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棺材里的新科探花
永定三年的上元节,京城飘着碎雪。
沈青梧跪在灵堂前烧纸钱,火盆里的火星子溅到素白孝裙上,烫出个铜钱大的洞。她正心疼这料子是上个月刚裁的,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紧接着是声带着回音的咳嗽。
咳咳……这香灰呛得人好生难受。
沈青梧手一抖,纸钱全掉进火里。她僵硬地转头,正对上一口金丝楠木棺材里坐起来的人。
那人穿着身簇新的状元红袍,乌发上还簪着御赐的金花,只是脸色白得像纸,眼下泛着青黑。他揉着喉咙,见沈青梧直勾勾盯着自己,还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沈小姐不必惊慌,在下只是……借贵府的棺材歇口气。
沈青梧一口气没上来,眼一翻差点晕过去。亏她还对着这口棺材哭了三天三夜,以为里面躺着的是新科探花顾昀川的尸首——谁能想到这位探花郎不仅没死,还把她家准备给老太爷迁坟的寿材当成了午休榻!
顾、顾大人!沈青梧扶着供桌站稳,指着棺材里的人,声音抖得像筛糠,您不是在琼林宴上被刺客……被刺客一箭穿心了吗
满京城都传遍了,新科三甲在金銮殿受封时遇刺,状元榜眼当场毙命,探花顾昀川中箭后坠入御河,捞上来时早已没了气息。当今圣上震怒,下令厚葬三位才子,沈府因为和顾家是远亲,才被临时抓来打理顾昀川的后事。
顾昀川从棺材里爬出来,动作间还带着点不便。他撩起红袍下摆,露出里面渗着血迹的白色中衣,苦笑道:那箭偏了半寸,没穿心,只是擦着肺过去了。坠河时呛了水,倒像是断了气的模样。
他说着往四周看了看,见灵堂布置得一丝不苟,连他的牌位都摆上了,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劳烦沈小姐费心了。
沈青梧看着他胸前的血迹,又看了看牌位上顾公昀川之灵位七个字,突然觉得这场景荒诞得可笑。她叉着腰正要说话,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管家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小姐!不好了!靖王殿下带着人来了!
顾昀川脸色骤变,一把抓住沈青梧的手腕:快!帮我躲起来!
躲沈青梧被他拽得一个踉跄,为什么要躲靖王
靖王萧彻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手握重兵,性情乖戾,满京城的人都怕他。可他和顾昀川无冤无仇,顾昀川躲他做什么
说来话长!顾昀川急得额头冒汗,指了指那口棺材,来不及了,我先回……
话没说完,门口已经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沈青梧抬头,就看见个身着墨色锦袍的男人走了进来,玄色披风上沾着雪粒子,眉眼深邃如寒潭,周身的寒气比外面的风雪还甚。
正是靖王萧彻。
他身后跟着的侍卫个个凶神恶煞,目光扫过灵堂,最后落在沈青梧身上。萧彻的视线在她孝裙上的烫洞停留了一瞬,声音没有温度:沈小姐,顾探花的后事,料理得如何了
沈青梧心提到了嗓子眼,后背抵着棺材板,感觉身后的人正屏住呼吸。她强装镇定地福了福身:回王爷,一切……一切就绪,只等明日出殡。
萧彻缓步走到棺材前,目光落在那口盖着的棺材上,突然伸出手,似乎要去掀棺盖。
沈青梧吓得魂飞魄散,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按住棺盖:王爷!
她这举动太过突兀,萧彻挑眉看她:沈小姐有事
这、这棺材……沈青梧脑子飞速运转,急中生智道,这棺材是我家老太爷的寿材,顾大人只是借放几日,按祖制,女子不能碰男棺,更不能让外男随意开棺,否则会冲撞了先人!
