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活菩萨:休书换灵田 > 第一章

第1章
雨夜逐客令
雨砸在脸上像刀子。
我护着肚子跪在谢府门前的青石板上,青苔混着血水往裙摆里渗。崔红药撑着油纸伞站在主母身侧,伞沿的水全浇在我后颈。
贱人还有脸回来主母把一团布料甩在我脸上。
湿透的麻布贴着鼻梁滑落,我看清是件浆洗过的男人里衣。左襟破口处歪歪扭扭缝着红线——上月谢临川赏给崔红药兄长时,我亲眼看见她补的这个针脚。
昨夜有人看见你摸进西跨院。崔红药的绣鞋尖挑起我下巴,没想到连马夫都......
雷声碾过她的尾音。我盯着她腕上突然多出来的翡翠镯子,那本该锁在我妆奁最底层。
休书飘下来的瞬间,我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墨迹在雨中晕开,像条黑蛇游进门前积水里。谢临川始终没露面,倒是他常佩的羊脂玉牌在崔红药腰间晃。
护着肚子的手突然发烫。祖传玉佩在衣襟里突突跳动,烫得胸口生疼。眼前闪过一亩发光的田垄,麦穗上还挂着水珠,那味道像是......
装什么死!主母的踹击让我栽进泥水里。
玉佩贴着心口灼烧,我蜷成虾米护住腹部。三个月的身孕藏在束腰下,连谢临川都不知道这里头其实揣着两个。上次大夫来诊脉时,崔红药就站在屏风后插瓶。
滚远点死!主母甩上门时,铜钉刮掉我一缕头发。
我在雨里数到一百才爬起来。玉佩已经不烫了,倒是后腰别着个硬物——小满昨天塞给我的锈匕首,说是从难民堆里换的。
巷口突然传来马蹄声。
本能让我缩进槐树影里。谢临川的玄色大氅掠过墙头,他手里提着剑。崔红药小跑着追出来递伞,大氅下露出半截官靴——鞋底沾着新鲜的香灰,是刚从城外送子观音庙回来。
我攥紧玉佩往反方向跑。青石板缝里冒出股铁锈味,不知道是雨的味道还是喉咙里的血。拐角撞上个佝偻身影,那人铁钳似的手扣住我腕子。
抬头对上一双灰眼睛。是个满脸火疤的哑巴,破斗笠下露出半截铁匠才有的厚茧。他忽然松开手,指着我衣襟露出见鬼似的表情。
玉佩又在发烫。这次我清楚看见虚空中浮出半亩麦田,穗尖上蹲着个透明人影——分明是今早被崔红药打发去庄子里的小满。
哑巴突然往我手里塞了块热饼。粗粝掌心划过我脉搏时,他手指微不可察地顿了顿。远处传来谢临川的怒喝,铁匠一把将我推进难民堆。
腐臭味扑面而来。有人拽走我的银簪,也有人往我怀里塞了半块霉馒头。最后头有个蓬头垢面的孩子突然抬头,瞳仁里泛着诡异的青。
娘子快看脚下。小满的声音凭空响在耳边,灵土要醒了。
第2章
破庙惊魂夜
腐臭味里突然混进一丝甜腥。我低头看见鞋尖陷在暗红泥浆里,远处破庙飞檐下挂着半截褪色经幡。
扶她进去。铁匠的破斗笠压得更低了,喉结动了动却没出声。小满不知何时钻到我腋下,这孩子瘦得硌人,脖颈后却有块梅花状胎记。
庙里横七竖八躺着难民。最里角的干草堆上蜷着个妇人,肚皮隆起老高,身下洇开大片暗色。有个绾着灰髻的老妪正掰她嘴灌药汤,陶碗沿沾着可疑的绿沫。
止血草要连根嚼。老妪突然扭头冲我说,黄牙间黏着草茎,娘子若认得,去后坡挖些来。
我摸到袖袋里的玉佩发烫。今早被推出谢府时,掌心蹭破的伤口突然不疼了。指缝里黏着几粒发光草籽,像是从玉佩纹路里掉出来的。
我去。小满抢着往外跑,被铁匠拎着后领拽回。哑巴从腰间解下生锈的镰刀,对我比划个奇怪手势——拇指擦过食指第二关节,像在数钱。
后坡腐叶堆里果然藏着止血草。我假装弯腰采摘,实际把灵田里刚冒芽的药草混进去。叶片掐断时渗出淡金汁液,沾手就消失不见。
老妪接过药草时顿了顿。她枯枝似的手指捻过草茎断面,浑浊眼珠突然盯住我衣襟:娘子这草......
