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啼血而生
永安二十三年,冬。
镇北王府的产房外,积雪压断了梅枝,噗嗤一声闷响,落在厚重的毡毯上,惊不起半分波澜。
夜烬渊立在廊下,玄色锦袍上落满了雪,却仿佛不觉寒意。他指尖把玩着一枚通体漆黑的狼牙符,指腹摩挲过上面干涸的血痕——那是上个月北境战场上,从敌将心口剜下来的。
产房里传来妇人凄厉的尖叫,像是被扼住喉咙的野猫,听得人心头发紧。
管家福伯垂着头,大气不敢出。谁都知道,王爷厌弃这位新夫人,若不是苏丞相以兵权相胁,这桩婚事根本成不了。如今夫人难产,王爷怕是……
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死寂,福伯猛地抬头,看见夜烬渊握着狼牙符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产婆抱着襁褓冲出来,满脸是汗,却堆着谄媚的笑:恭喜王爷!是位小郡主!母女平安!
夜烬渊掀起眼皮,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扫过襁褓,里面的婴孩皱巴巴的,像只没毛的小兽,却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那眼神……太过清亮,不像个刚出生的婴孩。
林薇薇在一片混沌中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剑眉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线,唯独那双眼睛,像是淬了冰的刀锋,看得她灵魂都在发颤。
——这不是她昨晚熬夜看的狗血古言《盛世嫡妃》里的终极大反派,镇北王夜烬渊吗
她记得书里写,夜烬渊嗜血残暴,七岁弑兄,十二岁上战场,十五岁封王,手段狠戾到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而她的母亲,苏丞相之女苏晚璃,是书里标准的恶毒女配,善妒成性,害死了男主的白月光,最后被男主满门抄斩,尸骨无存。
这对反派夫妻,在书里只有一个儿子,叫夜宸,后来成了跟他爹一样的疯批,最后被男女主联手挫骨扬灰。
可她现在……是个女的
林薇薇,不,现在该叫夜清欢了,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奶音。
夜烬渊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转身就走,声音冷得像冰碴:扔去后院,别让她碍眼。
苏晚璃在产房里听到这话,气得浑身发抖。她挣扎着坐起来,猩红着眼骂道:夜烬渊!你敢!她是我苏家的血脉!
夜清欢被奶娘抱到后院的偏殿,这里陈设简陋,连炭火都只有一盆。她缩在襁褓里,看着窗棂上结的冰花,心里拔凉拔凉的。
开局就是地狱模式啊。
第二章
步步为营
日子一天天过去,夜清欢凭借着现代人的灵魂,硬是在这冷寂的后院活了下来。她不哭不闹,饿了就乖乖喝奶,醒了就睁着眼睛看屋顶,把乖巧二字刻进了骨子里。
奶娘是个老实人,见她省心,对她倒也尽心。只是府里的下人捧高踩低,见小郡主不受宠,连件厚实的棉衣都克扣。
入冬第一场大雪时,夜清欢发起了高烧,小脸烧得通红,呼吸都微弱了。奶娘急得直掉泪,想去前院求王爷和夫人,却被侍卫拦在门外。
王爷说了,后院的东西,死了也别来烦他。
夜清欢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摸她的额头。那只手很冷,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却意外地没有让她觉得害怕。
她费力地睁开眼,又看到了夜烬渊那张阴鸷的脸。他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复杂。
废物。他低声骂了一句,却转身对侍卫说,传太医。
太医来了,开了方子,夜清欢喝了药,烧渐渐退了。夜烬渊一直站在角落里,像尊冰冷的雕像,直到她呼吸平稳了,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从那以后,夜烬渊偶尔会来后院。他从不多话,只是坐在椅子上,看她被奶娘逗得咯咯笑,看她笨拙地学翻身,看她抓着拨浪鼓啃得满脸口水。
他的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但夜清欢能感觉到,那层坚冰似乎裂开了一条缝。
她开始主动亲近他。
趁他不注意,抓住他垂在身侧的手指,用没长牙的牙龈轻轻啃咬;在他看文件时,爬到他脚边,抱着他的靴子打盹;在他要走时,伸出小胖手,奶声奶气地喊:爹……抱……
