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的初遇
徐晚,你是我见过最像向日葵的人——明明快要枯萎了,还是固执地朝着太阳笑。
如果死亡是终点,那我宁愿在终点之前,把所有的爱都给你。
她走后,我种了一院子的向日葵。它们很吵,每天追着太阳转,像极了她当年追着希望的样子。
江城的夏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了整座城市。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仿佛要将这世界的喧嚣都洗刷殆尽。
徐晚站在医院急诊科的走廊里,白色的制服衬得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缺乏血色。她刚刚结束了一个漫长而疲惫的夜班,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单薄的白大褂,望向窗外瓢泼的大雨,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力感。胸腔深处,那隐隐作痛的感觉似乎又加剧了几分,像一只无形的手在紧紧攥住她的心脏。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明天,明天一定要去医院做检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焦急的呼喊由远及近。医生！医生！有没有医生在
徐晚立刻收回思绪,强打起精神迎了上去。我是值班医生,怎么了
只见几个年轻人簇拥着一个担架冲了进来,担架上躺着一个年轻的男人,额头上鲜血淋漓,染红了他半边脸颊,嘴唇紧抿着,眉头深锁,即使在昏迷中,也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倔强和……脆弱。
他出车祸了！流了很多血！旁边一个女孩带着哭腔说道。
徐晚的心猛地一紧,职业本能让她迅速戴上听诊器,开始检查伤者的生命体征。血压90/60,心率120,呼吸急促,意识不清,马上准备抢救室！通知血库备血,神经外科、骨科医生立刻过来会诊！
她沉稳的声音在混乱的急诊室里响起,像是一剂镇定剂,让原本慌乱的家属们稍微安定了一些。她熟练地指挥着护士进行各项急救措施,清洗伤口,建立静脉通道,监测生命体征……
男人被迅速推进了抢救室。徐晚站在抢救室外,隔着玻璃窗,看着里面忙碌的身影和各种仪器发出的滴滴声。雨水模糊了窗外的霓虹,也模糊了她眼前的景象。她感到一阵眩晕,手心沁出冷汗。她下意识地按住了自己的左胸,那里的疼痛像细密的针,扎得她生疼。
徐医生,你脸色很不好,没事吧旁边的小护士担忧地问。
徐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你去忙吧,这里我盯着。
抢救室的门开了又关,里面的情况似乎并不乐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徐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自己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必须马上去做个检查。
她咬着牙,踉踉跄跄地转身,想要离开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地方。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再次打开,一个穿着绿色手术服、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神情凝重。
徐医生,他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年轻英俊却写满疲惫的脸,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失血过多,脾脏破裂,需要立刻手术。我是主刀医生沈穆。刚才谢谢你,你的前期处理很及时。
徐晚怔怔地看着他,那张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不真实。她几乎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才站稳身体,声音有些沙哑：沈……沈医生,你好。病人情况怎么样
手术成功率大概在百分之八十,但术后恢复还需要很长时间的观察。沈穆顿了顿,目光落在徐晚惨白的脸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不过,徐医生,你自己的身体好像也需要检查一下,你看起来不太对劲。
徐晚的心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道：谢谢关心,我没事。我去安排一下后续的事情。
说完,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抢救室,留下沈穆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仓促离去的背影。
雨还在下,冲刷着医院的每一个角落。徐晚独自一人走在空旷的走廊里,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她捂着左胸,那里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
2
无声的守护
接下来的几天,徐晚都没有出现在医院。她请了长假,把自己关在家里,像一只受伤的鸵鸟,试图将头埋进沙子里,逃避现实。沈穆的话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她心里。她知道,那不是普通的疼痛,那种钝痛和偶尔的绞痛,是她身体发出的最后通牒。
她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去了医院,拿着检查报告,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台阶上。报告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冰冷的凿子,凿穿了她一直以来强撑的坚强。急性髓系白血病,中高危组。
世界仿佛在她眼前崩塌了。她才二十六岁,刚刚结束规培,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她甚至已经开始期待着下一次值完班,能和自己暗恋了很久的那个心外科医生一起吃顿饭。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手中的报告单。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回家告诉父母,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不拖累任何人
就在她沉浸在无边的绝望中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请问是徐晚医生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
