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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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小时,宋晚荞像在云端。
贺家人待她太过自然,仿佛她本就是一家人。
贺母温柔地给她夹菜,问她在墨尔本生活的怎么样;
贺父和贺郁川很像,只是眉间皱纹更深,跟她说话时,慈爱的像父亲。
至于贺知遥,她年纪不大,懂得却很多。
吃完饭后,她拉着宋晚荞看家族相册。
指着一张贺郁川十五岁的照片笑出眼泪:嫂子你看,他那时候还戴牙套!
宋晚荞一直笑,笑得脸颊发僵。
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她在某个瞬间呆住,双目望去,这里已经没有了傅烬寒。
有的只是对她极好的一家人。
直到宴会结束,她借口上洗手间,才得以躲进二楼露台透口气。
夜风裹着玫瑰的香味,宋晚荞一个人,难得有些惬意。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贺郁川递给她一杯温水,
抱歉。我没想到他们会......
没关系。宋晚荞打断他,声音轻得像在叹息,你家里人很好,只是......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在杯壁画圈,只是我不配。
贺郁川没问为什么。
他靠在栏杆上,和她并肩看远处的景色。
过了很久,久到宋晚荞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忽然说:我查过你在京海的事。
她猛地抬头,水杯一晃,水溅在手背,却并不烫。
不是故意的。贺郁川声音平稳,缓缓道来:只是想知道,是什么让你宁愿一个人跑到地球的另一端。
宋晚荞扯了扯嘴角,心中涌起一抹苦涩。
或许你听了,会觉得很狗血,但那真真实实的发生在我身上。
她停顿了许久,声音低的像在哭,最可笑的是,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甚至从头到尾都是我姐姐的替身。
夜风带起她鬓边的一缕碎发,也带来了她在墨尔本的第一滴泪。
贺郁川伸手,指尖碰到她的脸颊,又克制的收回: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现在你认识了我。
宋晚荞失笑。
好似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或许,我就是那个更好的人。
他的话随着风消散在空中,宋晚荞听到了,却不敢有任何回应。
露台下方,贺知遥在喊他们切蛋糕,正好转移了话题。
走吧。宋晚荞转身想走。
贺郁川应了一声,却没动。
他侧头看她,眼底像有银河闪过:宋晚荞,我不是来催你的。
我知道。
我只是想告诉你......贺郁川声音清晰,在寂静的夜空中耀眼的像繁星,你值得被好好对待,不是作为谁的附庸,而是作为你自己。
宋晚荞没说话,可眼里早就涌出泪花。
她想起开业那天,他站在吧台里帮她擦杯子。
或许从那时起,她就已经沦陷了吧。
贺知遥坚持要她和贺郁川一起切第一刀。
闪光灯亮起时,她下意识往旁边躲了半步,却被贺郁川揽住。
他的掌心干燥,轻轻在她手背拍了拍,像某种无声的安抚。
回程的车上,她靠着车窗,看路灯一盏盏掠过。
贺郁川送她到店门口,下车时,他忽然开口:下周我要出差,一周后回来。
好。宋晚荞点点头。
回来给你礼物,听说那边的花开的正好。
她依旧点头,转身要走时,却被他叫住:宋晚荞。
她回头,看见他站在路灯与夜色的交界处,轮廓清晰。
慢慢来。他说,我等你。
关好店门后,宋晚荞没有开灯。
她借着月光走到吧台,从抽屉里取出那枚戒指。
走到垃圾桶前,她手腕一扬,银光在夜色里划出一道弧线,随后无声地坠入黑暗。
她不是那种恋旧的人,既然过去了,就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