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那年,我在便利店打夜班,一个被女友甩了的霸总指着我说：我包养你,条件是你要爱我。
我答应了。
七年后,他把我养成了人人羡慕的名媛,却突然要我去追他的合伙人。
原因很简单——他的白月光回国了,需要我当工具人去试探情敌。
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我从来不是他的爱人,只是他手里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1
那年我刚满十八岁,在市中心的24小时便利店打夜班。
每天晚上十点到早上六点,一个人守着这间小店,看着城市里的夜归人来来往往。有醉酒的上班族,有熬夜的大学生,还有像我这样为了生活拼命的打工人。
那天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一辆红色法拉利停在门口。
车里坐着个年轻男人,正拿着手机跟人视频通话,声音大得我在收银台都能听见。
苏晚晚,你到底想怎么样
手机那头传来女生清脆的声音：分手啊,我早就说了。
你不是说爱我吗男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愤怒。
女生笑了,那种很冷的笑：爱你陆景川,我要不是想接近景深,会跟你这种暴发户在一起你出去问问,除了你那些钱,谁会真心爱你
我当时正在整理货架,听到这话忍不住朝外看了一眼。男人长得很帅,穿着定制西装,一看就是有钱人。但这会儿他的表情特别难看,像是被人踩了痛处。
好,很好。陆景川挂了电话,推门走进便利店。
他径直走到收银台前,盯着我看了几秒钟。
我有点紧张,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林夏夏。
多大了
十八。
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摇摇头：孤儿院长大的。
陆景川点点头,然后做了一件让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事。
他掏出手机,重新拨通刚才那个号码。视频一接通,他就把手机屏幕转向我,对着里面的女生说：
苏晚晚,你不是说没人会爱我吗然后他转头看着我,林夏夏,我包养你,给你最好的生活,让你这辈子都不用为钱发愁。条件就一个,你要爱我。怎么样
那一瞬间,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手机里的苏晚晚在笑,那种带着讽刺的笑：陆景川,你疯了吗随便找个便利店收银员就想气我
我看着陆景川,这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男人,眼睛里有种我说不出来的东西。绝望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好。我说。
陆景川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答应。
苏晚晚也不笑了：你说什么
我说好。我看着手机屏幕里的苏晚晚,然后转向陆景川,我答应你。
那天晚上,陆景川在便利店坐到天亮,跟我聊了很多。
他告诉我他是做互联网的,二十三岁就自己创业开了公司,现在身家过亿。他
还告诉我,苏晚晚是他从高中就开始喜欢的女孩,为了她,他可以做任何事。
那为什么要找我我问。
因为她说没人会爱我。陆景川看着窗外刚亮起的天空,我要证明她错了。
一个月后,我跟着陆景川离开了那间便利店。
2
七年过去了,我已经完全不是当年那个便利店小姑娘了。
陆景川信守承诺,真的给了我最好的生活。
他送我去读大学,学的是商务英语专业。
除了正常的课程,他还给我报了各种培训班,编程、设计、投资理财,只要我想学的,他都支持。
大学四年,我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学习上。
陆景川说,他不需要一个只会花钱的花瓶,他要的是一个能跟他并肩作战的伙伴。
毕业那年,他给我买了车,买了房。
一套120平的公寓,在市中心最好的地段。
车是奔驰C级,不算太张扬,但足够体面。
夏夏,你现在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那天他把车钥匙和房产证递给我时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
身边的人都说我是陆总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是他未来的老婆。陆景川从来不否认,我也就这么以为了。
七年时间,他把我从一个孤儿院出来的小姑娘,雕琢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会说流利的英语,会做财务分析,会写商业计划书,会在各种社交场合游刃有余。
我以为这就是爱情,直到苏晚晚回来。
上个月,苏晚晚从美国留学回来了。她现在是某投资公司的合伙人,手里握着几千万美金的投资额度。回国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陆景深。
陆景深是陆景川的合伙人,也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两个人一起创业,陆景川负责市场和运营,陆景深负责技术和产品。
我见过陆景深几次,是那种很典型的技术男。话不多,但做事很靠谱。
长得也不错,就是性格比较冷,从来不跟女生多说话。
苏晚晚去找陆景深表白了,但被拒绝了。
那天晚上,她哭着给陆景川打电话。
景川,我回来了。
