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摸鱼,我随手画了只不想上班的猫。
结果,公司里人称女魔头的冰山女总监,竟当着所有人的面,红着脸认定这是我写给她的情书！
从此,我的人生彻底失控。
她抢我泡面,塞我爱心便当；她包下全城最贵的广告牌,就为了给我加油打气！
全公司都以为我被总监包养了！
天地良心,我画的真是我家肥猫,不是她啊！
现在,她开着玛莎拉蒂停在我面前,眼神里写满了你逃不掉的。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1
我们公司,没人敢惹苏晚。
别看她名字叫苏晚,听着挺温柔,实际上她是我们创意部的总监,人送外号冰山女王、女魔头。
这么说吧,上个月,隔壁组的小王就因为在给客户的PPT里,用的品牌标准色号偏了那么零点零一,被苏晚抓着,硬生生把一百多页的PPT改了十八遍。最后小王交稿的时候,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看谁都像个行走的色谱。
从那以后,整个创意部都流传着一句话：宁可得罪甲方爸爸,不能惹毛苏晚总监。
我叫林宇,是创意部一个平平无奇的设计师,日常工作就是祈祷苏晚别注意到我。
当然,我也有我的精神寄托。
我养了只橘猫,叫芝士,肥得像个充气过度的篮球。
我最大的爱好,就是在我的私人速写本上画它。
不管是它揣着爪子鄙视我的样子,还是它干饭时狼吞虎咽的样子,都能给我无限的灵感。
那本速写本,是我最后的精神自留地,绝对的公司禁区。
可谁能想到,我亲手把这块自留地,送到了女魔头的枪口上。
事情发生在一个周二。
公司接了个S级的项目,星河系列产品的全案推广。
苏晚亲自带队,我们整个小组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已经连续熬了好几个大夜。
周二下午,苏晚把最终方案的任务砸了下来。
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走路带风地停在我们小组面前,眼神像X光一样扫过我们每个人憔悴的脸。
‘星河’的最终概念稿,明天早上九点,必须放在我桌上。做不完,你们整个小组,这个季度的奖金就当为公司做贡献了。
说完,她哒哒哒地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留给我们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
整个下午,我头脑空空,盯着电脑屏幕,感觉自己的灵感已经被榨干了。旁边的同事唉声叹气,整个办公室的气氛比西伯利亚的冷空气还压抑。
怎么办怎么办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感觉再不想出点东西,我的头发就要为这个项目英勇献身了。
就在我抓耳挠腮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拿起了桌上的铅笔,在一张废弃的草稿纸上画了起来。
几分钟后,一只胖橘猫出现在纸上。
它抱着一个空空的咖啡杯,圆滚滚的脸上满是生无可恋,眼睛眯成一条缝,仿佛在说：毁灭吧,赶紧的。
我越看越觉得这猫像此刻的我,于是顺手在旁边写了一行字：
不想上班,想喝甜的。
画完这只丧萌的芝士,我心里的郁结好像疏通了一点。也就在这时,灵感叮的一下,来了！
我立刻扔下铅笔,打开设计软件,双手在键盘上翻飞,跟弹奏命运交响曲似的。等我把最终的设计稿打印出来时,窗外已经全黑了。
我长舒一口气,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半。
总算搞定了！
我把厚厚一叠设计稿整理好,又从旁边拿过项目说明文件,因为太困脑子有点发懵,手一滑,就把桌上那张画着猫的草稿纸也一起拢了进去。
然后,我拿起订书机,咔哒一声,把它们钉在了一起。
我拿着这份沉甸甸的方案,走向走廊尽头那间亮着灯的总监办公室。
敲门,进去。
苏晚正坐在办公桌后,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灯光下,她那张向来冷若冰霜的脸显得柔和了一点点,但气场依旧强大。
总监,‘星河’的最终稿。我把文件放到她桌上,声音因为紧张有点干。
她嗯了一声,眼皮都没抬一下,只说了三个字：放那儿吧。
好的。我如蒙大赦,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我刚准备拉门,脑子里突然像有道闪电劈过。
我靠！那张猫！
那张写着不想上班的猫！被我钉进方案里了！
我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这要是被苏晚看到,她会怎么想一个员工,在S级项目的最终稿里,夹带私货,公然表达自己不想上班的消极情绪
按照她以往的风格,我明天早上可能就不是交方案了,而是交辞职信。
我猛地转过身,想冲回去把文件抢救回来。
可就在我转身的瞬间,她办公室的门,咔嚓一声,从里面关上了。
完了。
我站在门外,手心全是汗,脑子里一片空白。
接下来的一整个晚上,我都没睡好,梦里全是苏晚拿着那张猫的涂鸦,指着我的鼻子说：林宇,你被开除了！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来到公司,抱着必死的决心,准备接受命运的审判。
可一整个上午,风平浪静。
苏晚没找我,没在群里发飙,甚至开会的时候都没多看我一眼。
难道她没发现或者她大人有大量,没跟我计较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挨到了下午。
就在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的时候,变化发生了。
下午三点,正是人最困的时候,全部门都在点下午茶续命。我正准备跟同事拼单一杯冰美式。
突然,一个身影停在了我的工位旁。
是苏晚的助理,小陈姐。
她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直接放在了我的桌上。
那是一杯焦糖玛奇朵,上面还有一层厚厚的奶油,用巧克力酱画着一个超级可爱的猫爪拉花。