第一次听到爹这个字时,夜烬渊的身体僵了一瞬。他低头看着怀里软乎乎的小团子,她的眼睛像极了苏晚璃,却比苏晚璃干净得多,像雪山上的融水。
他没说话,却真的弯腰把她抱了起来。他的怀抱很稳,带着淡淡的龙涎香,夜清欢窝在他怀里,第一次觉得,这个反派爹,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苏晚璃也开始来看她。她依旧美艳逼人,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疲惫。她会给夜清欢带来名贵的首饰和布料,却很少抱她,眼神里总带着一丝审视。
你倒是会讨他欢心。苏晚璃抚摸着夜清欢的脸颊,语气不明,只是这王府里,光会讨喜是活不长久的。
夜清欢似懂非懂地眨眨眼,伸出手,抓住了苏晚璃的衣袖。
苏晚璃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抽回了手:跟你那个爹一样,都是讨债鬼。
话虽如此,她下次来的时候,却带了一盒蜜饯,亲自喂给夜清欢吃。
夜清欢知道,母亲的恶毒,多半是被逼出来的。在这吃人的王府里,不狠一点,怎么活下去
她要做的,不仅仅是讨父母欢心,更要让他们活下去。她记得书里,夜烬渊最后被皇帝猜忌,以谋逆罪赐死,苏晚璃和苏家也被牵连,满门抄斩。
她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第三章
初露锋芒
夜清欢三岁那年,宫里来了旨意,让镇北王府送一位适龄的孩童入宫伴读。
夜烬渊膝下只有夜清欢一个孩子,这事自然落到了她头上。
苏晚璃第一个反对:宫里是什么地方那是吃人的龙潭虎穴!欢欢才三岁,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夜烬渊坐在上首,手指敲击着桌面,面无表情:皇命难违。
我不管!苏晚璃红了眼,我就这一个女儿,我不能让她去送死!
你以为你能拦得住夜烬渊抬眸,眼神冰冷,苏家想保平安,就得有人去宫里当棋子。
苏晚璃浑身一僵,脸色惨白。
夜清欢坐在旁边的小椅子上,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她知道,这是皇帝对夜烬渊的试探。去,是险棋;不去,就是抗旨,死得更快。
她跳下椅子,走到夜烬渊面前,仰着小脸说:爹,欢欢要去。
夜烬渊低头看她:你知道宫里有多危险
知道。夜清欢点头,但欢欢不怕。欢欢会保护好自己,也会帮爹和娘的。
她的声音奶声奶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夜烬渊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笑了。那笑容很浅,却足以让在场的下人惊掉下巴——他们从未见过王爷笑。
好。他说,我的女儿,自然不怕。
入宫前,夜烬渊给了夜清欢一枚小巧的令牌:拿着这个,宫里若有人欺负你,不必客气。
苏晚璃则塞给她一包银针:这是你外祖给的,见血封喉,不到万不得已,别用。
夜清欢把令牌和银针都藏好,跟着内侍进了宫。
皇宫比她想象中更华丽,也更冰冷。伴读的孩子里,有皇子,有公主,还有大臣的子女,一个个锦衣玉食,眼神里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算计。
她第一天就被刁难了。
二公主赵灵月,是皇后的嫡女,骄纵跋扈。她见夜清欢穿着素净,便故意把茶水泼到了夜清欢身上。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赵灵月假惺惺地说,镇北王府的郡主,怎么穿得跟个小叫花子似的
data-fanqie-type=pay_tag>
周围的孩子都笑了起来。
夜清欢没哭,也没生气。她只是抬起头,看着赵灵月,声音清脆:公主殿下,我爹说,真正的富贵,在骨不在皮。您穿得再华丽,心要是脏了,也还是臭的。
赵灵月气得脸都红了:你敢骂我
我没有骂您。夜清欢眨眨眼,我只是在跟您讲道理。
这时,太子赵承煜走了过来。他是书里的男主,温润如玉,深受皇帝喜爱。
灵月,不得无礼。赵承煜沉声说,然后看向夜清欢,夜郡主,没事吧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我没事。夜清欢福了福身,姿态得体。
她知道,赵承煜是她父母的死对头。但现在,她需要一个盟友。
接下来的日子,夜清欢凭借着聪慧和机敏,在宫里站稳了脚跟。她不参与皇子公主们的争斗,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用几句看似无意的话,化解危机。
她帮三皇子解过数学题,帮四公主寻回过丢失的玉佩,甚至在皇帝考较功课的时候,对答如流,引经据典,让皇帝龙颜大悦。
