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得像被钝器砸过。
我猛地睁开眼。
不是熟悉的出租屋天花板。
是镶着金边的暗红色天鹅绒,像口棺材盖在头顶。
手脚动了动,手腕上有圈青紫的勒痕。
陌生的记忆像潮水涌进来。
我叫苏晚。
不,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也叫苏晚。
昨天是她的新婚夜。
替她那个逃婚的姐姐,嫁给了顾沉舟。
呸!什么东西!
粗粝的骂声撞开房门。
张翠兰叉着腰站在门口,金镯子晃得人眼晕。
她身后跟着两个佣人,眼神跟看垃圾似的。
三天了,还敢装死
张翠兰几步冲到床边。
枯瘦的手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往死里拽。
头皮撕裂般疼,我忍不住哼了一声。
还知道疼她冷笑,我还以为顾家养的狗,都比你有骨气。
佣人在旁边附和:就是,夫人好心给您准备吃的,您还敢打翻。
吃的
我摸了摸肚子,空得发慌。
原主的记忆里,她被关进来三天,粒米未进。
就因为新婚夜顾沉舟掀了她的盖头,骂她鸠占鹊巢的贱货,她顶了句嘴。
今天必须跟我去医院。
张翠兰松开手,嫌脏似的掏出手帕擦了擦。
做个全面检查,要是生不出孩子,趁早给我滚蛋!
我盯着她保养得宜却刻薄的脸。
突然想起穿越前的事。
那个男人也是这样,掐着我的胳膊骂:女人不生孩子,留着有什么用
然后,我被他推下了楼梯。
一股火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嗓子干得冒烟。
要检查,让你儿子去。
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却足够清晰。
张翠兰愣住了。
佣人们也傻了眼。
这个苏晚,以前跟个闷葫芦似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你说什么
张翠兰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像指甲刮玻璃。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没理她,径直看向那两个佣人。
有水吗
其中一个女佣想动,被张翠兰狠狠瞪了回去。
反了你了!
张翠兰扬手就要打过来。
我猛地往后一缩,后脑勺磕在床柱上,疼得眼冒金星。
但我没躲,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有本事,你今天就打死我。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反正这婚是你们求着我结的。
我死了,正好让你那宝贝大女儿回来填坑。
到时候记者问起来,就说顾家逼死了替嫁的二女儿。
我看你们顾家的脸,往哪儿搁!
张翠兰的手僵在半空。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最在乎的就是顾家那点虚名。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黑色的手工皮鞋,停在门框边。
我抬眼望去。
男人穿着一身深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
五官深邃,却没什么温度。
尤其是那双眼睛,像结了冰的湖面,冷得能把人冻透。
是顾沉舟。
他显然听到了刚才的话。
眉头拧成个川字,眼神阴鸷地扫过我。
看来,关三天还不够让你学乖。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原主的记忆里,她最怕的就是这个眼神。
但我不怕。
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索性往床上一躺,伸直了腿。
学不学乖,得看有没有力气。
我摸了摸肚子,故意大声说:三天没吃饭,再关下去,就得给你顾家冲喜变冲丧了。
顾沉舟的脸色更黑了。
他盯着我,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也是,现在的我,确实不是以前那个任他们拿捏的苏晚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
张翠兰急了,拉着顾沉舟的胳膊:沉舟,别跟她废话,直接拖去医院——
让人准备吃的。
顾沉舟突然开口,打断了张翠兰的话。
他的目光还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探究。
送到她房间来。
张翠兰懵了:沉舟,你——
我说,备饭。
顾沉舟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张翠兰不敢再说什么,狠狠剜了我一眼,气冲冲地走了。
佣人们也跟着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顾沉舟。
他就那么站在门口,像尊冰冷的雕塑。
视线在我手腕的勒痕上停了几秒,又移开。
别耍花样。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门被轻轻带上,却没再锁。
我盯着紧闭的门板,长长地舒了口气。
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第一回合,好像……是我赢了
但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顾沉舟不是善茬。
张翠兰更不会善罢甘休。
肚子又开始叫了。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管他呢。
先吃顿饱饭再说。
只是,顾沉舟最后那个眼神……
他好像,真的把我当成另外一个人了。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佣人送来的早餐堆了半张桌子。
水晶虾饺冒着热气。
燕窝粥甜得刚好。
我没客气,直接上手抓了个虾饺塞进嘴里。
香得眯起眼睛。
吃饱喝足,我开始在别墅里闲逛。
这地方大得离谱。
光客厅就有我以前住的出租屋三个大。
墙上挂着的画,看着就贵得吓人。
苏小姐,您不能去那边。
一个穿黑西装的保镖拦住我。
他指的方向,应该是顾沉舟的书房。
我哦了一声,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心里却记下了位置。
越是不让看的地方,越有鬼。
回到卧室,我翻出原主的手机。
早就没电关机了。
我找到充电器插上。
开机后,通讯录里空荡荡的。
只有一个备注丽丽的号码。
是我穿越前的闺蜜。
我试着打过去。
嘟——嘟——
居然通了!
