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现场,我听见顾言洲当众宣读休书。
他念完,将文件扔在我脸上,转身牵起伴娘的手。
那是我最好的闺蜜,她穿着同款婚纱,肚子微微隆起。
我笑了,脑中突然涌入未来三十年的商业机密。
01
水晶灯晃得人眼晕。
宾客的窃窃私语像蚊子,嗡嗡地钻耳朵。
我端着香槟。
顾言洲站在台上,手里捏着张纸。
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来。
苏晚,我们结束了,分手吧。
全场静了。
我看着他,脑子里嗡嗡响。
这场景,熟悉得让人作呕。
上辈子,就是在这里,他也是这样,当众撕碎了我的脸。
我以为的深情,我信任的完美爱人。
转身就给了我最狠的一刀。
文件被他扔过来,边角刮过我的脸颊。
不疼。
比起后来葬身火海的灼烧感,这点疼算个屁。
为什么
我听见自己问。
上辈子的我,这时候已经疯了,扑上去又抓又咬,像个泼妇。
顾言洲皱了皱眉,好像在奇怪我的冷静。
他身边的帘子被拉开。
林薇薇走了出来。
穿着和我同款的象牙白婚纱。
肚子微微隆起。
她是我的伴娘,我最好的闺蜜。
此刻,她正怯生生地挽着顾言洲的胳膊,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晚晚,对不起。
她说,我和言洲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相爱
我笑了。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天呐,是林薇薇
肚子都大了,这是早就勾搭上了吧
苏大小姐也太惨了,婚礼现场被人这么欺负。
我爸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又冷又硬。
苏晚,你真是丢尽了苏家的脸！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苏家的人！
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断绝关系,众叛亲离。
然后呢
然后我被顾言洲夺走公司,被林薇薇设计陷害,最后在一场
意外
大火里,活活烧死。
他们用我的钱,过着风光日子。
在我忌日那天,甚至开了庆功宴。
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我脑子里闪。
紧接着,更多的东西涌了进来。
未来三十年的股市走向。
哪些公司会崛起,哪些会破产。
谁是可靠的伙伴,谁是背后捅刀的小人。
顾言洲的资金链会在哪天断裂。
林薇薇那些见不得人的小秘密。
……
我猛地攥紧拳头。
疼。
但这疼,让我清醒。
我不是在做梦。
我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这场让我跌入地狱的婚礼现场。
顾言洲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苏晚,签了字,我们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
顾言洲,
我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你以为,你赢了
他愣了一下。
林薇薇也收起了笑容。
你拿着我给你的资源,住着我买的房子,现在,带着我的‘好闺蜜’,在我的婚礼上,演这么一出戏
我一步步走上台。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想要离婚
我看着顾言洲,可以。
你想要公司
我又看向林薇薇,也可以试试。
但我告诉你们,
我的目光扫过他们,扫过台下的宾客,扫过脸色铁青的父亲,从今天起,游戏规则,由我来定。
三个月。
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一无所有。
说完,我没再看他们一眼。
转身,一步步走下台。
顾言洲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林薇薇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爸气得浑身发抖。
我走出酒店大门。
我深吸一口气。
空气里,都是自由的味道。
顾言洲,林薇薇。
还有那些曾经抛弃我的人。
等着吧。
上辈子你们欠我的,这辈子,我会连本带利,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我的复仇,从现在开始。
02
我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址。
不是苏家老宅,也不是我和顾言洲的婚房。
是市中心一栋不起眼的写字楼。
那里有我偷偷留下的后手
——
一个只属于我的私人办公室。
上辈子被冲昏头脑时,总觉得爱情比什么都重要,唯独这事,不知怎么就留了个心眼。
现在想来,大概是骨子里的警惕,没被猪油蒙心彻底盖住。
出租车停在楼下。
我付了钱,提着婚纱往里走。
保安大叔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大概没见过穿着婚纱跑写字楼的。
我没管。
电梯直达十八楼。
指纹解锁,门
咔哒
一声开了。
房间不大,一张办公桌,一个文件柜,一套沙发。
落了点灰。
我扯掉头上的头纱,随手扔在沙发上。
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
里面有部备用手机,还有几张银行卡。
手机开机,信号满格。
银行卡查了余额,不多,但足够支撑一阵子。
很好。
不是一无所有。
脑子里飞速运转。
顾言洲现在肯定在忙着安抚宾客,应付媒体。
他以为我被打懵了,只会哭闹,只会等着被他拿捏。
他不知道,我现在手里握着他未来的死穴。
第一步,要拿回公司。
顾氏集团,名义上是他的,但核心资产,都是我当年从苏家带过来的陪嫁,还有我用私房钱给他填的窟窿。
他这些年做的手脚,无非是转移股份,伪造合同。
上辈子我蠢,看不懂那些弯弯绕绕。
但现在,未来三十年的商业案例在我脑子里打转,他那点伎俩,跟过家家似的。
我打开电脑,插入一个加密
U
盘。
里面是我以前让信得过的老会计备份的财务记录。
上辈子这东西被林薇薇骗走,送给了顾言洲。
这辈子,它还在我手里。
点开文件。
一行行数字跳出来。
找到了。
去年三月,一笔五千万的资金,以
海外投资
的名义转出去,收款人信息模糊,但开户行在瑞士。
顾言洲的远房表哥,就在那家银行工作。
还有上个月,他以
员工福利
