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谈什么骑士精神、奥术法则,我的信仰只有KPI。
社畜销售女王苏粒,一觉醒来魂穿魔兽,开局除了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一无所有。
没关系,市场部法则在此通用！
从忽悠第一个天使投资人开始,她用众筹盘活菜鸟,用知识付费收割法师,用代理模式整合亡命徒。她曾是万众景仰的大师,也曾是人人喊打的通缉犯；她曾是挥金如土的地下女王,也曾是被逼入绝境的赌徒。
1
如果我知道打个盹就能穿越,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在工作日的下午,趴在堆满话术手册和客户跟进表的办公桌上睡着了。
当我醒来时,刺眼的阳光正透过一片金色的树叶缝隙,精准地扎进我的眼睛。陌生的、混合着青草与泥土的清新空气涌入鼻腔,让我那被二手烟和廉价香水熏陶多年的嗅觉系统一时难以适应。
我,苏粒,一个为了还清房贷,在P2P公司磨破嘴皮子的金牌销售,此刻正穿着一身破烂的麻布衣,躺在松软的草地上。不远处,一座温馨的、仿佛童话里走出来的木屋,屋顶上挂着一个硕大的、亮闪闪的金色苹果招牌。
闪金镇。
一个我只在十几年前,大学逃课时玩过的游戏里见过的地名,突兀地蹦进了我的脑海。
还没等我理清头绪,一阵令人牙酸的低吼声从旁边的树林里传来。一只体型堪比藏獒的恶狼,流着涎水,正用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它的血条……等等,血条我竟然能清晰地看到它头顶上那根代表生命值的红色长条！
完蛋！这是我脑子里唯一的念头。作为一个手无寸铁、等级估计只有1的小号,我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我以为自己即将成为魔兽世界史上最快落地成盒的穿越者时,一支利箭呼啸而至,精准地钉进了恶狼的眼窝。那畜生悲鸣一声,轰然倒地。
一个背着长弓,满脸胡茬,眼神里写满疲惫与沧桑的男人走了过来。他踢了踢狼尸,熟练地从箭袋里又抽出一支箭,补了一下,才长舒一口气。
嘿,菜鸟,你欠我一条命。他瞥了我一眼,语气算不上友好,看你这样子,刚从北郡修道院出来那帮牧师就不能给你们发点像样的装备吗
我挣扎着坐起来,脑子飞速运转。穿越了,这是事实。我没有金手指,没有系统,唯一的技能,就是我赖以生存的销售技巧和那套被我奉为圭臬的营销心理学。
谢谢你,勇敢的先生。我立刻切换到最能博取同情的语气,眼睛里挤出一点泪光,我叫苏粒,和同伴走散了,我好害怕……
男人似乎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这里是闪金镇,安全得很。我叫加里克,一个倒霉的冒险者。他一边说着,一边费劲地剥取狼皮,该死的,这狼皮被我的箭射穿了,卖不上价了。这个月买新武器的钱又不够了。
机会！
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语里的痛点——缺钱,渴望好装备,对现状不满。这不就是最完美的潜在客户吗
接下来的半小时,我跟在加里克身边,用尽了我所有的沟通技巧。我没有谈什么宏大的理想,只是不断地倾听他的抱怨：抱怨卫兵的税收太高,抱怨旅店的麦酒兑水,抱怨铁匠铺的修理费太贵,抱怨自己空有一身箭术却连一把附魔的弓都买不起。
加里克,我用一种极其真诚的眼光看着他,在他抱怨的间隙,恰到好处地切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这么努力,却还是得不到你想要的
他愣住了,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你一直在单打独斗。我压低声音,营造出一种分享秘密的氛围,一根箭容易折断,但一把箭呢这个世界充满了机遇,但它们只留给有准备的、团结在一起的人。
我的话术开始发挥作用。加里克的眼神从麻木变得有些动容。
当晚,在闪金镇的旅店里,我找到了另外三个和他一样落魄的菜鸟冒险者。我没有跟他们谈钱,我谈的是梦想和互助。
我提议,成立一个‘晨曦盟约’。我站在一张摇摇晃晃的木桌上,声音不大,但足以让这几个人都听清楚,我们每个人,都是一缕微弱的晨光,但当我们汇聚在一起,就能成为照亮整个艾尔文森林的太阳！
我们不再是孤立的个体,我们是彼此的家人和依靠。每个人将自己每天收入的十分之一放进公共金库,用于投资我们当中最有潜力的人。今天,我们投资加里克,让他换一把好弓,他就能射杀更强的野兽,获得更大的回报。明天,我们就能投资你,让你学一个新的技能！
这不公平！凭什么先投资他一个瘦小的侏儒法师提出异议。
问得好！我立刻对他予以肯定,这是消除对抗情绪的第一步。因为我们现在需要一个‘成功案例’来证明我们的盟约是有效的！加里克是我们当中最强的即战力,他的成功,就是我们所有人的成功！等他的收益回来,我们的金库会更充裕,到时候,我们甚至可以请城里的法师大师来为你进行私人辅导！
我描绘着未来的蓝图,用投资、回报、共同富裕这些他们从未听过但又极具诱惑力的词语,冲击着他们早已被现实磨平的神经。
