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头七,老公却在别墅里面唱K。
我捧着遗像回到家,他一把抢过,笑嘻嘻地递给我一瓶酒：
人都没了,还抱着个照片装深情给谁看快,去厨房把那条鱼做了,张校长最喜欢吃你做的红烧鱼。
你今天把领导伺候好了,我下学期的先进职称就稳了。
他口中的张校长,正搂着女老师在沙发上放声高歌。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
我平静地拿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点开了一段录音。
那是我无意间录下的,他和婆婆的通话。
音乐戛然而止,满座皆惊。
我看着面如死灰的老公,一字一句地说道：
陈旭,你不是想要前途吗
1
我儿子头七。
刚被评为优秀教师的老公陈旭,别墅里面唱k。
我捧着儿子的黑白遗像回到我们名义上的家,推开门的瞬间,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喧闹声差点将我掀翻。
陈旭看见我,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快步走来,一把夺过我怀里的遗像,看也不看就塞进门边的柜子缝里。
他反手递给我一瓶冰镇香槟,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完美无缺。
人都没了,抱着个相框给谁看别扫大家的兴。
快去厨房,把那条东星斑蒸了,张校长点名要吃你做的清蒸鱼。
今天把领导哄高兴了,我下学期的教导主任就稳了。
他口中的张校长,正搂着一个年轻女老师的腰,在沙发上对唱情歌。
桌上摆满了我儿子生前最爱吃的进口薯片和巧克力。
胃里一阵翻滚,我差点吐出来。
我平静地拿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点开了那段录音。
那是我无意间录下的,他和婆婆的通话。
妈,那个病秧子总算死了,你给的偏方真管用。周晓琳那套老房子马上就拆迁了,等我拿到那笔钱,就一脚踹了她,风风光光地把张校长的侄女娶进门。
音乐戛然而止。
满屋子的人都惊愕地看着我,或者说,看着我手里的手机。
陈旭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但他不愧是优秀教师,反应快得惊人。
他一个箭步冲过来,不是抢我的手机,而是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晓琳,我知道你难过,你别这样。他抱着我,对着满屋子客人演戏,儿子刚走,你心里苦,可你不能编这种话来伤妈妈的心啊。
他英俊,儒雅,身上有股书卷气。
此刻眼眶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任谁看了都会心生不忍。
果然,老师们看我的眼神立刻从震惊转为了同情——是对他的同情。
我就说她精神不正常了。
可怜陈老师,老婆疯了,儿子没了,真是双重打击。
这女人心真狠,竟然这么污蔑自己婆婆。
陈旭听着周围的议论,抱着我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他低头在我耳边低语：周晓琳,你敢让老子今天下不来台,老子就让你去地下陪那个小杂种。
张校长放下怀里的女老师,清了清嗓子,官威十足地站了出来。
陈老师,你先放开她。周晓琳,我知道你刚失去孩子,心情不好,但做人要讲道理。你这样空口白牙地污蔑一位长辈,这是诽谤。
他挺着啤酒肚,指着我,像在训斥一个犯错的学生。
你今天必须给你婆婆道歉。否则,我们学校可容不下品行这么恶劣的家属。陈老师的前途,不能被你这种泼妇给毁了。
他话音刚落,一个穿着香槟色吊带裙的女老师端着一杯红酒,摇曳生姿地走过来。她假意劝慰,脚下却不小心一歪,整杯酒不偏不倚地全泼在了我的白裙子上。
哎呀。周老师,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嘴上道歉,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殷红的酒渍在我素白的裙子上,像一滩刺目的血。
陈旭立刻松开我,不是关心我,而是紧张地扶住那个女老师。
李老师,你没事吧脚没崴到吧
然后他才回过头,对着我厉声呵斥：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卫生间把自己收拾干净。一身的晦气,弄脏了李老师的裙子你赔得起吗滚进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紧张地扶着那个女人,看着周围人鄙夷的目光,看着茶几上我儿子最爱吃的薯片被人当成下酒菜。
我一动不动。
2
我的沉默,在他们看来,是懦弱,是理亏。
陈旭的耐心耗尽了。
他猛地扬起手,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打我的时候,他的巴掌却在离我脸颊一厘米的地方停下,随即重重地落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啪。
一声脆响,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旭半边脸瞬间红肿起来,他指着我,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眼泪滚滚而下。
周晓琳,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儿子没了,我比谁都痛。你心里有怨,有恨,你冲我来。你打我,你骂我。为什么要去冤枉我妈。她那么大年纪了,她受得了吗。
他这一巴掌,打得惊天动地,打得在场所有女人都心生不忍。
一个完美的受害者形象,就这么立住了。
陈老师,你别这样……
