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拼命奔向我。
「老婆,你......你能不能原谅我」
我笑着摇摇头,逐渐走远,直到他再也看不见。
他哭着从梦中惊醒,身旁空无一人。
「老婆,你当初也是这样哭着从一个又一个深夜的噩梦中醒来的,是吗
「我还能有这个荣幸感同你当初的身受,是你留给我最后的宽容了,对吗」
他看向窗外,可那里只有无尽的夜与黑暗。
我走后,慕言在整理我的遗物的时候发现了我写的日记。
里面字字句句记录着我身体和心理上的疼痛和煎熬。
日记上的日期,他都在叶晴的温柔乡中。
一篇篇日记翻到最后,一手漂亮的瘦金体字也逐渐变得歪歪扭扭。
那是因为躯体化症状严重,我的手已经发抖到无法握笔。
看完日记的第二天,慕言自行向医院举证揭发了他婚内出轨叶晴。
巨大的舆论席卷了他们二人。
叶晴在医院内外都成了人人喊打的小三,背后指指点点,甚至当面唾骂。
他们二人双双被医院以道德风评有严重污点为由开除了。
社会信息的流通和民情舆论的监督,使得没有任何医院敢用他们二人。
叶晴在这个城市彻底没有办法立足生存了,只能远走他方,苟延残喘。
慕言以近乎自毁的方式向叶晴讨要了她欠我的债。
「老婆,我说过,欺负你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叶晴解决了。
「还有我。」
慕言在一个和煦晴朗的日子,跳了海。
因为他记得我说过,要他带我去看一次海。
我在的时候,他一直没有兑现。
灵魂悬于生死之际,他像是看见了我。
我像是回到了最初的温暖和阳光,面容平静。
我笑着对他说：
「慕言,我已经和你纠缠了整整一生。
「新的旅途,就让我自己一个人远航吧。
「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路过的海钓者救起了他。
他出院后,回到家中把所有和我有关的东西都整理好,全部烧化成灰。
找了一个有风的日子,迎风散去。
「老婆,你彻底自由了。
「来生,希望你能如愿,拥有最温暖和温柔的光。」
他没有再寻死。
此后一生,慕言孤独终老。
陪伴他的只有疾病和痛苦。
是的,在我离去以后,他也患上了重度抑郁和焦虑。
他用了整整一生来自我惩罚和赎罪。
「活着,日日夜夜受尽思念和病痛的折磨。
「去一点点反复经受小想经历过的痛苦,是我应得的报应。」
他总是这样对旁人说。
他连死都不敢,因为他觉得他不配。
害怕扰了我的清净,脏了我轮回的路。
恰好应了当初他说的那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后半生,他致力于抑郁症帮扶工作。
用我留给他的那半遗产,成立了「梦想」美术基金会,专门帮助家境贫困的美术生。
时光飞逝,他垂垂老矣。
慕言,他名如其人,把自己活成了我坟墓上篆刻的遗言。
岁月流淌,只剩下他还记得曾经那个手上戴着红绳的。
世间最勇敢的女孩。
临终前他最后颁了一次奖学金。
奖学金的获奖者是一个笑起来很好看很阳光的女孩。
她的手上戴了一根耀眼的红绳。
获奖作品画的内容。
是一个女孩子手拿巨剑赤足站在巨龙旁,身后羽翼飞长,笑脸自信飞扬。
慕言摸摸她的头,笑着对她说:
「真好,这辈子,你终于拥有了温暖又温柔的光。」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