最后,在我的鼓动下,他们每个人都掏出了自己口袋里那几枚叮当作响的银币。我把这些钱汇集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交到加里克的手中。
去吧,加里克。我扶着他的肩膀,用一种近乎于授职的庄重语气说道,买下你梦寐以求的‘鹰眼长弓’！从今天起,你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整个‘晨曦盟约’,都是你坚实的后盾！
加里克,这个饱经风霜的男人,眼眶竟然红了。他握着那袋沉甸甸的银币,激动得说不出话。周围的几个菜鸟,也被这种众人拾柴火焰高的集体氛围所感染,爆发出热烈的欢呼。他们看着加里克,就像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不是在搞传销,而是在点燃凡人的英雄梦想。我享受着这种万众瞩目的、如同救世主般的感觉。我的事业,就在这个小小的酒馆里,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然而,就在这片欢腾的气氛达到顶峰时,酒馆的门被砰地一声踹开。
一名穿着全套精良板甲、面容冷峻的暴风城卫兵队长,带着两名全副武装的卫兵,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精准地锁定在我身上。
他手中的长剑出鞘,冰冷的剑尖直指我的咽喉。
以暴风城卫G卫队的名义,他的声音像冬天里的寒风,你,因涉嫌组建非法组织、扰乱市场金融秩序,被逮捕了。
2
冰冷的剑尖距离我的喉咙只有不到三厘米,我甚至能感受到那上面散发出的金属寒气。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刚刚还热血沸腾的盟友们,此刻吓得噤若寒蝉。
加里克下意识地握紧了刚拿到手的钱袋,想要上前,却被卫兵凶狠的眼神逼退了。
我完了
不,销售的字典里,没有完蛋二字,只有暂时的挑战。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对抗是下下策,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重塑他对我行为的定义。
等一下,尊敬的队长先生。我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毫无威胁,脸上露出一个最无辜、最真诚的微笑,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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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卫兵队长冷笑一声,我亲眼看到你在进行金钱交割,煽动众人情绪。这种骗术,我在城里的贸易区见得多了。
不,您看到的不是骗术,是希望。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诚恳而坚定,您是暴风城的守护者,您一定比我更清楚,像加里克这样勇敢的冒险者,每天都在为保卫我们的家园而流血,可他们得到了什么一把趁手的武器都买不起！我所做的,只是将大家的力量聚集起来,帮助我们当中的英雄,更好地守护这片土地。这难道不是在为您分忧吗
我偷换了概念,将敛财重新定义为众筹拥军。
卫兵队长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松动。显然,我的话触动了他。
我们不是什么非法组织,我们是‘晨曦祈祷会’,我立刻乘胜追击,现场编造了一个更政治正确的名字,我们每天向圣光祈--祷,祈求它赐予我们力量和勇气,并将节省下来的钱,奉献给我们当中最需要帮助的勇士。这本质上,是一种慈善行为,是圣光精神的体现！
我甚至还煞有介事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队长沉默了。他或许仍然怀疑,但我的说辞在程序上无懈可击。在暴风城,任何与圣光和慈善沾边的事情,都会变得非常敏感。
最终,他缓缓收起了剑,但表情依旧严肃：这次就暂且相信你。但是,你们的‘祈祷会’必须向本地治安官报备。并且,为了补偿我们这次出警的辛劳……他意有所指地搓了搓手指。
我立刻会意,忍着滴血的心痛,将刚刚募集来的资金,分出了一半,恭敬地塞到了他的手里,美其名曰奉献给守护者的辛劳慰问金。
一场牢狱之灾,就此化解。
虽然钱少了一半,但这次逮捕事件,却像一场最高明的营销。第二天,一个敢于对抗卫兵,为平民冒险者争取利益的神秘女子的传说,就在闪金镇传开了。我的晨曦祈祷会名声大噪,更多的人想要加入。
但我知道,闪金镇这个新手村的池子太浅了。我要想做大,必须升级我的产品和目标客户。
我把目光投向了宏伟的暴风城,以及城里那些高傲、富有、且极度渴望力量的群体——法师。
对他们来说,金钱只是数字,知识和力量才是永恒的追求。
