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撞见老公出轨时,他正和嫩模在厨房热吻。
>通乳师他瞥了眼我手里的工具箱,真晦气!
>我默默记下嫩模涨奶的淤青。
>三天后贵妇圈疯传:顶级通乳师预约已满,唯独不接某新晋模特。
>前夫跪在诊所外求我:老婆,王总的夫人说……不帮那小贱人疏通,就撤资。
>我晃着离婚协议轻笑:专业建议——多喝热水
>他咬牙签了字。
>当晚嫩模崩溃打来电话: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看着贵妇客户发来的已行动短信微笑:只是共享了您的乳腺增生报告。
>——毕竟有些人的名字,比核武器更有杀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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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传来黏腻的水声,像什么软体动物在湿漉漉的地板上爬行,搅得人胃里一阵翻搅。我站在玄关,手里还拎着那个沉甸甸的银色工具箱,刚从客户家回来,一身疲惫。客厅的灯光暖黄,投在我脚边,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孤单得有点可笑。
里面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停了一瞬,紧接着是女人娇滴滴的轻笑,像指甲刮过玻璃:亲爱的,这酒……嗯,好喝……
尾音拖得又软又长,带着钩子。
我吸了口气,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陌生的甜腻香水味,混合着煎牛排的油烟和隐约的酒气,像一锅煮坏了的杂烩汤。鞋柜上,他常穿的那双意大利手工皮鞋随意地踢在一旁,旁边依偎着一双刺目的、镶满水钻的细高跟。那鞋尖,嚣张地指向我。
迈步往里走,拖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几乎没有声音。我像个闯入者,在自己的家里。
绕过装饰性的隔断,厨房的景象毫无遮挡地撞进眼底。
我的丈夫,顾磊,那个在朋友圈里晒着顾家好男人标签的男人,此刻正把一个年轻女孩抵在巨大的双开门冰箱上。女孩穿着件几乎遮不住什么的小吊带裙,后背大片雪白的皮肤紧紧贴着冰箱冰冷的金属面,一头染成亚麻色的卷发凌乱地披散着。顾磊的手,一只扣在她纤细的腰上,另一只……正探进那薄薄的衣料里,揉捏着。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旁若无人。料理台上,开了瓶的红酒斜放着,旁边还有两只高脚杯,其中一个边缘印着模糊的口红印。
我的出现,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这锅沸水。顾磊猛地抬起头,眼神从情欲的迷蒙瞬间切换到惊愕,然后是……毫不掩饰的烦躁。他像甩开什么脏东西一样推开怀里的女孩,动作带着点粗暴。
苏晚他拧着眉,语气里是十二分的不耐烦和被打断好事的愠怒,你回来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那女孩被他推得踉跄了一下,扶住料理台才站稳。她抬起头,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眼神飞快地在我身上扫过。很年轻,顶多二十出头,五官精致得像橱窗里的娃娃,带着一种刻意雕琢的网红感。目光最终,定格在我手中那个显眼的银色工具箱上,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好奇和……不易察觉的轻蔑。
顾磊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我的工具箱,眉头皱得更紧,几乎能夹死苍蝇。他嗤笑一声,那笑声尖锐又刻薄,像刀子刮过耳膜:啧,又去摸那些脏兮兮的奶子了通乳师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每一个音节都淬着毒,真他妈晦气!一身奶腥味儿,闻着就倒胃口!
冰箱冰冷的金属表面,清晰地映出我的脸。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像结了冰的湖面,底下暗流汹涌。工具箱冰冷的金属提手硌着我的掌心,带来一丝清晰的痛感。
我的视线,极其精准地越过顾磊那张写满厌恶的脸,落在他身后那个女孩——嫩模的胸前。那件紧身的小吊带裙领口开得很低,能清晰地看到,在她左胸外侧,靠近腋下的位置,有一小块边缘模糊的、深红色的淤青。
经验像闪电一样劈入脑海。哺乳期不像。手法错误导致的乳腺组织损伤可能性极大。位置、颜色、形态……信息碎片瞬间被捕捉、归类、储存。这是我的职业本能,刻在骨子里的雷达,哪怕在这种时刻,也精准得可怕。
那女孩似乎察觉到了我过分专注的目光,下意识地用手臂挡了一下胸前,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和不自在,随即又被一种虚张声势的傲慢取代。她挺了挺胸,仿佛在无声地示威。
顾磊显然也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方向,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一步跨过来,高大的身躯带着压迫感挡在我和那个嫩模之间,彻底隔断了我的视线。看什么看苏晚,你他妈有病吧赶紧滚!别在这儿碍眼!