整个小组的同事,目光刷刷刷地全集中到了我身上,那眼神,跟看外星人似的。
我懵了,彻底懵了。
苏晚那种人,喝的都是不加糖不加奶的顶级黑咖啡,她怎么会允许她的助理给我送这么一杯卡路里炸弹
我结结巴巴地问：陈、陈姐,这是
小陈姐推了推眼镜,用一种我完全看不懂的、混合着同情和八卦的复杂眼神看着我,然后一字一句地转达圣旨：
苏总监说,工作辛苦,但思路不能苦。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杀伤力极强的话：
这杯算她请的,下不为例。
说完,她就走了,留下我和那杯猫爪咖啡,在全公司的注目礼中凌乱。
我脑子里瞬间刷过无数弹幕：
这是什么新型PUA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还是说这是我的断头饭
我低头看着那杯甜得发腻的咖啡,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总监办公室那扇紧闭的门,第一次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了如此深刻的迷茫。
这班,我到底是还能不能上啊
2
那杯猫爪咖啡,成了我职业生涯里的一道谜题。
整个下午,我感觉自己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同事们假装路过我的工位,眼神却不自觉地往我桌上那杯已经喝完的空杯子上瞟。
小林,可以啊,深藏不露啊。
就是,什么时候跟总监关系这么好了
我只能尴尬地笑笑,说：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总监今天心情好吧
鬼才信。
苏晚的心情,比天气预报还难预测,而且通常只有阴天和雷暴两种模式。
接下来的两天,我过得提心吊胆。我把那张涂鸦的事烂在肚子里,谁也不敢说,同时像个侦探一样,偷偷观察苏晚的动静。
但她又恢复了平时的冰山状态,开会时依旧犀利毒舌,看我的眼神也和看桌子椅子没什么区别。
那杯咖啡,就像一场奇怪的梦。
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我加班加到出现幻觉了。
直到周四中午。
星河项目进入了冲刺阶段,方案细节需要反复修改,我忙得连午饭都没空下楼吃,就从抽屉里摸出了一包珍藏的红烧牛肉面。
热水一冲,那熟悉的、廉价又罪恶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
对我这种加班狗来说,这味道,就是人间至味。
我正拿着叉子,满怀期待地准备开动,突然,一阵熟悉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那哒哒哒的声音,像死神的脚步,精准地停在了我的工位旁。
我浑身一僵,慢慢抬起头。
苏晚正站在我面前,低头看着我桌上的泡面,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林宇。她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柜里的冻肉。
总、总监。我吓得差点把叉子掉了。
她没再说话,而是做了一个让我和周围所有同事都目瞪口呆的动作。
她伸出手,直接端起了我那碗刚泡好的、还冒着热气的泡面,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把它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霸道至极。
我傻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我那碗香喷喷的泡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然后啪地一声,结束了它短暂的一生。
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连敲键盘的声音都停了。
我感觉我的心,也跟着那碗面一起掉进了垃圾桶。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上次是暗示,这次是直接行动,她果然还是因为那张涂鸦生气了,觉得我工作态度不端正,连我吃泡面都看不顺眼了。
就在我准备接受新一轮的暴风雨时,苏晚又转了回来。
她手里多了一个很精致的保温饭盒。
她把饭盒砰地一声放在我桌上,力道不大,但足以让我心头一震。
然后,她用她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看着我,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垃圾食品,会扼杀灵感。
说完,她又像一阵风似的,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我呆呆地坐在位置上,看看垃圾桶里的泡面,又看看桌上这个粉蓝色的、看起来就很贵的保温饭盒,大脑彻底宕机。
周围的同事们已经不是震惊了,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探索,仿佛在研究什么史前生物。
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坐我旁边的阿杰小声说。
我没理他,因为我也想找个人掐我一下。
我颤抖着手,打开了那个饭盒。
盖子一掀开,一股诱人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
饭盒分了三层。上层是煎得金黄的鸡排和几颗翠绿的西兰花；中层是晶莹剔透的白米饭,上面用黑芝麻摆成了一个笑脸；最下面一层,是蔬菜沙拉和水果。
营养均衡,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最要命的是,我发现里面的胡萝卜片,全都被细心地切成了猫咪头的形状。
我人傻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