我解散了祈祷会,带着加里克——我第一个也是最忠诚的成功案例——来到了暴-风城。我在法师区附近租下了一个小小的房间,将我的新组织命名为——奥术飞升同盟。
这一次,我卖的不再是廉价的希望,而是高端的知识服务。
我宣称,我从一个失落的上古遗迹中,掌握了一种革命性的精神力引导术,可以极大提升法师的施法效率和对法力源泉的感知力。
这当然是胡扯。
我的引导术,其实就是我从前世的瑜伽、冥想课程里东拼西凑,再结合了一些企业培训中关于激发潜能、精神聚焦的口号,包装上上古、奥术、符文等一系列听起来高深莫测的词汇。
我为这套知识产品设置了严密的进阶体系：
青铜级入门课：法力共振基础,教你如何通过特定呼吸法感受周围的魔网。售价10金币。
白银级进阶课：
leyline谐振技巧,教你如何将精神力与城市地下的能量线产生共鸣。售价50金币,且必须成功推荐两名青铜级学员。
黄金级大师课：解锁源生奥秘,直指最核心的施法奥义。售价200金币,且必须拥有一个至少五人的下线团队。
我的目标客户,是一个名叫艾拉的年轻女法师。她天赋异禀,但出身平民,在贵族扎堆的法师塔里备受排挤,内心极度自卑和渴望证明自己。
她是我完美的样板。
我给了她全方位的关注和心理暗示。我告诉她,她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法师,她缺的不是能力,而是自信,是方法论。我的引导术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
在强烈的心理暗示和高度的自我期许下,奇迹发生了。
艾拉,在一次法师塔的公开测试中,竟然真的凭借我教她的冥想呼吸法稳定了心神,成功施展出了一个她练习了上百次都失败了的烈焰风暴！
整个法师塔都轰动了！
一个被所有人瞧不起的平民学徒,竟然在我的指导下,完成了不可思议的蜕变！
这比任何广告都有效。
傲慢的法师们放下了他们的矜持,挥舞着钱袋,涌向我这个小小的房间。金币像潮水一样涌来,我从一个差点被逮捕的骗子,一跃成为了暴风城法师圈里炙手可热的苏粒大师。我搬进了法师区最豪华的套房,艾拉成了我最忠诚的副手,每天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
我站在套房的阳台上,俯瞰着繁华的暴风城,手握着巨大的财富和影响力,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满了我的内心。我,苏粒,在这个世界,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帝国。
为了巩固我的地位,我举办了一场极其奢华的黄金级大师课晚宴。暴风城有头有脸的年轻法师几乎都到齐了。
就在我举起酒杯,准备宣布奥术飞升同盟的下一个宏伟计划时,宴会厅的巨大符文石门,被一股无可匹敌的魔力猛地推开。
一位身穿紫色星辰法袍、手持白玉法杖的老者,在一众大法师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他每走一步,空气中的魔法元素都仿佛在向他朝拜。
是法师塔的领袖,肯瑞托议会成员,大-法师安东尼达斯。
他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越过所有人,落在了我的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冰冷的、看穿了所有谎言的失望。
你是个骗子。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仿佛一道惊雷,你所谓的‘引导术’,是对奥术最无知的亵渎。
他顿了顿,将目光转向我身旁,我最得意的作品——艾拉。
而你的明星学员,艾拉,大法师的声音充满了痛惜,就在刚才,因为强行运用你那套荒谬的理论去冲击更高的魔法境界,导致了‘魔力反噬’。
她现在,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而这一切,都是你的罪过。
3
大法师安东尼达斯的话,像一盆淬了冰的雪水,从我的头顶浇下,瞬间熄灭了我所有的骄傲和野心。
宴会厅里一片死寂,随后爆发出嗡嗡的议论声。那些前一秒还对我笑脸相迎、恭敬地称我为大师的法师们,此刻纷纷后退,用一种混合着恐惧、愤怒和鄙夷的眼神看着我。
我成了瘟疫。
不……不可能……我脸色惨白,下意识地看向身旁。艾拉的位置已经空了。
我的产品出事了。这是任何销售体系中最致命的打击。我一直以为我的知识付费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心理游戏,却从未想过,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一个被放大了的安慰剂效应,竟然会带来如此毁灭性的后果。
我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和一丝……愧疚。
我不再是那个巧舌如簧的苏粒大师,我是一个害人昏迷的罪犯。