镇北王教女有方啊。皇帝笑着说,这孩子,比她爹可讨喜多了。
夜烬渊站在殿下,面无表情,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苏晚璃听说女儿在宫里的表现,嘴上不说,却让人给夜清欢送了一箱子新衣服和首饰。
夜清欢知道,她的第一步,成功了。
第四章
暗流涌动
在宫里待了两年,夜清欢已经成了孩子们中的小诸葛。谁有麻烦,都愿意找她商量。
但她也敏锐地察觉到,朝堂上的风云变幻。
皇帝对夜烬渊的猜忌越来越深,几次三番削减他的兵权。苏丞相在朝中步步维艰,被其他派系打压得抬不起头。
书里的剧情,似乎正在按部就班地上演。
夜清欢开始有意识地传递消息。
她跟太子赵承煜聊天时,无意中提起北境的风沙很大,将士们戍守边疆很辛苦,暗示夜烬渊并无二心。
她跟皇帝下棋时,不小心说漏嘴,说母亲最近总在抄写佛经,为陛下和大胤王朝祈福,暗示苏家忠君爱国。
这些话看似微不足道,却像一颗颗石子,在皇帝心里激起了涟漪。
但麻烦还是找来了。
有人弹劾苏丞相贪赃枉法,证据确凿。皇帝震怒,下令将苏丞相打入天牢。
苏晚璃得知消息,当场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她披头散发地去找夜烬渊,跪在他面前:夜烬渊,求你救救我爹!求你了!
夜烬渊看着她,眼神复杂:这是皇帝的意思,我插手,只会引火烧身。
我不管!苏晚璃泪流满面,那是我爹!你不救他,我就去劫狱!
胡闹!夜烬渊厉声呵斥,你以为天牢是那么好劫的你这是要把苏家彻底推向绝路!
两人争执不休,夜清欢站在门外,听得心头发紧。
她知道,这是冲着苏家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削弱夜烬渊的势力。如果苏丞相倒了,下一个就是夜烬渊。
她必须想办法。
夜里,夜清欢悄悄溜出王府,去了太子府。
赵承煜见她深夜来访,有些惊讶:夜郡主,何事
太子殿下,我知道是谁陷害我外祖父。夜清欢开门见山,是户部尚书李大人。他挪用了赈灾款,怕被我外祖父查出,才反咬一口。
赵承煜皱眉:你有证据
我没有。夜清欢摇头,但我知道他把赃款藏在了哪里。城郊的废弃窑厂,第三孔窑洞,地下三尺。
这是她根据书里的情节推断出来的。书里,李大人确实挪用了赈灾款,最后被赵承煜揭发,抄家灭族。
赵承煜看着夜清欢,眼神里充满了探究: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夜清欢眨眨眼,太子殿下不妨去看看。如果我说错了,你再治我的罪也不迟。
赵承煜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我信你一次。
三天后,户部尚书李大人被查出挪用赈灾款,证据确凿,打入天牢。苏丞相被无罪释放。
苏晚璃抱着夜清欢,哭得像个孩子:欢欢,谢谢你……谢谢你……
夜烬渊站在一旁,看着女儿,眼神里充满了赞赏和后怕。他走上前,摸了摸夜清欢的头:以后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爹,我知道错了。夜清欢乖乖认错,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第五章
情窦初开
夜清欢七岁那年,离开了皇宫,回到了镇北王府。
经过几年的相处,她和赵承煜成了朋友。赵承煜欣赏她的聪慧,她也觉得赵承煜并非书里那般完美无缺,却也算得上是个合格的储君。
只是,他们之间,隔着父辈的恩怨,注定无法成为真正的朋友。
回到王府后,夜清欢开始跟着夜烬渊学习兵法和权谋。夜烬渊发现,女儿在这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一点就透,甚至能提出一些连他都没想到的见解。
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夜烬渊看着沙盘上女儿摆的阵法,忍不住问道。
跟爹学的呀。夜清欢笑眯眯地说。
夜烬渊失笑,捏了捏她的脸:油嘴滑舌。
苏晚璃则教她琴棋书画和女红。她的女红极差,绣出来的帕子像抹布,但琴弹得极好,一曲《广陵散》,弹得气势磅礴,连夜烬渊都忍不住驻足聆听。
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苏晚璃有些惊讶。
娘教得好。夜清欢谦虚道。
苏晚璃白了她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日子过得平静而温馨,但夜清欢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十五岁那年,北境战事再起。夜烬渊奉命出征,临走前,他把一枚虎符交给了夜清欢。
