧了我的心。
时间不多了。
强行拘魂只是饮鸩止渴,养魂罐只能暂时延缓她彻底疯狂的速度。
罐壁上那暗红色的光芒每一次剧烈闪烁,都像在她脆弱的魂魄上钉入一枚烧红的铁钉。
怨毒的嘶吼隔着罐壁传来,虽已模糊,却如跗骨之蛆,啃噬着我的神经。
墨玉,我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守着她。
黑猫无声地从高处跃下,轻盈地落在供奉祖师像的神龛旁,金瞳警惕地锁定着那个躁动不安的陶罐,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咕噜声,既是威慑也是守护。
我的目光落在推车上,白布勾勒出的轮廓冰冷而残酷。
缝尸匠的本能压倒了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刺痛。
韵韵需要一个完整的身体,这不仅关乎她最后的体面,更是我窥探她死亡真相、寻找那一线生机的唯一桥梁。
铺子后间的门被我推开,一股混合着陈年草药、防腐药水和淡淡血腥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
这里是真正属于缝尸匠的领域。
房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表面泛着幽冷光泽的槐木水槽。
墙角立着高大的药柜,密密麻麻的小抽屉上贴着褪色的标签。
另一侧的工作台上,各种型号的骨针、韧如牛筋的特制缝合线、盛放着五颜六色药粉的瓷碗瓷钵摆放得井然有序。
我戴上特制的鹿皮手套,深吸一口气,揭开了推车上的白布。
视觉的冲击远超在警局停尸房的惊鸿一瞥。
五十六块。冰冷的、边缘泛着青黑色的皮肉与断骨,被粗暴地肢解、分离。
切口处肌肉和脂肪的纹理狰狞地翻卷着。
腐败的气息混合着福尔马林的刺鼻味道,直冲脑门。
胃部一阵剧烈抽搐。我死死咬住牙关,强行压下翻涌的恶心感。
这不是别人的工作,这是我闺蜜的身体。
韵韵,忍着点。我对着空气,也对着那个还在养魂罐里挣扎的魂魄低语,很快就好。
我先将最大块的躯干部分小心地移入槐木水槽。
槽底早已铺了一层厚厚的、吸饱了特制药液的艾草。
然后,我走到墙角的药柜前,精准地拉开几个抽屉。
三七粉,止血化瘀,安魂定魄。我抓出一把暗红色的粉末。
冰片粉,防腐抑菌,镇魂清凉。白色结晶粉末带着刺鼻的凉气。
还有……老山参须,吊住最后一丝生气。几根干枯的参须被捻碎。
我将这些药粉按比例混合在一个粗陶碗里,又加入粘稠的、半透明的尸胶(一种特殊的树胶和动物胶混合物)和少量烈酒,快速搅动。
很快,一碗散发着浓烈药味和奇异清香的、暗红色的粘稠药膏调制完成。
我用手捧起药膏,开始均匀地涂抹在槐木水槽中那些冰冷僵硬的尸块上。
药膏接触到皮肉,发出极其轻微的滋滋声,仿佛饥渴的海绵在吸收水分。
腐败的气息似乎被药味压下去了一丝。
药膏覆盖完毕,我又拿起一个葫芦瓢,从旁边一个更大的陶缸里舀出暗绿色的液体——这是用柳叶、无根水(雨水)、符灰和特殊矿物调配的净魂水。
冰凉的液体缓缓浇淋在涂满药膏的尸块上。
滋啦……更明显的声响在静室中响起。
药膏在净魂水的激发下,颜色似乎更深了,隐隐泛起一层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青色光晕。
那些狰狞的切口边缘,翻卷的皮肉似乎软化了一点点。
这只是第一步,也是最基础的一步。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缝合,也是最凶险的环节——窥探死者记忆。
我走到工作台前,挑出一根最长、最坚韧的骨针,它由某种大型动物的腿骨打磨而成,通体呈现一种温润的象牙白。
又选了一束用特殊药水浸泡过、韧如钢丝的特制缝合线。
骨针和丝线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的指尖拂过冰凉的针体,感受着那沉甸甸的质感。
目光落在那堆浸泡在药水中的尸块上,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杂念、恐惧和悲伤强行压下。
拿起骨针,穿上丝线。
我走向水槽,蹲下身,目光锁定躯干上一道巨大的、撕裂状的创口。
冰冷的针尖,对准了暗红色的肌肉纹理边缘。
韵韵,我低低唤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净室中显得格外清晰,我要开始了。
针尖刺入冰冷的皮肉,阻力很大。
我手腕沉稳用力,骨针带着丝线穿透组织。
就在针线穿透皮肉,即将进行第一个收线动作的瞬间——
嗡!