抓住她！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愤怒的法师们涌了上来,各种颜色的奥术飞弹和冰霜新星在我周围炸开。混乱中,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我。是加里克。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宴会厅的角落。
这边走！他低吼着,用他那壮硕的身躯为我挡开一道飞来的寒冰箭,拉着我冲向了宴会厅的后门。
我们狼狈地逃出了暴风城。我失去了一切——金钱、地位、名誉,以及那个刚刚建立起来的、虚假的帝国。身后,是暴风城卫兵贴满了我画像的通缉令。
我成了一个亡命之徒。
我们一路向南,穿过危机四伏的荆棘谷,最终来到了一个地图边缘的、混乱而肮脏的港口城市——藏宝海湾。
这里是中立地带,是海盗、地精和亡命徒的天堂。暴风城的法律管不到这里,圣光也照不亮此处的黑暗。这里唯一的法则,就是金钱。
在藏宝海湾,希望和知识一文不值。人们只相信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我的知识付费模式,在这里行不通了。我需要转型,需要一个真正的、能让人上瘾的实体产品。
我用加里克身上仅剩的几个金币,在藏宝海湾最臭的码头区,找到了一个名叫里兹的地精炼金师。他贪婪、狡猾,但技术精湛。
我向他提出了我的构想。
我们合作研发了一种全新的药水。它的主要成分是果糖、苏打水和一些无害的、带有刺激性气味的植物提取液。最关键的是,里兹利用地精科技,往里面添加了一种极其微量的、能让神经产生短暂兴奋,但又不会造成永久伤害的成瘾性物质。
我们给它取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名字——地精动力水。
宣传口号是：疲惫时来一瓶,让你瞬间找回巅峰状态！
这一次,我的商业模式也彻底升级。我不再是那个循循善诱的导师,我变成了一个冷酷的庄家。
我不再卖课程,我卖的是代理权。
想不想发财我对着一群在码头上为了几个铜板打得头破血流的佣兵和海盗说,别再靠卖命赚钱了！成为‘地精动力水’的区域代理商,让别人替你卖命赚钱！
我设计了一套全新的、更具煽动性的金字塔结构：
初级经销商：购买10瓶动力水,即可获得销售资格。
区域代理：发展5名初级经销商,即可从他们的销售额中提成10%。
总督：发展3名区域代理,你就能躺着,从你整个商业版图的所有销售额中,拿到3%的纯利！
在藏宝海湾这个道德洼地,我的新模式如鱼得水。
地精动力水那短暂却真实的提神效果,以及那微弱的成瘾性,让它迅速成为了佣兵和海盗们的最爱。而我那套让你下面的人为你赚钱的代理模式,更是精准地击中了这群亡命徒渴望不劳而逸的贪婪之心。
我的销售网络像病毒一样疯狂扩张。从藏宝海湾的码头,到荆棘谷的丛林,再到棘齿城的港口,无数的经销商和代理为了争夺地盘和下线打得不可开交。而我,作为这个巨大金字塔的顶端,只需要坐在里兹那个充满怪味的炼金实验室里,看着一箱箱的金币被抬进来。
加里克成了我的护卫队长,他不再需要弓箭,而是换上了一身厚重的铠甲。我还招募了一位沉默寡言的牛头人战士——碎颅者鲁恩,他是在一次角斗中靠着动力水的瞬间爆发而取胜,从此对我死心塌地。
我不再是大师,他们叫我老板。
我拥有了比在暴风城时多十倍的财富,和一支真正意义上的私人武装。我的权力不再建立于虚无缥缈的谎言之上,而是建立在赤裸裸的利益和暴力之上。我成了一个真正的、统治着地下世界的女王。
这天,我正坐在我那用南海珍珠和稀有木材装饰的豪华办公室里,点算着上周的惊人收益。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我的牛头人保镖鲁恩冲了进来,他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慌。
老板！不好了！他气喘吁吁地喊道,血帆海盗……他们打过来了！
我皱了皱眉,走到窗边。只见藏宝海湾的海平面上,出现了一支庞大的舰队。那黑色的船身上,悬挂着一面面巨大的、令人闻风丧胆的血红色骷髅旗。
是这片海域真正的霸主,血帆海盗团。
我的生意,显然触动了他们的利益。
一名血帆海盗的信使,骑着狮鹫降落在我的阳台上,扔下一封信。信上的字迹狂傲而血腥：
你所拥有的一切,现在都属于我了。包括你的命。
署名是：血帆舰队司令,海上屠夫——法尔班。
4
血帆海盗的舰队,像一片死亡的乌云,彻底封锁了藏宝海湾的出口。港口里乱作一团,我那些所谓的代理商和经销商们,在真正的军事威胁面前,瞬间变回了一盘散沙。地精里兹第一个卷着他的金币,试图从地道里溜走。
我的商业帝国,在绝对的暴力面前,脆弱得像个笑话。
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绝望。我无法用话术说服一门门黑洞洞的火炮,也无法用金钱收买一个以掠夺为生的海盗之王。
我完了。这一次,是真的。
在死亡的阴影下,我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幕幕画面：被我用一把弓收买的加里克；因我的谎言而陷入昏迷的艾拉；还有那些成千上万,为了几瓶动力水而疯狂,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底层民众。