阿嬷!妇人突然惨叫,身下涌出更多鲜血。小满不知从哪捧来瓦罐,里头漂着几片我混进去的灵草。
药汤在火上翻滚时,庙里响起窃窃私语。有人说看见汤锅冒青光,有人说闻到雪松香——那分明是谢临川书房熏的香料味。我攥紧玉佩,喉咙发紧。
妇人喝下药汤后突然抽搐。老妪掀开她裙摆时,所有人都倒吸凉气。血水里浮着两团血肉模糊的东西,竟是对连体婴。铁匠的镰刀当啷落地,小满却凑近我耳边:姐姐别怕,他们在笑。
死寂中响起微弱啼哭。连体婴自己分开了,脐带像被无形剪刀切断。老妪哆嗦着用牙咬断脐带时,我瞥见灵田虚影在产婆背后闪烁,麦穗拂过婴儿带血的脸颊。
流民们的眼神变了。有人偷偷摸我跪过的草垫,有人往我脚边放半块麦饼。铁匠蹲在门坎上磨镰刀,刀刃在石板上刮出火星子——那节奏活像在敲更鼓。
半夜被窸窣声惊醒。小满蜷在我斗篷里,脏手指正勾着我玉佩穗子。月光照得他瞳孔泛青,嘴角还沾着灵田种的浆果渍。
姐姐的宝贝会发光。他舔着指尖说,里头有个戴枷锁的人,长得像......
嘘——我捂住他的嘴。铁匠的身影映在破窗上,他根本没睡,正用镰刀尖在墙上划道子。月光照亮那些刻痕,横竖拼起来竟像敌国文字。
墙角妇人突然呻吟着要喝水。我起身时玉佩滑出衣襟,青光正好照在铁匠刚刻的符号上——那笔画突然扭动起来,变成谢临川的私印图样。
小满的呼吸喷在我耳后:明天会有骑黑马的人来。
第3章
灵田现世
天还没亮,马蹄声就碾碎了破庙的寂静。
小满的预言准得吓人。我贴着墙缝往外看,黑压压的流民像潮水一样涌进县城。他们举着锄头、木棍,眼睛里烧着饥饿的火。城门早就破了,守城的官兵不知去向。
姐姐,快进来。小满拽我袖子,声音压得极低。
玉佩在胸口发烫,灵田的虚影在眼前浮动。我拉住小满的手,心念一动,眼前景象骤然扭曲。再睁眼时,我们已经站在灵田中央。麦穗沙沙作响,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香。
这……小满瞪大眼睛,瞳仁里的青光更亮了,姐姐,这是你的地方
我没回答,透过灵田的边缘往外看。现实世界的景象像隔了一层薄纱,模糊却清晰。
崔红药就在街上。
她穿着粗布衣裳,头上却戴着主母赏的金钗,身后跟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民。他们举着火把,冲进粮铺,砸开米缸。白花花的米粒洒了一地,有人跪在地上疯抢,塞进嘴里干嚼。
那是官粮。小满突然说,袋子上有谢家的印。
我心头一跳。谢临川管着江南盐运,官粮调拨全经他手。崔红药抢官粮,是想断他的财路
还没想明白,街角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官兵列队而来,刀光雪亮。领头的那个身影我再熟悉不过——谢临川。
他穿着官服,腰间佩刀,刀刃上还滴着血。更刺眼的是他腰间挂着的玉佩,和我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深,像浸了血。