喂哪位
丽丽大大咧咧的声音传来。
我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丽丽,是我,苏晚。
晚晚!丽丽的声音拔高,你死哪儿去了我打你电话一直关机!
说来话长,我压低声音,你现在有空吗带几个人来顾家庄园,就说……来给我暖房。
丽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真嫁进顾家了行,等着,姐这就带人过去给你撑场子!
挂了电话,我心里踏实多了。
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
中午,顾沉舟没回来。
张翠兰也没露面。
我乐得清静。
让厨房做了一桌子硬菜。
专挑菜单上最贵的点。
下午三点,别墅门口传来热闹的声音。
我跑到二楼阳台往下看。
丽丽带着五六个朋友,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饮料,正跟保镖拉扯。
让开让开!我们是苏晚的朋友!
丽丽叉着腰,气场两米八。
跟我记忆里一模一样。
我赶紧跑下楼。
让他们进来。
保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的管家。
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挥了挥手。
晚晚!
丽丽一把抱住我,上下打量:你没事吧我听阿姨说你……
我没事,我拍了拍她的背,先进来再说。
朋友们鱼贯而入。
看到别墅的装修,一个个眼睛都直了。
我靠,苏晚,你这是嫁进皇宫了啊
这水晶灯,得值一套房吧
我笑着说:别客气,就当自己家。想吃什么喝什么,随便拿。
丽丽最懂我。
偷偷问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跟姐说,姐帮你揍他!
我摇摇头:暂时没有,就是想你们了。
我们在客厅开了派对。
把顾沉舟珍藏的红酒全打开了。
音响里放着最炫民族风。
几个人在地毯上跳得不亦乐乎。
佣人站在旁边,脸都绿了。
想去告状,又被我一个眼神瞪回去。
苏小姐,这样不太好吧……管家颤巍巍地说。
有什么不好的我拿起一块蛋糕塞进嘴里,我老公的家,就是我的家。我招待朋友,天经地义。
正闹得欢,门口传来汽车引擎声。
顾沉舟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昂贵的地毯上全是零食碎屑。
他珍藏的限量版唱片被当成了杯垫。
几个陌生人正拿着他的高尔夫球杆打闹。
谁让你们进来的
顾沉舟的声音像淬了冰。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看向他。
丽丽他们虽然害怕,但还是挡在了我面前。
你谁啊凶什么凶丽丽梗着脖子说。
顾沉舟没理她,眼神像刀子一样剜向我。
苏晚,你解释一下。
我把嘴里的薯片咽下去,擦了擦手。
解释什么我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解释我为什么请朋友来家里玩还是解释你家的酒不够好喝
这是顾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顾沉舟的拳头攥得咯咯响。
额头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
我是顾家的少奶奶,我扯了扯嘴角,我不在这儿撒野,在哪儿撒野
你!顾沉舟气得说不出话。
张翠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
她指着我,手都在抖:反了!反了天了!沉舟,把这些人都给我赶出去!把这个疯女人也给我扔出去!
顾沉舟挥了挥手。
保镖们立刻上前一步。
谁敢动我把丽丽他们往身后拉了拉,今天谁敢碰我朋友一根手指头,我就敢把顾家的脸撕下来,扔在地上踩!
