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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走廊里再也没有了声音。
之前还喧嚣疯狂的人群,此刻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的鸡,死寂一片。
一道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彻整栋公寓。
通知:即刻起,本公寓将停止食物与饮用水供应。
唯一的补给方式:秘密交换。
一个秘密,可换取一人份基础补给。秘密价值越高,补给越丰厚。
这道声音,将所有人的鸵鸟美梦彻底劈碎。
短暂的死寂后,门外传来压抑不住的骚动和哭喊。
果然,没多久,我的门被敲响了。
猫眼里,是周然。
几天不见,他憔悴脱相,眼窝深陷,嘴唇干裂。
我打开门,靠着门框看他。
有事
周然的喉结滚动,眼神复杂,混杂着挣扎、怨恨,还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祈求。
顾晚!他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们在一起三年,你的心怎么能这么狠
他像被逼到绝路的野兽,开始对我道德审判。
你想看着我们所有人都渴死饿死吗你明明有办法!
我静静听着,嘴角勾起嘲讽。
我有什么办法
你!周然被我噎住,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施舍。
顾晚,只要你修改规则,救大家,我......我还能回到你身边!
他说完,紧紧盯着我,等待我的感恩戴德。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得肩膀都在抖。
周然。
我收起笑容,一字一句地问他。
你觉得,现在的你,还值几个钱
周然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自尊被我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他想发作,腹中的饥饿感和喉咙的干渴却让他不敢。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门被拉开,林月像一朵小白花,扑了出来。
她没有看周然,而是扑通一声,直直跪在我面前。
小晚姐姐!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她抱着我的小腿,仰起苍白的小脸,泣不成声。
小晚姐姐,我错了,我不该抢走周然哥,我把他还给你!
求求你,救救我们,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我垂眼看着脚下的女人,她的表演很卖力。
我轻轻踢开她的手,后退一步。
周然我已经不要了,你留着吧。
我顿了顿,看着她和身后同样呆滞的周然,慢悠悠地补充。
毕竟,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
我的话音刚落,周然和林月的脸色煞白。
而走廊里,那些偷听的邻居也爆发了。
跟她废什么话!她就是个铁石心肠的怪物!
对!我们自己想办法!
他们的尝试,以失败告终。
这栋楼被彻底封锁,任何人都出不去。
当饥饿和干渴达到顶峰时,人性最丑陋的一面,被彻底释放。
他们不敢再来抢我的卡,于是,开始了另一种折磨。
先是咒骂。
顾晚!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会下地狱的!
你不得好死!我们死了也要化成厉鬼来找你!
然后,是物理攻击。
不知道是谁家开始,发臭的垃圾、污秽的脏水,全都泼在我的门口。
腥臭的液体顺着门缝渗进来,屋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门板上,被涂满了红的黑的,触目惊心的恶毒诅咒。
他们把我当成怪物,用尽一切办法孤立我,折磨我,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他们内心的恐惧。
我没有理会。
我拉上窗帘,戴上耳机,将自己与外界隔绝。
任由他们疯狂,我在我的世界里,平静地等待着。
那个夜晚,很深,很静。
外面的咒骂声终于停了,或许是骂累了,骂饿了。
整栋楼只剩下绝望的啜泣和呻吟。
我坐在黑暗里,把玩着那张纯黑的豁免卡。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就在这时,一道温润又带着慵懒笑意的男声,毫无征兆地在我脑中响起。
是那位房东殷先生。
人性很有趣,不是吗
他的声音轻易抚平了我的烦躁。
需要我帮你清理这些垃圾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纵容,仿佛只要我点头,外面那些吵闹的垃圾,就会立刻消失。
一个诱人的提议。
但我只是静默了几秒钟。
然后,我在心里,清晰而坚定地回答他。
不。
我想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