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陆闻州接到电话后,便派人取好钱赶去郊区的烂尾楼。
“呦,陆总来了。”高个子看到陆闻州走进来,当即从凳子上坐起身,看着他手里提着的箱子,脸上堆满了笑容。
一旁,何书意看到陆闻州来了,积压已久的情绪霎时崩溃,她委屈的痛哭。
温辞心中同样压抑,她眼眶微红的看着急匆匆赶来的陆闻州——
男人衣着有些凌乱。
要知道,陆闻州可是有洁癖的,平日里绝不会让自己看起来狼狈,哪怕衣服沾了水,都要换掉。
而此刻,他心心念念着何书意,以往看重的一切,都不管不顾了……
真是爱得深沉啊。
陆闻州面色冷沉,目光越过温辞,同何书意对视一眼,看到她右脸被打肿了,脸色当即沉了下去,他似笑非笑的看向高个子,说,“她受伤了。”
话音落下。
温辞眼眸一颤,呼吸都带着涩痛,她垂眸苦笑了声。
有人撑腰,何书意控诉一般,委屈的双眼通红,无声的看着男人。
高个子胆战心惊,早听说陆闻州是白手起家,在商场上手段出了名的狠,被称为‘活阎王’,绝大多数人碰到他都绕道走,今天一见,‘活阎王’的名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
高个子心慌的吞咽了下喉咙,堆着笑脸解释道,“陆总,你女朋友不安分,我们也没办法,要不这样好了,您少给五百万,这件事揭过去了行吗?”
听到某个字眼,陆闻州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他没回应算是妥协,随后,他把装着钱的箱子放在地上,冷声道,“希望你们刚刚在电话里跟我说的话不是诓我的,钱货两讫。”
“哪能啊,我们说话算话!”
“程子,放人!”高个子喊人。
“得嘞!”
那人三两下解开桎梏着何书意的麻绳,拽着她从凳子上起身,动作颇有些粗暴。
“轻点。”
陆闻州不满皱眉。
“你轻点,别弄疼了陆总老婆和儿子。”高个子呵斥。
闻言,温辞心口突的尖锐刺痛了下,她痛苦皱眉。
“行行……”那人动作轻了点,转身解后面的绳子的时候,他腰不小心碰到了绑着温辞的凳子,尖锐的疼顿时袭遍全身,他烦躁皱眉,猛的抬脚,狠狠踹向温辞的凳子腿。
惯性下。
凳子带着温辞,猝不及防摔在一旁的石柱上,钝痛让温辞疼的几乎没了知觉,她小脸惨白,艰涩吸着气……
而这次。
陆闻州一个正眼都没看过去,更没何止那人粗暴的行为。
温辞眼眶涨得通红,她低下头,努力舒缓着脊背那股要命的疼痛……
何书意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得意眼尾都翘了起来。
——看吧,陆闻州还是关心她!
那人松绑了何书意后,把她推到陆闻州面前,顺手接过箱子,箱子里轻飘飘的,里面放着一张卡,他当即拿出来在刷卡机上查了下,随后给高个子使了个眼色。
高个子勾唇一笑。
这边,何书意虚弱无力的靠在男人怀里,巴掌大的小脸上布满了泪水,一副可怜样。
陆闻州轻叹了声,把布团从她嘴里扯出来,指腹擦拭了她眼尾的泪,问她,“身体没事儿吧?”
何书意心中温暖,摇头哑声说,“没事儿,”说着,她克制不住情绪,直接扑进了他怀里,“谢谢你闻州哥……”
——她就知道,他舍不得她,舍不得他们的孩子。
陆闻州眼眸晦暗,“能走路吗?”
何书意弱弱摇头,“腿软,还有点麻……”
陆闻州扫了一眼,抬手把她大横抱进怀里,朝着出口走去。
看到这一幕,温辞心脏好似被冰冷的钩子钩住,冰冷钝痛,她刚刚就跟何书意站在一起,她不相信陆闻州没看到她。
他看到了。
却丝毫不在意,甚至连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没说。
真够混蛋的……
不说以前的事儿。
就说这些日子里。
他从她这儿明里暗里捞走那么多好处。
到头来,竟然这么没心没肺!
何书意暗自勾了下唇角,环住男人的脖子,随之冲依旧被绑在椅子上的温辞,得意扬眉,那眼神像是在说:以后,你没命再打扰我了!
四目相对。
温辞被激得眼眸猩红,她突然疯了一般,挣扎起来,她想从绳子里腾出一只手,去扯下脸上的面具,可奈何绳子绑的太紧了,她根本动弹不得……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挣扎,发出响动,让他们注意到他。
让陆闻州注意到她。
毕竟,现在,他是她唯一的希望。
然而,巨大的响动非但没有引起陆闻州的注意,反而惹起了那两个男人的不满。
“啧,安分点!”矮个子提步走过去,一把攫住她尖美的下巴,刚刚没仔细瞧,这会儿离的近了,倒是发现,这姑娘长的真是不错。
想着,矮个子心中越发悸动,他哼笑了声,指腹拨开了她脸上的面具。
这下。
温辞那张白皙美丽的脸蛋彻底暴露无遗,眉眼如黛,唇上不点而红,让人情不自禁想尝尝……
矮个子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之色,他猴急的摸了摸她脸蛋,当即就想吻下去。
温辞绝望挣扎,嘴里发出唔唔唔的抗拒声,她余光迫切的看向不远处抱着何书意离开的陆闻州,眼泪霎时盈眶……
此刻,但凡他回头看一眼,就会看到她。
可他一次都没回头。
一次都没有……
他们发出的响动太大,高个子不禁皱眉看过去,注意到温辞的面庞上,他神色微顿,脑袋里忽然就浮现出一个想法。
他先是呵止矮个子的行为,随后便着急的冲陆闻州喊,“陆总!这个姑娘长的也挺标志的,您要不要?要的话,我……我一百万给您!”