你以为我不敢动你顾沉舟咬着牙说。
你可以试试,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把我们赶出去,我就去告诉记者,顾家虐待替嫁新娘,还殴打她的朋友。我看明天的头条,会不会是你们顾家
顾沉舟的眼神变了又变。
他知道,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僵持了几分钟。
他突然笑了。
笑得让人心里发毛。
好,很好。
他点点头,对保镖说:让他们……继续玩。
然后,他转身就走。
脚步重得像是在砸地。
张翠兰急了:沉舟!你怎么能……
妈,顾沉舟头也不回,别管了。
张翠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派对继续。
但气氛明显没刚才那么热烈了。
丽丽拉了拉我的衣角:晚晚,要不……我们先走吧
走什么走我拿起一杯红酒,好不容易来一次,不把他喝破产,怎么对得起他
朋友们被我逗笑了。
气氛又活跃起来。
一直闹到半夜。
送走丽丽他们,我累得瘫在沙发上。
客厅一片狼藉。
佣人看着我,欲言又止。
别看着了,收拾吧。我挥挥手。
等佣人收拾完,我正准备回房。
顾沉舟的声音突然从楼梯口传来。
苏晚,你过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
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走上楼梯。
他站在书房门口,背对着我。
今天的事,很有意思。
他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人总是会变的。我淡淡地说。
他突然逼近一步。
高大的身影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不想干什么。
我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就想好好过日子。
当然,是按我的方式。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要动手了。
他却突然转身,进了书房。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我松了口气。
后背又湿透了。
回到卧室,我却睡不着了。
顾沉舟刚才的眼神,太平静了。
平静得让人害怕。
他肯定在想别的办法对付我。
果然,第二天一早。
我发现我的黑卡刷不了了。
佣人告诉我,张翠兰吩咐了,以后我的饮食,按普通佣人标准来。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中午,我饿得不行。
厨房送来的饭菜,清汤寡水,连块肉都没有。
我直接端着碗,走到张翠兰面前。
这是人吃的吗
张翠兰正在敷面膜。
眼皮都没抬:想吃好的可以啊。
跟沉舟认错,乖乖听话,别说肉了,龙肉我都给你弄来。
不必了。
我把碗往桌上一放。
拿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
地址直接填顾家庄园,顾沉舟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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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了只烤鸭,一只烤鹅,还有一大份小龙虾。
张翠兰看着我,冷笑:你以为沉舟会给你付钱
他不付也没关系,我笑着说,到时候外卖小哥天天来顾家堵门要钱,也挺热闹的。
张翠兰的脸,瞬间变得铁青。
下午,外卖到了。
我就在客厅里,旁若无人地吃起来。
香得整个别墅都能闻到。
张翠兰气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出来。
傍晚,顾沉舟回来。
看到我正在啃烤鸭,眉头又皱了起来。
我的卡,你还想用多久
用到你不想让我用为止啊。
我撕下一只鸭腿,递到他面前:吃吗挺香的。
他没接。
眼神沉沉地看着我。
苏晚,你就不怕我真的对你不客气
怕啊。我咬了一大口肉,但我更怕饿肚子。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径直上了楼。
接下来的日子,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断我的网,我就用流量开热点。
他把我的衣服收起来,我就穿他的衬衫。
他让佣人别理我,我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顾沉舟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从一开始的冷漠,到后来的烦躁,再到现在的……抓狂。
这天晚上,我正跟丽丽视频。
突然停电了。
整个别墅一片漆黑。
搞什么啊我骂了一句。
苏小姐,是跳闸了。佣人拿着手电筒跑过来。
跳闸我皱了皱眉,好端端的怎么会跳闸
可能是……线路老化吧。佣人支支吾吾地说。
我知道,肯定是张翠兰搞的鬼。
想让我在黑暗里害怕
太天真了。
我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没事,我自己待着就行。
佣人走后,我摸索着走到窗边。
外面一片漆黑。
只有远处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顾沉舟走了进来。
手里拿着一支蜡烛。
烛光摇曳,映在他脸上。
居然有了一丝烟火气。
害怕吗他问。
还好。我靠在墙上,比被人关在暗房里强。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把蜡烛放在床头柜上。
我妈做的。他突然说。
我知道。
她就是……
我不想听她的理由。我打断他,她是你妈,不是我妈。
她对我做的事,我记着。
顾沉舟沉默了。
房间里只剩下蜡烛燃烧的噼啪声。
你到底,想要什么他又问了这个问题。
我说了,我想好好过日子。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但我不想过别人安排好的日子。
更不想过每天被人盯着,被人算计的日子。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
突然叹了口气。
电,明天会修好。
他转身要走。
顾沉舟。我叫住他。
他回过头。
你妹妹的事,我顿了顿,我知道了。
顾沉舟的脸色,瞬间变了。
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慌乱。
你……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
我笑了笑,重要的是,用别人的软肋来控制人,很有意思吗
他死死地盯着我。
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你到底是谁
这是他第一次,问这个问题。
我没有回答。
只是看着他。
空气仿佛凝固了。
蜡烛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丽丽打来的。
我接起电话。
喂,丽丽
晚晚,不好了!丽丽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被公司开除了!
