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接下来连续一周,许念清的办公桌上都会准时出现一个保温食盒。
深灰色的日式三层餐盒,第一层是熬得浓稠的小米粥,第二层是清蒸山药和南瓜,第三层是松软的桂花糕——全是养胃的吃食。
食盒边角贴着一张便签,钢笔字力透纸背：「记得按时吃饭。——淮之」
许小姐,今天还是老样子前台姑娘捧着食盒探头,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艳羡,顾先生真的好贴心……
许念清正在修改设计图,闻言头也不抬：你拿去吃吧。
这、这不太好吧前台猛的红了脸,听说这是顾氏专门从米其林餐厅请的厨师……
钢笔尖在图纸上洇出个墨点,许念清终于抬头,唇角挂着礼貌的弧度：或者扔掉。
食盒最终被放在茶水间,很快被加班的同事们分食干净,有人咂着嘴感叹：这味道真是不错啊,不过这样都没能换来念清心软,看来顾总应该是做了很过分的事。
没人在意被扔进垃圾桶中的便签。
深夜十一点,结束加班的许念清揉着太阳穴推开家门,钥匙还没插进锁孔就察觉不对劲。
门缝里透出灯光,玄关处传来细微的动静。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后退两步掏出手机,却在推门的瞬间闻到熟悉的气息。
顾淮之正蹲在客厅地毯上,戴着橡胶手套擦拭茶几,听见响动,他猛地抬头,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西装外套胡乱搭在沙发背上,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我看你加班太晚,没时间打扫……他率先开口,手里还攥着抹布,我请了专业团队,明天来彻底消杀……
出去。许念清站在门口没动,指尖已经按下报警电话的拨号键,立刻。
顾淮之站起身,有些慌乱地想要上前拉住她：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
您好,青松公寓7栋203有人非法入侵。许念清迅速躲开,对着电话冷静陈述,眼睛戒备地盯着顾淮之,对,现在就在我家里。
警察来得很快。
顾淮之被两名警员拦在玄关,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我是她丈夫,这是家务事。
根据瑞士民法,分居期间擅自进入配偶住所同样构成非法入侵。许念清从包里掏出那份公证过的婚前协议,条款上用荧光笔标出「婚姻自动解除」的字样,更何况,我们早已解除婚姻关系。
年长的警员扫了眼文件,转向顾淮之：先生,请出示您的居留证件。
顾淮之脸色煞白,他拿出证件递过去,警员核验时,望向许念清的眼神近乎哀求：我只是想做些什么来弥补……那些养胃餐,你真的一口都没吃
许念清别过脸,隐约透露出不耐：我只知道,你现在打扰到了我的生活。
这句话像把淬毒的刀,顾淮之身形晃了晃,警员已经做出请的手势,他被半押着带出门时,猛的一个踉跄,险些跪倒在走廊上。
许小姐,需要申请禁止令吗警员合上记录本。
不必。她关门的手一顿,轻声开口,陌生人而已。
电梯门缓缓关闭的瞬间,顾淮之突然猛的挣脱束缚,眼眶通红,声音嘶哑得不似人声：那个沈知言……他知道你牛奶过敏吗知道你半夜会腿抽筋吗他根本就照顾不好你！
许念清却没有机会,按下了关门键。
被从警局保送回酒店套房后,顾淮之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
这是他刚刚偷偷安装的监控器。
画面里许念清蜷在沙发上看文件,手无意识按着胃部,茶几上摆着半杯冷掉的咖啡。
他伸手想碰触屏幕,指尖却只碰到冰冷的液晶屏,酒柜里的威士忌空了两瓶,他再次猛的灌下一口酒,拨通了公司那边助理的号码：收购进度加快,明天我要看到沈知言被调去非洲项目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