闻言。
瘫软在凳子上、脸色煞白的温辞,眼里重新燃起了光亮,她万分期待的看向陆闻州。
何书意不耐回头,目光掠过高个子时瞪了他一眼,随后才看向温辞,看到她面具被摘掉了,她顿时惊慌失色……
怎么会这样?要是陆闻州看到了,那她不就完蛋了?
偏偏这时,高个子又乘胜追击的喊了声,“陆总,您五千万都出的起,一百万,对您来说只是小数目。一百万换一个没人,很值当的!”
温辞没听这话,只是迫切的看着男人的背影。
从没哪一刻,让她这么想让他回头看看她……
何书意听闻,吓都吓傻了。
眼见男人皱眉回头,欲要看过去。
她连忙抱住他脖颈,哭似的说,“闻州哥,我肚子疼……”
闻言,陆闻州动作微顿,见她难受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他低声安慰了句“别怕,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走了。
两人走出大门的那一刻。
温辞只觉得遍体生寒,从头凉到了脚底,身都变得冰冷麻木,挣扎的动作也木讷的停了下来。
她脸上,更是血色全无。
高个子见陆闻州走了,忍不住淬了一口,“五千万都出的起,一百万却不出,还真他娘的是个情种!”
这句话刀子似的,狠狠刺在了温辞心上。
她脊背巨颤,眼神迷茫的看着出口方向……
是啊,陆闻州五千万都出的起,一百万对他来说,压根不是钱。
而他却不舍得出。
除了不想让何书意误会,还能是为什么?
高个子见人卖不出去,索性准备自己爽一把,他一脸奸佞,提步走近温辞,指腹难耐的摩挲了下她娇嫩的脸蛋儿。
那一刻,温辞只觉得是冰冷软腻的毒蛇信子从她脸上滑过,瘆人又恶心,她崩溃偏头躲开,嘴里发出破碎的抗拒声。
高个子啧了声,见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攫着她下巴,逼迫她同她对视,“小妮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没人要你,你在我这儿横竖都是个死!”
说罢,他拽着她衣领,狠狠撕扯了下去——
“啊——!”
温辞眼眶里氤氲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去……她声嘶力竭的呼救,但根本没人来救她。
意识朦胧之际。
她再一次想到了陆闻州,他这会儿该带着何书意安全离开了吧?
只有她。
最无辜,又最痛苦。
……
外面。
何书意听到温辞痛苦的惨叫声,暗自一笑,只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愉快。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用看到温辞那个贱人了!
想着。
她不自觉抱紧了陆闻州,依恋的靠在他伟岸而温暖的肩膀上。以后,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了。他们,还有他们的孩子,会有一个新的家……他们会幸福美满,会家和万事兴。
“闻州哥,谢谢你……”何书意幸福低喃。
耳边是缱绻似水的声音,可陆闻州心中却丝毫波澜起伏都没有,他僵硬的抱着何书意,满脑子想的都是刚刚看到的陈眠那双泛红可怜的眼眶,怎么都是挥散不去,仿若一道钩子,一而再的钩起他心中的痛楚……
她确实可怜。
但她不是他想要的人。
那既然不是,他就要亲手切断了这一让他心不在焉的东西。
而且,他也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别人的死活,跟他没有关系。
至于何书意……
陆闻州眼眸暗了暗,掐断了思绪。
忽然间。
不知怎么。
他心口突的抽疼了下,痛感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强烈。
陆闻州一霎白了脸,仿佛瞬间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他抱着何书意的手臂也支撑不下去,松开了她,紧接着,他人直接狼狈的跪倒在了地上,难受的捂着胸口,那儿,像是被人硬生生剜了一块儿。
“啊!”何书意猝不及防跌倒在地上,疼的脸都白了,她下意识护住小腹,回过头刚要嗔怪陆闻州,就看到男人惨白的脸色。
她吓的尖叫,顾不得自己难受,急忙上前去扶他,“闻州,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陆闻州痛苦皱眉,闭眼缓了缓后,那股儿要命的疼痛才疏解了不少。
他由着何书意扶着他起来,才沉声说,“没事。”
说着,他猛然想起什么,忧心的看向她小腹,“你没摔着吧?”
闻言,何书意惊喜的怔了瞬,回过神后,才甜蜜一笑,柔柔的扑进他怀里,撒娇似的口吻说,“没事儿,我们走吧……你刚刚脸色很差,我们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陆闻州握着她肩膀不着痕迹推开她,只说了句,“没事儿就好。”
何书意面露迷茫,她不明白男人上一秒还对她关心备至,下一秒就变得这样冷漠……
“走吧。”陆闻州说。
何书意恍然回神,见男人提步离开了,她匆匆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紧追了上去,亲昵的靠着他。
她想。
刚刚一定是她看错了,陆闻州都来救她了,怎么会不关心她呢?
两人并肩往不远处停在空地上的劳斯莱斯走去。
这时。
一辆黑色迈巴赫忽然急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