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只因许良娣怀孕后梦见我要害她,太子便将我扔去西北庄子自生自灭。
三年里,我被迫自毁容貌躲避县主之子强娶。
嬷嬷嫌我做事情慢,一耳光将我左耳打聋。
县主夫人嫌我晦气,要把我送去尼庵,我跳进冰湖逃命坏了身子。
日子,只剩下无尽的重复和死寂的麻木。
又是一个冰冷彻骨的黄昏。
我佝偻着腰,在冰冷的井水旁刷洗着木桶。
粗糙的木刺扎进指缝的冻疮里,渗出血丝,混在污浊的水里,很快便看不见了。
突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打破院落的死寂。
我甚至没有抬头,麻木地跪倒在地,额头抵上肮脏的泥地。
然而,预想中的呵斥或踢打并未降临。
一个略带急促、却又极力维持着某种嫉妒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帝都来人了！太子殿下让人接你回去！
三年！整整一千多个日夜的磋磨、践踏、生不如死！
他此刻才想起我在毁了我的一切之后！
就在这时,嬷嬷上前一步,贴近我耳边,恶狠狠说道：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知道吧
你可是在这儿失了清白的人,像你这样的身份说出去也不好听！
县主让我嘱咐你,脸上的疤是雨天滑到摔伤的,在我们府里三年你过得都是锦衣玉食的主子生活,听懂了吗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娘娘
这个久违到几乎被遗忘的称谓,像一记闷棍,砸在我的天灵盖上！
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我低着头跟着嬷嬷走到马车旁,许多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赶紧低下头。
我幻想了无数个与风清见面的场景。
是悔恨是愧疚
2
直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几年不见,你好像变得更瘦了,更沉稳了。
怎么见到本王变哑巴了！像你这种不祥之人应该永远待在庄子里！
你刚回来,身上带着晦气,我安排了马车,你跟我去寺庙拜拜。
说话的正是我日思夜想的爱人,风清。
他说话的语气里带着对我的不忿,我沉默几秒,咽下所有委屈回复。
臣妾谢谢太子殿下。
没有忘记我,不远千里派人来接我。
既然殿下都准备好了,那趁太阳没下山之前走吧。
看着风清越来越冰冷的脸,我心里瞬间没了底气。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门。
我紧跟在他身后,生怕慢了一步,就会大发雷霆,让我丢尽脸面。
上了马车后,我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生怕打扰了在睡觉的他。
他睡着了,我这才敢偷偷打量着他。
风清,是我爱了二十年,成婚三年的心上人。
我们自幼相识,他本是皇帝的九皇子。
因为生母淑妃不得皇帝喜爱,他也常遭其他皇子欺凌,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那时,他年仅八岁,便拜入我父亲大祭司门下。
父亲为人正直,医术与学识皆备受尊崇,在朝中威望颇高。
而我父亲与受宠的七皇子一党并不亲近,故而常遭他们排挤与针对。
许是同病相怜,他与我们家里人相处得极为融洽,我也渐渐习惯了他在身边的日子。
有一日,淑妃登门,神色憔悴,言辞恳切地求我父亲庇护她的儿子,甚至许下重诺：若有朝一日他能登基称帝,便立我为后。
父亲念及师徒情分,又不忍见他在宫中受苦,便应下了此事。
3
时光悠悠,一晃便是八年。
这一年,南璃国干旱数月,大地干裂,庄稼颗粒无收,百姓苦不堪言。
而父亲又恰在此时重病缠身,卧床不起。
临终之际,父亲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于他。
他不负所望,代替父亲设坛祈雨。
也许是上天怜悯,也许是他的诚意感动了上苍,大雨倾盆而至。
百姓们欢呼雀跃,对他的赞誉之声传遍大街小巷。
原本默默无闻的九皇子,就此名扬天下。
皇帝顺势立他为储君,淑妃也信守承诺,求皇帝颁下圣旨,赐下了我与他的婚事,我顺利成为了太子妃。
婚后,我们入住太子府。
可风清对我一直不太亲近,时常入宫,一去便是好久。
每次回来,他总说是去淑妃处请安。
起初,我并未多想,只道是他孝顺。
直到有一次,我无意间问起淑妃身边的宫女,才发现他一直在撒谎。