这女人真是疯了,把好好的一个男人逼成这样。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推开,我婆婆张翠芬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她显然是得了信,一进门就精准地找到了自己的角色,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儿子,娶了个丧门星媳妇,克死了我的亲孙子,现在还要逼死我儿子啊。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一道雷劈死这个毒妇吧。
她一边哭,一边在地上打滚,裙子都掀到了大腿根,露出了里面红色的秋裤,毫无体面可言。
陈旭立刻冲过去,跪在她身边,母子俩抱头痛哭,场面感人肺腑。
张翠芬哭够了,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像一头母狮子般冲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就是你,你这个不下蛋的鸡。结婚几年才生出那么个病秧子,整天就知道花我儿子的钱。现在还敢冤枉我我告诉你,要不是我儿子拦着,我今天就撕烂你这张狐狸精的嘴。
她说着,伸手就要来抓我的头发。
我后退一步,躲开了。
她扑了个空,更加愤怒,转身对着老师们哭诉：大家评评理,我儿子是市优秀教师,前途无量。都是这个女人,整天在家要死要活,影响我儿子的工作。我看她就是嫉妒我儿子有出息。她就是想毁了我儿子。
陈旭也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他眼里的深情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厌恶。
周晓琳,你听见了吗现在,立刻,给我妈跪下,磕头道歉。
他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往下按。
你不跪,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3
我被他死死按住肩膀,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眼看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跪下去。
你们不是要证据吗
我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我挣脱他的钳制,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了那个装着黑褐色药渣的塑料瓶,和那张折叠起来的化验单。
这就是我婆婆每天逼我儿子喝的偏方,这就是化验报告。上面写着,药里含有剧毒成分乌头碱。跟我儿子吃的治疗心脏病的药相冲,会致命。
我把化验单狠狠甩在陈旭的脸上。
他下意识接住,当他看清上面的内容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张翠芬的哭嚎也停了,她伸长了脖子,死死盯着那张纸,眼神里全是惊恐。
屋子里的空气再次凝固。
老师们的议论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带着恐惧。
天啊,真的是毒药
这……这是故意杀人啊。
陈旭不愧是陈旭,只慌乱了一秒,他立刻就镇定下来,甚至还笑了一下。
他举起那张化验单,对着众人展示。
大家看,这是什么一张纸而已。现在外面造假多容易随便找个打印店,什么报告做不出来
他把化验单撕得粉碎,纸屑像雪花一样飘落。
周晓琳,你为了污蔑我妈,真是下了血本了。可惜,你找错人了。
他转向张校长,一脸的胸有成竹。
张校长,您是知道的,我爱人她……精神一直不太好,有臆想症。以前就总说有人要害她,现在儿子没了,病得更重了,开始幻想有人要害孩子。
张校长立刻心领神会,重重地叹了口气,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唉。糊涂啊。陈老师,你也是,家属病得这么重,怎么不早点送去医院现在闹成这样,影响多不好。
他走到我面前,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周晓琳,现在,立刻,向你婆婆,向陈老师,向在场所有被你骚扰到的客人,道歉。然后让你丈夫带你去看医生。这是为了你好。
张翠芬见状,立刻又来了精神,叉着腰,趾高气扬地看着我。
听见没有。你个疯婆子。赶紧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再自己扇自己十个耳光。不然这事没完。
所有人都看着我,像在看一场猴戏。
他们等着我崩溃,等着我哭闹,等着我跪地求饶。
陈旭走到我身边,蹲下来,用一种温柔又残忍的语调说：晓琳,听话。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是病了。只要你乖乖道歉,我保证,我不会抛弃你,我会带你去治病,我们会重新开始。
他眼里的算计,真实得让我阵阵反胃。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虚伪的脸,突然笑了。
好啊。我轻声说,我跪。
4
陈旭和张翠芬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们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狂喜。
在我看来,我终于认输了,屈服了。
陈旭甚至体贴地扶着我,把我引到包厢中央,指着他母亲的方向。
跪吧,晓琳。跪下,一切就都过去了。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英俊却扭曲的脸,顺从地,缓缓地弯下了膝盖。
就在我的膝盖即将触碰到冰冷地砖的那一刻。
