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王铁也激动,可更稳当点。
他紧紧攥着那两张“大团结”,手心全是汗,心里头却滚烫。这钱,是盼头!是他们哥俩翻身的本钱!
两人一头扎进镇上独一份的铁匠铺。
“当!当!当!”
铁匠老李正光着膀子抡大锤,火星子乱崩。
瞅见俩泥猴似的半大小子冲进来,眼皮都没抬:“打啥?”
“李叔!”
王铁把钱往铁砧子上一拍,嗓门贼亮,“打刀!用最好的钢口子!给俺们打两把扒皮刀!再来一把能剁骨头的砍刀!要快!要快!要锋利!”
老李的锤子停下了。
他瞟了一眼那两张崭新的大票子,又抬眼扫量了一下哥俩。
他认得,林场里最穷的那俩小子,平时买个钉子都抠搜半天。
今儿这是捡着金疙瘩了?
“打猎使?”
老李问。
“嗯呐!打大家伙!”
王山抢着说,脸上带着股得意劲儿。
老李没多问,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他掂了掂那十块钱,点点头。
“中。用最好的料子给你们打。扒皮刀要轻巧,刀尖带弯儿,好使唤。砍刀要厚实,分量往前压,一刀下去得能断骨头!三天后来取!”
“妥了!”
从铁匠铺出来,哥俩觉得腰杆子都硬了。
王山搓着手,眼冒精光。
“哥,咱还剩点钱,要不……割二两肉?买点白面?也尝尝向前哥说的,顿顿有肉是啥滋味?”
王铁喉结上下滚了滚。
他都不记得上回吃肉是哪年了。
他犹豫了一小下,随即一咬牙。
“买!不光买肉,还得扯几丈结实的麻绳,再买一捆铁丝!向前哥交代的事儿,必须办得板板正正!”
那天晚上,哥俩那破工棚里头,头一回飘出了肉香和白面饽饽的味儿。
王山啃着肥瘦相间的肉片子,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哥,跟着向前哥干,真他娘的值!”
王铁没吭声,默默把碗里最大那块肉夹给了弟弟。
他好像已经看见,金灿灿的票子,热腾腾的饭菜,还有那些以前斜眼瞅他们的人,往后都得仰着脸跟他们说话了。
这三天,哥俩跟上了发条似的,把许向前交代的每一样东西都置办得齐齐全全,还多预备了不少。
用剩下的钱买了更多的绳子和铁丝,还备下了洋火,盐巴这些进山必备的零碎。
三天后,天还没亮透,东边才刚泛点鱼肚白,寒气刺骨。
村口那棵老槐树底下,两条人影早早就戳在那儿了,正是王铁和王山。
他们背着新置办的家伙什,脸上带着兴奋和紧张,在冷风里不停地跺着脚。
没多会儿,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村里的小道上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是许向前。还是那身打扮,可肩上多了个鼓鼓囊囊的包袱,手里还提溜着一把开了刃的柴刀。
“向前哥!”王山激动地喊了一嗓子。
“都到了?家伙带齐了?”
许向前目光扫过他们身上的行头,点了点头。
“齐了!向前哥你瞅!”
王山献宝似的拍了拍背后的砍刀和腰里别的扒皮刀。
“走。”
许向前没废话,转身就奔着林场老林子的方向去了。
三人闷头赶路,脚底板踩在积年的烂树叶子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死静的凌晨里听着格外瘆人。
刚钻进林场管辖的山林边儿上,许向前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跟在后面的王铁和王山也立马刹住,紧张地盯着他。
“向前哥,咋了?”
王铁压着嗓子问。
许向前没答话,他蹲下身,死死盯着地面上一处印子。
那是个挺清晰的蹄子印,边儿上陷得挺深,像是被啥有分量的家伙踩出来的。
王山也凑过来瞅了一眼,没当回事:“向前哥,不就是个猪蹄印子嘛,这山里多了去了。”
王铁比他弟有经验,他仔细瞧了瞧,眉头也拧了起来。
“不对劲儿。这蹄印忒大了,少说也得两三百斤往上的大灌猪才踩得出来。这种大家伙,平常都在老林子里转悠,咋会蹽到这边边儿上来?”
许向前站起身,眼神跟刀子似的扫着四周。
没错,王铁说得对。
这地方是外围,挨着村子和庄稼地,野鸡兔子常见,可这么大的灌猪跑这儿来,本身就邪性!
更邪性的是,他重活一世,对山里的味儿特别敏感。
就在这灌猪脚印旁边,空气里飘着一股子若有若无、贼拉霸道的骚臭味儿。
这味儿,他上辈子闻过一回,到死都忘不了。
“你俩,退后!”
许向前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带着股不容商量的命令劲儿。
王铁和王山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不知道咋回事,可看许向前那脸色,也知道事儿不对,赶紧听话地往后挪了几步,手已经摸上了刀把子。
许向前顺着那股味儿,往前挪了两步,在一棵老粗的松树底下站住了。
松树根儿那儿,有一片颜色明显比旁边土深的湿印子,那股霸道的骚臭味就是打这儿冒出来的。
许向前瞳孔猛地一缩。
这不是猪尿,也不是狼尿。
这是……东北虎留下的记号!
一只成了年的东北虎,用自己的尿,在这儿画了地盘!
一个吓人的念头“轰”地在许向前脑子里炸开了。
一只两三百斤的大灌猪,慌不择路地从老林子蹽到外围,而它蹽过的地方边上,又冒出了东北虎画地盘的尿……
事儿串起来了!
那头灌猪,不是自个儿跑出来的,是让老虎撵出来的!才蹽到了这儿!
而这只老虎,竟然把打食儿的地盘和窝,扩到了紧挨着人村的林子边儿上!
这他妈的,完全不合常理!
许向前后脊梁“唰”地冒出一层白毛汗。
他重生回来,仗着前世的记性,能料着不少事儿,可这件事,在他记忆里压根儿没影儿!
“向……向前哥……”
王铁的声音带上了点不易察觉的哆嗦,他显然也闻到了那股让他头皮发炸的味儿,脸都白了,“这……这是……”
“山神爷的尿。”
“啥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