为由,给自己的个人账户打了八百万。
真是迫不及待地想掏空公司啊。
我冷笑一声,将这些记录复制到新的硬盘里。
证据,得留好。
突然,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大小姐,是我,张叔。
张叔是苏家以前的司机,看着我长大的,对我还算忠心。
上辈子他想帮我,被我爸辞退了。
张叔,怎么了
大小姐,家里乱套了,老爷气得进了医院,夫人让我问问你……
你还好吗
我爸进医院了
他最好面子,婚礼上出这种事,他不气晕才怪。
我没事。
我说,医院那边,麻烦你多照看。
哎,放心吧。
张叔顿了顿,压低声音,大小姐,顾先生刚才让人去您的公寓了,好像在翻东西。
翻东西
是找这个
U
盘还是找我的私产
知道了。
我起身,从文件柜最底层抽出一个盒子。
打开,里面是几份股权转让协议的原始副本。
上面有我的签名,有律师的见证,还有公证处的钢印。
顾言洲伪造的那些,跟这个一比,漏洞百出。
他大概以为这些早就被他销毁了。
他不知道,我天生缺乏安全感,重要的东西,总喜欢藏几个备份。
拿起协议,我拍了张照片,发给一个邮箱地址。
那是我找的律师,上辈子帮我打过官司,可惜当时证据不足,输得一败涂地。
这辈子,我给他送份大礼。
邮件发送成功。
我靠在椅背上,头有点疼。
大量的信息涌入,还是有点吃不消。
但我不能停。
顾言洲和林薇薇,不会给我喘息的机会。
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林薇薇。
我划开接听键,没说话。
晚晚,你在哪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委屈得不行,言洲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一时糊涂,你回来好不好我们好好谈谈。
好好谈谈
谈你们怎么瓜分我的财产
谈你们怎么把我踩在脚下
我笑了。
林薇薇,
我说,你肚子里的孩子,确定是顾言洲的吗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
几秒钟后,传来慌乱的忙音。
我挂了电话,将她的号码拉黑。
看着电脑屏幕上顾言洲公司的财务报表。
第一步,先让你的融资计划,泡汤。
03
拉黑林薇薇的号码,我顺手点开了股市行情。
屏幕上的曲线起起伏伏。
顾言洲正忙着和盛世风投谈融资,那笔三亿的资金,是他计划里的关键一步。
上辈子,他就是靠这笔钱,彻底稳住了公司的现金流,也让那些质疑他的董事闭了嘴。
可惜啊。
现在我知道,盛世风投的老板下周就要因为涉嫌内幕交易被查。
他们的资金链,本身就岌岌可危。
我打开加密通讯录,找到一个名字
——
周明。
盛世风投的前风控总监,被顾言洲用阴招挤走的那个。
上辈子他穷困潦倒,最后在天桥底下摆地摊。
我给他发了条短信：想不想拿回属于你的东西老地方见。
半小时后,咖啡馆包间。
周明推门进来时,我已经换了身利落的西装套裙。
婚纱早被我扔在办公室垃圾桶里了。
他愣了一下,眼神里有惊讶,有疑惑,还有点戒备。
苏小姐
他搓着手,显得局促,您找我……
坐。
我推给他一杯黑咖啡,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他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顾言洲要和盛世签合同了,对吧
我指尖敲着桌面,下周三,在他们总部会议室。
周明猛地抬头。
这消息,连盛世内部都没几个人知道。
你在盛世待了五年,风控那套门儿清。
我看着他,顾言洲提交的财务报表,有多少水分,你比谁都清楚。
他端起咖啡猛灌一口,烫得龇牙咧嘴。
苏小姐,我……
我不要你做什么出格的事。
我打断他,只需要你把这份东西,在签约当天,‘不小心’掉在盛世老板的办公桌上。
我推过去一个
U
盘。
里面是顾言洲伪造的三份审计报告,还有他和财务总监合谋做假账的录音。
都是上辈子他用来陷害周明的
证据。
周明的手在发抖。
这……
这是……
你被他抢走的职位,你在业内的名声,还有你那套被抵押的房子。
我慢悠悠地说,只要顾言洲黄了这笔融资,他就会急着拆东墙补西墙,到时候,他的老底就藏不住了。
为什么帮我
他问。
我不是帮你。
我靠在椅背上,我是在帮我自己。顾言洲是我前夫,他欠我的,比欠你的多得多。
周明沉默了足足三分钟。
然后,他猛地站起来,将
U
盘揣进兜里。
成交。
他眼神里燃起了火,苏小姐,你等着看好戏。
刚走出咖啡馆,就撞见了顾言洲的助理。
那小子眼睛瞪得像铜铃,手里还拿着文件。
苏……
苏总
我没理他,径直走过。
他肯定是来给盛世送补充材料的。
急什么
反正也是白跑一趟。
回到办公室,律师的电话打了过来。
苏小姐,股权转让协议我看了。
他语气激动,铁证！顾言洲伪造签名的笔迹鉴定,我已经联系了最权威的机构,下周就能出结果。
还有,
他顿了顿,我查到顾言洲把你名下的一套别墅,偷偷过户给了林薇薇,手续全是伪造的。
意料之中。
那套别墅,是我十八岁生日时,我妈送我的礼物。
一起告。
我说,诉讼费我出,赢了之后,你抽三成。
没问题！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
手机弹出一条新闻推送。
苏氏集团董事长苏振海,因突发心梗,目前在
ICU
抢救。
上辈子,我爸也是这时候犯的病。
我当时正在和顾言洲闹离婚,气头上,连医院都没去。
等我想去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这辈子……
我抓起车钥匙,冲了出去。
医院走廊,我妈坐在长椅上,头发花白了大半。
看见我,她猛地站起来,眼圈通红。
晚晚……
爸怎么样
我抓住她的手。
刚从手术室出来,还没醒。
她哽咽着,你爸他……
他就是嘴硬,心里一直惦记着你。
我鼻子一酸。
那个永远板着脸,骂我没出息的老头。
那个在我被顾言洲欺负时,偷偷派人教训他的老头。
我吸了吸鼻子,没让眼泪掉下来。
妈,放心,爸会好起来的。
还有,
我看着她,公司的事,我会处理好。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匆匆跑过来。
苏夫人,苏先生的医药费该续交了。
我知道,苏家最近资金周转困难,不然我爸也不会因为这场婚礼的事急得犯病。
我去交。
我说。
刚走到缴费处,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薇薇。
她穿着一身名牌,正和缴费处的护士谈笑风生。
看见我,她立刻换上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晚晚,你也来啦我听说伯父病了,特意过来送点钱。