就这一句话,陆景川整个人都变了。
这七年里,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整天,谁都不见。
我给他送咖啡的时候,看见他正在看手机里苏晚晚的照片。
那些照片应该是她在美国拍的,穿着各种漂亮的衣服,在不同的地方留影。
她变得更漂亮了。陆景川看着手机屏幕,语气里带着我从来没听过的温柔。
我没说话,放下咖啡就出去了。
从那以后,苏晚晚开始频繁地给陆景川打电话。每次都是为了陆景深的事情。
景川,你说景深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哪里不够好
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你帮我问问。
我今天又去找他了,但他还是很冷淡。我该怎么办
每次接到这样的电话,陆景川都会放下手头的工作,耐心地安慰她。
有时候一聊就是几个小时。
我在旁边看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3
事情的转折点是在一个周五的下午。
陆景川把我叫到他办公室,神色有些不自然。
夏夏,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他在办公室里走了两圈,然后停在我面前：你去追景深吧。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说,你去追陆景深。陆景川看着我,眼神很认真,只要他有女朋友了,苏晚晚就会死心了。
我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疯了吗我问。
我没疯。陆景川坐到办公桌后面,夏夏,这七年来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现在我需要你帮我这一次。
陆景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他点上一支烟,苏晚晚说得对,景深确实比我优秀。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更喜欢他。但是这一次,我不想输给他。
我看着陆景川,这个七年来一直照顾我的男人。他给了我新的生活,让我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我问。
因为他对你不一样。陆景川说,这么多年,我给景深介绍过不少女孩,他从来不多看一眼。但是你不一样,他会跟你说话,会关心你。
我想起那几次跟陆景深的接触。确实,他对我比对其他女生要温和一些。但那可能只是出于礼貌。
如果我拒绝呢
陆景川抬头看着我,眼神变得有些冷：夏夏,你不会拒绝的。
那语气里的笃定让我心里一凉。
我养了你七年,供你读书,给你最好的生活。现在我需要你帮我这一次,这要求过分吗
我没有马上回答。
晚上回到家,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想了很久。
陆景川说得没错,这七年来他确实对我很好。如果没有他,我现在可能还在某个小地方打工,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但是让我去追别的男人,哪怕是为了帮他,我也觉得很难接受。
更何况,我心里很清楚,我喜欢陆景川。
从便利店第一次见到他开始,我就喜欢他。这七年来,这种感情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深。
可是他心里只有苏晚晚。
第二天早上,陆景川又给我发了消息。
考虑得怎么样
我看着手机屏幕,打了删,删了打,最后还是回了两个字：
好的。
4
我开始追求陆景深。
说是追求,其实更像是完成任务。我每天下班后会去科技园楼下等他,给他买咖啡,送编程相关的书。
陆景深一开始有些意外,但也没有明确拒绝。他会收下我送的东西,偶尔跟我聊几句工作上的事情。
为什么突然对编程感兴趣有一次他问我。
想多学点东西。我说,景川说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多懂一些总没坏处。
陆景深点点头：确实。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我把这些过程都拍了照片,发给陆景川。每次他看到,都会很开心。
不错,继续努力。
景深今天心情好像不错,你做得很好。
再接再厉,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
但是私下里,我觉得这一切都很荒唐。陆景深是个聪明人,他不可能看不出来我的目的不纯。只是他比较绅士,没有当面拆穿我而已。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直到那个晚上。
陆景川组织了一次团建,说是给苏晚晚接风洗尘。地点选在市中心一家很高档的私人会所。
我本来不想去,但陆景川坚持。
苏晚晚说想见见你。他在电话里说,夏夏,给我个面子,好吗
我只能答应。
到了会所,发现来的都是陆景川的朋友圈。十几个人,大部分我都认识。他们看到我,表情都有些微妙。
以前,这些人见到我都会很热情,喊我林总助,夸我能干。但今天不一样,他们对我明显冷淡了很多。
我明白为什么。苏晚晚回来了,谁都看得出来陆景川的心思。在这种情况下,我这个前女友就显得很尴尬了。
苏晚晚坐在陆景川旁边,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确实很漂亮。她看到我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种很复杂的表情。