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沈穆医生的助理,我叫温晴。沈医生让我转告您,那天抢救的病人,名叫顾言之,他醒了,想见您一面,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顾言之徐晚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似乎是那天担架上那个年轻人的名字。她的心里五味杂陈,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资格去接受别人的感谢她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好的,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第二天,徐晚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了医院。她特意换了件相对鲜艳的衣服,努力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好一些,但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青黑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顾言之住在单人病房,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他的病床上。他已经换下了病号服,穿着一件干净的蓝色条纹衫,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很明亮。
看到徐晚进来,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徐医生,谢谢你。
徐晚连忙上前按住他：你别动,好好躺着。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顾言之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感激,我听沈医生说,你当时身体也很不舒服,却还坚持帮我处理伤口。
徐晚的心猛地一颤,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走到窗边,背对着他：这是我的职责。
病房里陷入了一阵沉默。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却驱散不了徐晚心底的寒意。
徐医生,顾言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犹豫,我能……单独和你聊聊吗
徐晚转过身,看着他苍白却带着恳切的脸,点了点头。
温晴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顾言之看着徐晚苍白的脸色,鼓起勇气问道：徐医生,你是不是……生病了
徐晚的心一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她没想到他竟然能看出些什么。
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她还是不愿意承认。
顾言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的眼神很干净,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真诚。徐医生,如果你有什么困难,请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上忙。
徐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她看着眼前这个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的年轻人,他眼神里的清澈和善良,像是一束微弱的光,照进了她黑暗的世界。可是,她怎么能把他也拖入自己的深渊
谢谢你,顾先生,我真的没事。她狠下心,语气冷淡了一些,你好好养伤,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说完,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不敢回头看他一眼。
从那天起,顾言之每天都会找机会向温晴打听徐晚的消息。他知道她请了长假,知道她身体不适。他出院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根据温晴给的信息,找到了徐晚住的小区。
他看到她独自一人去超市买菜,步履有些蹒跚；看到她在阳台上,对着天空发呆,眼神空洞；看到她去医院复查,回来时脸色更加苍白……
顾言之的心揪得紧紧的。他不知道她到底得了什么病,但他能感觉到她的痛苦和挣扎。他不想打扰她,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她,想要给她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他开始以一种笨拙的方式,默默地守护着她。
他会算好时间,在她常去的超市附近偶遇,然后顺理成章地帮她提东西,送她回家。他会借口路过,给她送去一些据说对身体有好处的营养品,尽管她每次都拒绝。他会在下雨天,默默地在她家楼下放上一把伞,即使知道她可能根本不会用。
徐晚感觉到了这份突如其来的巧合和好意。她知道是他,那个被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年轻人。她感到困扰,甚至有些愤怒。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不明白自己的情况吗她宁愿一个人承受这一切,也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终于有一天,当顾言之又偶遇她,并且再次提出要送她回家时,徐晚忍不住爆发了。
顾言之！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停下脚步,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也不需要你的施舍！请你离我远一点！
顾言之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惊呆了,他站在原地,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倔强的眼神,心里一阵刺痛。徐晚……我不是同情你,我只是……只是想帮你。
我不需要！徐晚的声音更大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
说完,她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快步离开,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顾言之站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雨水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也冰冷了他的心。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想靠近她,想温暖她那颗看起来冰冷孤寂的心。