原来,他常以请安为由,去冷宫看望一个名叫许馨儿的宫女。
后来我还发现,他的书房里竟挂着他亲手为许馨儿作的画,画中女子眉眼含情,我心中隐隐作痛。
原来,他早已心有所属。
婚后,他一直不肯与我圆房,淑妃为了皇室血脉,着急之下提出为他纳侧妃。
风清听闻,提出要纳许馨儿。
淑妃嫌弃许馨儿出身低微,只给了她良娣的位分。
太子为此与淑妃大吵一架。
自那以后,他整日与许馨儿待在一起,吟诗作画,浓情蜜意。
不久后,许馨儿有了身孕。可自怀孕起,她便常常梦魇,情绪极不稳定,最终动了胎气。
风清心急如焚,请了无数名医也无法医治,直到碰到云游的法师。
法师看过之后,说我命里与许馨儿相克,不能与她待在一处,否则许良娣和腹中胎儿都有性命之忧。
风清听信了法师之言,毫不留情地将我送到了一处偏远的庄子,对我不闻不问。
想到这里,我眼眶一酸,几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4
过了一会儿,祈福寺到了。
绿树成荫,云烟缭绕。
下车时,风清突然拉住我的手。
短暂的几秒,又松开。
庙里香火不断。
我跪地叩首,拜了三次。
住持拿着签筒递给我和风清。
我抽到的是凶,风清是吉。
施主,依老衲之见,要想化解凶缘,必要远离红尘是非。
风清皱眉,将竹签放回竹筒,语气淡淡。
凡事有因必有果,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
要想彻底远离红尘是非,除非出家可解。
我想这祈福寺百年香火,必化污秽之气,告辞。
风清感受到我的变化,回头看我。
到了山下,准备上马车时,我忍不住开口。
殿下说的百因必有果,那是信了生死轮回。
我和殿下一样,起初不信,现在也信了。
方才殿下抽的是上上签,不知为何还会生气呢
风清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弯腰进车,坐在我对面一言不发,脸色阴沉。
风清,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现在老天爷也站在你那边。
你怎么又不高兴了呢
还是真的害怕,害怕我会离开
一路上我和风清安静的坐着,直到回了太子府。
刚进门,迎面碰见许馨儿满面春风地走过来。
好久不见,姐姐。
方才我听下人说您刚回来和殿下去祈福寺了,真有心了。
殿下也辛苦了,妾身让人准备好了茶点,跟我来~
说话间,许馨儿自然地拉住了风清的手。
她长得娇俏可人,圆脸杏眼,牡丹的绣花粉裙衬托出她的优雅端庄。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素衣素面,和她比一个天上地下。
在庄子里穿的是粗布麻衣,风清没有给我准备任何东西。
这三年以来,我都是捡人不要的衣服穿。
许馨儿身份比我低,我都没用过牡丹,许馨儿已经用上了,可见风清平日里非常宠爱她。
见我没有说话,风清愠怒的声音再次响起。
徐思月,你耳朵聋了是吧
馨儿在跟你说话,可还是想再摆太子妃架子
你这次能回来得感谢馨儿,她要求本王把你提前接回来。
见我还没有反应,他抬起手想打我。
我眼睫颤了颤,第一反应不是躲开,而是跪地求饶：
是是是,臣妾该死,求太子殿下息怒。
对不起,都是臣妾的错。
我一定会好好守规矩的,求你们不要打我。
可风清跟他们不一样,我的顺从,让他更加愤怒。
毕竟在西北的那三年,我都是这样过来的。
只要我跪地求饶,表现得极为顺从,他们嘲笑完就会离开。
风清非常生气,突然将我从地上拽起来。
你疯了,在这么多人面前故意让本王难堪
还是说你瞧不起许良娣,又在算计什么
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本宫早就看腻了！来人,将王妃带下去,禁足三月！
5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许馨儿上前抱住了风清。
姐姐,刚回来,殿下何苦动怒,让人看了笑话。
都是小事,妾身身份低微比不上姐姐,是不争的事实。
不如处罚妾身吧,是妾身先找姐姐搭话的,是妾身的错。
风清顺势放开了我,转头用温柔的语气同许馨儿说：
你哪里有错,都是她的错。
是她不懂规矩,是她目中无人。
你何苦为了一个不懂得感恩的人惩罚自己呢
我不敢再待下去,生怕许馨儿一个不乐意,和风清说些什么,又将我送回去。
我只不过是有个王妃的名头,其实在府里的地位比不上许馨儿。
许馨儿一贯作风是挑拨我与风清的关系,再装柔弱说我欺负她。
风清信任她,不相信我,我就一定是那个坏事做尽的恶人。
许馨儿上前一步扶我起来,姐姐一路累坏了吧,妾身已经安排人烧好了洗澡水,去沐浴更衣吧。