就是她苏晚晚对陆景川说,变化确实挺大的。
然后她转向我：你好,我是苏晚晚。久仰大名。
你好。我礼貌地回应。
大家在玩剧本杀,我坐在角落里,不太参与。主要是苏晚晚一直在赢,气氛很热烈。
我能看出来,陆景川在放水。他明明很会玩这种游戏,但今天表现得像个新手。
游戏结束后,苏晚晚起身去洗手间。我也正好想出去透透气。
在洗手间外面的走廊里,我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景川,景深怎么没来你不是说他也会参加吗
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我是特意想见他的。苏晚晚的语气有些抱怨,你知道的,我回国就是为了他。
晚晚,景深那个人比较冷,你不要太在意。
我不在意才怪。苏晚晚说,你说我是不是方法不对要不你帮我想想办法
什么办法
比如,让那个林夏夏去试探一下景深的态度我听说她最近经常去找他。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这个陆景川的声音有些犹豫。
怎么舍不得苏晚晚笑了,我还以为你对她只是玩玩呢。
不是的。陆景川说,夏夏对我很重要。
有多重要
陆景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重要到我可以为了你,让她去做任何事。
我靠在墙上,觉得腿有些发软。
包括让她去追景深苏晚晚问。
包括让她去追景深。陆景川的声音很轻,但我听得很清楚,晚晚,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抛弃。
我没有继续听下去,转身离开了。
5
从会所出来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雨。
我站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不知道该去哪里。
陆景川他们还在里面,我不想回去。但是外面雨越下越大,我又没带伞。
正在犹豫的时候,一把黑色雨伞撑在了我头上。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我转头,看到了陆景深。他穿着一件深蓝色外套,手里拿着车钥匙,显然是刚到。
景深。我有些意外,你不是有事吗
处理完了。他看了看会所的方向,他们还在里面
嗯。
你怎么出来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我是偷听到了陆景川和苏晚晚的对话,觉得尴尬才出来的。
有点累,想早点回去。
陆景深点点头：我送你吧。
在车上,陆景深接到了陆景川的电话。
深哥,你到了吗我们在三楼包间。
刚到。夏夏在我车上,我先送她回去。
夏夏她怎么陆景川的声音有些急,算了,你先送她回去吧。路上小心。
挂了电话,陆景深没有马上开车,而是转头看着我。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他的语气很温和,夏夏,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你这样。
我看着车窗外的雨,突然很想哭。
景深,如果有人让你去做一件你不愿意做的事,但是你又欠他很多,你会怎么办
陆景深想了想：看情况。如果是正当的要求,我会考虑。如果不正当,我会拒绝。
如果拒绝了,对方会很失望怎么办
那就让他失望。陆景深说,夏夏,没有人有权利要求你去做不愿意的事情,哪怕是你最亲近的人。
可是我欠他的太多了。
欠债可以还钱,恩情可以报答,但是这不意味着你要牺牲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陆景深的话让我心里好受了一些。
到了我家楼下,雨还在下。陆景深把伞递给我：拿着吧。
谢谢。我接过伞,景深,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如果我说我想跟你在一起,你会答应吗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我自己都吃了一惊。我本来没打算这么直接的。
陆景深看着我,眼神很认真：夏夏,你确定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
我明白了。陆景深说,夏夏,你是个好女孩,但是这样的感情,对谁都不公平。
我下了车,站在雨中看着他开车离去。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悲。
6
回到家后,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但是即使这样,我还是能看到屏幕上不断亮起的来电显示。
陆景川。
陆景川。
陆景川。
一连打了二十几个电话。
我都没接。
后来他开始发消息：
夏夏,你到家了吗
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很担心你。
发生什么事了快回我消息。
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躺在床上,看着这些消息,心里五味杂陈。
快十二点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这次我接了。
夏夏,你吓死我了。陆景川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担忧,为什么不接电话
手机调静音了,刚看到。
你怎么突然离开了苏晚晚还想跟你聊聊呢。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你现在在哪