她一边说一边暗自祈祷,顾昀川你可千万别出声。
萧彻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沈青梧感觉那视线像刀子一样,几乎要把她的心思看穿。就在她以为要露馅时,萧彻突然收回手,淡淡道:原来如此。
他转身看向牌位,焚香祭拜后,又说了几句节哀顺变的场面话,竟真的带着人走了。
直到院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沈青梧才瘫软在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棺材盖吱呀一声被推开,顾昀川探出头,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多谢沈小姐解围。
沈青梧瞪着他:现在可以说说,你为什么要躲靖王了吧
顾昀川从棺材里跳出来,刚站稳就踉跄了一下,他捂着胸口咳了几声,才低声道:那刺客……是靖王派来的。
沈青梧惊得差点咬掉舌头。
第二章
装病的王爷
顾昀川说,他在考前无意中发现了靖王私通敌国的证据,本想在琼林宴后呈给圣上,没想到被靖王先下了手。那箭虽然没致命,却让他不得不假死脱身,才能有机会找到证据,揭露靖王的罪行。
所以你就躲进我家棺材里沈青梧觉得这探花郎的脑回路不太正常。
这不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顾昀川理直气壮,谁能想到靖王要找的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的灵堂里。
沈青梧被他气笑了:那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我家总不能一直摆着你的灵堂吧
顾昀川摸着下巴沉吟:等我伤好了,就去找证据。不过在这之前……他看向沈青梧,笑得像只狐狸,还得劳烦沈小姐收留一二。
沈青梧刚想拒绝,就听见顾昀川又说:我知道沈尚书被靖王诬陷贪赃,如今关在天牢。只要我能扳倒靖王,令尊的冤屈自然能洗清。
沈青梧的父亲沈修文是当朝礼部尚书,上个月突然被靖王参了本,说他私吞赈灾款,圣上震怒之下将他打入天牢,沈家也因此败落。这也是为什么堂堂尚书府千金,会被派来打理远亲的后事。
她咬了咬唇,看着顾昀川真诚的眼睛,最终点了点头:好,我帮你。
接下来的日子,沈府就上演了一出活死人的戏码。白天,沈青梧继续以顾昀川未亡人的身份(其实只是远亲)哭灵,晚上就偷偷给躲在柴房的顾昀川送药送饭。
顾昀川的伤势恢复得很慢,那箭伤本就凶险,他又不敢请大夫,只能靠沈青梧偷偷买来的伤药续命。沈青梧看着他咳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心里也跟着揪紧。
这天晚上,沈青梧刚把药碗递给顾昀川,就听见院外传来敲门声。她心里一惊,这个时辰会是谁
管家在外低声道:小姐,靖王府的人又来了,说王爷病重,想请您去府里看看。
沈青梧愣住了。靖王病重请她去看她又不是大夫。
顾昀川凑到她耳边低语:小心点,恐怕是试探。
沈青梧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襟,跟着靖王府的人上了马车。
靖王府灯火通明,却安静得可怕。沈青梧被领到卧房,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萧彻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平日里凌厉的眼神也变得涣散,看起来确实病得不轻。
床边站着个太医,见沈青梧来了,忙上前道:沈小姐,王爷从昨日起就高热不退,胡话连篇,嘴里一直念叨着……念叨着顾探花的名字,属下实在没办法,才斗胆请您来试试。
沈青梧心里咯噔一下。念叨顾昀川的名字是做贼心虚,还是另有所图
她走到床边,萧彻恰好睁开眼,看见她时,眼神突然亮了一下,挣扎着要坐起来:昀川……是你吗
沈青梧吓了一跳,忙后退一步:王爷,臣女是沈青梧。
萧彻似乎没听清,又或者是烧糊涂了,他一把抓住沈青梧的手,力气大得惊人:昀川,你没死对不对我知道是你……你回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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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沈青梧从未听过的脆弱,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沈青梧被他抓得手腕生疼,正想挣脱,就见萧彻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浑身发抖,嘴角竟溢出一丝血迹。
太医惊呼:王爷!