他指着大门的方向,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我脸上,带着你那些伺候奶妈的破玩意儿,滚出去!这房子现在不欢迎你!
工具箱的提手被我攥得更紧,金属的棱角深深陷进皮肉里。我看着他那张因为愤怒和羞恼而扭曲的脸,这张脸曾对我温柔低语,也曾信誓旦旦地说要给我一个家。现在,只剩下赤裸裸的嫌恶。
我什么也没说。
目光最后扫过那个躲在顾磊身后、正偷偷整理自己吊带裙的嫩模,她胸前那块淤青的位置在我脑中再次清晰地标记。然后,我转身。没有再看顾磊一眼,也没有再看这个曾经属于我的家一眼。
脚步依旧很轻,一步一步,走向玄关。身后传来顾磊压低声音对那个嫩模的安抚:宝贝儿别理她,一个伺候人的下贱玩意儿,晦气死了……我们继续……
接着又是那令人作呕的、黏腻的亲吻声。
玄关的穿衣镜里,映出我苍白的脸,和手中那个沉甸甸的、象征着我在这个家里唯一存在价值的银色工具箱。
我拉开门,走了出去,反手轻轻带上。
咔哒一声轻响。
隔绝了门内那个荒诞恶心的世界,也像一声微弱的叹息,宣告着某个阶段的彻底终结。门外的冷空气涌进来,吹在脸上,带着一种残忍的清醒。
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灭,黑暗瞬间吞噬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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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时间。
足够流言蜚语以病毒般的速度在某个特定的圈层里疯狂复制、传播、变异。
我的手机,那个平时除了预约提醒和客户咨询外难得热闹一下的通讯工具,在这三天里彻底变成了一个永不停歇的蜂巢。屏幕几乎就没暗下去过,信息提示音叮咚叮咚响成一片,来电震动更是让它在桌面上像个得了癔症的陀螺,转个不停。
微信图标上的红色数字像癌细胞一样不受控制地增长,99+的标记顽固地挂在上面。点开,满屏都是或熟悉或陌生的头像,带着急切甚至谄媚的语气:
苏老师!我是张太太介绍的王太太啊!您看我什么时候方便过去我这边涨得实在难受……
晚晚姐,救命啊!我堵得厉害,听说您手法最好,帮我加个塞儿行不行价钱好说!
苏小姐,我是李夫人。之前您帮我调理过,效果特别好。这次我有个小姐妹,情况有点急,您看……能不能优先安排一下她先生是宏远实业的刘董……
……
信息像潮水一样涌来,核心诉求惊人地一致:预约!加急!点名要苏晚!
这前所未有的盛况,源头清晰得如同秃子头上的虱子。就在三天前,一个精心打磨过的小故事开始在这个以贵妇、富太、名媛为核心的顶级客户圈里悄然流传。故事的核心要素极具传播力:新晋小嫩模,道德败坏,插足他人家庭,尤其可恶的是,插足的对象,正是圈内口碑极好、技术顶尖、能让她们免受涨奶酷刑的通乳师苏晚的老公!
更关键的是,这个故事里还包含了一个极具导向性的专业判定——那位嫩模小姐,似乎有严重的乳腺问题(那块淤青被描述成了某种严重病症的征兆),而且,人品低劣,心思歹毒!
这无异于在这个高度依赖人脉、口碑和隐秘信息交换的圈子里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谁愿意和一个道德败坏、可能还有脏病的嫩模共享同一个服务资源尤其这个资源还是关系到她们自身舒适甚至健康的顶级通乳师!这简直是对她们身份和健康的双重冒犯!