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冰冷洪流,猛地顺着骨针和丝线,狠狠冲入了我的脑海!
眼前骤然一黑,随即炸开无数破碎、混乱的光影和声音!
黑暗!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令人窒息的黑暗!
身体沉重无比,肺部像是被水泥糊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和绝望的嘶哑!
浓烈的汗味、灰尘味,还有一种……劣质橡胶烧焦似的、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
这是……车厢后备箱!
呃……呃……
喉咙只能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只有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窒息感中痛苦沉浮。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住每一根神经。
时间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砰!
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坠地。
紧接着,是刺啦——刺耳的铁皮摩擦声!
刺眼的光线如同烧红的钢针,猛地扎进瞳孔!
呃啊!
我(或者说,韵韵)本能地想闭眼,想抬手遮挡,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有眼球在强光刺激下生理性地剧烈抽搐、流泪。
模糊的视线里,光线勾勒出一个高大的、逆光的黑色轮廓。
他背着光,脸完全隐藏在浓重的阴影里,只有身形显得异常魁梧,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他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像一尊冰冷的、没有生命的雕像。
脚步声靠近了,沉重而稳定,踩在粗糙的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每一步,都像踩在濒死的心脏上。
嗬……嗬……
韵韵徒劳地想发出声音,也许是求饶,也许是质问,但喉咙里只有漏气般的嘶鸣。
那黑影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弯下了腰。
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汗味和某种刺鼻化学药剂的味道扑面而来。
阴影笼罩下来,彻底挡住了光线。
死亡的寒意,瞬间冻结了灵魂。
然后,他抬起了手。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那东西在模糊的视线边缘,反射出一抹冰冷、锐利的金属寒光!
寒光一闪!
啊——!!!
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
不是来自身体某个部位,而是来自灵魂最深处!
仿佛整个存在都被那冰冷的金属瞬间贯穿、撕裂!
韵韵残留意识发出的、穿透灵魂的尖利惨叫,如同实质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识海!
噗——!
现实中的我,身体如遭重击,猛地向后弹开!
一股滚烫的腥甜直冲喉头,再也压抑不住,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鲜血溅落在水槽边缘暗红色的药膏上,晕开刺目的黑红。
手中的骨针和丝线脱手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眼前金星乱冒,天旋地转,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的耳鸣。
喉咙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水槽里,药液上那层微弱的青色光晕剧烈地波动了一下,迅速黯淡下去,几乎熄灭。
净魂水的效果被这剧烈的灵魂冲击干扰了!
铺子前方,传来墨玉一声凄厉无比的尖叫!
喵嗷——!!!
紧接着,是养魂罐方向传来一声沉闷到极点的爆裂声!
嘭!!!
我忍着剧痛和眩晕,猛地回头!
只见供奉祖师像的神龛旁,那个黑色的养魂陶罐,竟然……炸裂了!
陶片四散飞溅!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如同实质粘稠血浆般的猩红怨气,从炸裂的罐口冲天而起!
那怨气翻滚着、咆哮着,瞬间充满了大半个铺子,温度骤降至冰点!
怨气核心,宋韵韵的鬼影显现出来,比之前更加扭曲、更加狰狞!
她的身体膨胀变形,五官模糊不清,只剩下两个燃烧着血焰的巨大窟窿,死死地盯着我!
那沸腾的血雾如同无数条狂舞的毒蛇,散发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气息!