还在会所。晚晚身体不太舒服,我在照顾她。
那你忙吧。我困了,要睡了。
等等。陆景川说,夏夏,你跟景深聊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闲聊。
他有没有对你
没有。我打断了他,景川,我累了。
好吧,那你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聊。
挂了电话,我关掉灯,躺在黑暗中。
脑子里一直回响着陆景川今晚说的那句话：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抛弃。
包括我。
第二天是周六,我睡到中午才起来。
手机里又有十几条陆景川的消息,但我都没回。
下午的时候,我约了大学同学陈小希出来喝咖啡。
陈小希是我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也是唯一知道我和陆景川关系的人。
你脸色不太好。陈小希说,是不是又熬夜了
没有。我搅动着咖啡,小希,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
如果一个男人让你去追别的男人,你会怎么想
陈小希差点把咖啡喷出来：什么情况谁这么奇葩
我把昨晚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当然没有透露具体的人名。
我的天。陈小希听完后睁大了眼睛,这也太离谱了吧夏夏,你该不会真的答应了吧
我没有回答。
你疯了陈小希拍了拍桌子,什么叫为了帮他这种要求本身就有问题好吗
可是他对我确实很好。
再好也不能这样啊。陈小希说,夏夏,我觉得你应该重新考虑一下你们的关系。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是不会让你去追别人的。
那如果不是爱,而是恩情呢
恩情也不行。陈小希很坚决,夏夏,你要记住,你是个独立的人,不是谁的附属品。
从咖啡厅出来,我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回到家,我给陆景川发了条消息：
我们需要谈谈。
7
周一早上,我直接去了陆景川的办公室。
他正在开视频会议,看到我进来,立刻结束了会议。
夏夏,你想通了他看起来很兴奋。
嗯,想通了。我在他对面坐下,景川,我想跟你谈谈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我去追陆景深可以,但是你要给我一个期限。不能无限期地做这件事。
好,我给你三个月时间。
第二,不管结果如何,这件事结束后,我希望我们能恢复正常的关系。
陆景川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再这样不明不白下去了。我看着他的眼睛,景川,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让陆景川有些意外。他在办公桌后面坐了一会儿,然后说：
夏夏,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想知道答案。
我们的关系不是很明显吗陆景川说,我照顾你,你帮助我。我们是伙伴,是家人。
只是这样吗
陆景川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夏夏,你还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我说,景川,你爱我吗
这个问题问出口后,办公室里安静了很久。
陆景川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我说：
夏夏,我对你的感情很复杂。你对我来说很重要,非常重要。但是
但是你爱的是苏晚晚。我替他说出了后半句。
陆景川转过身,眼神有些痛苦：是的。
我明白了。我站起来,那么现在,我正式通知你,我要还清你这七年来为我花的所有钱。
什么陆景川瞪大了眼睛,夏夏,你在说什么
我说得很清楚。我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这是我这两年存的钱,大概五十万。剩下的部分,我会分期还给你。
陆景川走过来,想拿那个文件夹,但我收了回去。
夏夏,你不要闹。
我没有闹。我看着他,景川,我想清楚了。我不想再做你的金丝雀,也不想再做你的工具。我要做我自己。
那追景深的事情
我会做。我说,这是最后一次。做完这件事,我们就两清了。
陆景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夏夏,你确定要这么做
确定。
好。他重新坐回办公桌后面,那就这样吧。
那天下午,我正式开始了我的追求计划。
8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我每天都会去找陆景深。
送咖啡,送书,偶尔还会送一些我亲手做的小点心。陆景深都会收下,也会跟我聊几句,但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我知道他看出来了,但他很绅士,没有戳破。
这期间,陆景川几乎每天都会问我进展如何。我会如实告诉他,陆景深的态度没有什么变化。
再努力一点。陆景川总是这么说,我相信他会被你感动的。
我只是点点头,心里却越来越觉得这一切都很荒唐。
转折点出现在第三周的周五晚上。
陆景川说苏晚晚想请大家吃饭,地点在一家很高档的日式料理店。
我本来不想去,但陆景川坚持。
景深也会来。他说,这是个好机会。
到了餐厅,发现除了我们,还有几个陆景川的朋友。大家围坐在一张大桌子旁边,气氛很热闹。