于是,抵制嫩模,力挺苏晚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政治正确。我的预约瞬间爆满,被标记为紧急、特需的单子排到了两个月后。而那个名字——林薇薇,嫩模的名字,连同她那张在社交媒体上精心修饰过的脸,则被不动声色地、彻底地排除在了我的预约名单之外。无形的壁垒已然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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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诊所那间小小的、布置得异常整洁温馨的诊室里,指尖在平板电脑光滑的屏幕上划过。预约系统里,未来一个月的格子几乎全被代表已满的红色填满,密密麻麻,看得人眼晕。只有零星几个空档,也被我用虚拟信息暂时锁死。
目光停留在搜索栏。我缓缓输入三个字:林薇薇。
系统立刻弹出提示:未找到匹配客户。该客户已被加入‘不予服务’名单。
提示框是冰冷的蓝色,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我看着那行字,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弧度冷得像冰。很好。第一步,完成。
就在这时,前台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声音有点急促:苏老师!您……您最好出来看一下!
放下平板,我起身走到临街的百叶窗前,轻轻拨开一条缝隙。
诊所楼下,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添越像一头焦躁的困兽,歪歪斜斜地停在路边,连火都没熄。驾驶座的车门猛地被推开,顾磊几乎是摔下来的。他头发凌乱,眼圈发黑,下巴上冒着青色的胡茬,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意大利衬衫皱得像咸菜干,领口扯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里面同样皱巴巴的T恤领口。几天前在厨房里那副颐指气使、嫌恶刻薄的模样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脸的狼狈和一种走投无路的惶急。
他脚步虚浮地冲到诊所玻璃门前,用力拍打着,砰砰作响,引得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
苏晚!苏晚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哭腔,你出来!我们谈谈!求你了!谈谈!
前台小姑娘隔着玻璃门,一脸为难和警惕地看着他,没有开门的意思。
我放下百叶窗的叶片,转身,平静地走向诊疗室,准备下一位预约的客户。门外顾磊那变了调的哀求声和拍门声,混合着汽车的喇叭声,成了背景音里一段无关紧要的杂音。
让他拍。让他喊。
这才哪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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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磊像一尊被雨水泡发了的泥塑,瘫在我诊所那张专门给等候家属准备的、柔软舒适的布艺沙发上。昂贵的布料被他身上那股浓烈的烟味和隔夜的酒气熏染得变了味。他双手用力地搓着脸,指关节发白,发出粗重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晚晚……他终于抬起脸,眼睛布满红血丝,直勾勾地盯着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得帮帮我!不,你得救救我!这次真的要出大事了!
我没说话,只是坐在他对面的办公椅上,背脊挺直,双手交叠放在桌面那份厚厚的文件夹上。文件夹的标签上,清晰地印着林薇薇(不予服务)。我的目光平静无波,像在看一个歇斯底里的陌生人表演。
是王总!王兆国!顾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身体猛地前倾,几乎要扑到桌子上,王总的夫人,赵太太!她……她今天上午直接打电话给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问我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找那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他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冷汗:她说……她说那个林薇薇,不知死活,敢惹到你头上!赵太太说她跟你关系铁得很!她放话了!顾磊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恐惧,她说,如果……如果你苏晚不肯出手‘帮’那个林薇薇疏通……她就要让她老公,立刻!马上!撤掉对我们公司那个新项目的所有投资!一个子儿都不留!
他双手抱着头,痛苦地蜷缩起来:晚晚,你知道的!那个项目前期烧了多少钱!银行那边我都押上老本了!王总这边要是撤资……资金链一断,我就全完了!公司完了!我……我也完了!我会破产!会背一屁股烂债!会坐牢的!