这是镇北军的另一半虎符。夜烬渊看着她,眼神郑重,如果我回不来,你就拿着它,去找副将秦风。他会护你周全。
爹,你一定会回来的。夜清欢握着虎符,眼眶泛红。
好。夜烬渊笑了笑,爹答应你,一定回来。
夜烬渊走后,京城里暗流涌动。有人说他会趁机拥兵自重,有人说他会战死沙场,还有人说,苏家会趁机夺权。
苏晚璃每天都站在城楼上,望着北境的方向,一站就是几个时辰。
夜清欢看着母亲日渐憔悴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知道,母亲和父亲之间,早已不是当初的利益交换,而是有了真正的感情。
就在这时,赵承煜来了。
他已经长成了一个挺拔的青年,眉眼间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欢欢,我来看看你。赵承煜说。
太子殿下有心了。夜清欢客气地说。
两人站在庭院里,一时无言。
过了许久,赵承煜才开口:北境的战事,很棘手。
我爹会赢的。夜清欢坚定地说。
我知道他会赢。赵承煜看着她,但我更担心的是,他赢了之后,该如何自处。
夜清欢沉默了。她知道赵承煜的意思。功高震主,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欢欢,赵承煜突然抓住她的手,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和你爹站在了对立面,你会帮谁
夜清欢猛地抽回手,后退了一步:太子殿下,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赵承煜看着她,眼神深邃,欢欢,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是……想要娶你为妻的那种喜欢。
夜清欢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赵承煜会对她有这种心思。
太子殿下,恕难从命。夜清欢福了福身,我与殿下,只能是朋友。
赵承煜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是因为我是太子,而你是镇北王的女儿吗
是,也不是。夜清欢摇头,我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父辈的恩怨,家国的责任……我们承受不起。
赵承煜沉默了很久,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他转身离开,背影萧索。
夜清欢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和赵承煜之间,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第六章
生死一线
夜烬渊在北境打了胜仗,却迟迟没有回京。
消息传来,说他在归途中遇袭,身受重伤,下落不明。
京城里炸开了锅。皇帝下令彻查,却迟迟没有结果。苏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有人说他们和夜烬渊的遇袭有关,有人说他们想趁机掌控镇北军。
苏晚璃承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
夜清欢强撑着主持王府的事务,一边安抚人心,一边派人寻找夜烬渊的下落。
她知道,这一定是个阴谋。而幕后黑手,很可能就是皇帝。
就在她焦头烂额之际,秦风回来了。他是夜烬渊的副将,浑身是伤,手里捧着一个染血的狼牙符——那是夜烬渊从不离身的东西。
郡主,王爷他……秦风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夜清欢看着狼牙符上的血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但她很快稳住了心神:秦风,我爹一定还活着。
郡主,我们在山谷里找到了王爷的盔甲和兵器,还有……还有一具烧焦的尸体……秦风的声音颤抖着。
夜清欢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那具尸体,很可能就是夜烬渊。
但她不能倒下。她是镇北王府的郡主,是苏家的希望,她必须撑下去。
秦风,你带人继续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夜清欢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另外,传令下去,镇北军进入戒备状态,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调动一兵一卒。
是!秦风领命而去。