萧彻摆了摆手,示意太医退下,他看着沈青梧,眼神清明了些,苦笑道:让沈小姐见笑了。本王……只是太想念昀川了。我们自幼相识,他就这么……
他说着,眼圈竟红了。
沈青梧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疑窦丛生。这靖王,到底是真心悲痛,还是影帝级别的演技
她正想着,萧彻突然握住她的手,恳切道:青梧,我知道你和昀川是亲戚。他走后,我这心里空落落的。你能不能……时常来陪陪我
沈青梧:
这位杀人凶手,是想给自己的受害者家属送温暖吗
第三章
探花郎的反击
从靖王府回来,沈青梧把萧彻的怪异举动告诉了顾昀川。
顾昀川听完,眉头紧锁:他一定是在试探。他怀疑我没死,所以故意说这些话,想看看你的反应。
可他看起来真的很伤心啊,沈青梧摸着下巴,还咳血了呢。
咳血顾昀川冷笑,那是他的老把戏了。萧彻从小就会装病,每次闯了祸,就躺倒装虚弱,先帝和太后最吃他这一套。
沈青梧恍然大悟。难怪刚才觉得不对劲,原来是影帝级别的表演!
那我以后还要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顾昀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正好,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查探他的动静。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沈青梧开始了白天探病靖王府,晚上照顾活死人的双面生活。
白天,她提着亲手做的点心去靖王府,听萧彻深情款款地回忆他和顾昀川的深厚友谊,顺便不动声色地观察王府的布局和守卫。
萧彻的病时好时坏,有时清醒得很,会拉着她讨论诗词歌赋;有时又糊涂起来,抱着她的胳膊喊昀川。沈青梧每次都鸡皮疙瘩掉一地,还要强装镇定地安慰他。
晚上,她回到家,就把白天观察到的情况告诉顾昀川。顾昀川则在柴房里养伤的同时,开始绘制靖王府的地图,分析守卫换班的规律。
萧彻的书房守卫最严,沈青梧啃着点心,含糊不清地说,而且他书房里有个暗门,我昨天看见他进去了,好久才出来。
顾昀川眼睛一亮:暗门看来证据很可能就在那里。
他的伤势渐渐好转,已经能正常行动了。这天晚上,他换上一身夜行衣,对沈青梧道:我今晚就去靖王府探探。
沈青梧拉住他:太危险了!萧彻那个人狡猾得很,说不定早就设好了圈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顾昀川拍拍她的手,眼神坚定,放心,我会小心的。
看着顾昀川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沈青梧的心一直悬着。她在柴房里坐立不安,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听见窗外传来轻响。
顾昀川回来了,身上沾了些尘土,脸上却带着笑意:我找到证据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卷纸,展开一看,是靖王与北狄往来的密信,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他如何出卖边关布防,如何计划在琼林宴上除掉知道秘密的新科三甲。
沈青梧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太好了!有了这个,就能救我爹,还能为你报仇了!
顾昀川点头:我现在就想办法把密信呈给圣上。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管家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小姐!靖王殿下带着人来了,说要……要开棺验尸!
顾昀川和沈青梧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萧彻果然还是起疑心了。
第四章
棺材里的惊喜
沈青梧硬着头皮去开门,萧彻带着一群侍卫站在门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
沈小姐,萧彻开门见山,本王昨夜做了个梦,梦见昀川说他没死,就躺在棺材里。本王心绪不宁,想开棺看看,以安我心。
沈青梧心里暗骂,这借口找得也太蹩脚了!她强笑道:王爷,死者为大,开棺验尸是大不敬啊。再说顾大人已经入殓多日,恐怕……
本王不在乎这些。萧彻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来人,开棺!