我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包厢。
在跪之前,我想先给我的单位领导打个电话,报个平安,顺便……汇报一下工作。
陈旭大度地一挥手：打吧,让你那个种地的爹安排的单位领导也听听,他的员工有多风光。
他话音里充满了嘲讽。
五年来,他一直以为我只是个来自农村、靠着父亲的老战友关系才在城里找了个清闲文职的普通女人。
我没有理他,只是拿出那个老旧的、屏幕都有些裂纹的手机。
我没有拨号,也没有打开通讯录。
我只是对着黑色的屏幕,平静地,近乎耳语般地说了一句。
任务已结束,目标人物行为失控,请求清场。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整个会所的灯光,在一瞬间全部熄灭。
包厢里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老师们发出一阵阵惊恐的尖叫。
怎么回事停电了
快开手机。手机灯。
黑暗中,陈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别怕。可能是跳闸了,我这就去看。
可他话还没说完,一阵低沉而恐怖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仿佛从天边滚滚而来,瞬间压倒了地面上所有的喧嚣。
那声音,狂暴,有力,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震得整个会所的窗户都在嗡嗡作响。
有人颤抖着声音问：什么声音打雷了不像啊……
下一秒,四道无比刺眼的强光,如同天神之剑,猛地穿透黑暗,从窗外直射而入,将整个包厢照得亮如白昼。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窗外。
他们的瞳孔骤然收缩,所有嘲笑和鄙夷,瞬间化作了极致的恐惧和惊骇。
四架涂着哑光迷彩的重型武装直升机,正以一种蛮横的姿态,悬停在会所上空。
巨大的旋翼卷起狂风,吹得楼下的景观树疯狂摇摆。
紧接着,一道道矫健的身影,从离地数米高的机舱中,干脆利落地索降而下。
包厢那扇价值不菲的实木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轰然倒地。
一群穿着黑色作战服,神情冷峻,浑身散发着冰冷杀气的男人,鱼贯而入,动作迅捷地控制了全场。
刚刚还得意洋洋的陈旭,瞬间脸色惨白,全身抖得像筛糠。
张翠芬更是嗷的一声,直接吓晕了过去。
人群被粗暴地驱赶到角落,一个穿着笔挺常服,肩上扛着闪耀将星的中年男人,在几名军官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目光如电,扫过混乱的现场,最终,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无视了所有人,径直走到我面前,在满屋子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对我立正敬礼。
报告指挥官,国安部第九局特别行动队已控制现场。所有威胁源都在掌控之中,请指示！
5
为首的将军叫张卫国,是我父亲最得力的部下,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叔叔。
他喊我周,不是因为我爸,而是因为我真正的身份——国家安全利剑行动,战略总指挥。
这个身份,是我潜伏五年的伪装,也是我复仇的底牌。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那些刚才还高高在上的宾客,此刻全都吓得缩在墙角,抖如糠筛。
陈旭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灰般的绝望。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今天这一切,已经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一条被掐住脖子的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校长更是狼狈,他双腿一软,整个人噗通一声瘫跪在地上,裤裆处迅速湿了一大片,散发出一股恶臭。
他想求饶,可看着张卫国肩上那颗能压死人的金星,他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我没有理会这些人的丑态。
我缓缓直起身,掸了掸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目光平静地迎上张卫国。
老张,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把这里所有人都控制起来,带回基地,挨个审,特别是这几位。
我抬手,依次指向瘫软的陈旭,吓晕过去的张翠芬,还有跪在地上抖个不停的张校长,以及那个泼我红酒的李老师。
我要知道,从头到尾,所有的一切。
是。周指。张卫国再次敬礼,然后转身,声音冰冷地发号施令,行动。
他身后的士兵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尖叫声响成一片。
别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来吃饭的。
我是无辜的啊。冤枉啊。
那个李老师,被两个士兵架着胳膊往外拖,她拼命挣扎,哭得妆都花了。
陈老师。救我。陈老师。
她向陈旭投去求救的目光。
可陈旭已经自身难保。他被两个士兵反剪着双手,死死按在地上,那张英俊的脸扭曲着,充满了恐惧和不解。
他死死地盯着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周晓琳。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
