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靳翊寒站在暴雨中,手中的伞被狂风吹得几乎握不住。
飞机延误了四个小时,等他赶到南城时,天已经全黑了。
雨水顺着他的西装往下淌,皮鞋里灌满了水,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的声响。
但他顾不上这些,只是死死攥着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在陌生城市的街道上狂奔。
他的心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起来。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时,潮汐书店的招牌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玻璃窗,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温暖。
靳翊寒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
透过雨水模糊的玻璃,他看到书店里挤满了人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穿着校服的学生,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邻居的年轻人。
他们围成一个圈,中间站着宁昭。
她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挽起,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明媚笑容。
祝你生日快乐——
欢快的歌声传出来,靳翊寒这才注意到桌上那个精致的蛋糕。
蜡烛的光映在宁昭眼里,像是星星落在了海面上。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礼盒的丝带勒进掌心。
那个穿浅蓝色衬衫的男人站在宁昭身边,递过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宁昭拆开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是一台手工改造的老式相机,镜头被精心雕刻成海浪的纹样。
我自己改装的,沈知遇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你不是说喜欢拍海吗这个镜头特别适合拍浪花。
宁昭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相机,突然踮起脚尖,轻轻抱了沈知遇一下。
靳翊寒的心脏猛地抽痛。
他记得宁昭也送过他手工礼物——那条她织了很久的围巾,被他随手丢在了衣柜深处。
书店里的欢笑声一阵阵传来,有人起哄让宁昭许愿。
她闭上眼睛,睫毛在烛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靳翊寒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步,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就在这时,宁昭突然睁开眼睛,视线不经意地扫过窗外……
靳翊寒下意识躲到阴影处。
等他再抬头时,宁昭已经笑着吹灭了蜡烛,众人欢呼着鼓掌。
沈知遇站在她身侧,自然而然地帮她拂开额前的一缕碎发。
这一幕像刀子一样扎进靳翊寒心里。
他曾经拥有过这样的宁昭……
眼里全是他,笑容只为他绽放的宁昭。
可现在,她站在人群中,被爱和温暖包围,却与他毫无关系。
雨水混合着泪水流下,靳翊寒这才发现自己在哭。
他低头看着手里精心准备的礼物。
那条她曾经想送他的围巾的复刻版,那本她最爱却被他嘲笑无聊的诗集精装本,还有一枚刻着她名字缩写的戒指。
多可笑啊。
他现在才懂得珍惜,而她早已不需要了。
书店里的灯光那么暖,笑声那么真切。
靳翊寒站在雨里,浑身湿透,却感觉不到冷。
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他最后看了一眼窗内的宁昭,转身走进雨夜。
礼物盒被轻轻放在门口,雨水很快打湿了包装。
就像他那颗终于学会去爱,却已经无处安放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