找到了……我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小满突然抓紧我的手:姐姐,他在看你。
我猛地低头,发现灵田的边界在晃动。谢临川的视线扫过街角,像毒蛇吐信,一寸寸搜寻。他的手指摩挲着玉佩,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走。我拽着小满往灵田深处退。
刚退两步,背后突然撞上个人。我浑身一僵,回头对上一双灰眼睛——哑巴铁匠不知何时也进了灵田。
他手里攥着那把生锈的镰刀,刀刃上沾着新鲜的血。
第4章
北境狼毒
镰刀上的血珠滴在麦穗上。铁匠的灰眼睛盯着我,突然抬手比了个噤声手势。灵田边缘的薄纱剧烈晃动,谢临川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出来。现实中的声音闷闷传来,我知道你在这里。
小满的指甲掐进我掌心。铁匠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狰狞的旧伤——伤口边缘泛着青黑,像被什么野兽撕咬过。他抓起一把灵土按在伤口上,土里立刻冒出丝丝黑烟。
北境狼毒。我脱口而出。祖父的笔记里提过,只有皇族暗卫的箭镞会淬这种毒。
铁匠瞳孔骤缩。灵田外突然传来木头断裂的巨响,谢临川在砸粮仓的门。小满突然挣开我,抓起把灵麦就往边界跑。
别——
麦粒穿过薄纱的瞬间,现实中的街道突然卷起狂风。谢临川的玉佩发出刺目红光,他猛地转头看向我们所在的位置:找到你了。
铁匠一把拎起小满的后领,镰刀横劈向灵田边缘。虚空裂开道口子,我们三个跌进现实世界的草垛里。不远处崔红药的尖叫划破天空:官爷!那边草堆在动!
箭矢破空而来。铁匠转身时衣袖撕裂,露出手腕内侧的刺青——银狼衔着血月,狼眼处缺了一角。这个图腾我见过,在祖父带回的敌国国书漆盒上。
走!铁匠的嗓音沙哑得不像人声。他推着我往巷子深处跑,自己反手甩出镰刀。金属碰撞声里,追兵的惨叫惊起飞鸟。
我们躲进废弃染坊时,小满的嘴唇都在抖。他盯着铁匠的手腕:那是...那是...
闭嘴。铁匠第一次完整说话,带着古怪的口音。他撕下衣摆缠住手臂上新中的箭伤,血很快浸透布料。我鬼使神差地掏出灵田里藏的草药,他却猛地抓住我手腕。
苏家的女儿。他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祖父偷的东西,该还了。
染缸里的积水突然映出红光。谢临川的玉佩在百步外发光,像嗜血的萤火虫。铁匠闷哼一声栽倒,额头烫得吓人。我掰开他紧握的拳头,发现掌心刻着行小字——正是祖父教过我的那首敌国童谣。
雪狼衔着冰月亮...铁匠在昏迷中呓语,完整的北境方言让我汗毛倒竖,...偷麦子的孩子要溺死在血河里...