苏晚晚坐在陆景川旁边,不时地跟他说话。我注意到,陆景川看她的眼神特别温柔,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冷静的CEO。
陆景深坐在我旁边,偶尔会跟我说几句话,但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
吃到一半的时候,苏晚晚突然站起来,说要去洗手间。我也正好想去,就跟着她一起。
在洗手间里,苏晚晚对着镜子补妆,同时跟我聊天。
夏夏,我听景川说你最近在追景深
算是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怎么样有进展吗
还好。
苏晚晚放下口红,转身看着我：夏夏,我能跟你说句心里话吗
当然。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和景川挺般配的。苏晚晚说,你们认识这么多年,彼此了解,又有共同的事业。
我愣了一下：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觉得景深不适合你。苏晚晚重新面向镜子,他那种人,心里只有工作,不会真正爱上任何人的。你这样追下去,只会浪费时间。
那你呢我问,你不也在追他吗
苏晚晚笑了：我不一样。我和景深是青梅竹马,我了解他。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和景川复合
这个问题让苏晚晚的动作停了一下。她通过镜子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
谁告诉你我们复合了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今天晚上景川看你的眼神,就像看着全世界。
苏晚晚转过身,靠在洗手台上：
夏夏,我觉得你误会了什么。景川确实喜欢我,这个我承认。但是我对他,真的只是朋友的感情。
那你为什么要给他希望
我没有给他希望。苏晚晚说,是他自己以为的。
我看着苏晚晚,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是故意的。我说,你知道景川喜欢你,所以你利用这一点,让他帮你接近景深。
苏晚晚没有否认：
夏夏,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我没有逼他做什么。
那让我去追景深,也是你的主意
这个倒不是。苏晚晚说,这是景川自己想出来的。不过我觉得挺好的,至少能试探出景深的态度。
我感觉胸口有些发闷,转身就要离开。
夏夏。苏晚晚叫住了我,其实景川是真的在乎你的。我能看出来,他对你的感情不一般。
但是他更在乎你。
是的。苏晚晚很坦诚,至少现在是这样。
回到包厢,我发现气氛有些奇怪。陆景川正在跟陆景深说话,但陆景深的表情不太好看。
我刚坐下,陆景深就站了起来。
我先走了。他说,明天还有事。
这么早陆景川有些意外,再坐一会儿吧。
不了。陆景深看了我一眼,夏夏,我送你回去吧。
所有人都看向我,包括苏晚晚。她的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好。我拿起包,跟着陆景深离开了。
在车上,陆景深开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是不是我给你造成困扰了我主动开口。
不是。陆景深说,夏夏,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真的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觉得你在勉强自己。陆景深把车停在路边,转头看着我,夏夏,没有人应该为了别人的感情而牺牲自己。
我看着陆景深,这个从来不多话的男人,今天却说了这么多。
景深,如果我说我在帮景川,你会怎么想
我会觉得他疯了。陆景深说,夏夏,景川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这件事上,我觉得他做错了。
为什么
因为他不应该让你去做这种事。陆景深的语气很认真,不管他对你有什么恩情,这都不对。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很想哭。
夏夏,你想过为自己活一次吗
这句话像是击中了我心里最脆弱的地方。
是啊,这些年来,我一直在为陆景川而活。他希望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他希望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什么时候为自己考虑过
我想。我说,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做。
很简单。陆景深说,问问你的心,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到了我家楼下,陆景深没有马上离开。
夏夏,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他说,但是记住,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我想了很多,想起七年前在便利店的那个夜晚,想起陆景川对我说的承诺,想起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
我也想起了陆景深今天说的话：问问你的心,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陆景川爱我,但是他爱的是苏晚晚。
我想要一个正常的恋爱关系,但是我现在在追求一个不爱我的人。