他不知道,他的靠近,像是一根微弱的稻草,却也成了压垮徐晚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感情,更不知道该如何带着这份沉重的秘密,走向未知的未来。
3
温柔的陷阱
徐晚的病情在一天天恶化。化疗的副作用让她呕吐不止,头发大把大把地脱落。她几乎不敢照镜子,害怕看到那个陌生的、憔悴的自己。她把自己关在家里,像一个活死人。
顾言之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出现,这让徐晚松了一口气,却也感到一丝莫名的失落。她知道他还在附近,像一个影子一样守护着她。这种感觉让她更加烦躁不安。
这天,徐晚因为药物反应,晕倒在卫生间里。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沈穆。
你醒了沈穆看着她,眼神复杂,你怎么样
徐晚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明明只是晕倒在家里……
我找了你很久。沈穆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不易察觉的心疼,你不接电话,我去你家找你,发现你晕倒了。我把你送来了医院。
徐晚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了他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谢谢你,沈医生。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别动。沈穆按住她,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不能再耽误治疗了。为什么不听从医生的建议为什么要放弃
放弃徐晚苦笑了一下。她不是放弃,她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沈医生,我的情况……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她艰难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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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穆沉默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一些：我知道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徐晚低下头,眼泪无声地滑落。对不起……我只是不想……
不想拖累别人沈穆替她说出了口。
徐晚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沈穆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怜惜。傻瓜,你以为你是谁你需要对谁负责你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徐晚的心防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她再也忍不住,趴在病床上,放声大哭起来。压抑了太久的痛苦、恐惧和无助,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沈穆静静地站在一旁,任由她哭泣。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哭了很久,徐晚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她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沈穆：沈医生,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没什么好笑的。沈穆的声音很轻柔,徐晚,你愿意……让我来照顾你吗
徐晚愣住了。她不明白沈穆的意思。
沈穆看着她茫然的眼神,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也很绝望。但是,请你相信我,白血病并不是绝症,有治愈的希望。你需要的是积极的治疗和……家人的陪伴。
家人徐晚的心又是一阵刺痛。她的父母远在家乡,她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情况,怕他们担心。
我没有家人了。她低声说。
不,你有。沈穆的目光变得深邃,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家人。
徐晚怔怔地看着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沈穆……这个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冷静自持、甚至有些疏离的医生,此刻的眼神里,却充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和坚定。
接下来的日子,沈穆真的把她当成了家人来照顾。他帮她办理了住院手续,联系了最好的血液科专家为她会诊,制定详细的治疗方案。他每天都会来看她,有时是下班后,有时甚至是推掉其他工作,只为了陪她说说话,给她加油打气。
他会给她带来新鲜的水果,她会喜欢的零食,会给她讲医院里的趣事,试图让她开心起来。他会在她因为化疗脱发而伤心落泪时,笨拙地安慰她：没关系,剃光了也好,凉快。然后真的跑去给她买了一个很酷的假发。
徐晚的心,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个温柔而执着的男人融化了。她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医生的职责范围。她能感觉到他眼神里的深情,那不是同情,而是……爱意
可是,她怎么能接受呢她是一个将死之人,她有什么资格去回应他的感情她不能这么自私。
沈穆,有一天,她终于鼓起勇气,问他,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沈穆看着她,眼神认真而专注：因为你值得。
徐晚的心猛地一缩。她避开他的目光,轻声说：可是……我给不了你任何回报。
我不需要回报。沈穆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徐晚,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徐晚惊讶地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在急诊室那次初遇吗
那天晚上,你躺在病床上,很虚弱,却还在关心别人。沈穆的眼神变得柔和,我就觉得,你和其他的女孩子不一样。后来,我找各种借口接近你,想了解你更多。我知道你生病了,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我更知道,你是一个坚强而善良的人。
徐晚,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好不好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让我陪你一起面对,好吗