小满突然扑到窗边:崔红药带人往西去了!她在喊...在喊烧粮仓
铁匠的手突然抽搐着抓住我的脚踝。他睁开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却清明得可怕:玉佩本是一对。你祖父带回来的,是雌佩。
染坊外传来靴子踩断树枝的声音。谢临川的笑声飘进来:晚棠,你养的狗快死了。
第5章
染坊血战
染坊的木门被踹开时,铁匠突然暴起。他抓起染缸旁的木棍横扫,石灰粉漫天飞扬。小满拽着我往后门跑,我的玉佩突然像冰块一样刺骨。
灵田!小满惊叫。我低头看见掌心沾着几粒发黑的麦种,正在快速腐烂。
我们钻出狗洞的瞬间,背后传来铁匠的闷哼。谢临川的冷笑混着刀锋破空声:北境的狼崽子也配碰我的东西
崔红药的声音在不远处指挥:东边再浇两桶油!空气里顿时充满火油味。小满突然刹住脚步,指着西边粮仓屋顶——那里蹲着个黑影,手里拿着火折子。
她真要烧官粮...我话音未落,灵田突然在眼前闪现。原本金黄的麦穗大片倒伏,田垄上缠绕着黑雾。小满的眼泪砸在我手背上:黑气在吃玉佩的光。
染坊方向传来重物倒地声。铁匠的镰刀当啷落地,谢临川的靴底碾过金属的声音令人牙酸。我摸到腰间小满给的锈匕首,突然听见崔红药压低的声音:想救人就跟我做笔交易。
她像鬼魅般从草垛后转出来,金钗上还沾着血。左手拎着个布袋,里头露出半截官印。
每月初三,谢家的粮船走漕河北支。她踢了踢布袋,路线、守卫换岗时辰,我都能弄到。火光映着她脖子上青紫的掐痕,像是刚被人狠狠扼住过喉咙。
灵田里的黑雾突然暴涨。我怀里的玉佩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小满突然惨叫——他的阴阳眼里流出血泪。
三成收成。我听见自己说,你六我四。
崔红药的笑声像夜枭:成交。
第一次劫粮选在月黑风高的河湾。按她给的路线,我们埋伏在芦苇荡里。运粮船的灯笼摇摇晃晃,船头站着个打哈欠的守卫。小满突然抓住我:不对,船吃水太浅了...
箭雨破空而来时,我正摸到粮袋——里头全是沙土。火把瞬间点亮整片河岸,谢临川从船船舱里走出来,腰间玉佩红得像烙铁。
偷我谢家至宝的贱人!他刀尖指着我的肚子,把雌佩交出来,或许能留你两个孽种全尸。
我后退时踩到什么东西。低头看见铁匠的镰刀插在泥里,刀柄上缠着染血的布条——正是崔红药平日系在腕上的那条。
河面突然炸开巨大水花。有个黑影从水下窜出,银光闪过,谢临川的玉佩应声而裂。铁匠浑身滴水地站在船头,手里握着半截断剑。
错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水,露出原本俊美的轮廓,是我们北境的东西。
第6章
双生魂现
谢临川的刀尖离我喉咙只剩三寸。
我后背抵着断墙,碎石硌进皮肉里。他腰间玉佩嗡嗡震颤,和我胸前那块相互拉扯,像两头争食的野兽。
终于找到了。他手指抚过刀刃,上面还沾着流民的血,你以为躲进灵田就能逃
我护着肚子往后退,掌心全是冷汗。腹中胎儿突然踢了一脚,疼得我眼前发黑。
主子小心!
崔红药的尖叫从巷口传来。她带着十几个流民冲过来,手里举着火把,脸上全是烟灰。谢临川头都没回,反手一刀劈过去——
刀锋却在半空停住了。
哑巴铁匠不知何时挡在了前面。他单手捏着刀刃,指缝渗血,另一只手突然摘下了破斗笠。
跪。
这个字像惊雷炸开。北境特有的卷舌音,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四周屋顶上突然冒出几十个黑影,弓箭拉满,箭尖泛着寒光。谢临川的伏兵,却在听到这个字的瞬间,齐刷刷跪了下去。
谢临川瞳孔骤缩:你是——
铁匠没给他机会说完。锈迹斑斑的镰刀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劈在谢临川腰间玉佩上。
玉裂开的瞬间,黑雾喷涌而出。
那根本不是雾,是无数细小的黑蛇。它们嘶嘶吐信,缠上我的脖子,鳞片刮得皮肤生疼。我拼命去扯,手指却穿过了它们的身体。
姐姐!小满从墙角扑过来,青色的瞳孔几乎在燃烧,孩子!让孩子哭!
我疼得跪倒在地。肚子里翻江倒海,双生子像在打架。黑蛇越缠越紧,眼前开始发黑。
突然,一声啼哭在脑海中炸开。
不是耳朵听见的,是直接响在脑子里。尖锐,清亮,像利剑劈开黑暗。紧接着是第二声,两道哭声交织在一起,震得我五脏六腑都在颤。
黑蛇瞬间僵直,碎成粉末。
谢临川踉跄后退,嘴角溢出血丝。他盯着我的肚子,表情像见了鬼:双生子......你竟然......