她晃了晃手里的银行卡,言洲说,这是他的一点心意。
我看着她。
突然笑了。
林薇薇,
我说,你知道顾言洲给你的那张卡里,有多少钱吗
她愣了一下。
不多不少,正好是他上个月,从公司账上挪走的八百万。
用我的钱,来给我爸交医药费,
我一步步逼近,你觉得,我会收吗
她的脸,唰
地一下白了。
04
林薇薇手里的银行卡
啪嗒
掉在地上。
你……
你胡说！
她抬头时,眼眶红了,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不知情的人看了,保准以为受委屈的是她。
我嗤笑一声,没接话。
缴费处的护士看我们的眼神都变了,带着几分探究和鄙夷。
也是,谁见过抢了人家丈夫,还拿着人家的钱来装好人的
晚晚,你别这样……
林薇薇还在演,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我知道你恨我,可伯父的病不能等啊……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越过她,把自己的卡递给护士,交五百万,不够再补。
护士麻利地操作着,打印单据时,看林薇薇的眼神更耐人寻味了。
林薇薇站在原地,脸一阵红一阵白,手里紧紧攥着顾言洲给的那张卡。
我拿了单据转身要走,她突然拉住我的胳膊。
苏晚！
她压低声音,语气里的伪装终于裂开条缝,你真以为你能斗得过言洲公司现在是他的,苏家也自身难保,你凭什么跟我们斗
我甩开她的手,力道不大,却让她踉跄了一下。
凭什么
我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慢悠悠地说,就凭你肚子里的孩子,爹不疼娘不爱。
她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这一下,算是戳中她的软肋了。
上辈子她到死都不知道,她那孩子根本不是顾言洲的,是她跟一个富二代厮混的结果,只不过刚好赶上顾言洲需要个
继承人
来稳固地位,才被他捏着把柄当枪使。
这辈子,我不介意提前让她尝尝心慌的滋味。
我没再理她,径直走向
ICU。
刚到门口,就看见我妈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在说话。
是苏家的老管家,张叔。
夫人,公司那边催得紧,几个老董事都在会议室等着呢,说要是再拿不出解决方案,他们就要撤资了。
张叔的声音透着焦急。
我妈叹了口气,眼圈更红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振海还在里面躺着,晚晚又出了这种事……
我去看看。
我说。
我妈愣了一下：晚晚,你去干什么那些董事一个个老狐狸似的,你应付不来……
应付不来也得应付。
我接过张叔手里的文件袋,苏家的事,我也是苏家的人。
张叔愣了愣,随即眼里闪过一丝欣慰：大小姐长大了。
去苏氏集团的路上,我翻了翻文件。
果然,跟我记忆里一样,苏家的子公司最近出了个大纰漏,一个合作项目被坑了近亿,资金链眼看就要断了。
而那个坑苏家的合作方,恰好是顾言洲暗中扶持的。
上辈子,就是这事让苏家元气大伤,顾言洲趁机以
救世主
的姿态出现,低价收购了苏家不少优质资产。
我冷笑一声,将文件扔到副驾驶。
想故技重施
没门。
苏氏集团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拍着桌子吵架。
我早说过不能跟那个姓王的合作！你们偏不听！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凑钱啊！
去哪凑银行那边已经拒贷了！
我推开门进去时,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我。
眼神复杂。
有惊讶,有不屑,还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毕竟,我在他们眼里,还是那个被爱情冲昏头脑、连公司报表都看不懂的娇小姐。
苏晚你来干什么
二伯苏振涛率先开口,语气不善,这里没你的事,出去！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主位坐下。
那是我爸平时坐的位置。
我来,是解决问题的。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转向他们,王总的公司,表面看着风光,其实早就资不抵债了,他这次坑我们的钱,是为了填补他在海外赌场的窟窿。
几个老头面面相觑。
你怎么知道
有人问。
我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他把钱转到了他情人的账户里,就在开曼群岛。
我调出一份转账记录,是我刚才在路上让私家侦探查的,只要我们拿着这个去报警,告他商业欺诈,钱能追回来一半。
会议室里静了几秒。
那另一半呢
二伯追问,语气里还是带着怀疑。
另一半,
我笑了笑,我来补。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你你哪来的钱
顾言洲不是把你公司都抢走了吗
我没解释,只是打开另一个文件。
那是一份关于新能源项目的投资计划书。
这是我接下来要做的项目,
我说,三个月内,回报率至少百分之五十。我可以先投五千万进苏氏,算是我的个人注资。
他们看着计划书,眼神从怀疑变成了震惊。
这份计划书里的几个关键点,恰好踩中了未来几年的风口,是连他们这些老狐狸都没察觉到的商机。
你……
你这计划书哪来的
二伯的声音都抖了。
我自己做的。
我合上电脑,现在,你们是想继续吵架,还是跟我一起赚钱
没人说话了。
烟雾缭绕中,他们看我的眼神,终于多了几分不一样的东西。
有敬畏,有探究,还有点不敢置信。
我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想让这些老狐狸真正信服,还得拿出更多的实力。
但没关系。
我有的是时间。
也有的是手段。
离开苏氏时,天色已经暗透了。
手机响了,是律师。
苏小姐,好消息！笔迹鉴定结果出来了,顾言洲伪造签名的证据确凿！我已经申请了财产保全,他名下的几处房产和账户,都被冻结了！
还有,周明那边传来消息,盛世风投的老板看到那些证据,当场就拍了桌子,说要告顾言洲商业欺诈！
很好。
顾言洲,你的好日子,该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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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律师的电话还没挂,我已经踩下了油门。