侍卫们立刻就要动手,沈青梧急得团团转,就在这时,柴房的门突然开了。
顾昀川从里面走出来,穿着一身沈府仆役的衣服,脸上沾了点灰,看起来灰头土脸的。他走到萧彻面前,躬身行礼:王爷,小的是这里的杂役,刚才听见王爷要开棺,斗胆说一句,这棺材里……恐怕不是顾大人。
萧彻眯起眼:哦你怎么知道
因为小的前几天清理柴房时,发现了这个。顾昀川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了过去。
沈青梧一看,差点晕过去——那是顾昀川的探花玉佩!
顾昀川继续道:小的贪财,就把玉佩藏起来了。后来听说顾大人的尸首在这里,小的就想,要是顾大人真的死了,这玉佩怎么会在柴房呢说不定……顾大人根本就没死,是有人故意伪造了尸首,把棺材填满了石头呢
萧彻拿着玉佩,脸色阴晴不定。他身后的侍卫低声道:王爷,要不要现在开棺看看
萧彻盯着顾昀川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不必了。既然只是个杂役的猜测,何必当真。
他把玉佩扔回给顾昀川:这玉佩你既然捡到了,就留着吧。
说完,竟带着人转身走了。
沈青梧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半天没回过神来。顾昀川这招反客为主,也太险了!
他怎么突然走了沈青梧疑惑道。
顾昀川擦了擦脸上的灰,笑道:因为他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顾昀川。那玉佩是我故意放在柴房的,就是为了引他怀疑。他现在肯定在想,要是真的开棺,里面是空的还好,要是真有尸首,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
沈青梧这才明白过来,忍不住拍了拍胸口:你这招也太吓人了。
顾昀川看着她,突然凑近:不过,刚才我假扮杂役,沈小姐觉得我演得怎么样
他的气息拂过沈青梧的耳畔,带着淡淡的药香,沈青梧的脸一下就红了,慌忙后退一步:还、还行吧。
顾昀川低笑起来,眼底的笑意像揉碎了的星光。
第五章
影帝的对决
虽然暂时蒙混过关,但顾昀川知道,萧彻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必须尽快把密信交给圣上。
可皇宫守卫森严,他一个死人根本无法进入。沈青梧想了想,道:我有办法。再过几天就是太后的寿辰,按例,朝廷命妇都要入宫庆贺。我可以想办法混进去,把密信交给我娘,让她转呈给李御史,李御史是我爹的门生,肯定会帮忙。
顾昀川点头:这是个好主意。但你一定要小心,萧彻肯定会在宫里布下眼线。
太后寿辰那天,沈青梧穿着一身得体的襦裙,跟着母亲刘氏混入了皇宫。宫里张灯结彩,一片喜庆,丝毫看不出暗流涌动。
刘氏自从沈修文入狱后,就终日以泪洗面,如今见女儿有办法救丈夫,眼中终于有了些光彩。她紧紧握着沈青梧的手:梧儿,一切小心。
沈青梧点头,正想找机会把密信交给母亲,就看见萧彻迎面走来。他穿着一身亲王蟒袍,脸色依旧苍白,但第五章
影帝的对决
眼神却锐利如旧。他身后跟着几位朝臣,正低声说着什么,看见沈青梧时,脚步顿了顿,随即朝她走了过来。
青梧,你也来了。萧彻的声音温和,仿佛真的把她当成了需要照拂的晚辈,今日人多,仔细些,别走失了。
沈青梧心头一紧,面上却挤出乖巧的笑容:多谢王爷关心,臣女会小心的。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密信,那卷薄薄的纸此刻却重如千斤。萧彻的目光在她袖口扫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母亲呢怎么没看见她
母亲去给太后请安了,让臣女在此等候。沈青梧稳住心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
萧彻点点头,正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几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嘴里喊着:不好了!太后娘娘晕倒了!
全场顿时一片混乱,萧彻脸色微变,立刻道:快!去看看!
众人一窝蜂地涌向太后的寝殿,沈青梧趁机拉着刚走过来的刘氏,低声道:娘,东西在我袖中,快交给李御史!
