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傍晚,宋闻声刚整理好最后一份病历,突然闯进来的几个穿制服的人。
为首的人亮了亮证件,语气严肃。
宋医生,有人举报你非法行医,使用违禁药品,请配合调查。
宋闻声皱起眉,刚想开口解释,就见他们熟练地贴上封条,将药柜里的进口抗生素和麻醉剂装箱,动作快得像早有预谋。
护士们吓得脸色发白,候诊的病人议论纷纷,诊所里瞬间乱成一团。
这些都是通过正规渠道进的药,有审批文件。
宋闻声拿出文件夹,里面的单据整齐码放着。
你们不能凭空诬陷人。
文件我们会核实,但在调查清楚前,诊所必须关闭。
那人的语气冷漠,将他的手挡开。
宋闻声看着门上鲜红的封条,叹了口气。
第二天的早报角落刊登了
某诊所涉嫌违规用药,负责人被停职审查
的消息,虽然没提名字,但桐城医学界早就传遍了。
有人说宋闻声用走私药牟取暴利,有人说他医德败坏,谣言像野草一样疯长。
珍玉是在报摊看到这则消息的,手里的油条
啪嗒
掉在地上。
她冲进雨里,踩着积水跑到诊所,却只看到紧闭的大门和随风飘动的封条。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衫,冷得刺骨,可她心里的寒意更甚。
接下来的日子,珍玉像疯了一样四处奔走。
她去卫生局递交宋闻声的资质证明,去药监局出示药品进货单据,去报社想澄清谣言。
正在调查等通知这不符合流程,官样文章像一堵堵墙,将她的努力全部挡在外面。
她去找曾经采访过她的记者,对方却支支吾吾。
珍玉老师,这事儿……
涉及到上面的人,我们也没办法。
几天下来,珍玉的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原本光滑的脸颊也冒出了细密的红血丝。
她白天跑部门,晚上整理证据,累得在桌前睡着,梦里都是宋闻声被带走的场景。
念安蜷缩在她脚边,时不时用脑袋蹭蹭她的手,像是在安慰。
就在她拿着一摞单据,准备再去一次卫生局时,傅修宴突然出现在巷口。
他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雨幕里。
看到她,他脸上露出扭曲的笑意,像守猎成功的野兽。
珍玉心头一紧,转身就走,却被他快步追上拦住。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同心锁,锁身上刻着模糊的
念
字。
你看这个,
他将同心锁递到她面前,手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
这是念念的同心锁,你亲手给她戴上的,你真的忘了吗
珍玉的目光触及那同心锁,像被针扎了一下,她猛地别过头,声音冷得像冰。
拿走。
不,你得看!
傅修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猛地扯开自己的衬衫后领,露出后背纵横交错的伤口,新的伤痕叠在旧的上面,血肉模糊,显然是刚受的伤。
你看!我来找你之前,受了一百棍,就像当初你受的那样!我在弥补,我在替你疼!
珍玉被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吓得浑身一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叶兰,你看!
他嘶吼着,将流血的后背更清晰地展现在她面前,眼神猩红,
我的伤口在流血!和你当初一样疼!你当真这么狠心,一点都想不起我们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立刻就让他们放过宋闻声,让他的诊所得以复业,我说到做到!
珍玉看着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毛骨悚然。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后退几步拉开距离,眼中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和厌恶,没有丝毫动容。
傅先生,你病了。
她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像在陈述一个不争的事实。
傅修宴的动作僵住了,脸上的期待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望的疯狂。
珍玉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决绝地走进雨里,脊背挺得笔直,一步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