我想要为自己而活,但是我却一直在为别人的感情而奔波。
想到这里,我下了一个决定。
9
第二天早上,我给陆景川发了条消息：
我想跟你谈谈。
一个小时后,陆景川回复：
好,我来接你。
我们约在了一家安静的咖啡厅。陆景川看起来有些疲惫,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夏夏,是不是昨天景深跟你说什么了他一坐下就问。
没有。我说,景川,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我不想再追景深了。
陆景川愣了一下：为什么是不是他拒绝你了
不是。我看着陆景川,是我自己不想做了。
夏夏,你答应过我的。陆景川的语气有些急,就差一点了,我能感觉到景深对你有好感。
那又怎么样我问,景川,就算景深真的喜欢上我,然后呢我们在一起还是我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
陆景川没有回答。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对他公平吗我继续说,景深是个好人,他不应该被这样欺骗。
这不是欺骗。陆景川说,你们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景深确实不错。
但是我不喜欢他。
这句话说出口后,陆景川的表情变得很复杂。
那你喜欢谁他问。
我看着陆景川,这个我暗恋了七年的男人,忽然觉得很累。
这重要吗我反问,景川,我已经决定了。我要还清你的钱,然后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夏夏,你不要意气用事。
我没有意气用事。我说,我很清醒。景川,你还记得七年前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吗
陆景川想了想：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摇摇头：不是。你说的是,我包养你,给你最好的生活,让你这辈子都不用为钱发愁。条件就一个,你要爱我。
陆景川的脸色变了。
现在,我要把你给我的一切都还回去。我继续说,这样的话,我就不欠你什么了,也不需要再爱你了。对吗
夏夏
景川,我想为自己活一次。我打断了他,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按照你的期望塑造自己。我学你希望我学的东西,做你希望我做的事情,甚至去爱你希望我爱的人。
但是从今天开始,我想做我自己。
说完这些话,我感觉轻松了很多。
陆景川看着我,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如果我说,我现在意识到我爱的人是你呢他忽然问。
这个问题让我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爱你,不是苏晚晚,是你。你会怎么办
我看着陆景川,心跳开始加速。这是我等了七年的话。
但是现在听到,我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景川,你确定这不是因为我要离开,你才突然意识到的
陆景川没有回答。
我明白了。我站起来,景川,后知后觉的爱,真的还能叫爱吗
没等他回答,我就离开了咖啡厅。
10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开始着手还钱的事情。
我把陆景川给我买的房子卖了,车也处理了。加上我这两年存的钱,总共凑了差不多两百万。
但是这七年来,陆景川为我花的钱远不止这些。学费、生活费、各种培训班的费用,加起来至少有五百万。
我找了律师,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还款计划。剩下的三百万,我打算用十年时间还清。
把这个计划送到陆景川那里的时候,他正在开会。
秘书告诉我,陆景川说让我等一下。
我在他办公室外面坐了两个小时,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员工。很多人都认识我,会跟我打招呼,但我能感觉到他们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了。
可能是因为最近一个月我很少来公司,大家都在猜测我和陆景川之间发生了什么。
终于,陆景川的会议结束了。他让秘书把我叫进去。
夏夏,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他看着桌上的还款计划,三百万,十年时间,你知道压力有多大吗
我知道。我说,但是我想试试。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陆景川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夏夏,我们不能回到以前吗
回不去了。我说,景川,有些事情一旦说开了,就回不去了。
那我们重新开始呢
重新开始什么我问,景川,你现在说爱我,是因为真的爱我,还是因为不想失去我
这个问题让陆景川沉默了很久。
我不知道。他最后说,夏夏,我现在很乱,我需要时间想清楚。
那就想清楚再说吧。我站起来,景川,这个还款计划如果你同意,就签字。如果不同意,我会想别的办法。
夏夏,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
不是绝情。我说,是理智。
走出陆景川的办公室,我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天下午,我去找了陆景深。