徐晚的手微微颤抖着。沈穆掌心的温度,像是一股暖流,瞬间涌遍了她的全身。她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听着他真挚的话语,心中百感交集。她渴望温暖,渴望依靠,渴望爱。可是,理智又在不断地提醒她,他们之间隔着一个无法逾越的鸿沟——她的病。
沈穆,对不起……她艰难地开口,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沈穆却握得更紧了。不要说对不起。答应我,不要再推开我了,好吗
徐晚看着他,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任由眼泪滑落。
沈穆没有逼她,只是俯下身,轻轻地拥抱了她一下。没关系,我会等你,等到你愿意的那一天。
他的怀抱很温暖,很有力量,给了徐晚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停泊的港湾。
然而,她内心的挣扎却从未停止。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受这份感情,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去爱。她害怕自己的存在,会成为他的拖累,会让他的人生也蒙上阴影。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消息传来,打破了这份脆弱的平静。
4
骨髓配型的真相
沈穆联系到了国外的专家,为徐晚制定了新的化疗方案。治疗过程很痛苦,但徐晚咬牙坚持着。沈穆一直陪在她身边,给了她巨大的精神支持。在沈穆的悉心照料下,徐晚的气色渐渐好了起来,头发也长出了一些细软的绒毛。
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近。虽然徐晚一直没有明确回应沈穆的感情,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抗拒他的靠近。她会和他一起看电影,一起散步,甚至偶尔会和他开开玩笑。沈穆看着她的变化,心中充满了希望。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开玩笑。
这天,血液科的李教授把徐晚和沈穆叫到了办公室,表情严肃。
徐晚,沈医生,关于你目前的病情,我们还需要做一个更详细的检查,特别是骨髓配型。李教授说道。
徐晚的心一紧。骨髓配型难道……她的病情恶化了
李教授,是不是我的病……她有些不安地问。
李教授摆摆手：先别担心。我们发现,你之前的治疗方案效果虽然有,但并不理想。为了寻找更好的根治方法,我们需要进行异体骨髓移植。这是一条比较长的路,但也是目前最有希望的途径。
沈穆立刻问道：那找到合适的供体了吗
李教授摇了摇头：很难。骨髓配型成功的几率非常低,尤其是在没有亲缘关系的情况下。我们已经在国内的数据库进行了初步检索,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不过,我们并没有放弃,还在继续努力。
徐晚的心沉了下去。异体骨髓移植……这意味着她需要一个和她配型成功的人,捐献骨髓给她。可是,茫茫人海,找到这样一个人的几率,几乎是微乎其微。
就在这时,李教授的目光转向了沈穆,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沈医生,你之前是不是也做过骨髓捐献登记
沈穆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是的,很多年前在学校组织的时候登记过。
李教授眼睛一亮：那太好了！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现在就采集沈医生的血样,和徐晚进行一个初配万一……万一配型成功了呢虽然几率很小,但万一……
徐晚的心猛地一跳。沈穆……要给她捐献骨髓吗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阵恐慌。不,不可以！他怎么能这么做捐献骨髓虽然不像以前那样危险了,但毕竟对身体还是有影响的。她怎么能因为自己,而牺牲沈穆的健康
不行！徐晚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颤抖,李教授,这个……这个太冒险了！沈穆他……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穆打断了。李教授,可以。我愿意做配型。他的语气平静而坚定。
沈穆！徐晚震惊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徐晚,别激动。沈穆转过头,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只是一次简单的抽血而已,不会有事的。如果真的配型成功,能救你,不是很好吗
可是……
没有可是。沈穆打断她,目光温柔而不容置疑,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的健康更重要。
徐晚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看着沈穆,看着他眼中那份毫不犹豫的决心,心中充满了感动、愧疚和……恐惧。她知道,沈穆是真的爱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可是,她怎么能接受呢她不能这么自私！
沈穆,谢谢你。但是,真的不用了。徐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我的病……我自己会想办法。我不能连累你。
徐晚！沈穆的语气加重了一些,这不是连累！我们是……
我们是什么徐晚打断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绝望,沈穆,我们才认识多久你根本不了解我的病会带来什么！也许很快……我就会死了,到时候,你怎么办你会后悔的！
我不后悔！沈穆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就算你……离开了,我也不会后悔为你做过的一切。但我不希望看到你放弃希望。徐晚,请你相信我,也相信医学。我们会一起战胜病魔的。
李教授看着眼前这对情绪激动的年轻人,叹了口气：好了,你们先冷静一下。沈医生,你先去抽血吧,结果出来再说。徐晚,你也先别激动,配型成功的几率真的很低,我们只是抱着一线希望试试看。
徐晚还想说什么,却被沈穆按住了肩膀。听李教授的话,先做检查吧。
徐晚看着沈穆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抽血的过程很快,也很简单。沈穆就像没事人一样,抽完血就和徐晚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走廊里,气氛有些凝重。
沈穆,徐晚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对不起。
傻瓜,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沈穆笑了笑,我说了,这没什么。
可是……
徐晚,沈穆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接受我的捐献,会让我们之间变得不平等或者,你觉得自己配不上我的付出