铁匠的镰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粮仓在哪这次是完整的句子,每个字都像冰碴,北境三万饿殍,换你一条狗命。
第7章
炼魂师现
黑蛇粉末沾在睫毛上,我眨眼的刹那,灵田突然在意识里炸开金光。
麦穗全部直立起来,穗尖指向天空。田垄中央浮出个半透明人影——白须老者手持玉杵,正将两滴血滴入陶土。那血分明是从我和谢临川心口取出的。
前世炉鼎。老者的声音直接钻进脑子,雌佩养灵,雄佩饲魔。
现实中的谢临川突然惨叫。他腰间碎裂的玉佩里爬出团黑雾,凝成张扭曲的人脸,张嘴咬住他肩膀。铁匠的镰刀立即转向,刀背猛击那团黑雾。
二十年前。铁匠的北境口音变得异常清晰,谢家献祭流民换盐引,我母后的送嫁队伍就在其中。
小满突然扑到我身边。他手指按在我肚皮上,青色的瞳孔映出灵田异象:姐姐快看!孩子们在吃黑雾!
腹中传来吸吮感。两道暖流顺着脐带往上涌,灵田里的麦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谢临川玉佩里溢出的黑雾被拉扯着,一丝丝钻进我肚皮。
不——谢临川疯狂抓挠被黑雾啃噬的肩膀,这玉佩明明该吸你的魂!
铁匠一脚踩住他胸口:当年国师骗你们滴血认主时,可没说雌佩宿主必须是孕妇他转向我,灰眼睛里映着灵田金光,双生子纯净魂魄,正是恶灵克星。
崔红药突然从巷口阴影里冲出。她手里不是火把,而是主母的翡翠簪子——那簪尖正对着我喉咙。
去死吧贱人!
铁匠甩出镰刀。金属碰撞声中,簪子断成两截。崔红药愣神的刹那,小满抓起地上一把黑蛇粉末,扬手撒进她眼睛。
啊!她捂着脸跪倒,我的眼睛!
谢临川趁机挣脱。他拖着被啃噬的右臂爬向巷口,腰间残玉发出垂死般的嗡鸣。我下意识摸向自己玉佩,发现玉面浮现出细密裂纹——每一道纹路里都流动着金光。
灵田在反噬。铁匠按住我手腕,双生子吃太多邪气,需要立即......
他的话被马蹄声打断。
远处传来整齐的军靴声,还有铁甲碰撞的响动。小满脸色突变:是边关守军!他们怎么会......
铁匠突然扯开衣领。他心口位置有个火焰形烙印,此刻正发出幽幽蓝光:我的人到了。
谢临川已经爬到巷口。他回头看我时,黑雾正从他七窍里钻出来:你以为赢了雌佩宿主......
一道金光从我肚皮迸射而出,精准击碎他剩下的话。灵田里的麦穗集体弯腰,像在朝拜。
第8章
茅屋惊变
灵田的金光还在眼前闪烁,腹中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我跪倒在泥地里,指节发白地攥住衣角。铁匠的灰眼睛猛地睁大,他一把拽过小满:去找产婆!快!
马蹄声越来越近,却不是铁匠说的援军。
谢临川不知何时爬上了马背,他半边脸已经被黑雾啃得露出白骨,剩下那只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他举起一块漆黑的令牌,令牌上刻着扭曲的符文。
炼魂师......铁匠的声音骤然变冷,他竟敢勾结邪修!
崔红药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她的眼睛还在流血,却准确地扑向谢临川的马:主子!带我走!
谢临川看都没看她,扬鞭抽在她脸上:滚!
马匹扬起的尘土里,崔红药呆立原地。她脸上那道鞭痕渗出血珠,混着眼眶里流下的黑水,像两条毒蛇爬过脸颊。
第一波阵痛过去时,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铁匠背着我往最近的茅屋跑,小满在前面开路。灵田在我意识里剧烈震动,麦穗成片倒下,又疯狂地重新生长。
来不及了......我抓住铁匠的肩膀,孩子要出来了......