他正在实验室里调试一个新的程序,看到我进来,有些意外。
怎么有时间过来他问。
想跟你道个歉。
道歉陆景深停下手头的工作,为什么
因为这段时间给你造成的困扰。我说,景深,我知道你都看出来了,我追你不是真心的。
陆景深笑了：我确实看出来了。
你为什么不拆穿我
因为我觉得你也很痛苦。陆景深说,夏夏,有时候帮助一个人,不是给她答案,而是让她自己找到答案。
我看着陆景深,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女孩喜欢他。
谢谢你。我说。
不客气。陆景深说,夏夏,你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我点点头,我要为自己活一次。
很好。陆景深说,如果需要帮助,随时找我。
从实验室出来,我给陈小希打了个电话。
小希,你说过如果我想换工作,可以推荐我去你们公司对吧
当然可以。陈小希很兴奋,夏夏,你终于想通了
嗯,想通了。
太好了。我明天就帮你联系HR。
挂了电话,我觉得人生第一次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
11
两周后,我收到了新公司的offer。
是一家外贸公司,专门做跨境电商。工资不算很高,但是发展前景不错。最重要的是,这是我自己争取来的工作。
办理离职手续的时候,我又见到了陆景川。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胡子也没有刮干净。
夏夏,你真的要走他问。
嗯。
去哪家公司
一家外贸公司。我说,景川,我们好聚好散,好吗
陆景川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夏夏,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确实爱你,但是
但是你不确定这种爱是不是真的。我替他说完了,景川,我明白。
对不起。
不用道歉。我说,景川,这七年来你对我确实很好。我会记得这份恩情,但是我不会再让它绑架我的人生了。
那我们以后
以后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我说,如果你真的想清楚了,再来找我。但是不要因为失去才觉得珍贵,不要因为孤独才想起我。
那天下午,我收拾了办公桌上的东西。七年来的点点滴滴,最后装进了一个小小的纸箱里。
同事们过来跟我道别,大部分人都很客气,但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好奇和猜测。
夏夏,以后有机会一起吃饭。
保持联系啊。
新工作顺利。
我一一回应着,心里却很平静。
离开公司的时候,我没有回头。
12
新工作比我想象的要忙。
外贸行业需要跟不同时区的客户打交道,经常要加班到很晚。但是我很喜欢这种忙碌,让我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事情。
陆景川偶尔会给我发消息,问我工作怎么样,身体好不好。我都会礼貌地回复,但不会多聊。
苏晚晚倒是意外地联系过我一次。
夏夏,听说你换工作了
嗯。
新工作怎么样
还不错。
那就好。苏晚晚停顿了一下,夏夏,其实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为什么
因为之前的事情。我知道景川让你追景深,我应该阻止的。
这不关你的事。我说,而且现在都过去了。
夏夏,你知道吗景川最近状态很不好。
哦。
他经常一个人在办公室待到很晚,也不怎么跟人说话。我觉得他是想你了。
我没有回应这个话题。
苏晚晚,你打电话给我,不会是想当说客吧
不是。苏晚晚说,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都是我认识的人,看到你们这样,我也不好受。
那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造成了现在这种情况
苏晚晚沉默了一会儿：
夏夏,我承认我有责任。如果我当初没有回国,可能就不会有这些事。
苏晚晚,你搞错了。我说,问题不在于你回国,而在于有些人从来没有搞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挂了电话,我继续埋头工作。
新工作确实很忙,但也很有成就感。我负责的几个客户都对我的服务很满意,老板也夸过我好几次。
最重要的是,我终于找到了做自己的感觉。
13
三个月后,我接到了陆景深的电话。
夏夏,有时间吗想请你吃个饭。
当然可以。
我们约在了一家安静的餐厅。陆景深看起来精神不错,应该是最近工作顺利。
听说你在新公司干得不错他问。
还可以。我说,景深,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见见你。陆景深说,夏夏,你现在看起来很开心。
是吗
嗯,有种从内心散发出来的轻松感。
我想了想：可能是因为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了吧。
那就好。陆景深说,夏夏,我想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景川最近找过我几次,都是关于你的。
我放下筷子：
他说什么了
他问我觉得你们还有可能吗陆景深说,我告诉他,这个问题应该问你,不是问我。
还有吗
他还问我,如果他现在去追你,会不会太晚了。
这个问题让我心里有些波动,但我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时间不是问题,关键是他想清楚了吗陆景深看着我,夏夏,你想听听我的建议吗
你说。