那些高管呢
我问。
还没动静。
律师说,顾言洲把他们看得紧,尤其是技术总监张涛和市场总监李梅,据说刚给他们涨了薪。
张涛,李梅。
我脑子里立刻跳出这两个人的资料。
张涛是技术天才,手里攥着顾言洲公司的核心代码,但他性格孤僻,一直被顾言洲打压,好几次想离职都被用违约金困住。
李梅是销售能手,顾言洲公司一半的业绩靠她,但她野心大,早就想独当一面,可惜顾言洲只给画饼不给实权。
这两个人,是顾言洲的左膀右臂,也是我要拆的第一根骨头。
帮我约他们。
我说,就说明天下午,在环球中心顶楼的咖啡馆。
苏小姐,这恐怕……
你只需要把消息送到。
我打断他,他们会来的。
挂了电话,我直接开车去了张涛住的小区。
老式居民楼,没有电梯。
我踩着高跟鞋爬到七楼,敲了门。
开门的是个戴眼镜的男人,头发乱糟糟的,黑眼圈重得像熊猫。
正是张涛。
他看见我,眼睛瞪得溜圆。
苏……
苏总
不请我进去
他愣了愣,侧身让我进门。
屋里堆满了零件和图纸,空气中飘着泡面味。
顾言洲给你的新办公室,还没这里大吧
我扫视一圈,落在墙角一个落灰的模型上。
那是个智能家居的原型机,上辈子直到三年后,才被另一家公司做火。
张涛的脸僵了一下。
苏总说笑了。
我没说笑。
我拿起那个模型,这个项目,你跟顾言洲提过三次,每次都被他骂不切实际,对吧
张涛的喉结滚了滚。
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
我放下模型,直视着他,下个月,顾言洲会把你这个项目的核心算法,偷偷卖给竞争对手,再把泄密的锅扣到你头上。
他猛地攥紧拳头。
他敢！
他有什么不敢的
我笑了,你忘了去年那个数据库泄露事件明明是他自己把密码设成生日,最后却让你背了处分。
张涛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跟着他,你永远只能做垫脚石。
我递过去一份文件,这是我的新公司注册信息,技术总监的位置给你,持股
15%,你的智能家居项目,我投五百万。
张涛盯着文件。
你……
为什么要帮我
不是帮你。
我靠在门框上,是合作。你需要平台,我需要技术。顾言洲能给你的,我加倍。他给不了的,我也能给。
他沉默了足足五分钟,突然抓起笔。
签名龙飞凤舞,带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
成交。
从张涛家出来,我直接去了李梅常去的酒吧。
她果然在,正被一群人围着灌酒,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假笑。
看见我,她手里的酒杯顿了一下,随即推开人群走过来。
苏大小姐,稀客啊。
她晃着酒杯,语气带刺,怎么被甩了就来消遣我
李梅一直看我不顺眼,觉得我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不懂职场的苦。
上辈子我确实不懂,这辈子……
听说顾言洲给你涨了薪
我没接她的话,径直走到吧台前,涨到了月薪五万
她挑眉：怎么羡慕
五万买你半条命,挺划算。
我叫来调酒师,一杯威士忌,不加冰。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我接过酒杯,指尖划过杯壁,顾言洲的资金链已经断了,他给你的薪水,是挪用客户的预付款。等下个月东窗事发,你这个市场总监,跑不了连带责任。
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我喝了口酒,辛辣感从喉咙烧到胃里,你上个月谈的那个大客户,是不是突然说要暂停合作那是我让人透了消息,说顾言洲公司快黄了。
李梅手里的酒杯
哐当
一声砸在地上。
你想怎么样
她的声音发颤,却还强撑着镇定。
我的新公司缺个市场负责人。
我看着她,年薪百万,加业绩提成,手下人你随便挑,权限比在顾言洲那里大十倍。
李梅盯着我,眼神里翻涌着震惊、怀疑,还有一丝渴望。
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是苏晚。
我放下酒杯,转身要走,明下午环球中心,来不来,你自己选。
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喊住我。
如果我来,你能让我比顾言洲爬得更高
我回头,冲她举了举杯。
我能让你站在他永远够不到的地方。
第二天下午,环球中心顶楼咖啡馆。
我到的时候,张涛已经在等了。
他换了身干净的衬衫,头发也梳整齐了,手里捏着那份合作协议。
没过十分钟,李梅也来了。
她穿了身干练的西装,脸上没带妆,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亮。
苏总。
她在我对面坐下,语气里没了之前的刺。
人齐了。
我打开笔记本,说说吧,顾言洲接下来的动作。
张涛先开口：他明天要带技术部去封闭开发,说是要赶一个新项目,但我看他偷偷联系了外包公司,估计是想把核心技术转出去。
李梅冷笑一声：他让我这周把手里的客户名单交上去,说是要‘统一管理’,我猜是想让他的亲戚接手。
狗改不了吃屎。
公司快垮了,不想着补救,先想着转移资产。
张涛,
我说,你今天回去,把核心代码做个备份,加密后发给我。放心,我不会立刻用,只是留着以防万一。
张涛点头：明白。
李梅,
我转向她,客户名单不能交。你就说正在整理,拖到周五。
拖到周五有什么用
李梅皱眉,他肯定会催。
拖到周五,
我抬眼,眼底的寒意让她愣了一下,他就没时间催了。
正说着,李梅的手机响了。
是顾言洲。
接。
我说,开免提。
李梅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梅姐,客户名单整理得怎么样了
顾言洲的声音带着虚伪的热情,我这边急着用呢。
快了言洲,
李梅的语气滴水不漏,有些老客户的资料要核对,明天给你
明天
顾言洲的声音沉了下去,不行,今晚必须给我。
李梅看了我一眼。
我冲她比了个口型：找借口。
哎呀,真不巧,
李梅叹了口气,我刚在医院呢,急性肠胃炎,医生让住院观察。
顾言洲那边沉默了几秒。
严重吗用不用我过去
不用不用,
李梅说,张涛送我来的,他在这呢。
张涛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错愕。
我踢了他一脚,朝他使了个眼色。
他赶紧咳嗽两声：嗯,顾总,梅姐确实不舒服,我在这陪着呢。
顾言洲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挂了电话。
张涛擦了擦额头的汗：苏总,这……
这要是被发现了……
发现了又怎样
我靠在椅背上,他现在自身难保,难道还敢开除你们
李梅却笑了,笑得眼里闪着光。
苏总,我算是明白,为什么顾言洲怕你了。