夜清欢拿着狼牙符,回到了夜烬渊的书房。她知道,父亲一定留下了什么线索。
她在书架后面找到了一个暗格,里面有一封信和一张地图。
信是夜烬渊写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她的不舍和叮嘱。他说,他早就料到皇帝会对他下手,所以提前布置了一切。他让她不要报仇,好好活下去,照顾好苏晚璃。
地图上标注着一个地点——位于南境的一处隐秘山谷。
夜清欢明白了。父亲没有死,他只是诈死,想借此机会摆脱皇帝的控制。
她松了一口气,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
就在这时,宫里来了旨意,让她即刻入宫。
夜清欢知道,这是鸿门宴。但她不能不去。
她换上一身素衣,带着狼牙符,跟着内侍进了宫。
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夜清欢,你爹已经死了,镇北军的虎符,该交出来了。
回陛下,家父生死未卜,虎符不能交。夜清欢跪在地上,不卑不亢。
放肆!皇帝拍案而起,夜烬渊谋逆,证据确凿,你还想包庇他不成
家父忠心耿耿,绝无谋逆之心!夜清欢抬头,直视着皇帝,陛下若要定罪,还请拿出证据!
证据皇帝冷笑一声,夜烬渊遇袭,尸骨无存,这就是证据!他一定是畏罪潜逃了!
陛下,此言差矣。夜清欢冷静地说,家父在北境浴血奋战,保卫大胤江山,若他有二心,何必如此更何况,他若想逃,何必留下狼牙符那是他的命根子啊!
皇帝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就在这时,赵承煜站了出来:父皇,儿臣以为,夜郡主所言有理。镇北王是否谋逆,还需调查清楚,不能仅凭猜测定罪。
皇帝瞪了赵承煜一眼,最终冷哼一声:好,朕就再给你们一些时间。但如果找不到夜烬渊,或者他真的谋逆,朕定不饶他!
夜清欢松了一口气,谢恩告退。
走出皇宫,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皇帝不会善罢甘休,她必须尽快找到父亲,让他平安回来。
第七章
尘埃落定
夜清欢按照地图上的指示,找到了南境的那处山谷。
山谷深处,有一个隐秘的山洞。洞里很暗,弥漫着草药的味道。
爹夜清欢轻声喊道。
欢欢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
夜清欢循声望去,看到夜烬渊躺在铺着干草的石床上,脸色苍白,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上面渗着血迹。
爹!夜清欢冲过去,跪在床边,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傻孩子,哭什么。夜烬渊笑了笑,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却牵动了伤口,疼得皱起了眉头。
爹,你怎么样夜清欢急忙按住他的手。
没事,小伤。夜烬渊说,让你担心了。
你还说!夜清欢嗔怪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对不起。夜烬渊的声音里带着歉意,我也是没办法。皇帝对我猜忌太深,我若不这样做,我们一家人都活不了。
夜清欢知道父亲说得对,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夜烬渊说,等一个时机。
什么时机
皇帝老了,身体越来越差。太子和二皇子斗得不可开交,朝中局势动荡。我们就在这里,静观其变。夜烬渊的眼神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回去,收拾残局。
夜清欢明白了。父亲这是在以退为进。
她在山洞里陪了夜烬渊几天,帮他换药,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父女俩难得有这样平静相处的时光,聊了很多以前没聊过的话题。
夜清欢才知道,父亲并非天生冷血。他的母亲早逝,父亲偏心,他从小就活在尔虞我诈的环境里,若不狠一点,根本活不下来。
我以前对你不好,你别怪爹。夜烬渊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愧疚,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好。
爹,我知道。夜清欢握住他的手,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离开山谷前,夜烬渊交给她一枚玉佩:拿着这个,去找南境的守将。他是我的人,会听你的调遣。