刘氏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即用力点头,接过密信藏进衣襟,转身便混入了人群。沈青梧看着母亲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这才松了口气,可还没等她缓过神,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她惊得回头,正对上萧彻深不见底的眼睛。
沈小姐,慌慌张张地在做什么萧彻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刚才你和你母亲,交换了什么东西
沈青梧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强作镇定地挣扎:王爷误会了,只是女儿家的私话罢了。
是吗萧彻冷笑一声,突然抬手,作势要去掀她的衣袖,那本王倒要看看,是什么私话需要偷偷摸摸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小太监突然冲过来,撞到了萧彻身上。萧彻踉跄了一下,抓着沈青梧的手也松了。那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王爷饶命!奴才不是故意的!
萧彻正想发怒,却见那小太监偷偷朝他使了个眼色。他愣了一下,随即看向沈青梧,见她已经趁机后退了几步,眼神警惕地看着自己。
罢了。萧彻突然松了手,整理了一下衣襟,太后还在等着,先去看看吧。
说罢,他转身便走,留下沈青梧一个人站在原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她看着萧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个低着头退到一边的小太监,突然反应过来——那小太监是顾昀川假扮的!
刚才的喧哗和太后晕倒,恐怕都是他的手笔!
第六章
真假密信
太后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晕了过去,并无大碍。经过这么一闹,寿宴自然是办不成了,众人纷纷告辞离宫。沈青梧跟着刘氏走出皇宫,一颗心始终悬着,直到坐上马车,才敢开口问:娘,东西交出去了吗
刘氏点头,脸上带着一丝欣慰:交出去了,李御史说会立刻呈给圣上。
沈青梧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靠在车壁上长长舒了口气。可她没注意到,刘氏的眼神有些闪躲,嘴角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回到家时,顾昀川已经在柴房等着了。他见沈青梧回来,连忙上前问:怎么样成功了吗
成功了,我娘已经交给李御史了。沈青梧笑着点头,可话刚说完,就见顾昀川的脸色突然变了。
他抓住沈青梧的手,急道:你娘……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沈青梧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就是脸色不太好。
顾昀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糟了!恐怕出事了!
他转身就往外跑,沈青梧连忙跟上: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李御史是靖王的人!顾昀川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我也是刚才才查到的!你娘把密信交给他,等于直接送到了萧彻手里!
沈青梧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不可能……李御史是我爹最信任的门生,怎么会……
官场之上,哪有什么绝对的信任。顾昀川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萧彻早就布好了局,就等我们自投罗网。
两人赶到李御史府外时,果然看见萧彻的马车停在门口。顾昀川咬了咬牙:看来他们已经得手了。我们得想办法把密信拿回来,否则不仅扳不倒萧彻,我们所有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沈青梧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那现在怎么办
顾昀川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只能冒险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说罢,他纵身一跃,翻进了李御史府的围墙。沈青梧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在她快要忍不住冲进去时,顾昀川突然从里面翻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卷纸。
拿到了!顾昀川喘着气,将纸递给沈青梧,快走吧!
两人刚跑出去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萧彻带着侍卫追了出来,远远地喊道:顾昀川!你以为你跑得了吗
顾昀川拉着沈青梧一路狂奔,身后的追兵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被追上,顾昀川突然停下脚步,将密信塞给沈青梧:你拿着密信先走,去找圣上!我引开他们!
不行!要走一起走!沈青梧不肯放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听话!顾昀川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如果你也被抓住了,谁来揭发萧彻的罪行谁来救你爹
他用力推开沈青梧,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喊:萧彻!我在这里!有本事来抓我啊!
萧彻果然带人追了过去,沈青梧看着顾昀川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咬了咬牙,转身朝着皇宫的方向跑去。她知道,自己肩上扛着的,不仅是顾昀川的性命,还有父亲的冤屈,以及整个京城的安危。
第七章
真相大白
沈青梧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皇宫门口,却被侍卫拦了下来。她急得大喊:我要见圣上!我有要事禀报!