得空了,姐姐也可以找妹妹叙叙旧。
我自称妹妹,姐姐不会生气吧
我摇摇头,默默与她拉远距离。
欢儿也很想你,只可惜这段时间重病,未能来见你,姐姐莫见怪。
欢儿的病得全仰仗姐姐了。
本来妹妹不想让殿下这么做,这样太伤害姐姐身体,可是殿下不听妹妹的,唉。
我心里一紧,用人血做药引,恶毒,恶心,许馨儿也想的出来。
听起来荒谬,风清却相信了。
怪不得突然将我从那苦寒之地接回来。
原来都是为了他和她的孩子。
那我呢再也没有机会做母亲。
如果风清知道我不能生育,一定会休了我。
如果知道我被一个纨绔强娶过,差点圆了房,一定会让我生不如死。
如果让他知道,我伺候过人洗脚,刷过夜壶,吃过狗食,钻过别人胯下,当成畜生羞辱,一定会为我感到羞耻吧。
6
偌大的寝殿里灰败,死气沉沉,我居住的地方距离风清的寝殿很远。
他也懒得看我。
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柔软的大床,之前都是睡在冰凉的水泥地面。
外头,有两个丫鬟守在守夜,屋内烛火摇曳,心里越发的乱了。
香气浓郁,不再是以前那个臭味熏天的小黑屋。
没有了吵闹声,辱骂声。
没有了食不果腹,冷冻挨饿,被欺辱的日子。
可是谁又知道我那三年是怎么过来的
我如今能守住的只有太子妃之位,也在赌风清对我的一丝一毫愧疚。
我正想着。
喉头忽然有苦涩感,我再也忍不住吐了好大一口血,鲜红鲜红的。
我感觉已经没有力气,摸索着下床,不小心碰倒了烛台,摔倒时的动静太大。
两个丫鬟循声开门,一开门,瞬间吓呆了。
我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烛火把地毯点着,散发着火光。
春荷赶忙将我扶起来说：太子妃,太子妃,您没事吧
需要我去请太子殿下过来吗
还是先将您这身沾了血的寝衣换了,太子殿下看到会不高兴的。
我抓住春荷的袖子,阻止她去找风清,可惜没有力气,两眼一黑晕倒过去。
再次醒来,房间里只有春荷和夏婵在。
看到我醒来,春荷转忧为喜,跑出去喊大夫。
大夫把完脉,看我的表情十分沉重。
太子妃您这是病了多久了怕不是第一次吐血了
半年前,我干活的时候感觉头晕眼花,冬天,十根手指也要泡在水里,从早到晚,只能吃其他仆人不要的剩饭,腹部十分的痛,尤其是跳入冰湖后,体虚体乏更严重了。
胃部痛起来要人命。
数次吐血,才知自己身体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活不了多久。
见我久久没有说话,大夫看向了春荷。
太子妃的病恐怕不太好治。
我先开几副调理的药方,每日敦促她服用。
不过太子妃病的很严重了,老夫的医术比不上宫里的太医,还是尽快通报给太子殿下。
我害怕大夫再继续说下去,赶紧打断大夫的话。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这点小事用不着劳烦殿下。
本宫只是有些上火罢了,没有大碍,大夫多虑了。
听到我这么说,大夫叹了口气,哀叹道：太子妃,你这是让老夫如何是好！
至于到了哪一步您心里清楚。
但愿上天保佑您......老夫告辞。
大夫出去后,春荷脸上有些不忍。
春荷道：太子妃您又何必固执,大夫说您病的很重。
去宫里找太医仔细瞧瞧不好吗我们瞒着太子殿下也不是长久之计。
这万一有个好歹,殿下一定会怪罪我和夏婵的。
春荷是我刚进东宫就入府的,她不是我院子里的丫鬟。
她是风清的人。
所以,我和风清的事,春荷一直是清楚的。
想来也是风清放在我这的眼线。
我摇头,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春荷,你如果真的为了我好,就将此事瞒下。
你应该知道我是刚回府里,如果一点小事要劳烦太子殿下,一定会让他更加厌恶我。
太子殿下不喜欢我,你们就当可怜我,不要告诉他。
折腾了一晚上,我喝完药再睡醒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了。
春荷叮嘱我多注意休息,可我已经躺够久了。
日子过一天少一天,我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何必按照别人的安排画地为牢呢。
刚走到花园,我就看到风清和许馨儿在院子里放风筝。
俩人的姿势很是暧昧,看到我,风清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带着隐忍的怒气向我走来。
我不禁心头一跳。
你们是怎么看着太子妃的本王的命令你们都装作不知道,还是根本没把本王放在眼里
禁足三月,你们两个是怎么做事的！
现在去管事那里领罚!