痛……好痛……杀……杀光……
重叠扭曲、饱含无尽怨毒的嘶吼,不再是语言,而是纯粹负面能量的冲击波,狠狠撞向我的意识!
她彻底失控了!厉鬼化,完成!
韵韵!
我嘶声大喊,带着绝望和难以置信。
窥探记忆的反噬,加上她本身濒临极限的怨念,竟然直接冲破了养魂罐的束缚!
猩红的厉鬼宋韵韵,根本不再认得我。
那燃烧的血眼锁定了我,这个离她最近的、散发着生者气息的目标!
她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裹挟着冰冷刺骨、充满腥臭的怨气狂潮,如同失控的血色列车,朝我猛扑过来!
所过之处,墙上的符纸无风自燃,瞬间化作飞灰!
猩红的厉鬼裹挟着冻结灵魂的怨气狂潮,瞬间撕裂了铺子里的空气,直扑而来!
那双燃烧的血眼锁定着我,纯粹的毁灭欲望取代了所有属于宋韵韵的痕迹。
死亡的腥风几乎扑到脸上,冰冷的绝望先一步攥紧了我的心脏。
墨玉——!
我嘶声厉喝,声音被喉咙里的血腥堵得嘶哑变形。
就在那沸腾的血雾利爪即将攫住我的前一刻,一道黑影如同离弦的黑色闪电,带着决绝的凄厉嘶鸣,从神龛旁悍然射出!
是墨玉!
它小小的身体在空中不可思议地膨胀开一个虚影,通体乌黑的毛发根根倒竖,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焰,那双金黄色的竖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如同两轮冰冷的太阳!
喵——嗷——!!!
不再是寻常的猫叫,而是一种穿透物质与灵界的、充满了远古凶煞之气的咆哮!
墨玉精准地撞入了厉鬼宋韵韵扑来的路径!
嗤啦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浸入冰水!
猫爪挥出,带起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的黑色煞气波纹,狠狠抓向那团沸腾的血雾核心!
吼——!!!
厉鬼宋韵韵发出惊天动地的痛吼!
那并非物理的疼痛,而是煞气对纯粹怨念的灼烧与撕裂!
墨玉爪尖划过之处,浓郁的血雾如同被无形之手撕开,发出刺耳的腐蚀声,露出内部更加混乱、扭曲的魂体轮廓,又迅速被周围翻涌的血色填补。
它小小的身体也被狂暴的怨气冲击得向后翻滚,黑亮的毛发瞬间黯淡了几分,甚至有几缕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燎过,发出焦糊的气味。
但这一下,硬生生阻住了厉鬼扑杀的势头!
为那千钧一发的死亡瞬间争取到了不到半秒的喘息!
就是现在!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反噬的剧痛和舌尖的灼烧感。
我的身体比思维更快,几乎是凭着缝尸匠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反应,双手闪电般结印,口中喷出的血沫混合着咒言,不顾一切地引向供奉在神龛上的祖师木像!
祖师在上!弟子徐冬至,恭请法驾!镇邪缚魅,护我真灵!急急如律令——敕!!!
最后一个字带着血沫吼出,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将沾染了心头精血(舌尖血)的掌印虚按向祖师像的方向。
嗡——!!!
供奉祖师像的神龛,乃至整个铺子的木质结构,都发出一声低沉而宏大的嗡鸣!
那尊原本古朴无华、甚至有些陈旧的祖师木像,骤然爆发出万丈金光!
金光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堂皇正大、无可抗拒的威严,如同沉睡的火山瞬间苏醒!
光芒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席卷了整个铺子,将厉鬼宋韵韵爆发出的、充斥空间的粘稠血雾狠狠压制、逼退!
啊啊啊——!!!
厉鬼宋韵韵发出了更加凄厉、饱含无尽痛苦的尖啸!
那沸腾的血雾在金光中剧烈翻滚、扭曲、蒸发,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寒冰。
构成她形体的怨气被金光不断净化、剥离,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浓烈的腥臭焦糊味弥漫开来。
她庞大的怨气鬼躯在金光的冲刷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稀薄!