侍卫们见她衣衫不整,神色慌张,只当她是疯了,根本不理会她。就在沈青梧快要绝望时,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了门口,车帘掀开,走下来的竟是顾昀川!
昀川!你怎么……沈青梧又惊又喜,一时说不出话来。
顾昀川笑着走到她面前,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傻丫头,我怎么可能真的让你一个人冒险。
原来,顾昀川早就料到萧彻会追来,所以故意引开他们,实则是绕了个圈子,提前赶到了皇宫门口等她。沈青梧看着他,突然想起刚才他推开自己时的决绝,眼眶又红了:你吓死我了。
好了,别哭了。顾昀川拍了拍她的头,我们还要去见圣上呢。
两人正想进去,却见萧彻带着人也追了过来。他看到顾昀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顾昀川,你果然没死。看来本王还是小看你了。
彼此彼此。顾昀川毫不示弱地回敬,萧彻,你的阴谋诡计到此为止了。
哦是吗萧彻笑得越发阴冷,你以为凭你们两个,能奈何得了本王
他挥了挥手,侍卫们立刻围了上来。顾昀川将沈青梧护在身后,正准备迎战,皇宫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圣上带着一群禁军走了出来,脸色阴沉地看着萧彻:皇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萧彻看到圣上,脸色骤变,连忙跪下:皇兄!臣弟是在捉拿刺客!顾昀川假死欺君,还意图行刺太后,罪该万死!
一派胡言!顾昀川上前一步,将密信呈给圣上,圣上,这是萧彻私通敌国的证据,请圣上过目!
圣上接过密信,越看脸色越沉。萧彻见状,急道:皇兄!这是伪造的!是他们陷害臣弟!
是不是伪造的,一查便知。顾昀川冷笑,圣上可以问问李御史,这些密信是怎么到他手里的。
圣上立刻让人去传李御史,李御史很快就来了,一见到圣上,立刻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原来他确实是萧彻的人,拿到密信后就交给了萧彻,没想到萧彻却想杀人灭口,幸好他跑得快,才捡回一条命。
铁证如山,萧彻再也无法狡辩。圣上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骂道:逆弟!你竟敢做出这等卖国求荣之事!来人!把萧彻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侍卫们上前将萧彻押了下去,萧彻一边挣扎一边喊:皇兄!臣弟是被冤枉的!你不能信他们!
可他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远处,再也无人理会。
第八章
尾声
萧彻被打入天牢后,圣上很快就查清了沈修文的冤案,将他官复原职。沈家终于恢复了往日的荣光,沈青梧看着父亲平安归来,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顾昀川也恢复了探花的身份,圣上感念他揭发奸佞有功,破格将他升为御史中丞,负责监察百官。
这天,沈青梧正在院子里晒太阳,顾昀川突然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崭新的官服,身姿挺拔,俊朗不凡。
沈小姐,忙着呢顾昀川笑着走到她面前,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顾大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沈青梧起身行礼,脸上带着一丝羞涩。
顾昀川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精美的玉簪,簪头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梧桐花。他拿起玉簪,轻轻插在沈青梧的发间:我是来提亲的。
沈青梧的脸一下就红了,心跳得像小鹿乱撞。她低着头,小声道:提亲……也不用这么突然吧。
再不快些,恐怕就要被别人抢跑了。顾昀川笑着握住她的手,青梧,从棺材里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
沈青梧抬起头,看着他眼中真诚的笑意,突然想起他在棺材里坐起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哪有人第一次见面是在棺材里的。
这才说明我们缘分不浅啊。顾昀川将她拥入怀中,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美好。远处传来一阵笑声,原来是沈修文和刘氏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从此,京城少了一个装病的王爷,多了一对欢喜冤家。他们的故事,也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流传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