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路边吃炒粉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
我本来不打算看。最近消息太多,大部分也没啥好回的。可那一下,我不知道为啥鬼使神差地点了开。
1
朋友圈跳出消息。
是她。
林婉。
穿着我陪她买的那条白裙子,举着酒杯,身边坐着个男的,脸很熟那种,像是见过。
文案也挺轻描淡写的,就一句：时隔多年,再敬一次生活。
我看了几秒,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感觉。
也没点进去,也没点赞。就是看了一眼,然后低头继续吃炒粉。
筷子没停,嘴巴也没说话,但我知道,心里那一下子,是动了。
不是生气,也不是嫉妒。更不是那种老掉牙的她过得比我好,我酸了。
我只是突然有点说不出来的安静。
就像你吃到一口特别熟的味道,突然一下子想起了以前的事,但嘴巴还在咀嚼,装着什么都没发生。
我们分手半年了。
也不算真正吵过架,就是一种说不清的冷下来,然后就散了。她回了一趟老家,东西没拿走,发了张纸条,没提复合,也没道歉。
我收了那张纸,烧掉了。
她知道我这人不喜欢留东西,我也知道她写那纸,是在帮我们俩最后留点体面。
说实话,我一直没去点她朋友圈。
也不是怕看,就是觉得,点进去也没啥意义,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何必看她是不是比我幸福,或者是不是还单着。
但今天看见这张照片,我心里还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笑得挺自然的,那个男的给她夹菜,她接过来了。
我没想太多,也不敢想太多。
只是突然有点堵。
她以前最喜欢炒粉。
我们住在一起那会儿,楼下有个小摊,她每次加班回来都要拉着我下去吃。
有时候她还会说：你不觉得炒粉特别像咱俩的关系吗很杂,很油,也很热。
我笑她矫情,她说你不懂,这才叫有烟火气。
我当然懂。
我只是懒得说太多。
感情这个东西,说多了腻,说少了又会走散。我们就是那种,说不清是怎么变淡的,但最后,谁都没回头。
我又夹了一口粉,嚼得有点慢。
她举杯那一瞬间,我脑子里真的跳出来个想法：她是不是早就走出来了
而我呢
我以为我没事。
我每天写稿、改文,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偶尔跟哥们聚个餐,也能说说笑笑,完全不像个失恋的人。
可就因为一张照片,我又在这里吃着她最爱吃的东西,一边吃一边走神。
我突然就意识到,其实我一直没真正放下。
只是不敢承认而已。
那男的是谁,我不想猜。
朋友圈没提名字,评论区我也没点进去看。
我不想变成那种一分手就当侦探的人。
但心里那种不甘,就像这炒粉一样,有点烫,也有点呛。
她说敬生活,那我呢是不是早就被生活敬走了
我一口气吃完最后几口,抬头的时候才发现那股子热气把我眼镜都糊了。
我没擦,站起来,走了。
2
她以前是那种,一进屋就能把房间搞得热热闹闹的人。
我记得刚在一起的时候,她把我整个人生活节奏都打乱了。早上非得喝牛奶、冰箱里得有水果、沙发不能放脏袜子、阳台要种绿萝。
我一开始不太适应。
我是那种衣服可以堆一礼拜不洗,外卖能吃一周不腻的人。她不是。她活得特别像已经准备好步入正轨的人,而我还停在随遇而安的阶段。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被她吸引了。
大概是那种她很确定自己要什么的样子。
她干净、利落、话不多但说得准。第一次吃饭,我约她吃快餐,她说：可以啊,但下次换我来定。
她选了家小炒店,点了一盘炒粉。
就是从那顿炒粉开始,我们的感情在慢慢靠近。
我一直以为我们很合适。
她不黏人,我也不多话。她想做事,我给空间,她烦了,我不逼问。
我那时候觉得,这关系稳得不行。像那种静水深流的感情,没浪漫,但也不容易翻船。
但后来才发现,感情不是你让她自由,她就会一直回来。有时候你不靠近,她就走远了。
我们住在一块儿快三年。
她搬来那天,带了个行李箱和一堆厨具。我当时笑她,说你是来合租还是开饭店
她一边拆锅一边说：我不太喜欢吃外卖。
所以她经常在家做饭。家里有她在就多了份烟火气。
我有时候加班回来晚,她也不说什么,就是把饭菜热一下放桌上,洗完澡她还在看剧,头发一边擦一边问：要吃水果吗
我那时候似乎没说什么,但心里特别踏实。
可这份踏实,好像是被我亲手慢慢弄丢的。
她开始越来越少做饭,不怎么买菜,也不太爱和我说工作上的事。她不是冷战那种人,她就是安安静静地把情绪都收起来。
我也不是没发现。
我知道她在等我开口,等我问她到底在想什么,可我那个时候就是嘴硬。
直到有天她下班回家,我正在打游戏。
她站在门口看了我几秒,然后没说什么,换鞋、洗澡、躺床上睡了。那天我赢了一局排位赛,转头想告诉她,结果发现她已经背对我睡着了,灯也没关。
我不知道讲什么。
也不想哄。
心里那种疲惫感,说不上来为什么。
我们就这么慢慢把彼此推远。
她走那天没和我说一句话。
只发了条微信,说：我先回趟老家,别担心。