我挡在两个丫鬟面前,早晚都要面对的,我违反他的规定出来,风清能高兴才怪。
但是我不想再回那个冷冰冰的内院。
风清有求于我,我为何不能为自己谋些好处,两个丫鬟也是因为我才连累的。
殿下如果一定要罚的话,那就罚我好了,是我逼她们放我出去。
刚回来,我也想到处走走,散散心。
请殿下宽宏大量饶恕臣妾这次。
风清眯起眼睛,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似乎在考虑如何处置我们。
许馨儿突然拉住风清的袖子,撒娇般说道:姐姐想出来走走,也不是什么大事,殿下这次就放过姐姐吧！
即便姐姐这次没有擅自作出违反殿下的意思,妾也要替姐姐求情。
这次殿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求您了。
春荷和夏婵答应帮我隐瞒病情,所以方才一直心虚着不敢看风清。
许馨儿想在风清面前表现她的胸怀,衬托我肚量小,不识大体,不懂规矩,博得风清的怜惜
我看透她的虚伪,跪倒在风清面前,双手交叠着匍匐在地。
许良娣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
本宫和殿下的事,我们可以自行解决,宫罚我一人承受。
我家里并没有什么姊妹,你的这句姐姐还是唤别人吧。
风清还没有说什么,许馨儿瞪大了眼睛看向我,眼神瞬间变得委屈。
殿下,姐姐一定要与我这么生分吗！
姐姐一定在怪我,如果不是因为当初我老是梦魇,姐姐也不会被殿下送到那么远的地方！
可是这也是不得已的事,为了我和殿下的孩子,都是妾的错！
许馨儿还是像以前一样挑拨我和风清的关系。
风清用了十成的力气,猛地踹在我的腹部,力道大到像被人用木棍重击。
我双手抚着腹部,疼的浑身发抖,胃部翻江倒海的疼。
7
这几日都是躺着,根本没有力气,也承受不住这一脚。
他习武,如果想收力的话,不难。
我终究没有控制住,猛地吐了两口血。
唇边嗫嚅着：风清,你好狠...你好狠...
风清朝我迈进了一步,还想再补上一脚。
就在这时,春荷忍不住开口,殿下,这可使不得啊！太子妃的身体还没好！
春荷话音刚落,风清面色一怔。
别装了,还要演多久
我错愕,只怪看错了他,自己真可悲,居然爱一个不信自己的人。
我苦笑着开口：你怎么会信我
你从始至终只信她一人,可曾后悔有朝一日看错了她！
我在你眼里一文不值,西北三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
也许是我的错觉,风清在听到我的话后,紧绷的脸色变得柔和了一点。
许馨儿走到风清身侧,泪眼汪汪地望着他。
算了,姐姐脸色苍白又吐血,恐怕真的染了什么怪病。
殿下,要不请个太医过来瞧瞧。
欢儿的病还得等着姐姐治呢。
我默默咽下嘴里的血腥味,没有为自己解释一句。
请个太医瞧瞧我这怪病
任谁听了都不会好受,偏偏风清就信她说的。
风清,如果我没活到给你儿子病治好的那天,你一定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吧
没过两天,我正在房间休息,风清直接冲进来,将我拉走,丢进佛堂里。
开口就是责骂。
你真是恶毒心肠！欢儿这么小的年纪你怎么舍得对他下手！
你恨我可以冲我来！
馨儿自嫁给我,你就看不惯我对她宠爱,你嫉妒她,她都真心对你,你真是个白眼狼！
我错愕,看着生气的风清,害他的孩子怎么可能
殿下,可有证据
许良娣说什么殿下都信,臣妾无话可说。
拿出证据,不然就是故意有人陷害我,请殿下明察。
风清愣了几秒,松开紧握着的手,语气稍微缓和些,你身边的丫鬟夏婵在欢儿的药里下毒。
路过的小斯发现,将她现场抓住,已经严刑拷问后供出幕后主使是你。
许良娣平日和你不合,府中人尽皆知,你恨她,所以对欢儿下毒,泄愤！
看着风清涨红的脸色,我心头一酸。
幼子无辜,我再恨许馨儿也不会对孩子下毒。
一定是有人搞鬼。
桩桩件件矛头都是对准我,在府里人脉广,又恨我的只有许馨儿。
我让夏婵给欢儿下毒恰好被府里路过的小斯看见
我如果真的有那么大本事,在西北不会一待就是三年。
夏婵与我萍水相逢,为何要同意做这冒险之事