怕
顾言洲现在该做的,是发抖。
因为他还不知道,我不仅要拆了他的团队,还要在他最得意的市场上,给他捅个大窟窿。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短信。
顾言洲派了人在楼下盯着。
发件人未知。
但我知道是谁。
李梅的手机也响了,她看了一眼,对我扬了扬下巴：我助理,说看到顾言洲的车了。
我拿起包,站起身。
游戏该升级了。
张涛,今晚把代码发我。
李梅,跟我来。
我们去会会顾言洲。
06
电梯下降的速度很快,耳压让鼓膜嗡嗡作响。
李梅攥着包带：真要去见他
不然呢
我看着电梯镜面里的自己,眼底没什么情绪,送上门的机会,不能浪费。
她还想说什么,电梯门
叮
地开了。
顾言洲的车就停在大堂门口,黑色宾利,还是我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司机正靠在车边抽烟,看见我们出来,慌忙掐了烟想上车报信。
别忙了。
我走过去,敲了敲后座车窗。
他看见我,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换上惯常的温和：晚晚你怎么在这
路过。
我瞥了眼副驾驶,空的,林薇薇没跟你一起来
他的笑容僵了一瞬：她在家休息。
哦,
我点点头,故意提高音量,就是不知道怀了孕还天天去酒吧蹦迪,算不算休息。
顾言洲的脸色沉了下去：苏晚,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我绕到车后,手指划过后备箱的锁扣,就是刚在楼上咖啡馆,听说有人急着要客户名单,连员工生病都不放过。
他猛地坐直身体,视线扫过李梅。
李梅没躲,迎上他的目光,脸上没什么表情。
言洲,
她突然开口,我确实在医院,急性肠胃炎,刚挂完水。
顾言洲的眼神在我们之间转了一圈,最终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和警惕：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
我拉开车门坐进后座,正好在他身边,就是想跟你聊聊。
他往旁边挪了挪,像躲什么脏东西：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怎么没的聊
我侧过身,逼得他退无可退,聊聊你怎么把我公司的钱,转给林薇薇买包聊聊你怎么伪造文件,把我的股份转到你名下还是聊聊……
我故意顿了顿,看着他的喉结滚动。
……
聊聊你下个月打算卷款跑路,让李梅他们背黑锅
顾言洲的脸彻底白了。
他猛地去开车门,却发现被我从里面锁了。
苏晚！你疯了！
我疯没疯,你心里清楚。
我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
是他和财务总监的对话,讨论怎么把公司账户里的最后一笔钱转到海外。
你……
你什么时候录的
他的声音都在抖。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收起手机,顾言洲,你现在收手,还能留点体面。
体面
他突然笑了,笑得狰狞,我在你苏家面前,什么时候有过体面你以为你穿得人模狗样,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告诉你,苏晚,你爸现在还在
ICU
躺着,苏家早晚是我的！
是吗
我挑眉,那你可能不知道,我昨天给苏氏注资了五千万,老董事们已经答应,让我进董事会了。
还有,
我补充道,盛世风投不仅撤了资,还反过来告你商业欺诈,法院的传票,估计明天就到了。
顾言洲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在座位上。
我推开车门,下去前,回头看了他一眼。
对了,提醒你一句,你藏在瑞士银行的那五千万,昨天被冻结了。
那是他最后的底牌。
我看着他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心里没有快意,只有一片冰凉。
这才只是开始。
李梅跟在我身后,走出很远,才低声问：瑞士银行的钱,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我没回头,他那种人,怎么可能不留后路。
其实是上辈子,他就是靠这笔钱,在国外苟延残喘了几年,最后还是因为洗钱被抓了。
这辈子,我不过是提前断了他的路。
回到办公室,张涛的邮件已经到了。
加密的核心代码,还有一份顾言洲和外包公司的合同扫描件。
我把文件转发给律师,顺便加了句：把这个也给盛世风投的老板发一份。
做完这些,我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
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
苏小姐,您父亲醒了。
我心里一紧,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
ICU
病房外,我隔着玻璃看着那个躺在床上的老头。
头发白了不少,脸色蜡黄,插着氧气管,看着虚弱得不行。
护士说他还不能说话,只能眨眼睛。
我站了很久,直到护士催我离开,才转身往电梯走。
刚按下按钮,就看见林薇薇从楼梯间走出来。
她换了身粉色连衣裙,手里提着保温桶,看见我,眼睛亮了一下,像是猫见了老鼠。
晚晚,你也来看伯父啊
她晃了晃保温桶,我给伯父炖了汤。
这里不欢迎你。
我说。
哎呀,你怎么这么说呢
她凑近我,压低声音,我可是怀着言洲的孩子,算起来,也是苏家的长孙呢。等伯父好了,说不定还会喜欢这个外孙呢。
我看着她那张得意的脸,突然觉得很可笑。
你确定这孩子是顾言洲的
我轻声问。
她的笑容僵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电梯门开了,我走进去,就是提醒你,做亲子鉴定的时候,最好找个靠谱的机构。
电梯门缓缓合上,我看见她的脸一点点变得扭曲。
恐慌这东西,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
回到办公室,李梅已经在等我了。
她手里拿着一份名单,上面是顾言洲公司的客户资料。
苏总,我把能争取的客户都标出来了。
她指着名单,这些都是跟我合作了好几年的,只要我开口,他们大概率会跟我们走。
很好。
我接过名单,明天开始,一个个谈。
那顾言洲那边……
他顾不上了。
我看着窗外,盛世风投的老板刚发了条朋友圈,说要追究到底。估计现在,顾言洲已经焦头烂额了。
李梅笑了：这就叫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