她疯狂地挣扎,猩红的利爪徒劳地抓挠着那无处不在的金光壁垒,每一次触碰都让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魂体剧烈震颤,仿佛随时会彻底崩解。
金光持续倾泻,如同无形的牢笼,将她死死禁锢在铺子中央那片翻滚的血雾之中,令其无法寸进,更无法靠近我半分。
铺子里的温度开始回升,刺骨的阴寒被驱散了大半。
我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双手撑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的剧痛,喉咙里腥甜翻涌,眼前阵阵发黑。
墨玉从空中跌落,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它身上的黑色煞气虚影消失了,毛发显得有些凌乱黯淡,但那双金瞳依旧死死盯着被金光镇压的厉鬼,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警告性的呼噜声。
祖师像的金光持续照耀着,威严而稳定,如同定海神针,将铺子里翻腾的怨海暂时镇压。
然而,这镇压并非毫无代价。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金光并非无穷无尽。
祖师像本身蕴含的灵性力量正在被飞速消耗,木像表面甚至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裂纹。
这金光牢笼,是以燃烧祖师像积累的百年香火灵韵为代价!它撑不了太久!
咳…咳咳……
我咳出几口带血的唾沫,艰难地抬头。
金光牢笼中,被强行压缩的猩红怨气核心,宋韵韵扭曲的鬼影在痛苦中翻滚。
那双燃烧的血眼,在金光的冲刷下,偶尔会短暂地褪去疯狂的赤红,显露出下方那双我无比熟悉的、属于宋韵韵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无边的恐惧,以及……一丝在怨毒海洋中挣扎浮沉的、属于宋韵韵的绝望和求救。
韵韵……
我心头剧痛,指甲深深抠进地板缝隙。
时间!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祖师像的镇压随时可能崩溃,一旦金光消散,彻底疯狂的厉鬼宋韵韵将再无顾忌。
而我,强行窥探记忆遭受反噬,又催动禁术和祖师像,已是强弩之末。
必须在她彻底魂飞魄散或被怨念吞噬前,找到真相!找到那个凶手!
记忆碎片如同冰锥,再次刺入脑海——那令人窒息的黑暗后备箱……刺眼强光下背光的魁梧轮廓……抬起的、反射着金属寒光的手……
还有宋韵韵濒死时混乱的呓语:跑步……冷……像那个晚上……薛潜……靠近他……冷……
薛潜!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炸响!
玄猫墨玉对他本能的敌意和恐惧……宋韵韵魂魄靠近他时剧烈的排斥反应和厉鬼化的加速……以及,在死亡记忆闪回的痛苦中,她混乱提到的名字!
是他吗
那个眼神清澈、笑容温和、在警局里认真记录的新人警察薛潜
寒意比厉鬼的怨气更刺骨,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
如果真的是他……那意味着什么
他就在警局!他参与调查!他甚至……亲自送我领回了韵韵的尸体!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他送我来,是否就是为了亲眼确认韵韵的魂魄彻底疯狂、无法开口或者……是为了近距离观察我这个缝尸匠
别信他!他是凶手!
宋韵韵最后清醒时的尖叫,此刻回想起来,带着毛骨悚然的预言性质。
铺子中央,被金光镇压的厉鬼似乎感应到了我剧烈波动的思绪,那团缩小的猩红怨气猛地一涨,发出一声更加怨毒的嘶鸣,冲击得金光牢笼一阵剧烈摇晃!
祖师像表面的裂纹似乎又加深了一丝!
墨玉弓起背,发出尖锐的警告!
我猛地回神,压下翻腾的惊涛骇浪。
现在不是恐惧和猜测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完成缝合!
必须在祖师像力量耗尽前,再次连接韵韵的身体与魂魄,从她破碎的记忆中,挖出决定性的证据——那张脸!那个凶手的脸!