茅屋的木门被踹开时,我听见自己撕心裂肺的惨叫。铁匠的手在发抖,却稳稳托住我的腰:呼吸。
屋外突然传来箭矢破空的声音。
是炼魂师!小满扒着窗缝往外看,他们包围了村子!
崔红药的尖叫划破夜空:谢临川!你不得好死!
我勉强抬头,透过窗户看见她站在村口,手里举着不知从哪抢来的火把。七支羽箭同时穿透她胸膛的刹那,她竟然在笑。
铁匠突然闷哼一声。一支箭从窗外射进来,钉在他肩膀上。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手折断箭杆:继续用力。
第二个孩子刚露出头顶,茅屋的门板突然炸裂。
黑袍炼魂师飘进来,枯瘦的手指直取我腹部:双生魂......大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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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像发疯的小兽般撞过去。炼魂师的指甲划过他脸颊,带出一道血痕。那血滴落在地的瞬间,灵田里的麦穗突然暴涨,金黄的麦芒刺破虚空,扎进炼魂师的眼窝。
啊——炼魂师捂着脸后退,灵血!是灵血!
铁匠趁机抽出腰间短刀,一刀斩断炼魂师的右手。黑袍人惨叫着化作黑雾逃窜,却撞上门外突然亮起的金光——不知何时,整个村子已经被半透明的金色麦穗虚影笼罩。
我怀里的玉佩彻底碎裂。
最后一波剧痛中,两个孩子同时降生。他们的哭声清亮如剑鸣,震得屋顶茅草簌簌掉落。谢临川的嘶吼从远处传来:不——我的炉鼎!
小满跌跌撞撞跑过来,手里攥着个染血的布包:崔红药......临死前塞给我的......
布包摊开,半块青铜兵符静静躺着,边缘还带着新鲜的牙印——像是被人从中间硬生生咬断的。
铁匠盯着兵符,突然笑了:北境虎符......难怪她当年能调动守军。
屋外的金光突然暴涨。透过窗缝,我看见无数麦穗从虚空中垂下,穗尖扎进每个炼魂师的身体。他们的黑袍像破布般干瘪下去,黑雾被麦穗吸收,化作灵田里的养分。
怀里的婴儿突然停止哭泣。
他们同时睁开眼睛——左眼金黄,右眼漆黑。
第9章
玉佩碎光
婴儿的啼哭还在耳边回荡,茅屋外突然传来地裂声。
我抱着两个孩子往门口爬,看见地面冒出无数带刺的藤蔓——是灵田里的毒荆棘,正以可怕的速度疯长。铁匠一把拽起我和小满:走!北境边境有接应!
荆棘丛撕开炼魂师的包围圈,我们跌跌撞撞往村外跑。谢临川的咆哮从后方传来:苏晚棠!你以为主母为什么容不下你
他的马被荆棘缠住前蹄,整个人栽进泥里。黑雾从他七窍涌出,托着他悬浮在半空:那双生子本该是我的炉鼎!
小满突然弯腰抓起块石头砸过去:闭嘴!
石头穿过黑雾,谢临川的脸扭曲变形。他腰间残存的玉佩碎片突然发光,照出他胸口溃烂的大洞——那里爬满了细小的黑虫。
主母早看出来了。他的声音忽远忽近,能继承灵田的双生子......必须用生父的血浇灌......
铁匠的短刀脱手而出,刀尖扎进谢临川的肩膀。黑雾顿时紊乱,我们趁机冲上渡口的木桥。对岸隐约可见北境的旌旗,但桥中央站着个黑袍人——是逃走的炼魂师。
把孩子给我!炼魂师伸出枯爪,否则——
怀里的婴儿突然同时转头。他们的左眼金光大盛,炼魂师的黑袍瞬间燃烧起来。小满趁机撞过去,两人一起栽进湍急的河水。
小满!
