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傅修宴捏着一份调查报告,手指泛白,纸张边缘被攥出深深的褶皱。
你说她跳江了
他盯着面前垂首而立的警卫员,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有一股沉沉的压迫感。
是,首长。
警卫员的声音带着难掩的紧张,
下游渔民说,那天夜里确实看到个女人抱着个黑坛子,被人追着跳了河,捞上来的几件碎衣片,和叶女士常穿的布料一致。
书房里静得能听见烛火跳动的声音。
跳江那个连杀鸡都不敢看的女人,竟然有勇气跳进深秋冰冷的护城河
知道了。
他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下去吧。
警卫员愣了愣,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闭了嘴,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水性杨花的女人……
死了也干净。
他低骂一声,伸手去摸烟盒,手指却控制不住地发颤。
不知为何,眼前总浮现出她抱着念念跪在地上的样子。
她的额头磕在青砖上,血混着泪往下淌,一遍遍地说
求你,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傅修宴猛灌了口烈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烦躁。
他怎么会为叶兰心烦她不过是个勾搭上野男人、连女儿都能抛下的女人,死了也是咎由自取。
他将空酒杯重重掼在桌上,转身走向卧室。
沈嫚云已经睡下,呼吸均匀。
他盯着她熟睡的侧脸,试图找回从前那种心安。
修瑾……
沈嫚云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钻,怎么回来这么晚
傅修宴僵着身体没动,半晌才闷闷地说。
没事。
接下来的几天,他像往常一样处理军务,陪沈嫚云吃饭,只是话更少了。
直到医院打来电话,说傅老夫人醒了。
他赶到医院时,老夫人正靠在床头喝粥,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清明得很。
妈。
傅修宴走过去,想扶她坐起来,手刚碰到被角,就被老夫人狠狠甩开。
阿兰呢,怎么没来念念身体怎么样了
老夫人的声音沙哑。
傅修宴的脸色沉了沉。
叶兰她……跳江了。念念……也没了。
跳江
老夫人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究竟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不会让她们母女受委屈吗
她是咎由自取。
傅修宴语气依旧硬邦邦的。
她背着我和野男人勾搭,连女儿都看不好,死了也是活该。
活该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手都在颤,你知道那天她为什么被抓走吗
傅修宴抿紧唇没说话。
是沈嫚云!是那个毒妇!
老夫人的声音带着泣血的恨意,
那天我亲眼看到她偷偷塞给那个三角眼一包银元!我想去救阿兰,她死死抱着我的腿,说‘妈您别管了,叶兰那种女人就该去死’!
她说你既然已经顶替了你哥的身份,那阿兰就不该留在傅家!
傅修宴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惊雷劈中,愣在原地。
老夫人喘着粗气,眼泪淌得满脸都是。
傅修宴,你对不起阿兰,对不起念念,更对不起你爹和阿兰她爹的交情!
傅修宴僵在原地,老夫人的话像一把把尖刀,狠狠扎进他心里。
他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没了底气,
嫚云......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