远远不够。
我要的,是让他和林薇薇,把上辈子欠我的,连本带利,一点一点吐出来。
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新闻推送。
顾氏集团技术总监张涛离职,加入新成立的苏氏科技。
下面还有张涛的采访视频,他对着镜头,条理清晰地列举了顾言洲的种种不端行为,包括挪用公款、窃取技术成果等等。
评论区已经炸了。
卧槽,这瓜也太大了吧
顾言洲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这么恶心
心疼苏大小姐,被这种渣男骗了。
我关掉手机,看向李梅。
轮到你了。
李梅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
放心,苏总。
明天,我会给顾言洲一个更大的惊喜。
07
李梅的
惊喜
比我预想的来得更快。
第二天一早,财经版头条全是她的采访。
标题刺眼
——《揭秘顾氏集团：从内部人看资本掠夺者的真面目》。
她没说一句脏话,却把顾言洲怎么克扣员工工资、怎么抢下属功劳、怎么用阴阳合同坑客户的事,全抖了出来。
附带的录音里,顾言洲那句
客户就是傻子,不骗白不骗,听得人牙酸。
我刚刷到新闻,李梅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苏总,二十七个客户,跑了二十三个。
她的声音带着笑,剩下四个说要观望,估计也是迟早的事。
顾言洲呢
刚给我打了八十个电话,我全拉黑了。
她嗤笑一声,听说他在公司里砸了电脑,现在正到处找我呢。
让他找。
我翻着手里的文件,你现在去办离职,手续越正规越好。记住,别和他见面。
明白。
挂了电话,张涛敲门进来。
他手里拿着新公司的技术框架图,眼睛里有血丝。
苏总,您看这个。
他指着图上的一个模块,我把顾言洲那个项目的漏洞补上了,效率能提高三成。
我扫了一眼,确实比原来的方案更完善。
就按这个来。
我递给他一张卡,这是启动资金,先招十个人,技术部尽快搭起来。
张涛接过卡。
谢谢苏总……
不,谢谢苏董！
他转身要走,我叫住他。
顾言洲那边,还有人能挖吗
设计部的小王,还有测试组的老陈,都是能干的,就是一直被顾言洲的亲戚压着。
他想了想,我去试试
去吧。
我靠在椅背上,告诉他们,过来就能升职加薪,股份少不了。
张涛刚走,律师的电话就追过来了。
苏小姐,不好了！顾言洲把公司抵押了！
抵押给谁了
城东那个姓刘的放高利贷的！利息高得吓人,说是三天内不还钱,就收他公司！
顾言洲这是被逼疯了
姓刘的外号
刘扒皮,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多少人借了他的钱,最后家破人亡。
他要抵押,就让他抵押。
我说,你去盯着点,别让他耍花样。
可万一他真把公司给了刘扒皮……
他不敢。
我看着窗外,那公司里还有他偷偷转移的资产,他舍得给别人
挂了律师的电话,我给刘扒皮的助理打了个电话。
上辈子我爸帮过刘扒皮一个大忙,他一直欠着苏家的人情。
王助理,
我说,顾言洲是不是找你们老板借钱了
那边沉默了几秒：苏小姐怎么知道
别给他放款。
我开门见山,条件你开。
这……
王助理犹豫了,我们合同都快签了。
合同没签就不算数。
我说,你告诉刘老板,就说我欠他个人情,以后有需要苏家的地方,尽管开口。
王助理顿了顿：我去问问老板。
半小时后,他回了电话,语气恭敬了不少。
苏小姐,老板说了,看您的面子,这单生意我们不做了。
多谢。
挂了电话,我靠在椅背上,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顾言洲啊顾言洲,你这最后一根稻草,也被我抽了。
下午去医院看我爸,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吵。
是林薇薇的声音。
伯父！您不能这么偏心！我肚子里怀的可是顾家人！您得救言洲啊！
我推门进去,看见她正抓着我妈的手哭,肚子挺得老高,演得声情并茂。
我爸靠在床头,脸色铁青,指着门口,气得说不出话。
林薇薇,你给我出去！
我走过去,一把扯开她的手。
她踉跄了一下,随即坐在地上撒泼。
苏晚！你凭什么赶我走我是来求伯父帮忙的！言洲快被你逼死了！你就这么狠心吗
他死不死,跟我没关系。
我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但你再在这里闹,惊动了医生,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吧
提到孩子,她的哭声顿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我站起身,对护士招手,把她请出去,以后别让她进病房。
护士很快过来,架着还在挣扎的林薇薇往外走。
她一边走一边骂,什么难听说什么,到最后声音都哑了。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我妈抹着眼泪,给我爸顺气：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我爸看着我,眼神复杂,过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你……
做得对。
这是他第一次夸我。
我鼻子一酸,赶紧别过头。
爸,您好好养病,公司的事不用操心。
他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没再说话。
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
刚上车,就收到一条陌生短信,是段视频。
点开一看,是顾言洲和林薇薇在吵架。
都是你！要不是你非要买那套别墅,我能缺钱吗
顾言洲指着林薇薇的鼻子骂。
顾言洲你混蛋！你现在怪我当初是谁说要给我一个家的
林薇薇也红了眼,还有,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不然那笔钱去哪了
我没有！
我看你就是有！这孩子……
林薇薇的话没说完,就被顾言洲推了一把,摔在地上。
视频到这里就断了。
发件人又是未知。
但我大概能猜到是谁。
李梅或者张涛,都有可能。
他们在顾言洲身边待久了,肯定知道不少他的龌龊事。
我把视频保存好,发动了车子。
刚开出去没多远,就看见路边围着一群人。
走近了才发现,是顾言洲。
他被几个壮汉堵在墙角,打得鼻青脸肿,嘴里还在喊：我有钱！我真的有钱！再给我几天！
是刘扒皮的人。
看来刘扒皮没完全听我的,虽然没放款,却没放过顾言洲之前欠的小钱。
我降下车窗,冷冷地看着。
顾言洲也看见了我,像疯了一样冲过来,扒着我的车窗。