徐晚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沈穆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徐晚,在我决定对你好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要什么回报。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能给我什么,而是因为你就是你。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这就够了。至于将来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但是,至少现在,我不想看到你放弃。
徐晚的心被他的话语搅得一团乱麻。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应该推开他,可是,她做不到。她贪恋他给的温暖,贪恋他眼中的光。
沈穆……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沈穆轻轻把她拥入怀中。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徐晚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带来的安全感,心中却是一片苦涩。她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朝着无法预料的方向,缓缓转动。
几天后,李教授把徐晚和沈穆叫到了办公室,脸上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配型结果出来了。李教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沈医生……和徐晚的骨髓配型……初步结果显示,是半相合！而且是……脐带血来源的高相合度半相合！这在中华骨髓库里都非常罕见！
半相合徐晚和沈穆都愣住了。
半相合是什么意思成功率怎么样沈穆急切地问。
李教授解释道：半相合移植,也叫单倍型相合移植,是指供体和受体之间有一条HLA单倍型相合。以前,半相合移植的成功率相对较低,并发症风险也较高。但是,随着医疗技术的进步,现在半相合移植的成功率已经大大提高了,有些中心甚至可以达到和全相合移植相近的效果。尤其是……李教授顿了顿,看向沈穆,尤其是沈医生这种年轻的、身体健康的供体,加上徐晚目前的身体状况也还算稳定,如果进行移植,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巨大的惊喜冲击着徐晚和沈穆。徐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相合……竟然真的找到了合适的供体而且,还是沈穆
这一切,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沈穆……徐晚看向沈穆,眼神复杂。喜悦、感激、愧疚……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沈穆的脸上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他紧紧握住徐晚的手,激动地说：太好了！徐晚！太好了！我们有希望了！
看着沈穆兴奋的样子,徐晚的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她知道,这份希望的背后,是沈穆即将付出的巨大代价。抽取骨髓,或者更先进的,外周血干细胞移植,对供体的身体来说,都是一种考验。
沈穆……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沈穆打断了。
徐晚,别担心我。沈穆看出了她的担忧,笑着安慰她,我的身体好得很！这点付出不算什么。只要能救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的笑容灿烂而耀眼,像阳光一样,驱散了徐晚心中的阴霾。她点了点头,泪水却再次滑落。
也许,她真的可以……再试一次
为了沈穆,也为了自己。
5
手术前夜的告白
骨髓移植的计划很快被提上了日程。沈穆作为供体,需要进行一系列的检查和准备。徐晚也需要进行更强力的化疗,彻底摧毁体内异常的造血细胞,为接受新的干细胞腾出空间,这个过程被称为预处理,痛苦而危险。
那段时间,是徐晚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剧烈的呕吐、腹泻、口腔溃疡、感染风险……每一次痛苦的袭来,都让她感觉自己离死亡更近了一步。但每当她想要放弃的时候,沈穆总会出现在她身边。
他会笨拙地学着熬粥,尽管味道可能不怎么样,但他会说：多吃点,才有力气打败坏细胞。他会给她读她喜欢的书,尽管他的声音可能不如播音员动听,但他的声音里有让她安心的力量。他会给她讲笑话,尽管那些笑话可能并不好笑,但她能看到他眼中浓浓的关切。
沈穆自己也在承受着准备捐献的压力。抽血、体检、注射动员剂……每一次,他都默默承受着,不想让徐晚担心。只有在没人的时候,他才会露出疲惫的神色。
温晴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知道沈穆有多么在乎徐晚,也知道这场手术对他们两个人意味着什么。
沈医生,有一天,温晴忍不住劝道,你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啊。抽取干细胞虽然现在技术成熟了,但毕竟不是小事。你看看你,都瘦了多少了。
沈穆只是笑了笑：没事,我年轻,恢复快。只要能救徐晚,这些都值得。
温晴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她知道,沈穆已经下定了决心。
预处理的最后阶段,徐晚的身体状况变得非常差。她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偶尔清醒过来,也是虚弱不堪。她甚至开始出现意识模糊的情况。
沈穆守在她床边,寸步不离。他握着她枯瘦冰冷的手,一遍遍地呼唤着她的名字,给她讲他们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
徐晚,你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医院的急诊室。你当时脸色苍白,看起来很不舒服,但还是坚持帮我处理伤口。
徐晚,你那天在医院台阶上哭的样子,真让人心疼。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我只想保护你。
徐晚,你出院后,我每天都在偷偷关注你。看你买菜,看你回家,看你一个人发呆……我好想冲上去告诉你,我喜欢你。
徐晚,你不要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等你好了,我们去看海,去爬山,去你想去的所有地方。
徐晚,你快点好起来吧。我想和你一起,过很多很多个明天。
他的声音温柔而沙哑,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徐晚的心尖。即使意识模糊,徐晚也能感受到那份深沉的爱意和担忧。
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想要回应他,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沈穆以为她听不见了,声音哽咽了起来：徐晚,你一定要撑下去……求你了……