老板说……说有人跟他打招呼,让他务必把我开了!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我看向顾沉舟。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我知道,是他做的。
顾沉舟。
我挂了电话,声音冷得像冰。
你有种。
他没说话。
转身走出了房间。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我听到了锁舌落下的声音。
他又把我锁起来了。
我走到床边坐下。
看着跳动的烛火。
心里的火气,一点点升起来。
玩阴的是吧
行啊。
那就看看,谁玩得过谁。
只是,丽丽怎么办
她那么喜欢那份工作……
我摸出手机,想给她转点钱。
却发现,手机没信号了。
顾沉舟,你够狠。
我躺在床上,瞪着漆黑的天花板。
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比张翠兰更可怕。
他不像张翠兰那样,把坏写在脸上。
他是那种,不动声色,就能把你逼到绝境的人。
看来,我之前的手段,还是太温柔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黑影闪了进来。
是张翠兰。
她手里拿着一个药碗,一股苦涩的味道飘了过来。
苏晚,该吃药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
什么药我警惕地看着她。
安神的。她笑了笑,你这几天肯定没休息好,吃点药,好好睡一觉。
我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
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我没病,不吃。
听话。张翠兰逼近一步,这可是沉舟特意让我给你熬的。
他还是心疼你的。
提到顾沉舟,我心里更烦了。
他心疼我那他为什么要开除我的朋友
那也是为了你好。张翠兰笑得一脸虚伪,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就该离你远点。
你乖乖听话,沉舟会对你好的。
滚开!我猛地推开她。
药碗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张翠兰的脸,瞬间变得狰狞。
不识抬举的东西!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
倒出几粒白色的药片,就往我嘴里塞。
给我吃下去!吃下去你就老实了!
我拼命挣扎。
但她毕竟是成年人,力气比我大。
药片还是被塞进了嘴里。
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我想把药吐出来。
张翠兰死死地捂住我的嘴。
咽下去!给我咽下去!
我被她掐得喘不过气。
只能被迫把药咽了下去。
药效发作得很快。
几分钟后,我就觉得头晕目眩。
眼皮重得像灌了铅。
在我失去意识前,我看到张翠兰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等你签了离婚协议,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关于你那个逃婚的姐姐……
姐姐
她知道姐姐的下落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
头痛欲裂。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动了动,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
身上盖着被子。
一切都跟没发生过一样。
但嘴里残留的苦涩,提醒我昨晚不是梦。
我坐起来,环顾四周。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和一份文件。
我拿起文件。
封面上赫然写着三个字:
离婚协议。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自愿净身出户。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张翠兰果然没骗我。
她就是想让我签这个。
但她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姐姐的下落
我拿起离婚协议,翻到最后一页。
签名的地方,已经替我写好了苏晚两个字。
只等着我按手印。
好手段。
趁我昏迷的时候,逼我签了字
不对。
我摸了摸手指。
没有印泥的痕迹。
看来,他们还没得逞。
就在这时,我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越来越近。
是顾沉舟。
他要进来了。
我赶紧把离婚协议放回原位。
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假装还没醒。
门被推开了。
他走了进来。
脚步声停在床边。
我能感觉到,他在看着我。
过了很久,他才转身离开。
轻轻带上了门。
我睁开眼睛,心脏砰砰直跳。
不行。
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还要弄清楚,姐姐到底在哪里。
张翠兰那个老狐狸,肯定知道些什么。
我盯着那份离婚协议。
指尖冰凉。
张翠兰说姐姐有秘密。
这老东西没理由空穴来风。
原主记忆里,姐姐逃婚前一晚,曾偷偷塞给她一枚铜钥匙。
说是万一我走不了,你拿着这个去找陈叔。
陈叔是谁
钥匙藏在哪儿
我掀开被子下床。
赤脚踩在地毯上,冰凉的触感让脑子更清醒。
原主的房间被搜过好几次,值钱的东西早没了。
但那枚钥匙,她当时塞进了枕头芯里。
我拆开枕套。
果然摸到个硬物。
铜钥匙锈迹斑斑,形状像只飞鸟。
楼下传来张翠兰的笑声。
她在跟佣人说:等她签了字,就说她自己跑了,对外也好交代。
我攥紧钥匙。
必须尽快找到陈叔。
中午送饭的佣人换了张新面孔。
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眼神怯生生的。
我故意把汤洒在她手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拉着她往洗手间走,我给你冲冲。
水声哗哗响。
我压低声音:你知道陈叔是谁吗
小姑娘手一抖。
肥皂掉在地上。
我……我不知道……
顾家有没有一个姓陈的老司机我追问。
她咬着唇点头:有、有个陈师傅,去年退休了……
他家在哪
小姑娘报了个地址,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夫人不让我们提他……
我心里有数了。
这陈叔,肯定知道内情。
趁顾沉舟去公司,张翠兰在佛堂念经。
我揣着钥匙溜出别墅。
门口保镖拦我,我说张翠兰让我去庙里还愿。
他打电话确认,那边大概没多想,竟放行了。
打车到小姑娘说的巷子。
青石板路坑坑洼洼。
陈叔家在最里头,木门上贴着褪色的福字。
我敲了三下门。
没人应。
再敲,门吱呀开了道缝。
一个佝偻的老头探出头。
眼睛浑浊,看了我半晌:你是……晚丫头
陈叔!我心头一紧,我是苏晚!
