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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蕊突然面如死灰。
外祖冷笑着把密信摔在顾云舟冷笑。
多亏了你的好娘子,坐实了你们定南侯府的罪名!
顾云舟捡起密信,双眼顿时通红。
原来那封竟是姜蕊三日前寄给北狄细作的密信!
她为了报复我娘,竟想借敌国之手害霍家满门。
却不料那信使早被外祖的人截获,信上还印着她独有的胭脂印!
贱人!你害我顾家满门!
顾云舟突然暴起,扇了姜蕊一耳光,疯了一样掐住她脖子。
姜蕊在窒息中拼命挣扎。
我瞥了眼狗咬狗的二人,转头扑进娘亲的怀里。
顾云舟和姜蕊被打入死牢后,竟要求见我娘亲最后一面。
阴暗潮湿的死牢里,我紧紧抓住娘亲的手。
顾云舟拖着铁链嘶吼:芸娘,你还肯来见我,真是太好了......
话音未落,娘亲顿时拉着我转身:若只是说这些,不必了。
等等!顾云舟突然拽过瘫在地上的姜蕊,揪着她的头发狠狠往地上撞。
贱人!给芸娘磕头认错!
砰!砰!几声。
姜蕊额前顿时血肉模糊。
定南侯夫人扑上来阻止:云舟!住手!她肚子里还怀着你的骨肉啊!
闻言,顾云舟突然诡异地笑了。
他盯着姜蕊隆起的肚子,眼神渐渐癫狂:芸娘......
如果没了这个孽种,你能不能原谅我......
他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说出的话却令人胆战心惊。
话音刚落,姜蕊的惨叫声响彻牢房。
啊——!
顾云舟的官靴狠狠踹在她肚子上,一下比一下狠。
鲜血很快浸透她素白的囚衣,在肮脏的地面绽开刺目的花。
定南侯夫人瘫坐在地:造孽啊......这可是我们顾家最后的血脉......
姜蕊蜷缩在血泊里,染血的手指徒劳地伸向虚空。
顾云舟......谢芸娘......不!我不甘心!
可顾云舟却冷冷地看着她,又往她肚子上补了一脚。
姜蕊的手最终无力垂下。
至死,那双杏眼都瞪得极大。
娘亲冰凉的手捂住我的眼睛。
舒舒,别看......
她抓着我的手,惊慌失措地转身。
可我还是从指缝看见顾云舟隔着铁栏向我们伸手。
他脸上还带着疯魔的笑:芸娘你看......现在没有阻碍了......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回应他的,是娘亲头也不回的背影,和牢门重重关上的回音。
一个月后,京城十里红妆,喜乐喧天。
我娘出嫁了。
我穿着簇新的粉色纱裙,捧着花篮走在迎亲队伍最前头。
娘亲的喜轿缀满明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霍焱一身大红喜袍,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轿前,眉眼间尽是温柔笑意。
行至城门口时,忽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我这才惊觉,原来今天也是定南侯府流放出京的日子。
队伍最前端,顾云舟蓬头垢面,戴着沉重的枷锁,被官差推搡着往前走。
他身后,定南侯夫人的头发一夜全白,怀里紧紧抱着一块染血的衣角。
听说那是定南侯撞柱自尽时留下的。
对于这个我名义上的祖父,我内心没有丝毫波动。
就在这时,顾云舟也看到了我娘的迎亲队伍。
芸娘!芸娘!
他突然发疯般扑向喜轿。
可还没靠近,就被官差一鞭子抽翻在地。
你如今不过是个阶下囚,还想往哪跑
鞭子一下一下抽在他背上,破旧的囚衣顿时裂开一道道血痕。
舒舒.......他转而向我伸手,哑声喊道,爹知道错了......你能不能救救爹......
我冷冷瞥了一眼,朝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立刻将他拖开。
他像条丧家之犬般被扔到路旁,在尘土里蜷缩成一团。
喜乐重新奏响,花轿缓缓经过他身边。
微风拂起轿帘一角,露出娘亲缀满珍珠的绣鞋。
芸娘......芸娘......
顾云舟突然痛哭流涕,挣扎着要去抓那抹鲜红,却被铁链勒得脖颈渗血。
花轿行至霍府。
霍焱小心翼翼地将娘亲抱出花轿。
三拜天地后,他更是俊脸通红地抱起娘亲入洞房。
喜秤盖头,娘亲羞红的脸比霞帔还要明艳。
交杯酒映着龙凤喜烛,霍焱温柔地注视着娘亲。
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我躲在屏风后偷笑,忽然被霍焱发现。
他竟一把将我抱起,放在他们中间:小舒舒,以后要改口叫爹了。
娘亲笑着来拧我的脸,腕间翡翠镯叮咚作响。
窗外,最后一片枯叶从枝头飘落;
而屋内,地龙烧得正暖,满室春意盎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