先是猫爪咖啡,现在是猫咪便当……
她这是干嘛打一顿给口饭吃
这饭盒一看就不是外卖,外卖哪有这么精致的。难道是她……亲手做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开什么玩笑！苏晚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魔头,会洗手作羹汤她拿刀的样子,我只能想象出她拿刀砍人的样子。
我鬼使神差地抬头,朝总监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厚重的百叶窗留了一丝缝隙。
就在那一瞬间,我清清楚楚地看到,苏晚正站在窗后,假装在看文件,但她的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偷偷地往我这边瞟。
当我们的视线在空中即将对上的前一秒,她像受惊的猫一样,迅速地把头转了回去,百叶窗也唰地一下合上了。
我：……
我的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
我低头看着饭盒里那几片可爱的猫咪胡萝卜,再联想到我那张不想上班的猫咪涂鸦,一个荒唐到极点的想法,开始在我脑子里慢慢成型。
她该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
我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鸡排塞进嘴里。
嗯,真香。
但是,这位女魔头,到底想干什么这班,我上得是越来越玄幻了。
3
自从吃了那顿猫咪爱心便当后,我在公司的地位变得非常微妙。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已经从研究史前生物进化到了参拜锦鲤本鲤。他们不再问我为什么,而是直接把我当成了某种都市传说。
宇哥,下午开会,借我点欧气,千万别被总监点名。
林大师,我这版稿子你帮我瞅瞅,沾沾仙气,求一次过。
我哭笑不得,只能含糊地应付过去。
而苏晚,她依旧是那个高冷的冰山女王,在公司里对我视若无睹,仿佛那杯咖啡和那顿午饭都是南柯一梦。
但只有我知道,有些事情不一样了。
比如,她开始不动声色地纠正我的不良习惯。
有一次我因为赶稿子忘了喝水,忙得口干舌燥,刚想站起来去接水,小陈姐又幽灵般地出现了,在我桌上放了一瓶贴着每日八杯水标签的巴黎水。
还有一次,我通宵画图,第二天早上趴在桌上补觉,醒来时发现身上多了条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羊绒毯子,上面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和苏晚身上一样的冷冽香气。
我开始慌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误会能解释的了。
这位女魔监,好像在用一种极其笨拙又极其霸道的方式,对我进行全方位的关怀。
而这一切的源头,似乎都指向了那张该死的猫咪涂鸦。
我越来越确定,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而且误会得相当离谱。
我好几次想找机会跟她解释一下,但每次看到她那张生人勿近的脸,我鼓起的勇气就瞬间漏气。
我总不能冲进她办公室说：总监,别再给我送东西了,我画那只猫真的只是因为我不想上班,不是在跟你搞什么文艺告白！
这么说,我估计第二天就可以直接去财务室结工资了。
于是,我只能在这种甜蜜又惊悚的特殊照顾下,继续我玄幻的职场生活。
直到那个周五的晚上。
星河项目终于到了最后的攻坚阶段,整个小组都在公司通宵加班。到了凌晨两点,所有人都已经人困马乏,效率直线下降。
我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线条,感觉眼睛都快瞎了。巨大的压力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我放下鼠标,靠在椅子上,心里一阵烦躁和沮丧。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了一下。
我拿起来一看,是一条公司内部通讯软件发来的消息,来自一个我做梦都想不到的人——苏晚。
她的头像是一片纯白,跟她的人一样。
消息内容更简单,只有四个字：
看窗外。
我愣住了。
看窗外大半夜的,窗外除了对面的写字楼,还有什么
我们公司在CBD的三十六楼,视野极好。我带着满心的疑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对面的环球中心大厦,是本市的地标建筑,楼体上有一块巨大的LED广告牌,此刻正在滚动播放着某个奢侈品牌的广告。
我正纳闷苏晚让我看什么,突然,广告牌上的画面一黑。
几秒钟后,屏幕再次亮起。
但上面出现的,不再是光鲜亮丽的模特,而是一个……用像素点组成的、巨大无比的……橘猫。
那只像素橘猫,胖乎乎的,正坐在地上,然后笨拙地举起两只爪子,一下一下地,像是在给我加油打气。
整个动画效果非常粗糙,甚至有点复古的游戏风格,但那只猫的神态,那又蠢又萌的样子,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我的芝z士！
我整个人都石化在了原地。
在全市最贵的地标建筑上,包下巨幕广告牌,就为了给我放一个像素版的加油橘猫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这已经不是特殊照顾了,这是壕无人性的降维打击！
我能想象,此刻,这座城市里有多少人看到了这只莫名其妙的猫,我甚至能脑补出明天本地新闻的标题：《深夜惊魂！环球中心巨幕惊现神秘橘猫,或为新型行为艺术》
我的心脏砰砰砰地狂跳,转过身,看向走廊尽头那间依旧亮着灯的办公室。
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苏晚正坐在里面,假装冷静地处理工作,实际上却在紧张地等待我的反应。
她用这么一种笨拙、盛大、又有点傻气的方式,告诉我她看到了我的沮丧,她在鼓励我。