听到我这么说,风清思索了几秒,盯着我。
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堵住了我的话。
我不是来听你狡辩的！
你和馨儿不睦是事实,只怕早有了这份心思！
本王不罚你,明日有宫宴,你随我一起去,见着母妃,小心答话。
原来如此,我就知道,他轻易放过我是别的原因。
以前,许馨儿也冤枉过我给她饭里下毒,风清知道后狠狠地责罚我,让人打了我三十鞭。
我的背到现在还有疤痕。
8
淑妃娘娘自风清娶了许馨儿一直不太亲近。
她原本出身也不高贵,却看不起同样出身低微的许馨儿。
在宫中无权无势,受尽冷落,所以将目标放到我父亲身上。
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做太子。
我垂下眸子,思索片刻：殿下说的我都明白。
宫宴我不会给你添麻烦,孰轻孰重我知晓。
宫宴。
我跟着风清乘坐一辆马车,来到了人人都向往的皇宫。
今日来的都是别国的使臣,到处都是热闹的氛围。
下车之前,我特意将耳边碎发拨到脸侧,确保我的疤痕不会被人看到。
昨天风清没有为难我,只让我在佛堂思过。
春荷一早便过来接我,给我重新换了一件华丽的衣裳。
刚一下车,淑妃便同宫人们一起过来迎接。
阿月,你受苦了。
让本宫瞧瞧有没有变样。
还是那么漂亮,风清你一定要好好补偿太子妃。
我闻言看向风清,他大概不高兴了,脸上有点难看。
他望了望我,默默转开目光。
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个位置坐的可稳吗
整个宴会气氛压抑到极致,许多女眷对我刁难。
甚至七皇子都旁敲侧击地问我这三年去哪里了
我赶忙转移话题,一面觉得难以启齿,一面也好奇风清是怎么堵住这些悠悠众口
我没有反对风清纳新人,根本不想和任何人争宠。
在西北的那三年,我懂得如何低下高贵的头颅,放下尊贵的身段,融入泥潭里苟且偷生。
不渴求风清能够重新爱上我,有时候,只要远远地看一眼就足够。
可惜他永远不明白。
宴会将要结束,我的肚子突然痛起来。
我用力地按压腹部,疼痛并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痛。
风清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对劲,皱眉烦躁地看着我。
贴近我的耳边,轻声说：别耍花样,我对你没兴趣。
要是想丢本王的脸,你大可试试！
眼见风清指望不上,隐隐约约有种想呕吐的冲动,我抬眸看向对面的淑妃。
当日风清将我送去西北,我写信求助她,始终没等来回信。
她知道的,但是默许了,因为我不重要。
听说皇帝病重,风清眼里的期待,倒是希望他快死。
我痛的连酒杯都拿不稳,宴会终于结束了。
因为宫宴上的一点儿不快,一直延续到出宫。
我痛苦的神色激怒了他,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逼迫我跟他对视。
为什么在宫宴上要同七皇子走的那么近,你跟他说了什么
还是在密谋着什么
在本王最虚弱的时候,趁虚而入！
我不懂风清的用意,害怕他真的将我掐死。
含糊不清地说道：殿下,臣妾不敢...只是,与七皇子闲聊罢了......
我的话没有平息风清的怒火,他变得更加暴躁。
徐思月,我有没有说过,不许你与七皇子走的近
他心思深沉,难免你会出现纰漏！
现在你是太子妃,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莫非还有别的心思
皇帝已经立褚,其他皇子有才能的大有人在。
母族有势力的不止七皇子。
如果皇帝忽然薨逝,这些人联合逼宫,风清并不占优势。
到时候我们该何去何从
9
一直到家,风清的怒气都丝毫不减,直接将我拽下了车。
春荷站在门口看见我这副狼狈的模样,默默的低下头。
这么多人看见,风清一点面子也不给我,我的面子对他来说已经被踩在地上数万次。
贱人,本宫的脸今日都被你丢光了！
你比不上馨儿一丝一毫！
馨儿说得对,你最看重的是你的出身,虚荣至极！你和花楼里的女人没有区别!