就在这时,徐晚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沈穆惊喜地凑近：徐晚你醒了
徐晚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涣散,但确实在看着他。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沈穆连忙凑得更近：徐晚,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徐晚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微弱的声音：沈穆……我……
她想说我爱你,想说对不起,想说谢谢你。但最终,她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累……
然后,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徐晚！沈穆惊慌失措地大喊,医生！护士！快来人啊！
医护人员迅速赶来,对徐晚进行抢救。沈穆站在一旁,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失去她的恐惧。
幸运的是,经过一番紧急处理,徐晚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下来。但她依然没有醒来。
沈穆失魂落魄地坐在病床边,握着她冰冷的手,一夜未眠。
第二天,就是徐晚进行干细胞移植的日子。也就是在这一天,沈穆也要进行外周血干细胞的采集。
手术前一天晚上,沈穆来到徐晚的病房。她还在昏睡,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沈穆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在心里。
他知道,这次手术,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她,都充满了未知和风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救活她。他更不知道,就算她活下来了,他们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
可是,他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徐晚,明天我就要给你‘种子’了。希望这些‘种子’能在你身体里生根发芽,开出最美的花。
你知道吗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我觉得,很适合你。你总是那么安静,那么倔强,即使承受着痛苦,也很少抱怨。
徐晚,等我回来。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种一片向日葵花田好不好让你成为我一个人的向日葵。
我爱你,徐晚。很爱很爱你。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却充满了无比的坚定。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此直白地向她告白。
说完这些话,他站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病房。明天,他将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守护她。
6
向日葵的凋零
干细胞采集手术和移植手术都进行得很顺利。沈穆捐献的外周血干细胞被成功输入徐晚体内。所有人都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术后,沈穆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只是有些虚弱。而徐晚,则进入了为期大约一个月的密闭隔离期。她被安置在无菌病房里,每天通过视频和电话与外界联系。
沈穆每天都会来医院,隔着厚厚的玻璃窗,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他不能进去,只能通过电话,听她微弱的声音,告诉他自己今天吃了什么,感觉怎么样。
徐晚的身体状况在慢慢恢复,新的细胞在她体内开始生长。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时,意外发生了。
移植后第十五天,徐晚突然发起了高烧。各种抗生素都用了,但体温就是降不下来。更糟糕的是,她的血常规指标开始出现异常,血小板和白细胞持续下降。
医生们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可能是……排异反应李教授看着检查结果,眉头紧锁。
或者是……复发另一个医生提出了另一种可能。
或者是……感染控制不住
各种可能性都指向了最坏的方向。
沈穆感觉自己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不敢相信,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熄灭
他冲进无菌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如纸的徐晚,心如刀绞。
徐晚！徐晚！他抓住她的手,声音颤抖。
徐晚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眼神有些涣散,但还是认出了他。
沈……穆……她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在,徐晚,我在这里。沈穆强忍着泪水,柔声安慰她,别怕,医生们正在想办法,你会好起来的。
接下来的几天,徐晚的情况没有任何好转,反而急剧恶化。高烧不退,脏器功能开始出现衰竭的迹象。医生们全力抢救,但效果甚微。
沈穆守在病房外,看着医生们进进出出,听着他们用专业术语讨论着病情,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割在他的心上。他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他甚至不敢进去看她,害怕看到她痛苦的样子,害怕听到她微弱的呼吸声。
温晴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沈医生,别太自责了。你已经尽力了。
沈穆摇了摇头,眼神空洞：不,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也许她就不会……
不关你的事！温晴打断他,语气有些激动,这是疾病,谁也不想发生的！你不能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沈穆没有说话,只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徐晚的父母终于知道了女儿的病情。两位老人匆匆赶到医院,看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儿,和憔悴不堪的沈穆,老泪纵横。
徐妈妈拉着沈穆的手,泣不成声：小沈……医生……求求你,救救我们家晚晚吧……她从小到大,就没生过什么大病……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啊……