之前所有的不安和惊悚,在这一刻,突然都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又柔软的情绪,像羽毛一样,轻轻地搔刮着我的心脏。
我看着窗外那只还在努力挥爪的像素猫,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冰山女王,也可以这么可爱。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浑身的疲惫都被治愈了。我回到座位上,重新拿起鼠标,斗志昂扬。
手机又震了一下。
还是苏晚发来的消息,这次只有一个字：
嗯
我看着那个字,都能想象出她发消息时那副故作高冷、实则无比在意的样子。
我笑了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下一行字,回了过去：
报告总监,猫粮已收到,动力满格。
发完,我甚至没敢看她的回复,立刻投入到工作中。
因为我怕再看下去,我今晚就不是为项目加班了,而是为我那颗不争气的心跳加班了。
这个女魔头,段位太高了。
我好像……有点顶不住了。
4
在像素橘猫加油事件之后,我感觉我和苏晚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
我们依旧是上下级,在公司里几乎零交流。但偶尔,在茶水间擦肩而过时,我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在我身上多停留了零点五秒。而我,在给她递交文件时,也会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女王大人,您的文件到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在玩一种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规则的地下游戏。
星河项目最终大获成功,效果好到甲方爸爸连夜给我们送来了业界良心的锦旗,还追加了下一季度的合同。
公司为了表彰我们,决定在周五晚上,包下城中最火的一家清吧,举办庆功宴。
庆功宴当晚,气氛非常热烈。
卸下了工作的压力,同事们都放飞了自我。平时文静的行政小妹,现在正抱着麦克风鬼哭狼嚎；平时严肃的项目经理,已经喝得满脸通红,开始跟人称兄道弟。
而我们的冰山女王苏晚,也破天荒地换下了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穿了一条简约的白色长裙,化了淡妆。少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清冷的美感,像月光一样,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的卡座里,手里端着一杯柠檬水,看着我们闹。
我被灌了几杯酒,头有点晕,找了个借口溜到清吧外面的露台透气。
晚风一吹,酒意散了不少。
我正靠着栏杆发呆,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我回头一看,竟然是苏晚。
总监。我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嗯。她走到我旁边,也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夜景,里面太吵了。
我们之间陷入了沉默。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在工作之外,如此心平气和地独处。气氛有点微妙,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好闻的冷香。
那个……我鼓起勇气,想说点什么打破尴尬,谢谢你,总监。
谢我什么她侧过头看我,眼眸在夜色里亮得惊人。
谢谢你的……猫粮。我小声说。
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她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像我的错觉。
好好工作,猫粮管够。她淡淡地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这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
就在这时,清吧里传来一阵巨大的起哄声,助理小陈姐跑了出来,兴奋地对我们喊：总监！林宇！快进来！玩游戏呢,就差你们了！
我和苏晚对视一眼,只好跟着回到了里面。
原来他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一个啤酒瓶在桌子中央飞速旋转,所有人都围着桌子,眼神里闪烁着八卦和兴奋的光芒。
我刚坐下,就感觉气氛不对。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在我们俩之间来回扫射。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瓶子转了几轮后,精准地指向了苏晚。
全场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总监！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项目经理红着脸大声问。
苏晚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她淡淡地说：真心话。
大家立刻兴奋起来,交头接耳地商量着要问什么劲爆的问题。最后,他们派出了胆子最大的小陈姐。
小陈姐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问道：苏总监,请问……你手机相册里,最新保存的一张照片是什么能不能给我们大家分享一下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苏晚。