我扑向桥边,却被铁匠拉住。河水里浮起一串气泡,紧接着炼魂师的惨叫闷闷传来。水面炸开的刹那,小满湿漉漉的脑袋冒出来,手里攥着半截黑袍袖子。
谢临川已经追到桥头。他的身体像破布娃娃一样耷拉着,全靠黑雾支撑行动。两块玉佩碎片在他掌心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一起死吧......
铁匠猛地将我推向对岸。谢临川扑来的瞬间,两块玉佩终于相撞——
没有巨响,只有刺目的白光。
我眼睁睁看着谢临川的身体像陶器般龟裂。黑雾从他裂缝里钻出,又突然被吸回体内。他的眼球凸出,嘴巴张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最后一声嚎叫卡在喉咙里。
玉佩碎片炸开的瞬间,铁匠扑过来用身体挡住冲击波。我怀里的孩子突然大哭,他们右眼的黑瞳泛起涟漪,将所有飞溅的玉佩碎片定格在半空。
对岸的北境军队突然集体跪倒。铁匠擦着嘴角的血站起来,锁骨下的狼图腾完全显现——是完整的银狼衔月,狼眼处镶嵌着血红宝石。
小满从河里爬上岸,手里多了块发光的玉佩碎片:姐姐......这上面有字......
碎片内侧刻着细小的北境文字,铁匠只看一眼就变了脸色:我母后的闺名。
河水突然沸腾。谢临川最后残存的一只手浮出水面,五指痉挛着伸向天空,然后像灰烬般散开。
第10章
漕船金光
漕船的旗帜猎猎作响,金穗与银狼的图案在阳光下刺眼。我扶了扶帷帽,丝绸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的玉镯——那是用谢临川的玉佩碎片改的。
家主,人带到了。
侍卫压着个少年跪在商会台阶下。他约莫十岁,眉眼像极了谢临川,腰间却挂着块莹白的玉佩。我缓步上前,指尖刚碰到玉面,就感受到熟悉的温热。
知道为什么选你吗我抬起他下巴。
少年瞳孔一缩。他显然认出了我的眼睛——和他异母弟弟一模一样的金色左眼。
小满突然从船船舱窜出来。她已经长高不少,发间别着崔红药那半截金钗:姐姐!玉佩在发烫!
我怀里的雌佩果然泛起微光。少年腰间的雄佩随之呼应,玉面上浮现出细密纹路——是北境文字写就的粮仓分布图。
果然如此。铁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如今不再伪装,银甲上的狼图腾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当年国师把粮道图封在玉佩里,谢家却只当杀人工具用。
少年突然挣扎起来:你们把母亲怎么了
我轻笑。他说的主母,此刻正在北境挖土豆——灵田里长的土豆,专治她那种恶毒心肠。
漕船甲板上传来婴儿啼哭。乳母抱着对双胞胎走出来,两个孩子胸前都挂着玉佩碎片串成的长命锁。他们一出现,少年腰间的玉佩突然浮到半空,所有纹路拼成完整地图。
谢家的粮仓。小满踮脚去够,姐姐你看!在江南各处的——
她的话被破空声打断。
一支黑羽箭直取少年咽喉。铁匠的佩刀后发先至,将箭劈成两半。箭杆裂开的瞬间,涌出熟悉的黑雾。
炼魂师余孽!小满尖叫着扑向孩子。
我袖中的雌佩突然炸开刺目金光。光芒所到之处,黑雾发出惨叫,凝结成谢临川扭曲的脸。少年腰间的雄佩同时发威,两道光线交织成网,将黑脸绞得粉碎。
母亲......少年瘫软在地,终于明白主母这些年骗了他什么。
铁匠弯腰捡起箭杆,上面刻着主母的私印:看来有人不想谢家翻身。
我望向漕船。两个孩子正趴在栏杆上,小手对着空中未散的金光乱抓。他们脖颈后的胎记此刻清晰可见——一个是稻穗,一个是狼头。
小满突然扯我袖子:姐姐,玉佩又要裂了!
雌佩表面确实布满裂纹,但这次,每一道裂缝里都涌出嫩绿的麦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