他猛地把门拉开,拽我进去。
院子里堆着废报纸,一股霉味。
你怎么敢来他声音发颤,顾家的人没跟来
没有。我掏出钥匙,这是姐姐给我的,她说有难处就找您。
陈叔看到钥匙,老泪瞬间涌出来。
小姐她……她没跑成啊!
我的心像被攥住了。
什么意思
大婚头天,大小姐被夫人锁起来了!他捶着大腿,夫人说她要是敢逃,就把她送进精神病院!
我脑子嗡的一声。
姐姐没逃
那婚礼上的替嫁,从一开始就是张翠兰的圈套
那姐姐现在在哪
陈叔往门外看了看,压低声音:在城郊疗养院,对外说养病,其实是被看管起来了!
难怪张翠兰那么笃定。
她手里捏着姐姐的把柄,根本不怕我闹。
夫人还说……陈叔牙齿打颤,只要您签了离婚协议,净身出户,就放大小姐走……
我冷笑。
这种鬼话也信
张翠兰巴不得我们姐妹俩都死在外面。
陈叔,您知道张翠兰为什么非要我生孙子吗我突然想起件事。
他愣了愣:老夫人临终前说,顾家子嗣单薄,必须先生儿子才能分家产……
不对。我摇头,顾沉舟是独子,家产难道还能飞了
陈叔拍着大腿:哎呀!我忘了!先生不是老夫人亲生的!
这一下,我彻底懵了。
顾沉舟不是张翠兰亲生的
当年老夫人不能生,抱养了先生。陈叔说,后来自己又生了个女儿,就是先生的亲妹妹,一直在国外养病……
我终于明白了。
张翠兰逼我生儿子,是怕顾沉舟分走家产。
她想让自己的亲侄女嫁过来,生个根正苗红的继承人!
难怪顾沉舟对他妈言听计从。
原来他一直被蒙在鼓里,以为自己是顾家唯一的继承人。
谢谢您陈叔。我把身上所有现金塞给他,您保重。
回到顾家时,天都黑了。
顾沉舟坐在客厅沙发上。
没开大灯,只有壁灯亮着。
他指间的烟燃到了尽头,烫了手才猛地回神。
去哪了他声音哑得厉害。
逛街。我换着鞋,顺便给你买了点东西。
他抬头看我。
眼神里有红血丝,像是没睡好。
我把从陈叔那顺来的旧相册扔给他。
看看这个。
相册里是顾沉舟小时候的照片。
有张是他和一个小女孩的合影,长得很像张翠兰。
这是你妹妹吧我坐在他对面,听说她病得很重
顾沉舟捏着相册的手在抖。
你调查我
谈不上。我跷起二郎腿,我只是想不通,你妈一边逼你生儿子,一边把你亲妹妹藏在国外,到底安的什么心
他猛地抬头。
眼里全是震惊。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前倾身体,一字一句,你根本不是张翠兰亲生的。她怕你分家产,才故意折腾我,想让你离婚娶她侄女。
顾沉舟猛地站起来。
茶几被撞得一响,杯子摔在地上。
不可能!他吼道,我妈不是那样的人!