不管景川想清楚了什么,都不要轻易给他机会。陆景深说,除非你确定,他爱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失去你的感觉。
这句话说到了我心里。
谢谢你,景深。
不客气。陆景深说,夏夏,你值得真正的爱情,不是同情,不是愧疚,也不是失而复得的珍惜。
吃完饭,陆景深开车送我回家。
在车上,他忽然说：
夏夏,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特别的女孩。
特别在哪里
特别在你有勇气为自己而活。陆景深说,很多人都做不到这一点。
我也是被逼的。我笑了,如果不是被伤得太深,我可能还在那种生活里继续下去。
那也是一种勇气。
到了我家楼下,陆景深没有马上离开。
夏夏,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现在还爱景川吗
这个问题让我愣了一下。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回答,可能爱,但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
以前是盲目的崇拜和依赖,现在更像是一种习惯和不舍。我想了想,但是我知道,仅仅这些是不够的。
陆景深点点头：
夏夏,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做自己。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
想起七年前的便利店,想起陆景川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想起这七年来的点点滴滴。
我不否认,我曾经深深地爱过陆景川。但是现在,我更爱现在的自己。
第二天早上,我收到了陆景川的消息：
夏夏,我想见你。有些话想跟你说。
我看着这条消息,想了很久,最后回复：
好的。
或许,是时候给这段关系一个真正的结局了。
尾声
我们约在了七年前第一次见面的那家便利店。
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家咖啡厅,但位置没变。
陆景川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坐在靠窗的位置等我。
他看起来瘦了很多,但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一些。
夏夏。他看到我进来,站起来招手。
我走过去坐下,服务员过来点单。
还是老样子,一杯拿铁。我说。
你还记得。陆景川有些意外。
当然记得。我说,这是你第一次请我喝咖啡时点的。
陆景川笑了,那种久违的温暖笑容：
夏夏,这几个月你过得怎么样
很好。我说,景川,你找我想说什么
陆景川看着我,眼神很认真：
我想说对不起。
为什么
为了这七年来我对你做的一切。陆景川说,夏夏,我现在才明白,我从来没有真正把你当作一个独立的人来看待。在我眼里,你一直是我创造出来的作品,是我的附属品。
我没有说话,等他继续。
我让你去追景深,是这七年来我做过的最荒唐的事。陆景川说,我为了一个不爱我的人,去伤害一个爱我的人。
那你现在想清楚了吗我问,你到底爱的是谁
陆景川看着我：
我爱你,夏夏。不是因为失去了才觉得珍贵,不是因为愧疚,也不是因为孤独。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你的坚强,你的善良,你的勇气。
可是我现在不确定我还爱不爱你了。我诚实地说。
这句话让陆景川的表情有些痛苦,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夏夏,我没有奢望你能原谅我,更没有奢望你能回到我身边。我只是想告诉你,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景川
让我说完。陆景川打断了我,夏夏,我希望你能过得幸福。不管是和谁在一起,或者一个人生活,我都希望你能快乐。
如果将来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会用余生来证明我的爱。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我看着陆景川,这个曾经让我心动,让我痛苦,也让我成长的男人。
景川,你知道吗我说,七年前在便利店,你问我愿不愿意爱你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记得。
但是现在,如果你再问我一次同样的问题,我的答案是：我需要时间。
陆景川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
时间吗
嗯。我说,景川,我需要时间来确定,我们之间还有没有可能。也需要时间来确定,你的爱是不是真的。
我可以等。陆景川说,夏夏,我可以等很久。
那就等吧。我站起来,景川,如果有一天你确定了,我也确定了,我们再谈这个话题。
走出咖啡厅,我回头看了一眼。
陆景川还坐在那里,看着窗外。夕阳从窗户洒进来,在他脸上留下温暖的光影。
那一瞬间,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可能是不舍,可能是遗憾,也可能是希望。
但无论如何,我知道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爱情不应该是依附,不应该是交易,也不应该是一厢情愿的付出。
真正的爱情,应该是两个独立的人,选择并肩作战。
我还在路上,但我知道,我走在对的方向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