苏晚！救我！我知道错了！你救我这一次,我什么都给你！公司给你,股份给你！
他的脸贴在玻璃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哪还有半分之前的风光。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这种人,连让我恨的资格都没有。
顾言洲,
我说,声音很轻,你忘了上辈子,你是怎么看着我被烧死的吗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惊恐,像是见了鬼。
你……
你说什么
我没再理他,升上车窗。
后视镜里,他还在疯狂地追着车跑,直到被那几个壮汉再次按住。
顾言洲,你的报应,才刚开始。
08
顾言洲被打的视频,第二天就传遍了朋友圈。
有人说他是欠了赌债,有人说他是得罪了大人物,还有人扒出他和林薇薇的
真爱故事,嘲讽他们是
狼狈为奸,自作自受。
我刚到公司,张涛就拿着平板冲进来。
苏总,您看这个！
他指着屏幕上的新闻,顾氏集团的员工集体辞职了！还在公司门口拉了横幅,说要讨薪！
横幅上的字很醒目：顾言洲还钱！无良老板滚出商界！
意料之中。
李梅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表。
苏总,我们新签的五个客户,今天已经打了预付款,一共八千多万。
她把报表放在我桌上,技术部那边,张总监招的人也到位了,都是行业里的好手。
很好。
我翻了翻报表,让财务把钱打到新账户,专款专用。
对了,
李梅顿了顿,顾言洲刚才给我发了条短信,说想跟您谈谈。
谈什么
没说,就说有很重要的事。
让他等着。
我靠在椅背上,等我有空了再说。
其实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无非是求我放过他,或者想耍什么新花样。
但现在,主动权在我手里。
他想见我,就得看我的心情。
下午去医院,我爸的精神好了很多,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公司怎么样了
他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
挺好的。
我给他削着苹果,新公司签了几个大单,老员工也回来了不少。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以前是我错了。
我手里的苹果刀顿了一下。
不该逼你,也不该……
他叹了口气,顾言洲那小子,我早就看他不顺眼,是你当时被猪油蒙了心。
我笑了笑：都过去了。
过不去。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愧疚,你妈跟我说,你这阵子瘦了不少,也没好好吃饭。
忙起来就忘了。
再忙也得吃饭。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这是我私人账户,里面有几千万,你拿去用,别委屈自己。
我没接：公司不缺钱。
拿着。
他把卡塞进我手里,就当是……
爸给你赔罪了。
我的鼻子又酸了。
这个一辈子好面子的老头,居然会跟我说
赔罪。
爸,
我攥紧那张卡,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我的新公司。
他点了点头,眼眶红了。
从医院出来,我给顾言洲回了个电话。
在哪
我在公司楼下。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苏晚,求你了,见我一面吧。
等着。
顾氏集团的大楼前,一片狼藉。
辞职的员工还在门口守着,拉着横幅,举着顾言洲的照片,骂声不断。
顾言洲就站在人群外,穿着件皱巴巴的衬衫,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没消的淤青。
看见我,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跑过来。
苏晚！
有事说事。
我靠在车边,没看他。
我知道错了。
他突然跪了下来,真的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我把公司还给你,把股份还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了！
周围的员工都惊呆了,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起来。
我皱了皱眉,别在这丢人现眼。
他却不肯起,死死抓住我的裤脚。
苏晚,我给你磕头了！求你了！刘扒皮的人说了,再不还钱,就要卸我一条腿！
他哭了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还有林薇薇,还有孩子……
提到林薇薇,我突然想起件事。
她呢
她……
顾言洲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她在医院。
什么医院
市一院。
我没再理他,转身上车。
苏晚！你别走！
他在后面喊。
市一院的妇产科病房外,我看见林薇薇坐在长椅上,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
她面前放着一张纸。
是亲子鉴定报告。
我走过去,拿起那张纸。
结果很明显：排除亲生血缘关系。
林薇薇猛地抬头,看见是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怨恨。
是你做的手脚,对不对
她的声音嘶哑,是你换了样本！
我没那么闲。
我把报告放回她面前,这是你自己选的路。
我不相信！
她把报告撕得粉碎,这孩子就是言洲的！一定是你！是你想毁了我们！
毁了你们的,不是我。
我看着她,是你们自己的贪心和愚蠢。
她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是我傻……
我以为抢了你的男人,就能过上你的日子……
我以为怀了孩子,就能稳住地位……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可到头来,什么都没有……
顾言洲知道了吗
提到顾言洲,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
他不敢来见我！他怕我跟他要钱！他就是个懦夫！混蛋！
他刚才还在求我放过他,说要把公司还给我。
我淡淡地说。
林薇薇愣住了,随即笑得更疯狂了。