我到底给了他们什么
一把暂时好用的武器,一个危险的幻觉,一种廉价的瘾品。
但……在这些谎言和骗局的背后,我似乎也给了他们一些别的东西。
我给了加里克一个奋斗的目标；我给了艾拉一个打破阶级的希望；我给了那些亡命徒一个可以归属的组织。
我建立的那个巨大的、层层叠叠的金字塔网络……它本身,才是-我最强大的产品！那个将无数渴望改变命运的个体连接起来的系统,才是我真正的力量！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心中涌现。
这是我最后的赌博。
我动用了我建立起来的所有渠道,向我的整个下线网络发出了最后一条信息。
这一次,没有虚假的承诺,没有诱人的回报。只有最坦诚的产品说明。
致所有‘地精动力水’的销售伙伴：我,苏粒,在此承认,‘动力水’的奇效大部分是假的,我们的商业模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我利用了你们的贪婪和渴望,为自己攫取了巨额的财富。
但是,我们共同建立起来的这个‘网络’,是真实的。我们每个人,都曾像一盘散沙,被卫兵欺压,被贵族无视,被海盗劫掠。但今天,我们是一个拥有数万成员的、遍布整个王国的庞大组织。这个组织的力量,是真实的。
现在,血帆海盗要摧毁我们,夺走我们的一切,让我们变回原来那个任人宰割的自己。
我将拿出我所有的财富,作为我们新事业的启动资金。我提议,将我们的销售网络,重组为一个真正的‘互助联盟’。我们共同出资,购买武器,雇佣教官,建立我们自己的商队和武装。我们不再是上下线的关系,我们是平等的伙伴！
我,苏粒,将是你们的第一个伙伴,也是你们最坚实的盾牌。你们,愿意相信我最后一次吗
信息发出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我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回应。他们或许会把我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临死前还要拉人垫背的骗子。
然而,三天后。
第一个出现在藏宝海湾地平线上的,是加里克。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他的身后,跟着一支由上百名猎人和战士组成的、装备精良的队伍。他们是来自艾尔文森林和西部荒野的冒险者,是我最初的晨曦盟约的种子。
紧接着,海湾的另一侧,亮起了传送门的蓝色光辉。一群穿着法师袍的人走了出来,为首的,竟然是艾拉！她已经苏醒,眼神清澈而坚定。她身后的法师们,都是曾在我的奥术同盟里,找到过片刻希望的平民法师。艾拉告诉我,是我的心理暗示让她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心魔,她想通了,力量本身没有对错,关键在于如何使用。
然后,是成群结队的地精、佣兵、牛头人……他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武器,带着物资,带着他们所有的家当。
他们不是来拯救我这个老板的。
他们是来拯救自己的事业,来捍卫这个让他们第一次感受到归属感和力量的组织。
当血帆海盗的舰队开始发动进攻时,他们惊愕地发现,等待他们的,不再是一个混乱的港口和一群乌合之众。
而是一支由人类、矮人、侏儒、牛头人……由战士、法师、猎人、盗贼……组成的,前所未有的多民族、多职业联军！
我们没有和他们硬碰硬。
法师们在港口制造了巨大的幻象和迷雾,地精们埋设了无数的炸弹和陷阱,猎人们在山林里不断地骚扰和狙击。我们的力量虽然分散,但我们的网络让信息传递和协同作战变得无比高效。
血帆海盗的几次强行登陆,都在这种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被打得灰头土脸。
最终,不可一世的海上屠夫法尔班,选择了谈判。
他意识到,与摧毁我们相比,和我们这个拥有惊人凝聚力和商业潜力的联盟合作,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利益。
我赢了。
我站在谈判桌前,代表着这个由我一手缔造的、庞大的新生势力,与曾经能一言决定我生死的敌人,平起平坐。
我不再是那个P2P公司的销售员,不是那个招摇撞骗的大师,也不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女王。
我看着身后那些眼神里重新燃起光芒的伙伴们,我知道,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我,苏粒,是一个领袖。
我的帝国,不再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金字塔。它是一个真实的、拥有无限可能的……联盟。而它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