我伸出手,轻轻抚上他因为恐惧而抽搐的脸颊,动作温柔,就像过去五年里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然后,我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告诉他。
我是,能让你和你全家,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人。
我的话音刚落,陈旭的瞳孔猛地收缩,随即,他眼白一翻,竟也跟着他妈一样,直挺挺地吓晕了过去。
真没用。
我站起身,看着满屋狼藉,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走到门边的柜子前,打开柜门,小心翼翼地将儿子的遗像捧了出来,用衣袖擦去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照片上,他笑得那么开心。
老张,我的声音有些发颤,帮我把他……找个地方,好好安顿。
放心。张卫国重重地回应,我会用最高规格的烈士陵园,让他安息。
我闭上眼,一行清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data-fanqie-type=pay_tag>
6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陈旭、张翠芬、张校长以及派对上的所有核心人员,都被带到了一个不对外公开的秘密审讯基地。
我没有亲自去审,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当场杀了他们。
我把自己关在那个曾经被我称为家的别墅里,整整一天一夜。
我走遍了每一个角落,摸着儿子房间里的每一件玩具,闻着他枕头上残留的奶香味。
心,像是被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鲜血淋漓。
五年的潜伏生涯,我见过最穷凶极恶的罪犯,面对过最危险的局面,我从未有过一丝动摇。可我却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这场婚姻,是我任务的一部分,是我用以伪装的保护色。
可儿子,是无辜的。他是真实存在过的,鲜活的生命。
第二天下午,张卫国来了。
他带来了一份厚厚的审讯记录。
都招了。他把文件放在我面前,脸色很难看,比我们想的,还要恶毒。
我翻开文件,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事情的起因,确实是为了我名下那套即将拆迁的老房子。那是我爸在我结婚前,怕我受委屈,偷偷用一个远房亲戚的名义买给我的,地段很好,据说拆迁款高达八位数。
陈旭一家,早就盯上了这笔钱。
但他们不敢直接对我动手,因为他们不确定我那个在乡下种地的父亲背后到底有什么能量。
于是,他们想到了一个更恶毒的办法——除掉我儿子。
他们认为,只要儿子没了,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农村女人,精神再受点刺激,就很容易被他们控制。到时候,房产,拆迁款,还不都是他们的
而那个所谓的偏方,也查清楚了。
不是张翠芬从哪个乡下神棍那里求来的。而是张校长的那个宝贝侄女,张雅,也就是那个泼我红酒的李老师,从一个黑市医生手里买来的。
张雅早就和陈旭勾搭在了一起。
陈旭答应她,等拿到拆迁款,就一脚踹了我,风风光光地把她娶进门,再利用张校长的关系,让她当上学校的教导主任。
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承诺,这个女人,就敢买凶杀人。
而那个黑市医生,为了区区五万块钱,就配出了致命的毒药。
他们每一个人,都为了自己那点肮脏的私欲,把我儿子推进了地狱。
还不止这些。张卫国指着文件最后几页,根据我们的调查,陈旭在和你结婚的这五年里,利用你提供的生活费,在外面养了好几个情人,其中就包括这个张雅。
他还利用职务之便,多次收受学生家长的贿赂,甚至……猥亵过班上的女学生。
这些事,张校长都知道,但他都压了下来。作为交换,陈旭帮他处理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包括挪用公款,伪造账目。
他们,是一丘之貉。
我看着文件上的每一个字,身体里的血液,一点点变冷。
原来,我这五年的婚姻,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我以为的爱情,我以为的家庭,不过是建立在谎言和算计之上的沙堡。
风一吹,就散了。
丫头,张卫国看着我,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移交司法,还是……
我合上文件,抬起头,看着他。
老张,法律的审判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7
复仇的第一步,是让他们身败名裂。
我让张卫国把审讯记录里,关于陈旭和张校长那些权色交易、贪污受贿的证据,整理成一份匿名举报材料,直接捅给了纪委和省教育厅。
这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大餐,我要亲自端给他们。
我换了身衣服,去了我儿子生前最喜欢去的那家商场。
商场里,有一家很大的儿童乐园。我儿子每次来,都能在里面玩上一整天。
我刚走到乐园门口,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张雅。
她正陪着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在给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男孩买冰淇淋。
那个男人,我认识,是本市一个有名的暴发户,姓王,专做土方工程,名声很差。
看来,陈旭倒了,她很快就找到了新的下家。