我艰难地撑起身体,踉跄着扑向槐木水槽。
槽中药液表面的微光几乎熄灭,韵韵尸块上的药膏也因刚才的剧烈冲击和灵魂反噬而显得暗淡、部分剥落。
净魂水的效果大打折扣。
没时间重新调配了!
我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变得无比凶狠和决绝。
拼了!
我再次捡起掉落的骨针和丝线。
这一次,骨针入手,那刺骨的寒意几乎要冻结我的手指。
刚才的恐怖记忆冲击还残留在识海深处,针尖仿佛带着无形的倒刺。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将所有的恐惧、悲伤、对薛潜的惊疑全部压下,精神高度凝聚。
目光锁定躯干上那道巨大的创口。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韵韵,再帮我一次!
我低吼出声,不再犹豫,将冰冷的骨针狠狠刺入冰冷的皮肉!
嗡——!
比上一次更加狂暴、更加混乱的记忆碎片洪流,瞬间顺着骨针和丝线,如同决堤的冰河,狠狠冲撞进我的脑海!
黑暗!窒息!颠簸!
劣质橡胶的焦糊味!砰然坠地的震动!
刺啦的铁皮摩擦声!刺眼的光!
逆光的魁梧黑影!令人作呕的汗味和化学药剂味!
抬起的、反射寒光的手!
死亡的恐惧和无边的绝望瞬间将我淹没!
呃啊——!
现实中,我身体剧烈颤抖,握着骨针的手青筋暴起,几乎要将针柄捏碎。
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呜咽,鲜血再次从嘴角溢出,滴落在水槽边缘。
但我没有退!没有松手!
针尖在皮肉中艰难穿行,每一毫米的移动都伴随着撕裂灵魂般的痛苦和无数尖叫的碎片画面。
我要看!我要看清!
我的意识在韵韵濒死的混乱洪流中拼命挣扎,如同溺水者想要抓住浮木,疯狂地搜寻着,对抗着那几乎要将我意识冲散的怨念和恐惧。
光!那刺眼的光!
黑影弯腰了!脸!看他的脸!
记忆碎片剧烈翻滚,如同被狂风吹动的书页。
就在那黑影俯身,阴影彻底笼罩韵韵视野的刹那——
视角似乎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濒死的抽搐,极其微弱地向上偏移了极其微小的一寸!
逆光的角度似乎……偏斜了那么一丝丝!
浓重的阴影边缘,那隐藏在黑暗中的脸部轮廓下方……似乎……露出了……
一个极其短暂、极其模糊、如同信号不良电视雪花般的闪回画面!
不是完整的脸。
而是下巴的线条。坚毅、冷硬,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弧度。
还有……喉结下方,一道非常短、非常浅,几乎被衣领阴影覆盖,但在强光斜射下隐约反光的——
陈旧疤痕!
像被什么锐器划过留下的痕迹!
画面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
随即被更汹涌的痛苦和黑暗彻底吞噬!
噗——!
现实中的我,再也承受不住这强行窥视核心记忆带来的恐怖反噬,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眼前彻底一黑,天旋地转,紧握着骨针的手终于无力地松开,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软软地向后倒去!
骨针带着半截丝线,还留在那道巨大的创口里,微微颤动。
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我仿佛听到了祖师像传来一声细微却清晰的咔嚓碎裂声。
以及,墨玉凄厉到变调的、充满极致警告的尖叫!
金光……在剧烈摇曳!
牢笼……要破了!
意识沉沦,如同坠入冰封的万丈深渊。
刺骨的寒冷包裹着每一寸感知,粘稠的黑暗吞噬了所有光线。
但在这绝对的死寂与虚无中,一道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如同穿透冰层的利锥,狠狠扎进我混沌的识海——
冬至……快……走……
是韵韵!不是那怨毒扭曲的厉鬼嘶吼,而是她!
是宋韵韵在意识彻底沉沦前,用尽最后一丝清明发出的、浸透血泪的警告!
这声呼唤如同强心剂,猛地刺破了我沉沦的意识!
唔!