夜清欢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山谷。
回到京城,夜清欢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主持王府的事务。她按照夜烬渊的吩咐,暗中联络忠于父亲的旧部,积蓄力量。
苏晚璃的病渐渐好了起来,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却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支持着女儿。
几个月后,皇帝病重,卧床不起。太子赵承煜和二皇子赵承泽为了争夺皇位,展开了激烈的斗争。
京城血流成河,人心惶惶。
就在这时,夜烬渊回来了。
他带着南境的军队,兵临城下,以清君侧,安社稷的名义,要求太子和二皇子停止争斗,交出凶手。
赵承煜和赵承泽都没想到夜烬渊会活着回来,还带来了军队,顿时慌了手脚。
最终,在夜烬渊的压力下,赵承煜和赵承泽停手了。皇帝在病榻上下旨,将赵承泽废为庶人,流放边疆。赵承煜继续做他的太子,但权力被大大削弱。
夜烬渊重新执掌镇北军,威望达到了顶峰。但他并没有趁机夺权,而是辅佐太子,稳定朝局。
有人说他傻,放着到手的江山不要。夜烬渊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
夜清欢知道,父亲不是不想要权力,而是不想让她卷入更深的纷争。他只想让她平安喜乐地活下去。
第八章
盛世清欢
一年后,皇帝驾崩,太子赵承煜登基,改元开元。
赵承煜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下旨,册封夜清欢为清欢公主,食邑三千户。
他亲自来到镇北王府,想把夜清欢接进宫里。
欢欢,跟我回去吧。赵承煜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期待,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很多隔阂,但我会努力弥补的。我会给你后位,给你天下女子都羡慕的尊荣。
夜清欢摇了摇头:陛下,谢谢你的厚爱。但我想要的,不是后位,也不是尊荣,而是安稳的生活。
我可以给你安稳的生活。赵承煜急切地说。
你给不了。夜清欢看着他,你是皇帝,你的心里装着天下,装着百姓,装着朝堂上的尔虞我诈。而我,只想守着我的爹娘,守着这一方小院,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赵承煜沉默了。他知道,夜清欢说得对。他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我明白了。赵承煜的眼神黯淡了下去,那你……要好好的。
我会的。夜清欢笑了笑。
赵承煜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来。
几年后,夜烬渊和苏晚璃辞去了所有职务,带着夜清欢回到了北境的封地。
那里有广袤的草原,有清澈的河流,有成群的牛羊。没有朝堂的纷争,没有人心的险恶,只有宁静和祥和。
夜清欢在草原上建了一座小庄园,里面种满了她喜欢的花。她每天陪着爹娘散步,看书,弹琴,日子过得悠闲而惬意。
偶尔,她会收到赵承煜的信。信里,他会跟她说起京城的趣事,说起他治理下的国泰民安。他从未再提过感情的事,只是把她当作一个远方的朋友。
夜清欢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
又是一个雪天,夜烬渊和苏晚璃在廊下烤火,夜清欢坐在旁边,给他们剥橘子。
还记得欢欢刚出生的时候吗苏晚璃笑着说,皱巴巴的,像只小猴子。
可不是嘛。夜烬渊也笑了,谁能想到,这只小猴子,后来成了我们的顶梁柱。
夜清欢嗔怪地看了他们一眼:爹,娘,你们又取笑我。
傻孩子,我们这是夸你呢。苏晚璃摸了摸她的头。
雪花落在梅枝上,发出簌簌的声响。炉火噼啪作响,映着三人的笑脸,温暖而美好。
夜清欢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充满了感激。
她感激那场穿越,让她遇到了这样爱她的父母。她感激自己的努力,改变了一家人的命运。
或许,所谓的反派,只是因为身处的环境不同,才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只要给他们一点温暖,一点爱,他们也能变得温柔而善良。
而她,夜清欢,一个穿成反派独生女的现代人,终于在这个世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盛世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