这个问题太刁钻了。对于苏晚这种注重隐私的人来说,手机相册几乎是禁区。但当着全公司的面,她又不好拒绝。
我看到苏晚的身体有了一瞬间的僵硬。
她沉默了几秒钟,所有人都以为她会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她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抬头看了一眼投影仪,对负责操作的同事说：帮我连一下投屏。
全场哗然！
连我都惊呆了,她居然真的要投屏她手机里到底有什么
在全公司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苏晚解锁了手机,点开了相册。
下一秒,巨大的投影幕布上,清晰地出现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用铅笔画的涂鸦。
一只胖乎乎的橘猫,抱着一个空咖啡杯,满脸都写着生无可恋。
旁边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不想上班,想喝甜的。
轰——！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了。
那……那不是我画的那张猫吗！
她居然一直保存着！还设为了……最新照片！
整个清吧,在寂静了两秒之后,瞬间炸开了锅！
我靠！这不是林宇的画风吗
天啊！这猫画得也太传神了！
重点是这行字啊！‘不想上班,想喝甜的’,这说的是谁暗示的是谁！
所有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我身上。我感觉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热得能煎鸡蛋。
我完了。
这已经不是误会了,这是当众公开处刑！
我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我手足无措,准备装死的时候,台上的主持人（也就是喝高了的项目经理）举着话筒,大着舌头起哄道：苏总监！这张照片是什么意思啊这画的是谁啊这猫……它正经吗
全场爆笑。
我紧张地看向苏晚,只见她站在那里,脸颊上泛着一层淡淡的红晕,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穿过人群,直直地、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然后,她对着话筒,用一种清晰又温柔的、我从未听过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是一家很有才华的设计师,送给我的第一封情书。
我很喜欢。
整个世界,仿佛在那一刻,按下了静音键。
我看着台上那个不再冰冷、眼中仿佛有星光闪烁的女人,听着她那句石破天惊的告白,我的心跳,彻底失控了。
情书
我什么时候给她写过情书了！
总监,你是不是脑补得太多了点啊！
5
苏晚那句第一封情手书,我很喜欢,像一颗重磅炸弹,把庆功宴的气氛直接炸到了顶点。
我整个人都傻在原地,感觉自己被几十道八卦的激光枪扫射,浑身都快烧穿了。
同事们的起哄声、口哨声、尖叫声,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在一起！在一起！
林宇！快上啊！还等什么呢！
我看着台上那个说完情书宣言后,耳朵尖都红透了,却还在努力维持镇定的苏晚,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这误会已经发展到我完全无法控制的地步了。
我该怎么办
当众冲上去说总监你搞错了,我那是摸鱼涂鸦,不是情书
那我估计不仅会社会性死亡,还会职业性死亡。
可要是不解释,就等于默认了。我林宇,就要从今天起,背上用一张不想上班的猫咪涂鸦成功拿下冰山女总监的传奇名号了。
就在我天人交战的时候,助理小陈姐和几个女同事直接把我从座位上架了起来,推着我往台上走。
快去啊林宇！别让总监一个人在台上尴尬！
我被半推半就地弄到了台上,和苏晚并排站着,相隔半米,却感觉像隔了一条银河。
灯光打在我们身上,我能清楚地看到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和那张故作镇定的漂亮脸蛋。
我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她一个女孩子,当着全公司的面都这么勇敢了,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让她下不来台。
这锅,我背了！
我深吸一口气,从主持人手里拿过另一个话筒,全场的喧闹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等着我的回应。
我看着苏晚,她也正紧张地看着我,眼神里有期待,有不安,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脆弱。
我的心,莫名其妙地软了一下。
我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用尽我毕生的演技,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说道：
那个……其实,我一直觉得,苏总监就像一只猫。
台下一片哦~的起哄声。
苏晚的眼睛亮了一下。
我继续硬着头皮往下编：外表看起来高冷、独立,不好接近。但其实内心很柔软,渴望温暖,只是不擅长表达。
我一边说,一边观察苏晚的表情。我看到她的眼神越来越亮,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我心里叫苦不迭：总监,你别信啊！我这都是瞎掰的！
所以,我画了那只猫,就是想告诉总监……我卡壳了,接下来该怎么编
告诉她什么台下有人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急中生智,想起了她给我送的那些东西,脱口而出：就是想告诉她……要按时吃饭,多喝热水,别老喝冰美式,对胃不好。
噗——