我喉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沉重的眼皮像被胶水黏住,每一次尝试掀开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
身体像是被拆散了又胡乱组装,没有一处不叫嚣着疼痛,尤其是胸口,仿佛被重锤反复砸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和灼烧感。
视觉尚未恢复,但铺子里那令人窒息的气息已如同实质的泥浆般灌入鼻腔。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甜焦糊味——那是厉鬼怨气被金光灼烧后留下的死亡印记。
线香燃烧殆尽的灰烬气息——象征着守护力量的枯竭。
还有一种……冰冷的、如同手术刀般锋锐的……活人的气息!
它不属于墨玉,也不属于铺子里任何一件死物!
它就站在不远处,带着一种刻意收敛却无法完全掩盖的……审视!
危险!极致的危险!
铺子里唯一的光源,来自那尊摇摇欲坠的祖师像。
它爆发的万丈金光此刻已黯淡如风中残烛,剧烈地摇曳、明灭,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木像本体传来的、令人心碎的细微咔嚓声。
裂纹如同蛛网,在木像表面疯狂蔓延。
金光牢笼早已不复最初的坚不可摧,变得稀薄而透明,像一层随时会破裂的肥皂泡。
牢笼中央,那团被强行压缩的猩红怨气,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熔岩核心,正在疯狂地涌动、膨胀!
嗬……嗬嗬……
不再是清晰的嘶吼,而是野兽濒死般浑浊的喘息,充满了毁灭前的暴虐与迫不及待。
每一次膨胀,都让那脆弱的金光壁垒剧烈向内凹陷,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血雾边缘探出的无形利爪,贪婪地抓挠着光壁,每一次触碰都带起一阵能量湮灭的嗤嗤声和刺目的火花!
墨玉!
我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到神龛旁。
小小的玄猫此刻状态凄惨。
它原本油光水滑的黑毛大片焦枯卷曲,甚至裸露出几处皮肉翻卷的焦黑伤口,正渗出丝丝暗红的血珠。
它瘫软在祖师像底座旁,小小的身体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痛苦的抽搐。
那双曾璀璨如烈阳的金瞳,此刻也黯淡如蒙尘的琉璃,瞳孔涣散,焦距都有些模糊。
但它没有放弃!
它的喉咙里滚动着微弱却异常执拗的咕噜声,如同破损风箱最后的悲鸣。
它死死盯着牢笼中即将破封的厉鬼,每一次金光剧烈波动、厉鬼气息暴涨的瞬间,它小小的身体都会猛地绷紧,喉咙里挤出更加凄厉的呜咽,试图再次凝聚起那护主的煞气。
然而,那虚影只是微弱地一闪,便迅速溃散,换来的是它身体更剧烈的颤抖和伤口处涌出的更多鲜血。
它在燃烧生命本源!
它在用最后的力气,为昏迷的我,为这即将破碎的牢笼,争取着微不足道的几秒钟!
墨玉……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撕裂般的痛楚压过了身体的创伤。
就在这时,那个冰冷的、活人的气息,动了。
沉稳的脚步声,刻意放轻,却在这死寂的铺子里清晰得如同鼓点,一步步向我靠近。
徐小姐
温和、熟悉,带着恰到好处关切的声音响起。
是薛潜!
他停在我身前几步远的地方,没有再靠近,这个距离既显得礼貌,又能将我和整个铺子的惨状尽收眼底。
我能感觉到他那双清澈的眼睛,此刻正如同最高精度的扫描仪,冷静地、一丝不漏地扫过:
我瘫软在地、嘴角染血的狼狈;
水槽中涂抹着诡异药膏、被粗劣缝合了一部分的恐怖尸块;
炸裂的养魂罐碎片;
神龛上布满裂纹、金光摇曳欲熄的祖师像;
旁边奄奄一息却仍龇牙低吼的墨玉;
以及,金光牢笼中那团翻滚咆哮、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猩红怨气核心!
他的目光最终落回我脸上,眉头微蹙,带着一种近乎专业的探究:
你这里……发生什么了我敲门没人应,听到里面有异常动静,担心你出事就进来了。
你看起来伤得很重!这……这是宋韵韵的……
他指了指水槽,语气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目光又扫向那猩红牢笼,那又是什么东西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
担心破门而入多么合理的借口!多么及时的关心!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吼——!!!