那她为什么扣着你妹妹的抚养权我冷笑,为什么你每次提接妹妹回国,她都找借口推脱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
脸色惨白。
这些事,他肯定也怀疑过。
只是不敢深究。
就在这时,张翠兰从楼上下来。
听到我们的对话,脸都绿了。
苏晚!你这个贱人!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扑过来想打我。
顾沉舟一把拦住她。
妈,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他声音发颤。
张翠兰眼神闪烁:沉舟你别听她挑拨!她就是不想离婚……
把妹妹接回来。顾沉舟盯着她,现在就接。
不行!张翠兰脱口而出,她病情不稳定……
我去接。顾沉舟拿起外套。
你敢!张翠兰撒泼打滚,你要是敢接她回来,我就死给你看!
我在旁边看得直摇头。
这演技,不去唱戏可惜了。
顾沉舟却没动。
他看着张翠兰,眼神一点点冷下去。
二十多年了,你到底把她藏在哪
张翠兰被问得哑口无言。
突然尖叫一声,朝我扑来: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
我早有准备,往旁边一躲。
她扑了个空,头撞在墙角上。
血流了下来。
杀人了!顾沉舟你看她杀人了!她躺在地上嚎啕大哭。
顾沉舟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眼里只剩疲惫。
够了。
他拿出手机,不知道打给谁。
语气平静得可怕:帮我查一下,我妹妹在哪个疗养院。
挂了电话,他坐在沙发上。
背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
张翠兰还在哭。
我嫌吵,去厨房倒了杯水。
等我出来时,顾沉舟看着我。
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装傻,知道你妈不是亲妈,还是知道你妹妹被藏起来了
他苦笑一声。
你接近我,就是为了这个
不然呢我挑眉,难道是为了爱你家WiFi
他居然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对不起。他说,之前……委屈你了。
这是他第一次跟我道歉。
我倒有点不习惯。
道歉就不必了。我把离婚协议推到他面前,签字吧。
他看着协议,又看看我。
你要走
不然呢我耸肩,我可不想掺和你们顾家的烂摊子。
我把姐姐接出来。他突然说,你再等等。
我愣了一下。
这倒是没想到。
还有,他看着我,眼神认真,我妈对你做的事,我会补偿。
不必了。我说,我要的,你给不了。
我要的是自由。
不是谁的补偿。
这时,顾沉舟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猛地站起来。
地址发我!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我妹妹出事了!
张翠兰也不哭了,爬起来就追:沉舟!你不能去!
别墅里瞬间空了。
我看着桌上的离婚协议。
突然觉得有点没意思。
折腾了这么久,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是苏晚吗电话那头是个女声,很虚弱。
我是你姐姐,苏晴。
我手里的杯子差点掉了。
姐姐你在哪
我在疗养院……她声音发颤,张翠兰刚才派人来,说要把我转到别的地方……
你别怕!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我抓起包就往外跑。
刚到门口,就被保镖拦住了。
顾先生吩咐,您不能出去。
我急得不行。
姐姐肯定有危险!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
车窗降下,是陈叔。
晚丫头!快上车!
我想都没想,推开保镖冲了过去。
车刚开出去没多远,就看到顾沉舟的车迎面而来。
他看到我,猛地踩刹车。
两车差点撞上。
他下车,拦住我们。
你要去哪
救我姐姐!我吼道,你妈要转移她!
顾沉舟脸色一变。
上车!我带你们去!
陈叔发动车子,跟在顾沉舟后面。
一路闯红灯,终于到了疗养院。
姐姐被两个护工架着往外走。
看到我们,她挣扎起来:放开我!
住手!顾沉舟吼道。
护工看到他,愣了一下。
张翠兰居然也在,她看到我们,脸色铁青。
沉舟!你怎么来了
把我妹妹也叫出来。顾沉舟说。
张翠兰眼神慌乱:你妹妹好好的……
我已经查清楚了。顾沉舟看着她,她根本没病,是你一直关着她!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跑了出来。
大概十五六岁,怯生生地看着顾沉舟。
哥哥
顾沉舟眼圈瞬间红了。
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抱住她:念念,哥来接你了。
张翠兰瘫在地上。
嘴里喃喃着:完了……全完了……
姐姐跑到我身边,抓住我的手。
她的手冰凉,一直在抖。
晚晚,对不起……她哭着说,都是我害了你……
没事了。我拍着她的背,都过去了。
顾沉舟带着念念走过来。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我说,我们自己可以走。
姐姐也说:晚晚,我们走吧,离开这个地方。
顾沉舟看着我们,眼神复杂。
离婚协议……
烧了吧。我笑了笑,我不签了。
不是因为他。
是因为我突然想通了。
凭什么要我净身出户
这婚,要离也得是我占上风。
顾沉舟愣住了。
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哥,她是谁啊念念拉着顾沉舟的衣角。
她是……顾沉舟看了我一眼,一个很厉害的姐姐。
我笑了笑,拉着姐姐转身就走。
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身后传来顾沉舟的声音:苏晚!