诊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空调运转的微弱嗡鸣。空气凝滞得如同胶水。
半晌,我微微动了一下。指尖轻轻点在那份印着林薇薇名字的文件夹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所以呢我的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温和,却像冰锥一样刺破了顾磊营造的绝望氛围,顾先生,这是你的麻烦。和我,以及我的诊所,有什么关系
顾磊猛地抬起头,像是没听懂,又像是被我的冷漠彻底激怒了:有什么关系!苏晚!我是你老公!我们还没离婚呢!我完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老公我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和……嘲讽。我拉开办公桌右手边最上面的抽屉。
一份文件被拿了出来。
纸张很新,带着淡淡的油墨味。封面顶端,离婚协议书五个加粗的黑体字,冰冷而醒目。
啪。
我将协议书轻轻放在桌面,推到顾磊面前。动作流畅,没有丝毫犹豫。
顾磊的目光触及那五个字,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他死死盯着那份协议,仿佛那是毒蛇的信子。
签了它。我的声音依旧平稳,没有波澜,签完字,我们之间,才算是彻底‘没关系’了。你的麻烦,自然也就跟我无关了。
我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他惨白如纸的脸上,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其浅淡的、近乎职业化的微笑。
至于那位林小姐的问题……我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发出规律而清晰的声响,像是在给什么倒计时,我的专业建议是——
诊室里安静得可怕,顾磊粗重的呼吸声是唯一的背景音。他死死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祈求、愤怒、恐惧和最后一丝不肯熄灭的侥幸。
我迎着他的目光,清晰地吐出三个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戏谑:
多喝热水。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多……多喝热水!顾磊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最恶毒的诅咒,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濒临疯狂的灰败。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因为动作太猛,膝盖重重撞在茶几边缘,发出哐当一声闷响,他也顾不上疼,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绝望而剧烈颤抖。
苏晚!你他妈耍我!他双眼赤红,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那份离婚协议上,这他妈算什么狗屁建议!赵太太要的是你出手!是你去给林薇薇疏通!疏通!懂不懂!多喝热水!你当她是感冒吗!
他像一头彻底被激怒的困兽,在小小的诊室里暴躁地来回踱步,昂贵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重杂乱的声响。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后果啊!王兆国撤资!公司立刻完蛋!我他妈要背几千万的债!房子、车子,全他妈得填进去!我下半辈子就完了!彻底完了!你就这么恨我非要看着我死!
他猛地停在我办公桌前,双手砰地一声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笔筒里的笔都跳了一下。他俯下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试图从我脸上找出一丝松动或怜悯。
晚晚,我们十年!十年夫妻!你就一点旧情都不念非要赶尽杀绝!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试图打感情牌,我知道我错了!我混蛋!我不是人!我鬼迷心窍!我……我给你跪下!行不行苏晚,我求你!就这一次!帮我这一次!就这一次!我保证!签!这协议我签!签完我立刻滚!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求你……只求你去跟赵太太说句话!去给林薇薇弄一下!就弄一下!让她别闹了!行不行!
说着,他竟然真的作势要往下跪,膝盖弯曲,身体摇摇欲坠,脸上的表情混杂着屈辱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顾磊。我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淬了冰的薄刃,精准地切断了他试图下跪的动作和所有未完的哀求。
我甚至没有站起来,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彻底的疏离和冷静。
你的膝盖,不值钱。我淡淡地说,目光落回那份纹丝未动的离婚协议上,我要的,是这份协议上,你顾磊的亲笔签名。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我身体微微后靠,倚在舒适的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姿态放松,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签了字,你的麻烦,我或许可以考虑接手。我顿了顿,补充道,毕竟,林小姐的‘问题’,也确实属于我的专业范畴。只是……
我的目光扫过他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膛,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冰冷的玩味:我的时间很宝贵,预约已经排到了两个月后。顾先生,你确定还要继续在这里,表演你的……深情和悔恨吗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钢针,扎进顾磊的神经。他试图下跪的动作僵在半空,脸上的哀求瞬间被一种极致的难堪和暴怒取代。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又像是被彻底剥光了所有伪装,只剩下赤裸裸的恨意和走投无路的绝望。
他死死地盯着那份离婚协议,又猛地抬头看我,眼神凶狠得像要扑上来将我撕碎。胸膛剧烈起伏着,喉结上下滚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诊室里只剩下他粗重如牛的喘息声,空气压抑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
终于,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巨大的债务压力、社会性死亡的恐惧以及我毫不留情的逼迫下,铮地一声,彻底崩断。
好!好!苏晚!你好得很!顾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浸满了毒液。他猛地直起身,不再看我,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踉跄着扑到办公桌前。
他一把抓起桌上那支我准备好的签字笔,笔尖因为用力过猛而在协议封面上划出一道刺耳的、长长的痕迹。他翻到最后一页,找到需要签名的地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再看一眼协议的内容。
笔尖狠狠地戳在纸上,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戾气。他签得飞快,笔画扭曲变形,力透纸背,几乎要将纸张划破。
顾磊两个字,签得张牙舞爪,丑陋不堪,像两只垂死挣扎的虫子,趴在洁白的纸上,成了他十年婚姻和此刻狼狈的最终注脚。
最后一笔落下,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一松,那支昂贵的签字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角落。
他撑着桌子,大口喘着气,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我,里面燃烧着熊熊的恨意:签了!满意了!苏晚!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林薇薇处理!去跟赵太太说!让她老公别撤资!立刻!马上!