金光牢笼中的厉鬼宋韵韵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剧烈刺激!
那团猩红怨气猛地向内一缩,随即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炸开!
稀薄的金光牢笼如同脆弱的玻璃,应声而碎!
化作漫天飘零的金色光屑,瞬间湮灭!
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冰冷、充满了无尽怨毒与毁灭欲念的猩红风暴,席卷了整个铺子!
温度瞬间降至冰点,墙壁上残余的符纸无火自燃,瞬间化为飞灰!
供奉祖师像的神龛发出一声哀鸣,木像表面最大的几条裂纹骤然加深、蔓延!
喵——呜!!!
墨玉发出了绝望而凄厉到极致的悲鸣!
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残破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扑,不是扑向厉鬼,而是扑向那摇摇欲坠的祖师像!
它小小的身体死死抱住木像的底座,仿佛想用自己微不足道的重量去阻止那最终的崩塌!
然而,这一切在破笼而出的厉鬼面前,都显得如此徒劳。
猩红的怨气风暴核心,宋韵韵扭曲膨胀的鬼影彻底显现。
她的形态更加非人,身躯拉长变形,如同由无数痛苦面孔和肢体胡乱拼凑而成的巨大血影,两个燃烧的血洞锁定了铺子里唯二散发着生者气息的目标——瘫软在地的我,以及站在我前方不远处的薛潜!
纯粹的杀戮意念如同海啸般冲击而来!
死……都……要……死……
重叠扭曲的怨毒嘶吼不再是语言,是宣告!
她的第一个目标,不是薛潜,而是我!
那饱含了我闺蜜最后绝望与痛苦的猩红利爪,裹挟着冻结灵魂的阴风与腥臭,撕裂空气,带着湮灭一切生机的怨毒,朝着我的头颅狠狠抓下!
速度之快,避无可避!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哼。
一声极轻、极冷的哼声,从我身前传来。
是薛潜。
面对扑面而来、足以瞬间撕碎生魂的厉鬼利爪,他没有任何闪避的动作,甚至没有后退半步。
他只是微微抬起了右手。
动作随意得如同拂去肩头的灰尘。
没有光芒,没有咒文,没有任何灵异力量发动的征兆。
然而,就在他抬手的瞬间,那狂暴扑杀而来的厉鬼宋韵韵,那沸腾的猩红怨气,那撕裂一切的死亡利爪……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壁!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厉鬼扑杀的狂猛势头被硬生生定格在离我面门不足半尺的空中!
猩红的利爪距离我的眼球,只有一线之隔!
我能清晰地看到爪尖萦绕的、扭曲蠕动的怨念黑丝,能感受到那几乎要刺破皮肤的、深入骨髓的阴寒与死亡气息!
宋韵韵扭曲鬼脸上那两个燃烧的血洞骤然收缩,似乎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源自本能的、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更深沉的恐惧!
她庞大的怨气鬼躯像是被投入了看不见的绞肉机,剧烈地、无声地扭曲、震荡!
构成形体的血雾疯狂翻滚,发出无声的尖啸,仿佛正承受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痛苦和压制!
薛潜依旧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纹丝不动。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平静地越过那凝固在空中的厉鬼利爪,落在了我的脸上。
那双曾经清澈见底的眼睛,此刻幽深如寒潭古井,所有的温和伪装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无机质般的、俯瞰蝼蚁般的冰冷与漠然。
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那不是笑。
那是猎手看着落入陷阱、垂死挣扎的猎物时,流露出的、一丝纯粹的、冰冷的……玩味。
铺子里,死寂无声。
只有厉鬼怨气在无形壁垒上徒劳冲撞引发的、低沉的、令人牙酸的嗡鸣。
墨玉抱着祖师像底座,金瞳死死盯着薛潜那只抬起的手,喉咙里滚动着绝望而微弱的呜咽。
我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