她今天打扮得很漂亮,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脸上画着精致的妆,笑起来的样子,清纯又无辜。
她一边喂那个小男孩吃冰淇淋,一边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王总。
王哥,您对小宝可真好,他要是有您这么个爸爸,可就太幸福了。
那个王总被她哄得心花怒放,一只肥腻的手,毫不客气地放在了她纤细的腰上。
那还不容易只要你跟了我,他以后就是我亲儿子。
讨厌啦王哥,人家还没想好呢。张雅娇嗔着,身体却顺势贴了上去。
我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我拿出手机,给张卫国发了条信息：可以开始了。
就在他们腻歪的时候,商场里所有的大屏幕,包括他们面前那块最大的LED广告牌,突然滋啦一声,画面全部切换。
原本播放的广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高清视频。
视频的背景,是一家装修豪华的酒店房间。
视频的主角,正是此刻一脸娇羞的张雅。
只不过,视频里的她,没有穿衣服。
她正和一个男人,在做着不堪入目的事情。而那个男人,不是陈旭,也不是眼前的王总,而是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陌生面孔。
视频没有声音,但画面足够劲爆。
整个商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停下脚步,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
几秒钟后,人群炸开了锅。
我操。这不是现场直播吧
这女的谁啊这么开放
快看。那不是土方公司的王总吗他被绿了。
王总也看到了屏幕上的内容,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身边已经面无人色的张雅。
你他妈的。贱人。
他怒吼一声,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张雅的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整个商场。
8
张雅被这一巴掌打得原地转了半圈,一头撞在旁边的冰淇淇淋车上,摔倒在地。
她捂着脸,彻底懵了。
王总还不解气,冲上去对着她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臭婊子。敢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今天打死你。
他一边打,一边骂,嘴里污言秽语不断。
周围的人群迅速围了上来,指指点点,拿出手机疯狂拍摄。
商场的保安赶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暴怒的王总拉开。
张雅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头发散乱,衣服被扯得七零八落,脸上红肿,嘴角还流着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她抬起头,用一种怨毒又恐惧的眼神,在人群中疯狂搜索。
最终,她的目光,和站在人群外的我,对上了。
我看着她,缓缓地举起手机,对着她做了一个拍照的动作,然后,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我干的。
她眼里的怨毒瞬间变成了无边的恐惧,她张着嘴,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商场的大屏幕再次切换。
这一次,不再是不雅视频。
而是一份份清晰的证据材料。
她和陈旭的亲密合照。
她和黑市医生的聊天记录截图。
她给黑市医生转账的银行凭证。
最上面,用血红的大字,写着一行标题——
蛇蝎女教师为上位,买凶毒杀同事三岁幼子。
如果说,刚才的不雅视频只是让她社会性死亡。
那么现在这些证据,就是直接把她钉死在了罪犯的耻辱柱上。
人群再次沸腾了。
天啊。就是她。新闻上那个毒杀孩子的女老师。
太恶毒了。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打死她。打死这个畜生。
愤怒的人群,情绪被瞬间点燃。
他们绕过保安,冲了上去,将地上的张雅团团围住。
矿泉水瓶、奶茶杯、吃了一半的玉米棒子……所有能扔的东西,都像雨点一样砸向她。
谩骂声,诅咒声,不绝于耳。
张雅抱着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发出凄厉的惨叫。
我站在人群外,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这,只是利息。
真正的审判,还在后面。
我转身,离开了这个喧嚣的是非之地。
身后,警笛声由远及近。
我知道,张雅的末日,到了。
9
张雅被警方带走,直接送进了审讯室。
面对我通过特殊渠道泄露出去的铁证,她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心理防线瞬间崩溃,把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
她和陈旭是怎么勾搭上的,怎么密谋除掉我儿子,怎么一步步引诱张翠芬去下毒……所有细节,都和我从张卫国那里拿到的审讯记录,完全吻合。
第二天,官方发布了正式通报。
陈旭、张翠芬、张雅,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正式批捕。
张校长因涉嫌包庇、贪污、挪用公款等多项罪名,被双规。
消息一出,全城轰动。
我成了所有人同情的对象。一个被凤凰男欺骗,被恶婆婆和恶毒小三联手害死儿子的可怜女人。