我没回头。
有些事,该翻篇了。
但我知道,这还不是结束。
张翠兰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而顾沉舟,他会怎么处理这一切
我突然有点期待。
这场戏,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拉着姐姐走出疗养院。
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姐姐的手还在抖,我攥得更紧了些。
我们去哪她问。
先找个地方住下。我拦了辆出租车,离顾家越远越好。
车子刚开出去两条街。
后视镜里就多了辆黑色轿车。
跟得不远不近。
是顾沉舟的车。
我让司机绕了三个圈。
那车还在。
甩掉他司机是个机灵的小伙子。
不用。我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他不敢怎么样。
找了家连锁酒店。
开了两个相邻的房间。
姐姐洗了把脸,才算缓过神。
晚晚,张翠兰不会放过我们的。她眼圈通红,她手里还有我……还有我们家的把柄。
什么把柄我追问。
姐姐咬着唇,半天说不出话。
最后从行李箱底层翻出个旧信封。
里面是张欠条。
借款人是我爸的名字,金额后面跟着一长串零。
债主栏,写着顾沉舟他爸的名字。
当年爸做生意亏了,借了高利贷。姐姐声音发颤,是顾家老爷子帮我们还的。
条件是……让我们家出一个女儿,嫁入顾家。
我捏着欠条的手在抖。
原来从一开始,我们就是被算计好的棋子。
张翠兰说,要是我们不听话,就把这欠条捅出去。姐姐捂着脸哭,让爸在老家抬不起头。
她不敢。我把欠条塞进包里,顾家现在正乱着,她没空找我们麻烦。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
是顾沉舟。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
你们在哪他声音很哑。
安全的地方。
我妈……她被爷爷带走了。他顿了顿,念念在我这,很安全。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欠条的事,我知道了。他说,那笔钱,我会处理。
不用。我挂了电话。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帮我们还债,肯定有条件。
晚上,我和姐姐正吃着外卖。
有人敲门。
是酒店服务员,手里捧着个大箱子。
苏小姐,顾先生送的。
箱子打开,里面全是衣服。
从裙子到外套,码数都是我的。
还有个首饰盒,打开是条项链,吊坠是只小天鹅。
他什么意思姐姐皱着眉。
不知道。我把箱子推到一边,不管他。
第二天一早,我去银行查了下。
那张被顾沉舟冻结的黑卡,居然能用了。
里面还多了一串零。
我直接把钱转进了姐姐的账户。
备注:还顾家的债。
刚转完,顾沉舟的电话又来了。
钱收到了
清了。我说,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苏晚。他突然说,我能跟你见一面吗就一面。
我想了想,答应了。
有些事,总得说清楚。
约在酒店楼下的咖啡馆。
他来得很早,穿着简单的白衬衫。
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像是没睡好。
念念很喜欢你。他递过来杯拿铁,她说,想请你去家里吃饭。
不去。我搅着咖啡,有话直说。
他沉默了会儿,从包里拿出份文件。
是股权转让书。
他把自己名下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转给了我。
这是什么意思我皱眉。
补偿。他看着我,我妈对你做的那些事……
我说过,我不要补偿。我把文件推回去,顾沉舟,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折腾这么久,不是为了你的钱。
那你想要什么他追问。
我看着窗外。
街上人来人往。
有人提着菜篮子,有人背着书包。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日子奔波。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说,我想要的是,谁也别来管我。
想吃甜的就吃甜的,想穿红的就穿红的。
不用看谁的脸色,不用听谁的安排。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这些……很难吗
对以前的我来说,很难。我笑了笑,但现在,我可以自己给。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丽丽。
她在电话里大喊大叫:晚晚!我找到新工作了!工资比以前还高!
