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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傅家老宅的玉兰花瓣落了满地,像铺了层碎雪。
妈,
珍玉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尘埃落定的平静,我确实是叶兰。
傅母的手猛地一顿,抬起头时,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
珍玉望着养母鬓角的银丝,继续说道。
从护城河被救起的那天起,我就想忘了过去,可有些记忆,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傅母的嘴唇颤抖着。
阿兰……
傅母伸出手,枯瘦的指尖抚过她的脸颊,像在确认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珍玉握住养母的手,眼眶发烫。
对不起,妈,我骗了您。
不怪你,不怪你……
傅母将她揽进怀里,花白的头靠在她肩上,眼泪无声地浸透了她的衬衫,苦了你了,我的孩子,是修宴的错,是我的错。
从他假扮他哥开始,就全都错了。
相拥的温度驱散了积攒多年的寒意,良久,傅母才松开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既然选择了成为珍玉,那就让珍玉再做一次我的女儿吧。往后的日子,咱们都往前看。
珍玉的眼泪终于滚落,重重地点头。
原来和解可以这样简单,承认过去,也接纳现在。
灵堂设在殡仪馆的告别厅,傅修宴和沈嫚云的黑白照片并排摆在白色雏菊簇拥的供桌上。
他当初假扮他哥哥回来。
傅母在珍玉耳边低语,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唏嘘。
最后也只能作为修瑾上路了。
珍玉穿着黑色连衣裙,以傅家养女的身份站在墓碑前。
碑上刻着
傅修瑾之墓,照片里的青年穿着军装,意气风发。
宋闻声站在她身侧,掌心的温度透过相握的手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珍玉将一束玉兰花放在墓前,花瓣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
安息吧。
黄土覆盖墓碑时,傅母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得乱颤。
葬礼结束后,珍玉收拾了傅母的行李,带着老夫人登上了去桐城的火车。
康复中心旁的两居室被收拾得亮堂堂的。
阳台上摆着傅母喜欢的月季,瓷盆是宋闻声特意挑的白瓷款,客厅的沙发上总放着条钩针毯,是老太太闲着时织的,针脚歪歪扭扭却透着暖意。
念安总爱蜷在傅母身旁打盹,老太太织毛线时,它就用尾巴尖勾着线团玩。
宋闻声会在午休时拎着刚出炉的点心回来,看珍玉趴在书桌上改稿,傅母坐在旁边钩杯垫,阳光透过落地窗淌进来,在三人身上织出层毛茸茸的金边。
婚礼定在来年的春分,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珍玉穿着宋闻声陪她去婚纱店挑的白纱裙,裙摆在试衣镜里像朵盛开的花。
她站在花厅的入口,手心微微出汗。
傅母牵着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熨帖而温暖。
别怕,妈陪着你走。
红地毯的尽头,宋闻声穿着笔挺的西装,胸前别着朵玫瑰花,眼里的笑意比水晶灯还亮。
珍玉挽着傅母往前走,纱裙在地毯上拖出细碎的声响,像时光在轻轻哼唱。
走廊里的风卷着花瓣飘过来,落在她的裙角上,像谁偷偷撒了把碎钻。
走到一半时,傅母停下脚步,将她的手放进宋闻声掌心,郑重地说。
我把珍玉交给你了,往后可得好好待她。
妈放心。
宋闻声握紧珍玉的手,掌心的力道带着沉甸甸的承诺,我会的。
珍玉垂眸,鬓角的珍珠串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上。
宋闻声的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她抬起头,撞进他盛满温柔的眼眸。
准备好了吗
珍玉笑着点头,她踩着红地毯往前走,每一步都踏在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