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侥幸讨回了公道的普通人。
这样也好。
我不需要同情,我只需要他们,付出代价。
事情发酵的第三天,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陈旭的代理律师打来的。
他说,陈旭在看守所里,情绪很不稳定,一直吵着要见我。
他说,他有一样东西,必须亲手交给我。
他说,那件东西,关系到一个天大的秘密。
我沉默了片刻,答应了。
我倒要看看,这个男人,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看守所的会见室里,隔着一层厚厚的防弹玻璃,我再次见到了陈旭。
不过短短几天,他像是换了个人。
头发剃光了,穿着一身囚服,曾经那张英俊的脸,此刻蜡黄浮肿,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
他看到我,激动地扑到玻璃上,双手用力拍打着,发出砰砰的响声。
晓琳。晓琳你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见我的。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
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他见我没反应,急切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捏得皱巴巴的纸,贴在玻璃上。
那是一张医院的诊断证明。
我眯起眼,看清了上面的字。
重度无精子症,无生育能力。
患者姓名：陈旭。
看到了吗晓琳。你看到了吗他嘶吼着,表情因为激动而变得狰狞扭曲,我根本就生不了孩子。我才是那个‘病秧子’。
我愣住了。
所以……
所以那个孩子,他根本就不是我的种。陈旭的脸上露出一丝疯狂而快意的笑容,周晓琳。你这个贱人。你背着我偷人。你让我当了五年的活王八。我早就知道了。我一直在忍。我在等你跟我坦白。可你没有。
我为什么要杀他因为他是个野种。他该死。你也该死。
他疯狂地咆哮着,唾沫星子喷得满玻璃都是。
我看着他癫狂的样子,心里没有愤怒,只有无尽的悲哀和……好笑。
我缓缓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同样贴在玻璃上。
那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是我儿子出生时,我爸不放心,偷偷用我儿子的脐带血做的。
报告的结果,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在排除同卵多胞胎、近亲、外源干扰的前提下,根据DNA分析结果,支持陈旭为被检测人周安的生物学父亲,亲权概率为99.9999%。
10
陈旭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他死死地盯着那份报告,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的诊断书……是协和医院的专家开的。不可能有假。
你的诊断书,是张雅给你的吧我平静地戳穿他最后的谎言。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告诉你,她有个亲戚在协和医院当主任,她无意中看到了你的体检报告,才知道你不能生育。她还告诉你,她是为了保护你的自尊心,才一直瞒着你。
她还告诉你,她发现我在外面有了人,孩子是野种,所以你才怒火攻心,下定决心,要除掉这个让你蒙羞的孽种,对不对
陈旭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旭,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悲,也最可笑的男人。我收起亲子鉴定报告,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继续说,你以为你掌控了一切,其实,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张雅利用你的自卑和多疑,把你变成她手里的一把刀,让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你那个好妈,为了八位数的拆迁款,就心甘情愿地帮你去下毒。
你那个好校长,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你们胡作非为。
你们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是黄雀,却不知道,真正的猎人,一直都在看着你们。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陈旭突然嘶吼一声,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扑到玻璃上,周晓琳。你别得意。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你没有。
他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
你儿子的死,不光是我们干的。还有一个人。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
谁
我不会告诉你的。他疯狂地大笑着,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活在痛苦和猜疑里。我要让你永远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给了你最致命的一刀。
我要让你,就算死了,也闭不上眼。
他的笑声,在会见室里回荡,尖锐又刺耳。
我看着他,也笑了。