他吼叫着,唾沫横飞。
我微微垂下眼帘,目光落在协议上那个新鲜出炉的、带着墨渍的签名上。很好。非常清晰。
再抬眼时,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平静地吩咐:小杨,麻烦进来一下。
年轻的前台助理很快推门进来,看到诊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和顾磊那要吃人的样子,明显瑟缩了一下。
把这份协议收好,立刻送去给张律师。我将签好字的协议递给她,语气如同交代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工作,原件务必保管妥当。
好的,苏老师。小杨赶紧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抱着那份承载着风暴的纸张,快步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诊室里只剩下我和顾磊。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却又无处发泄的公牛,焦躁地在原地转圈,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苏晚!你还在磨蹭什么!协议我签了!你答应我的!快去!
我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洁白的工作服,动作一丝不苟。然后,我才看向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顾磊,我开口,声音清晰而平稳,协议生效,需要时间。张律师处理后续,也需要时间。在这期间,我们之间,依旧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关系。
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和骤然放大的瞳孔,我继续用那种毫无起伏的语调说道:所以,基于这暂时的、法律赋予的责任关系,也基于你刚才签字的‘诚意’……
我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他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起一个微小的、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弧度。
我的专业建议,依然是——
我清晰地、一字一顿地重复了那三个字,如同宣判:
多、喝、热、水。
顾磊脸上的表情彻底碎裂了。从极致的愤怒,到难以置信,再到一种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彻底的绝望和疯狂。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濒死的野兽,身体晃了晃,猛地一拳砸在旁边无辜的墙壁上!
砰!一声闷响,墙皮簌簌落下。
他看我的眼神,已经不再是恨,而是一种淬了毒的、要将我生吞活剥的怨毒。
苏晚……你等着……你给我等着……他嘶哑地、语无伦次地低吼着,猛地转身,像一阵失控的旋风,撞开诊室的门,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沉重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咆哮在走廊里迅速远去,最终消失在电梯口。
诊室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墙壁上那个新鲜的凹坑,和空气中残留的浓烈烟味、酒气以及绝望的余温。
我走到窗边,拨开百叶窗的叶片。楼下,那辆黑色的宾利添越发出刺耳的咆哮,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啸叫,像一头受伤的猛兽,歪歪扭扭地冲上马路,险险地擦过一辆正常行驶的出租车,引来一片愤怒的喇叭声,然后绝尘而去,消失在车流里。
看着它消失的方向,我拿出手机。屏幕亮起,干净得没有任何多余的信息。指尖在屏幕上轻点,调出一个加密的相册。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照片。是几天前,在那个充斥着背叛气息的厨房里,我冷静地拍下的。照片的主角,是林薇薇左胸外侧靠近腋下的位置。那块深红色的、边缘模糊的淤青,在专业相机的微距镜头下,被放大得纤毫毕现。淤青中心区域的皮肤纹理,呈现出一种不太健康的、微微增厚的状态,皮下隐约可见细小的、放射状的纹路。
这绝不是简单的、因外力或哺乳不当造成的淤伤。
退出相册,手指滑动,点开微信。置顶的聊天框,备注是赵姐(王太)。最后一条信息,是赵姐发来的一个微笑表情,时间是三天前,那个故事开始流传的时候。
我点开对话框,手指悬在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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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一点半,夜色浓稠如墨,将城市包裹。手机屏幕在黑暗中骤然亮起,尖锐的来电铃声像一把锯子,蛮横地撕碎了卧室的宁静。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林薇薇。
我靠在床头,没有立刻去接。铃声固执地响着,一遍,两遍……在即将自动挂断的最后一秒,指尖才轻轻划过屏幕,接通。
没有开免提。听筒里立刻传来一阵急促、尖利、带着浓重哭腔和歇斯底里的咒骂,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在嘶嚎:
苏晚!你这个恶毒的贱人!毒妇!你到底对顾磊做了什么!啊!你说啊!