沈穆看着两位老人期盼而绝望的眼神,心如刀割。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该怎么告诉他们,希望已经非常渺茫了
徐晚的情况越来越差。她陷入了半昏迷状态,生命体征极其微弱。
医生找沈穆谈话,建议放弃积极的治疗,转为姑息治疗,尽量减轻她的痛苦。
沈穆看着医生,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
放弃怎么可能放弃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希望,好不容易才让她的情况稳定下来,他怎么能放弃
可是,看着监护仪上那条不断波动、却始终在危险边缘徘徊的曲线,看着徐晚父母那绝望的眼神,他知道,医生说的是对的。他已经尽力了,真的已经尽力了。
……好。最终,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请……请尽量减轻她的痛苦。
做出决定的那一刻,沈穆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他踉踉跄跄地走出医生办公室,靠在墙上,缓缓滑坐到地上,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他输了。他终究还是没能留住她。
徐晚在昏迷中,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进病房。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变成了一条直线,发出刺耳的蜂鸣声。
徐晚,那个像向日葵一样,沉默而倔强的女孩,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沈穆冲进病房,跪倒在病床前,紧紧握着她冰冷的手,泪水汹涌而出。
徐晚……徐晚……醒醒……你看看我……他一遍遍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
可是,她再也不会醒来了。
那个他深爱的女孩,那个他用尽全力想要守护的女孩,永远地离开了他。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颜色。
7
没有你的向日葵田
徐晚的葬礼很简单,只有她的父母、沈穆和温晴,还有几个科室的同事参加。天空下着小雨,像是为这个年轻生命的逝去而低泣。
沈穆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他看着徐晚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她,笑靥如花,眼神清澈。那是他记忆中最美好的样子,也是他再也触碰不到的样子。
心,痛得快要窒息。每呼吸一口气,都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
他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如果他能早点发现她的病情,如果他能早点找到合适的供体,如果他的干细胞能够起作用……可是,没有如果。
徐晚的父母哭得几乎晕厥过去。沈穆走上前,轻轻扶住他们,声音沙哑地说：叔叔,阿姨,节哀。徐晚……她会变成星星,一直看着你们的。
徐爸爸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握着沈穆的手。
葬礼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沈穆独自一人,站在徐晚的墓碑前。墓碑上,镶嵌着一张她的笑脸。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里面是一条银色的向日葵项链。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想等她病好了,亲手为她戴上。
可是,现在,他只能把它放在她的墓碑前。
徐晚,他对着墓碑,轻声说道,你看,这是你喜欢的向日葵。你说过,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其实,我更喜欢它另一个花语——忠诚。我会永远对你忠诚,直到生命的尽头。
对不起,徐晚。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能早点遇到你,好好爱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你要好好的,在天堂里,不要再生病了,不要再吃苦了。
我会……想你的。
沈穆的声音哽咽了,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伸出手,轻轻触摸着冰冷的墓碑,仿佛还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从那天起,沈穆的生活彻底变了样。他依然在医院工作,依然兢兢业业,但他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眼神里总是带着一种难以磨灭的悲伤。
他辞去了很多不必要的应酬和社交活动,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医院或者家里。他的办公室里,多了一个相框,里面是徐晚的照片。他的白大褂口袋里,总是放着那条向日葵项链。
温晴看着他日渐消沉,心里很难过,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她是沈穆的助理,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她知道他有多爱徐晚,也知道这份失去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沈医生,有一天,温晴终于忍不住开口,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徐晚会心疼的。
沈穆抬起头,看着她,眼神空洞：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忘记她。
你可以试着……把她放在心里。温晴轻声说,带着她的爱,好好活下去。也许,这才是她希望看到的。
沈穆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穆的身体渐渐恢复了一些,但他的心,却始终像是被一层厚厚的冰壳包裹着,无法融化。
他常常会去医院的花园里,那里种着几株向日葵。他会站在花前,一看就是很久。阳光下,金黄色的花瓣闪闪发光,像极了徐晚的笑容。
他开始学着种植向日葵。在他的小公寓阳台上,种满了各种各样的向日葵。每天早上和下班后,他都会细心照料它们,看着它们发芽、生长、开花。
每一朵向日葵,都像是徐晚的化身。它们沉默而坚定地追寻着阳光,即使面对风雨,也从不轻易低头。
沈穆知道,他可能永远也走不出失去徐晚的阴影了。但是,他会带着对她的思念和爱,好好地活下去。他会像向日葵追逐阳光一样,守护着心中那份永不褪色的记忆。
也许有一天,他会在某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看着满院的向日葵,再次感受到一丝温暖。也许,他会带着这份温暖,去拥抱新的生活。
但现在,他只能独自一人,守着他的向日葵田,等待着时间的治愈,或者,等待着下一个……迟来的春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