陈旭,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张卫国的电话,并按下了免提。
老张,帮我查一个人。
一个叫协和医院的专家。以及,伪造这份诊断书的源头。
11
张卫国的效率,超乎想象。
我还没走出看守所的大门,他的电话就回了过来。
周指,查到了。
那个所谓的‘协和专家’,叫李建国,根本不是什么主任,只是协和医院后勤处一个负责维修水电的工人。
他三年前因为赌博,欠了一大笔高利贷,被人打断了腿,早就被医院开除了。
而借钱给他的那家小额贷款公司,幕后的老板,是一个叫赵四海的人。
赵四海这个名字,我有些耳熟。
对。张卫国继续说,这个赵四海,是本市地下世界的一个头面人物,手底下养了一帮亡命之徒,做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最关键的是,他有一个姐姐,叫赵春梅。
也就是,你婆婆,张翠芬的亲妹妹,陈旭的亲姨妈。
电话那头,张卫国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根据我们的调查,当初,是赵春梅找到了李建国,给了他一笔钱,让他伪造了那份不孕不育的诊断证明。然后,再由张雅,在‘无意中’,把这份诊断书,交到陈旭的手里。
所以,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由他们陈家人,自导自演,为了骗取你的房产,而精心策划的灭门惨案。
他们先是用一份假的诊断书,离间你和陈旭的感情,让他相信孩子不是他的,从而为后面的‘杀子’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心理支撑。
然后,再由张翠芬出面,以偏方为由,亲手下毒。
事成之后,他们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霸占你的财产。如果计划顺利,下一步,他们可能就会对你下手了。
听完张卫国的话,我站在看守所门口,看着头顶灰蒙蒙的天,久久没有说话。
我一直以为,人性再坏,总该有个底线。
可我错了。
在陈旭这一家人的身上,我没有看到任何底线。
为了钱,他们可以泯灭人性,可以手刃至亲。
丈夫,婆婆,小三,姨妈,舅舅……他们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鬣狗,把我围在中间,每个人都想从我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我闭上眼,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无边的寒意。
老张。
在。
把赵四海和他那个好姐姐,一起抓了。
以什么名义
伪造文书,教唆杀人。我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还有,放高利贷,非法拘禁,故意伤害……把他这些年干过的所有烂事,都给我翻出来。
我要他,和他那个好外甥,在牢里,作伴。
12
最终的审判结果,很快就下来了。
陈旭、张翠芬、张雅,因故意杀人罪,手段极其残忍,情节极其恶劣,数罪并罚,均被判处死刑。
赵四海、赵春梅……被判处无期徒刑……
张校长因滥用职权、包庇罪、贪污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那个伪造诊断书的维修工李建国,和提供毒药的黑市医生,也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一张由贪婪和罪恶编织的大网,终于被彻底撕碎。
所有参与者,无一漏网。
尘埃落定那天,我独自一人,去了城郊的山岗。
我给儿子选了一块很好的墓地,背靠青山,面朝大海。
我没有哭。
我的眼泪,早在儿子停止呼吸的那一刻,就流干了。
我只是静静地坐在墓碑前,陪着他,从日出,到日落。
我给他讲故事,唱他最喜欢的儿歌,告诉他,那些害死他的坏人,都得到了报应。
宝宝,安息吧。下辈子,找个好人家,别再来找妈妈了。
妈妈……不配再拥有你了。
夕阳的余晖,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张卫国的车,停在了不远处的山脚下。
他没有上来打扰我,只是静静地等着。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儿子的笑脸,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去。
坐上车,张卫国递给我一份文件。
这是什么
一个公益基金的成立申请。张卫国说,以你儿子的名字命名的,叫小安基金,专门用来救助那些和你儿子一样,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贫困儿童。
我翻开文件,在申请人那一栏,看到了我的名字。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
是上面的意思。张卫国说,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意思。丫头,我们知道你心里苦。但人不能总活在仇恨里。把你的痛苦,变成力量,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我想,这才是小安在天上,最希望看到的。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眼泪无声地滑落,落在小安基金的申请书上,洇开一小片水渍。
我知道,有些伤痛永远不会愈合,但人不能总活在过去。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谁的妻子,谁的儿媳。
我是周晓琳。
是周安的妈妈。
我的利剑,将为守护更多像他一样的孩子,再度出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