为什么不该死的人都死了,该死的你还活着
说完这些话,风清狠狠关上了房间的门,我听见上锁的声音,我的世界,从此只剩下一望无际得黑暗。
我瘫坐在地上,捂着嘴巴哭起来,泪水击溃了我心底所有的防线。
第一次见面,是八岁那年,风清拜入我父亲的门下,成了父亲唯一的弟子。
他学习勤奋刻苦,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总能看见他在一旁看书的身影,父亲也常常在我面前夸他,将来一定是一个有用之才,将来一定会有一番成就。
那时候,父母还尚在,我是家里唯一的孩子,自然什么好的东西都只给我一人。
父亲有一次醉酒跟我说,他替风清补了一卦,将来会成为南璃的皇帝。
也就是那一天过后,淑妃娘娘神秘兮兮来到府里。
卜卦可当真淑妃娘娘惊讶。
父亲点头道：如若风清将来做了皇帝,那便封阿月做皇后！
如若成真！本宫绝不食言。
我不懂是什么意思,听说,风清和淑妃在宫里举步艰难,想到这儿,我心里、更加的心疼他。
从那天开始,我变成了风清背后坚定的后盾。
再后来就是十四岁那年,南璃国突逢大旱,三个月没有下一场雨,百姓们叫苦连连,许多人都饿死了。
风清代父亲求雨,也许是老天眷顾他,或许是冥冥之中注定。
下了一场大雨,百姓们将风清奉为神,皇帝迫不得已传位于他。
临终前,父亲将我的手放在风清的手心里,说：以后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对她。
风清点了点头。
我满眼欢喜地看着他,有泪,也有不舍,一个喜讯伴随着一个噩耗,将我紧紧的包裹住。
风清,如果再回到过去,你还会信守诺言娶我么
为什么你心里一直有别人,却不告诉我
可惜啊,我不能亲眼看到你登上皇位的那一刻!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我真的很傻很天真,做什么想什么都不计后果。
如果知道风清是这个样子,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反对父亲,我不要嫁给风清,我不喜欢他。
因为风清的心里早就有喜欢的人,他永远都不会喜欢上我。
带给我的只有无尽的悲伤和痛苦。
我也不需要他再给我什么承诺,都是假的,而且我也等不到他回心转意的那一天,我真的快要死了。
我又想起了刚刚风清咬牙切齿的说出的那句话：该死的你还活着
可我偏要这个太子妃的名头,直到死去的那一刻。
我躺在地上痛的死去活来,清醒和幻觉交替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在我以为我快要死了的时候。
门开了。
10
风清揪住我的衣领,将我扔到床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不留情面地说道：欢儿醒了,现在需要你的血做药引！
从今天开始,本王会每日让人过来取你的心头血,给欢儿治病。
他什么时候病好了,你才可以出这个门！
我苦笑的望着这个薄情的男人。
每日取我的心头血,将我囚禁在这里,不如一剑杀死我,倒也痛快！
我实在没有力气与他争辩。
风清俯身,掐住我的后颈。
将你从西北接回来是馨儿的意思,现在是你报答她的时候,你想做忘恩负义的人吗
我知道你贪生怕死,本王请了整个帝都最好的大夫,给你配置最好的金疮药。
欢儿那样活泼可爱的孩子,现在变成了病殃殃的样子,你不知道本王看了有多心疼！
我动了动唇,一口血顺着嘴角流出来,顺着我的下巴滴落在风清洁白的袖口。
我心里畅快极了,微微低下头,看清那抹刺目得红。
血的颜色没有以前那样鲜红,看起来像是在心口停留了许久。
徐思月！
风清暴怒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响,我抬头看着他因愤怒扭曲的脸,片刻后,他又恢复如常,眼神里有震惊,慌乱。
风清也会担心我吗是因为许馨儿吗
一定是害怕我死了没办法救他们的孩子。
或者是讨厌我弄脏了他的衣服。
我擦干净嘴角的血渍,被风清揪住衣领,将我从床上提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风清是不是疯了。
越来越喜怒无常。
我拿手去推,风清抓住我的手腕,我抬起头,对上他深沉的目光。
殿下都开口了,我这个做太子妃,做主母的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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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救欢儿,直到他病好。
再醒来已经是翌日,风清坐在我床边,双眼赤红,看起来像守着我整夜未眠。
他这个样子,我曾在父亲的去世那天见过,哭的很是伤心。
如果我死了,还能看到他这样为我哭吗
风清这么早过来找我,应该是为了欢儿的事,反正不会因为我快死了。
还没等我先开口,他用疲惫的语气说道：欢儿昨夜突然病重,今早请了太医,开了好几副药才缓和。
昨天就该命人取你的心头血,但是馨儿不忍心一直劝我不要这么做。
我望着风清,却怎么也看不懂他,许馨儿的宽容大度都是装的,谁会为了自己的孩子顾及那么多
他着急孩子,可否想过我的身体是否能承受
风清,你一定要将我逼上绝路么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快要死了。
念在过去认识多年的份上,让我安静的死去不好吗我什么都不求了。
风清看着我,蹙眉,神色纠结。
终于说出了那句我早预料到的话：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本王来
我震惊,惊讶,风清决定将我逼上绝路。
我闭了闭眼,心底一片哀痛。
如果年少相知相伴是为了这一刻,宁愿永世不再相见。
下一秒,风清突然扯开我的里衣,拿过旁边丫鬟托盘里的匕首,用力扎在我心口上。
鲜血顺着手臂蜿蜒而下,流进准备好的碗里。
我疼得冷汗冒出来,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滚烫的泪掉在风清的手背上。
他惊讶地望了望,然后拔出刀子。
他动了动唇,叫我的名字。
鲜血顺着我的嘴角往下流,我望了望他,苦笑着,眼前阵阵发黑,支撑不住,倒在风清的怀里。
小时候我磕破点皮,他都要心痛好久。
刀子扎进胸口那么疼,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是被一阵抽泣声吵醒的。
昏暗中春荷跪在床榻前,擦着眼泪,旁边传来低沉的说话声：
王妃只是太累了,多注意休息就没事了。
春荷,你不要忘了,是本王把你安排到她身边的,你的主子是我!