他想跑没门！我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苏晚,我帮你！我知道他把钱藏在哪了！我知道他所有的秘密！你帮我,我们一起毁了他！
不用。
为什么
她瞪大眼睛,你不想报复他吗
我想。
我看着她,但我不需要用你的方式。
我转身要走,她突然喊住我。
苏晚！你会有报应的！你这么狠心,早晚也会众叛亲离！
众叛亲离
我早就经历过了。
回到公司,李梅递给我一份文件。
苏总,这是顾言洲转移资产的所有证据,张总监刚找到的。
我翻了翻,里面有银行流水,有转账记录,还有他和海外公司的秘密协议。
证据确凿,足够让他牢底坐穿。
交给律师。
我说,让他准备起诉。
好。
李梅走后,我靠在椅背上,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很漂亮。
手机响了,是警察局打来的。
苏小姐,顾言洲因涉嫌商业欺诈、挪用公款,已被我们依法逮捕。
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拿起桌上的相框。
里面是我和爸妈的合照,那时候我还小,笑得没心没肺。
顾言洲,林薇薇。
上辈子你们欠我的,这辈子,我已经讨回来了。
接下来的路,该我自己走了。
09
顾言洲被抓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半天就传遍了整个商圈。
有人拍手称快,说他是罪有应得。
也有人感慨,说没想到风光无限的顾总,到头来会是这个下场。
我没心思理会这些闲言碎语。
顾氏集团的交接仪式,定在了三天后。
这三天里,我忙得脚不沾地。
核对资产,清点文件,和老员工谈话,安抚新团队。
张涛和李梅成了我的左膀右臂。
张涛带着技术部,没日没夜地优化产品,新开发的智能家居系统,测试数据比预期好太多。
李梅则跑遍了全市,把顾言洲以前得罪过的客户,一个个请了回来。
苏总,城西的王总答应了,下周就签合同。
她风尘仆仆地闯进办公室,脸上带着笑意,他说,就冲您这魄力,以后跟定我们了。
辛苦了。
我递给她一杯水,坐下歇会儿。
歇什么呀,还有好几个客户等着见呢。
她喝了口水,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我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才是真正的职场女性,自信,果断,有拼劲。
不像林薇薇,总想着靠男人上位,最后把自己活成了笑话。
说到林薇薇,倒是有阵子没她的消息了。
听医院的护士说,她拿着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去找过顾言洲一次。
两人在看守所门口大吵了一架,差点动手。
最后林薇薇被警察劝走了,肚子里的孩子,听说也没保住。
具体怎么回事,没人知道。
我也没兴趣知道。
她的结局,是她自己选的。
交接仪式那天,来了很多人。
有苏家的老董事,有商界的合作伙伴,还有不少媒体记者。
我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站在台上,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心里很平静。
没有复仇成功的狂喜,也没有扬眉吐气的激动。
就像完成了一件早就该完成的事。
感谢各位今天能来。
我拿起话筒,声音清晰而稳定,从今天起,顾氏集团正式更名为‘新苏科技’。
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们不会沉溺于过去的恩怨。
我继续说,新苏科技的未来,会专注于智能家居和新能源领域,我相信,在各位的支持下,我们一定能创造出更好的成绩。
我看到了台下的张涛和李梅,他们眼里闪着光,带着期待和信任。
我也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我爸和我妈。
我爸已经能站起来了,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骄傲。
我妈则偷偷抹着眼泪,嘴角却笑着。
仪式结束后,我爸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样的。
爸,您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笑了,以后苏家,就靠你了。
周围的人也纷纷过来祝贺。
苏总年轻有为啊！
以后还请苏总多多关照。
我一一回应着,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就在这时,一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是林薇薇。
她瘦了很多,脸色苍白,眼睛凹陷,看起来憔悴得不像样。
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沾满了污渍。
苏晚！
她像疯了一样冲过来,被保安拦住了。
你凭什么过得这么好
她对着我大喊,声音嘶哑,你把我的一切都毁了！你这个魔鬼！
我看着她,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是你自己毁了自己。
不！是你！都是你！
她挣扎着,想要挣脱保安的束缚,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那你就做鬼试试看。
我淡淡地说。
保安很快把她拖了出去。
周围的人都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让大家见笑了。
我笑了笑,一点小插曲,我们继续。
气氛很快又恢复了热闹。
没人再提起林薇薇,仿佛她从未出现过。
是啊,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她不过是只跳梁小丑,根本不值得我费心。
交接仪式结束后,我独自一人站在新公司的顶楼。
俯瞰着脚下的城市,车水马龙,灯火辉煌。
手机响了,是律师打来的。
苏小姐,顾言洲的案子判了,十五年。
知道了。
还有,林薇薇因为涉嫌窃取商业机密,也被抓了,估计也要判几年。
嗯。
挂了电话,我深吸了一口气。
风很大,但我一点也不觉得冷。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再也不是那个被爱情和友情蒙蔽双眼的傻姑娘了。
我是苏晚。
是新苏科技的董事长。
是自己人生的掌舵人。
那些杀不死我的,终将使我更强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