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是谢江,谢师长。
谢中铭和谢明哲的父亲。
一见到谢江回到堂屋,邓盈盈赶紧补充了一句:
“芳姨,说不定这位乔同志也是个好人。毕竟她在抗震救灾中,也是立过功的。”
邓盈盈对谢家的每个人,都十分了解。
黄桂芳和谢江是包办婚姻。
在她之前,谢江有个喜欢的女同志,长得漂亮,又有文化,最终没成。
所以黄桂芳讨厌长得漂亮的女同志。
而谢江谢师长,为人正直,睿智,人品端正,他对黄桂芳没什么感情,只有责任,最讨厌妻子黄桂芳在背后嚼人舌根。
所以在谢江面前,邓盈盈是不可能去说乔星月坏话的。
谢江一踏进堂屋,整个眉头便紧锁着。
“还在外头就听见你又说什么狐狸精,哪个女同志又招你惹你了?”
“你这张嘴就不能消停一天,别逮着谁都喊狐狸精。”
邓盈盈赶紧附和,“是啊,芳姨。说不定乔同志只是问中铭哥和明哲哥借的布票和副食票呢,我们就别乱猜测了。”
说着,邓盈盈又去给谢江倒了一杯茶,“谢叔,喝茶!”
黄桂芳还想说什么,接过茶的谢江先开了口:
“你好好想想老四的事情吧。我听说他在抗震救灾时受了伤,伤得很重,恐怕要断子绝孙。”
就在这个时候,谢中铭和谢明哲也进了堂屋。
两兄弟,一人拎着一捆布,一人拎着几包糖果桃酥,一起放到桌子上。
那捆布是的确良的,颜色鲜艳,有白色的,浅蓝色的,米黄色的。
一看就是给女同志做衣裳的。
而那几包糖果,有大白兔奶糖,还有桃酥,肯定也是用来哄女同志的。
邓盈盈想到今天这两兄弟,一个争着给乔星月布票,一个争着给副食票,可是乔星月没有要他们的票。
两兄弟这是自己买了布和糖果桃酥,准备送给乔星月?
想到儿子的伤,布票副食票的事情,黄桂芳也抛之脑后了。
她逮着谢中铭问,“中铭啊,你到底伤得怎么样,真要断子绝孙吗?”
平日这个话题,谢中铭一定会回避邓盈盈。
今天也不回避了。
他搁下手中的东西,一身冷硬,“嗯。”
他知道邓盈盈对他的心思。
五年来,黄桂芳经常劝他离婚后再娶邓盈盈。
可他没那心思。
就算真和胖丫离婚,也不可能和邓盈盈在一起。
要是能让邓盈盈打退堂鼓,也是一件好事。
偏偏这个时候,邓盈盈表了决心:
“中铭哥,我是学医的,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
“我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不需要你操心。”
这声音像是淬了冰。
说话时,挺拔如松的伟岸身躯,背对着邓盈盈。
看都没看邓盈盈一眼。
说完,就朝自己屋里走进去。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谢明哲,赶紧追进去。
留下来的黄桂芳,赶紧安慰邓盈盈。
“盈盈,你中铭哥是个正直的人,他是因为没跟胖丫离婚,所以才故意和你保持距离的。”
“等他和胖丫离婚了,就不会对你这么冷冷淡淡了。你别往心里去啊!”
邓盈盈善解人意道,“芳姨,我理解的,况且我也不能做破坏他们婚姻的第三者。”
谢江也安慰了一声,“盈盈,叔也不想你一直受委屈,你别等你中铭哥了,前天还有人找到叔,想给你介绍一个男同志。”
邓盈盈果断拒绝了,“谢叔,我还不想谈对象,我年龄还小呢,还想多陪在芳姨身边尽尽孝。”
……
屋子里。
谢中铭从帆布包里,拿出从灾区带回来的碘伏和棉签。
背对着身后跟来的人,道,“老五,我要换药,你出去。”
谢明哲哪肯出去,他关了门,跟到谢中铭的身侧来,追问道:
“四哥,真伤到命根子,断子绝孙的地步了?”
“四哥,就算真伤到那里,也不至于断子绝孙吧?在灾区时候,谁给你做的手术,这么不靠谱?”
谢中铭把碘伏和棉签放到书桌上,抬眸,看向谢明哲,“你不是问我,和乔大夫是怎么认识的?”
“四哥。”谢明哲的心情忽然沉沉的,“……不,不会是星月给你做的手术吧?”
见他沉默不答,谢明哲的心沉了沉。
虽然说,医学不分男女。
但是星月给四哥做了那个地方的手术,不是把四哥看光了吗?
“就是乔大夫。”这句话,谢中铭似乎是故意说给谢明哲听的。
说完,谢中铭继续解释:
“乔大夫医术很好,是我伤口还没愈合,又去参加抗震救灾,裂开了,所以恢复得不是很好。”
“不怪乔大夫。”
相反,乔大夫医术精湛,手法爽利,一看就是很有经验的大夫。
谢中铭重新拿起书桌上的碘伏,“出去,我要换药了。”
站在面前的谢明哲,却是纹丝不动。
因为这场手术,星月和四哥之间的关系就不太一般了。
星月是军区里难得一见的气质大美人。
就算她带着两个孩子,谢明哲也见识过她独特的魅力。
因为她身上独有的气质,好多男同志只需一眼,就能对星月看对眼。
谢中铭看着他,“还不出去?”
“四哥。”谢明哲壮起胆子问,“你不会也对星月……一见钟情吧?”
谢中铭垂头拧着碘伏盖子的动作,顿了顿。
随即继续拧盖子时,答得风马牛不相及:
“我劝你别打乔大夫的主意,妈是不会同意你和她处对象的。”
没有得到答案,谢明哲不放心,“四哥,是我先和星月认识的,也是我先喜欢上星月的。”
谢中铭头也不抬,拧着眉沉思片刻,“……我已经娶了胖丫了,我不会对别的女同志有任何心思。”
“真的?”
谢明哲就怕四哥说了谎话,也喜欢上了星月。
他内心忐忑,慌乱不安地等着四哥的回答。
这时,谢中铭抬头,满脸严肃,“我是那种,始乱终弃之人?”
回应谢中铭的,是谢明哲的沉默不答。
就怕四哥只是出于对胖丫的责任,才这么回答。
怕他已经不知不觉喜欢上了星月,却又不敢承认。
但这件事情,谢明哲没有捅破。
他终究只能逃避这个问题,换了一个话题:
“四哥,要不要我帮你换药,我怕你不方便。”
谢中铭:“不用。”
谢明哲笑道,“四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关心你,看看你伤得怎么样了。”
四哥自从十二岁以后,就不愿意和他们兄弟几个一起洗澡了。
别说一起洗澡,就连换个衣服四哥也要他们回避。
但是亲兄弟之间,看一眼又能怎么样?
“四哥,你把裤子脱了,我看看你到底伤得怎么样了。”
下一瞬,谢中铭抬眸,冷着脸色,“滚出去!”
谢明哲知道,四哥脾气不好。
要不是他那里受了伤,可能已经一脚把他踢出去了。
“好,好,好,我滚,我现在就滚出去。”
人走后,谢中铭特地将屋子里的插销,给锁上了。
在灾区的时候各方面条件都不好。
救灾心切的他,活动量也很大。
那个地方的恢复情况,有点糟糕。
看来,明天他还要去一趟卫生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