只是流点血而已,又死不了。
是风清。
我假装没醒过来,闭着眼睛装睡。
他没有发现,继续说道：太子妃从小养尊处优,没受过苦,这次只是流了点血,她就要睡这么久。
这次除了给欢儿治病,本王也要锻炼一下太子妃的意志。
避免日后出了什么变故,太子妃留下本王一人面对。
我在心底叹息着。
他在我的身上发现了唯一的价值,就是可以救回他和心爱女人的孩子。
如果连这个价值都没有了,他应该会把我送回原来的地方。
我不想妥协,可是又不得不妥协。
我死了,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再记得曾经名扬天下的父亲。
我不能因为他不在乎我轻易选择离开,我活着是为了更多希望我活着的人而活。
风清的声音在昏暗中,清晰有力地传过来。
太子妃回来后府里没有一天安生的日子。
许良娣虽然出身比不上太子妃,但是知规矩、识大体。
这段时间确实委屈了太子妃,本王日后会补偿她的。
我抓紧了床单,眼角划过一滴泪,风清的心里对我只有愧疚。
他觉得我是一个贪慕虚荣的人,随时都可能背弃他。
在西北的庄子。
寒冬腊月,我的十根手指都泡在冰冷的河水里面。
刷别人的尿壶,因为人微言轻,最脏最累的活都让我一个人做。
我说我是太子妃,他们都不信,嘲笑我是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给我吃又馊又冷的米饭,将我赶在一间黑漆漆的小屋里面。
嬷嬷的巴掌打的我的脸颊火辣辣的痛。
十根手指全部布满了冻疮,每到夜里又痒又疼,忍不住抓挠。
腹部的痛感也异常强烈,一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
县令儿子肥胖的身体压在我身上,那一刻,我感觉无比恶心,尖锐的簪子划过脸颊,鲜血直流的模样很丑。
风清你居然说我是一个金贵、爱慕虚荣的一个人......
11
我正回忆着,他突然走过来,大手覆在我的额头上,在查看我有没有高热。
一切如常,为什么还没有醒
大夫开的药没有用,还是你体质太差醒不来！
法师说过,要用十次心头血,你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那一瞬间的心疼是假的。
你不是说过想去大漠看日落吗你醒来的话,我就带你去。
风清还记得,我随口说的想去大漠看日落。
现在不想了,一点也不想了。
我在心底默默说着。
可是从遇到许馨儿的开始,早就不一样了。
明明我们也甜蜜过一段时光,他对我尊重爱护,像个兄长一样对我叮嘱,事事俱细,生辰还会亲手给我做长寿面。
我对他十分的依赖、信任,慢慢地,我发现真的喜欢上风清。
那时候的风清许诺过：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安稳的家,照顾你,呵护你,不离不弃。
后来我才知道陪伴是假的,呵护也是假的,他的所有偏爱都给了另一个女人。
他甚至将谎言随口说给我听。
你的愿望我都会帮你实现。
就算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摘给你。
你永远都是我的太子妃。
那时候的我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先是愣了几秒,笑了,靠在风清的肩膀上。
我不需要他给我摘星星。
有他在我就很安心。
感谢老天,将这么好的男人送到我身边。
我和风清约定好去塞外骑马,去大漠看落日,去游遍整个世界。
心之所向,唯有你——风清。
少年时,我便仰慕你。
只要你心里有我,我愿与你永不分离。
我永夜是你的太子妃。
将来我要为你生几个漂亮的孩子,那样我们就可以一起玩了。
想到这儿,我无法抑制的心痛,眼泪落入枕中。
风清,我食言了,我不想与你白首不相离了。
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和许馨儿走下去,她才是你最爱的人。
我只是你漫长的人生路上,一朵无人在意的小花。
风清走了,房间里只剩下春荷在照顾我。
我已经好几日没有下床,胸口的伤口动一下就痛。
风清也不许我出门,每到晚上冷冷清清。
他也会抽空过来看我,在我病榻前逗留一会儿。
难得与我吐露一些心事：
这几日,本王想起与你在一起的时光。那时候有很多人羡慕我可以成为你父亲的弟子。
但我知道一定要比其他人更加努力才可以得到更多。
我向你师傅承诺过会照顾好你,衣食无忧一辈子。
他甚至还会亲自喂我喝药,每天都会过来看我一眼,亲自为我把脉。
等你病好了,本王给你做最喜欢吃的长寿面。
你不是讨厌我吗你睁开眼看看我,我就在你面前。
等你好了,一起去大漠看落日......