台下爆笑,连苏晚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这一笑,如冰雪初融,整个世界都亮了。
林宇,你这是告白还是养生啊！
直男式表白,鉴定完毕！
在一片善意的哄笑声中,这场公开处刑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庆功宴结束后,大家各自散去。
我因为喝了点酒,没开车,正准备在路边打车。
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悄无声息地停在我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了苏晚的脸。
上车,我送你。她的声音恢复了一丝清冷,但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
不、不用了总监,我自己打车就行。
上车。她不容置喙地命令道。
我只好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弥漫着和她身上一样的香气,气氛安静得有些尴尬。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深夜的街道上,我俩谁都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我终于忍不住了。
总监。
嗯
今天晚上的事……我斟酌着词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开车的苏晚,手明显抖了一下,车子都跟着晃了晃。
她沉默了。
车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我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把天聊死了。
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却突然把车靠边停下,熄了火。
她转过头,一双美目在昏暗的路灯下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柔软,反而带着一丝审视和委屈。
我误会了什么她问,我误会了你给我画的猫还是误会了你说的‘猫粮已收到’还是误会了你刚才在台上说的那番话
她一连串的反问,把我问懵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的每一次将错就错,每一次顺水推舟,在她看来,都是一次次的回应和确认。
是我亲手把这个误会的雪球,滚到了现在这么大。
我……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解释不出来。
看着她那副你要是敢说个不字,我就当场哭给你看的表情,我突然觉得,解释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苏晚看着我,眼神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所以,那真的只是你随便画的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我看着她,看着这个平时高高在上、此刻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脆弱的女王,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决定。
我凑了过去,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温热的触感,一触即分。
她瞬间僵住了,像被点了穴一样,眼睛瞪得大大的,忘了所有反应。
我看着她呆萌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我退回自己的座位,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总监,那张画,一开始确实是个误会。
我看到她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但是,我话锋一转,直视着她的眼睛,从你为我包下整栋楼的广告牌开始,就不是了。
苏晚,我喜欢你。不是因为误会,而是因为你。
这一次,轮到苏晚的大脑宕机了。
她呆呆地看着我,嘴巴微微张着,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林宇……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苏晚。我又叫了一遍。
她的脸,轰地一下,比刚才在台上还要红。
你……她你了半天,最后像是放弃了思考,把头一扭,重新发动了车子,嘴里却小声地、飞快地嘟囔了一句：
知道了……吵死了……
虽然她努力装出凶巴巴的样子,但我还是看到了,她那疯狂上扬、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嘴角。
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总监,你脑补得确实太多了。
不过,我好像也挺喜欢的。
6
那一晚之后,我和苏晚的关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虽然在公司,她依旧是那个高冷的苏总监,我也是那个埋头苦干的设计师林宇,我们之间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但空气中,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比如,开会的时候,她批评起别人来依旧毫不留情,但轮到我发言时,她的眼神会不自觉地变得柔和,嘴角还会压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笑意。
再比如,我的办公桌上,开始源源不断地出现各种投喂。
