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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的地方在城郊的旧仓库,邵泽言以前放工程材料的地方。
我推开生锈的铁门,他正背对着我站在窗前,手里捧着个褪色的蓝色盒子。
佳禾,你来了。
邵泽言转过身,一夜之间像苍老了很多。
这是小辉幼儿园毕业典礼的礼物,我本来......
不必了。
我打断他。
目光落在那个蓝色的盒子上,是小辉从前最喜欢的玩具车模型。
我的儿子,不需要你的东西。
邵泽言的手猛地一颤,玩具掉在地上,零件摔得七零八落。
佳禾,我知道错了！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补偿你们,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邵泽言,笑出了声,眼泪却没出息地掉下来：
补偿
你能把小辉还给我吗你能把我的眼睛挖出来还给我吗
邵泽言,你的道歉比地上的灰尘还廉价。
他突然站起来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让我无法挣脱：
佳禾,我好想你......
邵泽言的呼吸喷在我脸上,带着浓烈的酒气：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拼命挣扎：
放开我！你这个疯子！
邵泽言的手撕扯着我的衬衫,嘴里胡乱喊着我的名字。
就在这时,仓库的门被撞开,苏岚月抱着孩子站在门口,脸色惨白。
邵泽言！
苏岚月尖叫着冲过来,把孩子往地上一扔,疯了似的捶打邵泽言的背：
你果然是这样的人！你连前妻都不放过！
苏岚月突然转向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沈佳禾,你说得对。
他根本不是人,我错了,我错得离谱！
她从口袋里掏出把水果刀,刀尖对着自己的眼睛：
我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别！
我下意识喊出声。
她却猛地推开扑上来的邵泽言,抱着孩子冲向仓库的天台。
我欠你的,今天都还了！
我和邵泽言追上去时,苏岚月正站在天台边缘,怀里的孩子吓得大哭。
邵泽言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月月,你下来,我们好好说！
晚了。
她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孩子,突然朝我鞠了一躬：
对不起,你的安稳人生,终究是被我毁了。
风吹起了苏岚月的头发。
母子俩就像两片枯叶,坠向了楼下的水泥地。
不要！
邵泽言疯了似的冲过去,却被堆在天台边缘的钢筋绊倒,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坠下去的瞬间,邵泽言的嘴唇动了动。
我看懂了,他说。
对不起。
救护车的声音从远处响起,三个人被盖了白布,永远离开了。
回到曾经和邵泽言的家,我走进书房,从书柜最底层翻出个相框。
是邵泽言和小辉的合照。
那时小辉刚学会走路,抓着爸爸的手指笑得露出两颗小奶牙。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照片装进包里,带回了首都。
回到首都后,我蹲在墓碑前,把那张照片点燃。
小辉,这是爸爸。
他很爱你,只是......他不太会表达。
风卷起纸灰,飘进了远处的树林。
我不想让小辉知道他爸爸做过的那些事,不想让他在地下也揣着恨。
我想让他永远记得,自己曾经有过很爱很爱他的爸爸妈妈。
回城的路上,陆致尧递给我一颗水果糖：
医生说,你的眼睛恢复得很好,以后定期复查就行。
只是......尽量别哭了。
我没说话,只把车上的音响又开的更大声些。
我知道,那些疼到骨子里的伤不会消失,那些刻在心上的疤永远都在。
但我不会再让它们困住我了。
前方的路还很长,阳光正好,风也温柔。
我要带着小辉的份,好好活下去。
就像我设计的那个向日葵公益幼儿园。
即使经历过漫长的寒冬,也总会有新的太阳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