可惜啊,这几日我已经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吐血的次数比之前更加频繁。
他的承诺,对我来说遥不可及。
一次都没有回应过他。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风清啊,再也不要与你遇见。
他仍旧在我面前喋喋不休。
阿月,你如果真的爱我,就快点醒过来。
我要你亲眼看着我登上皇位,实现曾经没有实现的愿望。
那时我们再执手相看两厌好不好
我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走吧。
风清,我不需要你了。
自从这天过后,风清没再来过我房间,每日,他会专门派人过来取我的心头血,我昏睡的时间越来越多。
我知道已经时日无多,即便大夫每日开许多的药,吊着我的命。
但是照例会每天派人取我的心头血,叫我生不如死,虚弱的爬不起来。
看见我这副模样,他心里是否痛快,还是和我一样的难过
12
再醒来的时候,府里已经冷冷清清,只有春荷一个人在忙前忙后,我强撑着身体走到前厅。
府里空落落的,一个人都没有。
我像是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猫,无人问津。
春荷,府里的人都去哪了
殿下呢这几日都在做些什么
春荷的眼神闪躲,像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扶着柱子慢慢坐在台阶上,春荷上前扶住了我单薄的身体。
太子妃,府里的人昨日都被太子殿下遣散了。
太子殿下和许良娣已经住进了皇宫,等丧期一过,便举行登基大典。
我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原来如此。
我还没有亲口对他说过恭喜。
你也要走吗
春荷摇了摇头,殿下,准许我留在府里照顾您。
还像之前一样,您还住在原来的院子,可以自由出入。
可我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春荷：我回来有段时间了,还没有去看过父母。
春荷眼眶红红的,冲我摇了摇头。
可我没有再说什么,独自一人离开。
我拄着拐杖好不容易走到父母的坟前,靠着墓碑盘腿坐下来。
父亲,您的徒弟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可是女儿好后悔啊,为什么要认识他当初你没收他为徒,该多好!
我这一走三年,都没有来看望过你们,你们可在怪我
山里风大,冷得我打着哆嗦。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尖利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没有你父亲对风清的教诲,也没有今日的我可以母仪天下。
我努力睁开疲倦的眼,看向说话的人。
见我没有回应,许馨儿的声音带了些狰狞。
还不知道吧,风清已经封我做皇后了,我和他的孩子将来会继承皇位,你什么都不是！
你出身比我好,我羡慕你,但是一想到风清那样爱我,什么都可以给我,你都不配跟我比。
不知道是不是快死了,我看许馨儿也没那么讨厌了。
可我还是忍不住嘲讽她。
恭喜你。
你和风清一定要白首到老,不枉费你这一路走来用尽的心机。
许馨儿嗤笑,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你真可悲！
真以为风清爱你,比起你,他更爱权利。
没有我,还有别人,即便你现在贵为皇后又如何我今日的下场就是明日的你。
你能保证风清会爱你一辈子吗你的儿子将来就一定会做皇帝吗
许馨儿美丽的脸上瞬间变得扭曲,抬起手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贱人!死到临头还敢妄言!
风清承诺过只爱我一人,在他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时,我便是他唯一的依赖。
我因为他差点死掉,为他传宗接代,他岂敢辜负我
她气的脸色涨红,将一杯毒酒递到面前。
你活着不如死了。
风清绝不会立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为后。
乖乖把这杯毒酒喝了,好上路！
我接过她递来的毒酒,笑着开口:你不怕我死了,做鬼缠上你
你不怕老天知道你坏事做尽,报复你吗
真应该让风清亲眼看见你现在的这副模样！
许馨儿不耐烦地掐住我的下巴,将酒灌入我的口中。
我猛地推开她,用力咳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只飞鸟从头顶掠过。
太阳渐渐隐没在山林中,是落日的模样。
我呕出几口血,倒在地上。
回忆如走马灯在我脑中过一遍。
我父亲是南璃的大祭司,我的母亲出身书香世家,是一位极其贤惠的女子,我继承了母亲善良纯真的品德,却也极度率真和倔强。
十四岁的风清模样迷人。
世家公子里面没人能比得上他。
他聪明懂事,父亲对他赞不绝口。
结婚那天十里红妆,他带了许多聘礼过来迎娶我,我成了整个南璃最幸福的女人。
他承诺过会照顾我一辈子。
亲手将我推向深渊的人也是他。
在过去的那些年,我们一起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
我每年的生辰他都记得,在流星下许愿。
永不分离。
可惜我陪不了他到最后。
希望下辈子不要再遇见。
......
南璃第三十二年。
新帝登基,举国欢庆。
祭祀大典结束时,突然下起来暴雨,皇帝和皇后遇雷击,当场轰逝。
考虑到幼子年幼。
隧七皇子风染继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