今天是一杯手冲的蓝山咖啡,旁边贴着便利贴,用她那手漂亮的字写着：提神,但别多喝。
明天是一份精致的法式甜点,便利贴上写着：奖励你昨天的稿子,下不为例。
后天,更离谱,她让助理小陈姐给我送来一个巨大的人体工学靠垫,理由是：坐姿不标准,影响设计灵感。
小陈姐每次来给我送东西,看我的眼神都像在看赘婿本婿,充满了姨母笑。
而我,也开始了自己的反击。
我把我那本画满了芝士猫的速写本,光明正大地放在了桌上。每天,我都会在上面画一幅新的情书。
有时是画一只戴着安全帽、努力搬砖的芝士,旁边写着：今天也是为女王大人奋斗的一天！
有时是画一只偷偷藏起一朵小花的芝士,旁边写着：总监,这朵花送给你。
我从来不把这些画直接交给她,但我知道,她每天都会趁着午休没人,偷偷跑到我座位上巡视,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我们就像两个玩着地下情趣的中学生,乐此不疲。
当然,这种甜蜜的地下关系,也有差点翻车的时候。
有一次,我俩在公司的地下车库准备一起下班。我刚坐上她的副驾,她就突然凑了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刚想说总监,这是在公司,就看到不远处,我们部门的胖子经理正拿着车钥匙,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
我和苏晚,还有胖子经理,三个人,六只眼,在空旷的车库里,形成了一个尴尬的三角。
空气凝固了三秒钟。
我以为苏晚会立刻退回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没想到,她只是淡淡地瞥了胖子经理一眼,然后转过头,又在我另一边脸上,慢条斯理地亲了一下。
亲完,她才坐直身体,看着已经石化了的胖子经理,用她那标志性的冰山语气,说了一句：
王经理,看够了吗要不要我给你签个名
胖子经理一个激灵,手里的车钥匙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然后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捡起钥匙,钻进自己的车里,一脚油门就消失了。
我坐在副驾上,看着苏晚那副搞定了的淡定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总监,你现在是越来越霸道了。
她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嘴角上扬：你有意见
没,我立刻摇头,女王大人的命令,我哪敢有意见。
她满意地轻哼了一声,发动了车子。
对了,她一边开车,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你那只猫,叫什么名字
芝士。
芝士……她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说,改天,带我去见见它。
好啊。我笑着答应。
我们的关系,就在这种日常的甜蜜和偶尔的刺激中,飞速升温。
直到星河项目的庆功奖金发下来的那天。
那天下午,我收到了银行的短信,看着那一长串的数字,我高兴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立刻给苏晚发了条消息：女王大人,今晚我请客,带你去吃好吃的！
她很快回了我两个字：准了。
下班后,我开着车,带着她去了我早就订好的一家私房菜馆。
吃完饭,我们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在附近的公园里散步。
夏夜的风很舒服,吹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我们手牵着手,像所有普通的情侣一样,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林宇,她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我,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们……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总不能一直在公司玩地下情吧
我看着她难得露出小女儿姿态的样子,心里一动。
我拉着她,走到公园里的一排长椅上坐下。
然后,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我准备了很久的东西——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我打开盒子,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枚用纯银打造的、小巧可爱的猫爪胸针。
那是我根据芝士的爪子,亲手设计,找人定做的。
苏晚愣住了。
这是……
苏晚,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这个人,不太会说那些花里胡哨的话。我只知道,从你为我亮起那栋楼的灯开始,我就认定你了。
我没想过以后怎么办,因为我想要的以后,就是和你一起办。
我拿起那枚猫爪胸针,小心翼翼地别在她白色长裙的领口。
所以,苏总监,我抬起头,冲她笑了笑,你的专属猫粮,以后由我终身供应。你……愿意续费吗
她看着胸口那枚闪闪发光的胸针,又抬头看着我,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扑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能感觉到她在我怀里,重重地点了点头。
远处,城市的灯火璀璨如星河。
我抱着怀里这个外表是冰山女王、内心却无比柔软的女人,感觉自己拥有了整个世界。
至于那个由一张涂鸦引发的世纪大误会
谁在乎呢。
反正从今往后,我画的每一只猫,都只为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