林薇薇的声音完全破了音,尖锐得刺耳,充满了崩溃和疯狂的恨意,他刚刚像疯了一样冲回来!砸了家里所有东西!还……还打我!他从来没打过我!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电话那头传来重物倒地碎裂的巨响,伴随着她更加失控的尖叫:他嘴里一直在喊你的名字!说你是魔鬼!说他完了!全完了!苏晚!你不得好死!你毁了他!你毁了我们!你这个……
林小姐。我平静地打断她歇斯底里的宣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异常清晰、冷静,甚至带着一丝事不关己的疏离,请注意你的措辞。我对你的顾先生,什么都没做。
放屁!你什么都没做!那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签了那个破协议回来就像丢了魂!然后接了个电话就彻底疯了!不是你搞的鬼还能是谁!
林薇薇的哭喊声更加尖锐,几乎要刺破耳膜。
他签协议,是他自己的选择。我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客观事实,至于他为什么会疯……或许,是因为他终于意识到,有些代价,是他付不起的。
电话那头传来林薇薇粗重、混乱的喘息声,夹杂着压抑不住的呜咽。
我继续用那种平铺直叙的语调说道:另外,林小姐,关于你自身的健康问题,作为曾经有可能为你提供服务的专业人士,我倒是有一点善意的提醒。
提到健康问题,电话那头的啜泣声和咒骂声诡异地停顿了一下。
几天前在厨房,我注意到你左胸外侧的淤痕。我的声音依旧平稳,像在念一份标准的医疗报告,从形态、位置和皮下组织的细微表征来看,那并非简单的淤伤。我强烈建议你,尽快去三甲医院的乳腺专科,做一个详细的、包括彩超和钼靶在内的全面检查。重点排查一下……
我刻意停顿了半秒,清晰地吐出那个带着冰冷重量的词,……乳腺增生性病变的可能。早期干预,预后会好很多。
什么……什么增生林薇薇的声音陡然变了调,之前的疯狂和恨意被一种突如其来的、巨大的恐慌瞬间冲垮,变得尖细而颤抖,你……你胡说什么!你咒我!
不是诅咒,是善意的、基于观察的专业提醒。我纠正她,语气带着一丝职业性的严谨,毕竟,及早发现,才能及早治疗。讳疾忌医,只会害了自己。
你……你……林薇薇彻底语塞,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她似乎想继续咒骂,但声音卡在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意义不明的气音。她引以为傲的、作为资本的身体,突然被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这打击远比顾磊的发疯更让她崩溃。
就在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另一部工作手机,屏幕也无声地亮了起来。一条新的微信信息提示跳出。
发信人:赵姐(王太)。
信息内容极其简短,只有三个字,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掌控全局的从容:
【已行动。】
我看着那三个字,在黑暗中,嘴角终于缓缓地、彻底地向上弯起。那笑容不再冰冷,而是一种纯粹的、洞悉一切的、带着黑色幽默的愉悦。
电话那头,林薇薇崩溃的、语无伦次的质问还在继续:……苏晚!你说话!你到底想干什么!你……
我将贴着耳朵的手机拿远了一些,目光依旧落在那三个字上,对着话筒,用一种近乎温和的、仿佛在谈论天气的语气,清晰地说道:
林小姐,你问我想干什么
我只是,基于我的专业判断和人脉资源,在顾先生签下那份协议后,顺手……共享了一下你的乳腺增生检查报告影像学初判意见而已。
毕竟,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微妙的、近乎感慨的语调,像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宇宙真理,在这个圈子里,有些贵妇的名字和她们随手拨的一个电话……
……可比核武器,要有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