真的太好了!我真心替她高兴。
还不是托你的福。丽丽笑,昨天有个大人物给我们老板打电话,说要是不用我,他就撤资。
我心里咯噔一下。
看向顾沉舟。
他端着咖啡杯,假装没听见。
挂了电话,我瞪着他:是你做的
我只是觉得,她不该因为你受牵连。他说得云淡风轻。
顾沉舟,我叹了口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他看着我,我只是……想重新认识你。
不是作为顾家的少奶奶,就作为苏晚。
我愣住了。
他眼里的认真,不像是装的。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接完电话,他的脸色沉了下去。
我爷爷要见你。
顾家老宅在城郊。
是栋老式的四合院。
顾老爷子坐在堂屋里,穿着中山装,精神矍铄。
看到我,他笑了笑:果然是个有性子的丫头。
老爷子找我,有事
沉舟这孩子,从小就苦。他没回答我的话,自顾自地说,被他那个妈拿捏着,连自己亲妹妹都护不住。
这次多亏了你,把这潭浑水搅清了。
我不是为了他。
我知道。老爷子点头,你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姐姐。
这样才好,不贪心,也不傻。
他递给我个锦盒。
打开,里面是枚玉佩。
这是我们顾家的传家宝,本该给长媳的。他说,现在给你,不是让你当顾家的媳妇。
是想让你知道,以后要是有人敢欺负你,报我老头子的名字。
我没接。
老爷子,无功不受禄。
你有大功。他把玉佩塞进我手里,帮我看清了家里的蛀虫,还我孙子一个清白。
这玉佩,你受得起。
从老宅出来,顾沉舟送我回去。
车里一路无话。
快到酒店时,他突然说:我要带念念去国外治病。
什么时候走
下周。他看着我,你……会等我吗
我看着窗外。
酒店门口,姐姐正等着我。
阳光洒在她身上,她笑得很灿烂。
顾沉舟,我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我不等任何人。
但我会过得很好。
你也要好好的。
他笑了笑,眼里有释然,也有不舍。
好。
下车时,他突然叫住我。
苏晚,他说,遇见你,真好。
我没回头。
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
回到酒店,姐姐递给我张报纸。
头版是某集团的新闻。
标题很大:某集团总裁顾沉舟,清除内部蛀虫,企业焕发新生。
旁边配着他的照片,眼神坚定。
他好像变了个人。姐姐说。
嗯。我把报纸放在一边,我们也该回家了。
老家的房子还在。
院子里的石榴树,长得比以前更高了。
邻居们看到我们,都很惊讶。
但没人多问。
我用剩下的钱,开了家小超市。
就在镇上的路口,人来人往,很热闹。
姐姐负责收银,我负责进货。
每天累得倒头就睡,但心里踏实。
有天晚上关店门。
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是顾沉舟。
他穿着简单的休闲装,站在路灯下。
你怎么来了我很惊讶。
念念的病好了。他笑了笑,我来看看。
进来坐吧。
他没进去,就在门口站着。
看着超市里的货架,眼神很温柔。
挺好的。他说,比在顾家,看起来开心。
当然。我锁上门,这是我自己的店。
我们并肩往家走。
月光洒在地上,拉长了两道影子。
我在镇上买了栋房子。他突然说。

就在前面那条街。他说,以后……我就是你的邻居了。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
他眼里的认真,和那天在咖啡馆里一样。
顾沉舟,你不用这样的。
我知道。他笑了笑,我不是为了别的。
就是觉得,这里的空气挺好的。
想多待几天。
我没再说话。
有些事,急不来。
日子一天天过。
顾沉舟真的成了我的邻居。
他没再来打扰我。
只是偶尔,会在我进货回来时,帮我搬搬箱子。
会在超市忙不过来时,过来搭把手。
丽丽也来看过我。
看到顾沉舟,眼睛瞪得溜圆。
偷偷对我说:晚晚,这霸总,好像跟小说里写的不一样啊。
我笑了笑。
人哪有那么多标签。
霸总也好,普通人也罢。
能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才是真的。
有天晚上,我在超市门口贴了张纸条。
上面写着:房子是别人的,日子是自己的——别让任何人住进你的人生,还当房东。
第二天一早,发现纸条旁边多了一行字。
是顾沉舟的笔迹:那我能申请,当你的租客吗
我看着那行字,笑了。
阳光正好。
洒在超市的招牌上,也洒在我的心里。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
你以为自己是别人故事里的配角。
却没想到,转身就能活出自己的主场。
至于那些控制你的,算计你的。
不过是过眼云烟。
毕竟,方向盘握在自己手里。
想去哪,自己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