过了几天,我发现她的梳子不见了,牙刷也没了,衣柜空了一半。
我心里一下子明白了。
她是真的走了。
没有吵架、没有眼泪,连一句分手都没有。
她太聪明,聪明到知道怎么退出一段关系,不带声响。
后来那段时间我没主动找她。
不是因为我不想,而是因为我不想以那种可怜兮兮的姿态去挽回。
她认识我,知道我不擅长低头。可我也清楚,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谁先开口就能解决的。
她想要的,是一个能陪她并肩成长的人。
而我一直没动。
不是不愿意,是我根本没意识到她已经走在我前面了。
她朋友圈以前挺安静,分开以后偶尔发点东西,旅行、咖啡、花、自己做的饭。
每一张图看起来都很生活,但我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生活不再跟我有关。
我从来没评论过,也没点赞过。看完就关。
别人以为我放下了,其实我只是一直憋着情绪,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还在乎。
今天那张照片,是第一次让我动摇。
不是因为她笑得甜,也不是因为旁边那男的看起来条件不错。
而是因为我突然发现,我们曾经的很多东西,她还在延续着。
比如那件白裙子,比如她举杯时的神态,比如那句敬生活。
那是我们当年常说的一句话。
我们要敬这破生活,也敬彼此。
现在她举杯了,我呢
我低头吃着炒粉,一口一口咽下去,什么都没说。
但心里那个声音很清楚：
她曾是我的,现在不是了。
3
其实我们之间没有正式分手。
没有说我们不合适,也没有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没有冷战,没有大吵,甚至没有摔门而去。
她就是慢慢地,越来越少说话,越来越少回来。
我那时候还挺忙的,项目赶着交、文案、每天回家都挺晚。她一开始还会给我发消息问要不要等饭,后来不问了。饭做好就放在那里,不吃也不催。
再后来,饭也没做了。
我不是没发现。
但我以为她只是累了。
我心想,等我忙完这一阵子,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结果我一忙完,她已经走了。
记得有一回我们在厨房,她在洗菜,我在刷手机。
她说：你最近是不是不太想和我说话了
我说：没啊。
她没回,就继续切菜。后来她煮了一锅汤,我喝了一口,说太咸了。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说：那你下次自己来弄。
她那笑,没生气,就是有点冷。
现在想起来,那是她给我提的最后一次醒。
我没听懂。
她走那天,我没在家。
发现她走了,
我愣了很久,打开手机,只有她那条微信：我回老家几天,别担心。
然后就再没下文。
这几天我一直没主动问她。
不是不想,是我咽不下那口气。
我也想过给她打电话,说清楚,说我们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是不是还有机会补救。
但每次电话拨出去又挂断。
我知道她其实早就不是那个会回头的她了。
她是那种,一旦决定走,就不会等你反应的人。
我们之间没有第三者,也没有背叛。
就是真真正正的,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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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过更好的生活,我还在原地打转。
她想往前走,我以为我们还可以慢慢来。
我们好像在一辆车上,她早就下了车,而我还在车里发呆。
醒过来才发现,身边已经没人了。
这段时间我过得挺安静。
工作照常,饭照吃,觉照睡,就是没人说话。
我试过翻聊天记录。
发现我们最后一条真正的对话,是她发给我一张新做的菜照片,然后问我几点到。
我回她：可能九点,今天又加班。
她没再回。
我现在连那张菜长啥样都记不清了。
只记得她说过一句话：有时候你忙到都不想回我一句话,我就在想,我是不是在你生活里太多余了。
我说：你想太多了。
她当时没回。
现在想想,她当时肯定是在失望。
她不是那种非要你哄的人。
她要的是你哪怕忙,也能发一句我在,让她知道你还在意。
而我一直以为沉默就是体面,现在才知道那其实是冷淡。
她一直在等我一句别走,但我一句都没说。
后来,她也不等了。
我最怕的是那种没做错任何事,但就是错过了的结局。
我们没有坏人,没有狗血,就是各自安静地掉队,谁都没拉谁一把。
所以才更难受。
你不知道该恨谁,也没地方发火。
只能坐在那里,把那点情绪咽下去,然后继续过日子。
就像那天吃炒粉,我明明没哭,但心里堵得慌。
那种我搞砸了但现在也来不及了的感觉,谁体会过,谁就知道那有多难熬。
4
我不是不想说点什么,而是说什么都没意义。
她已经举杯敬新生活了,而我还坐在那儿吃炒粉,一边嚼着,一边脑子里乱七八糟。
我本来以为她应该也没彻底放下。
毕竟我们在一起五年,那些共同的生活、笑过哭过的日子,不可能说没就没了。
可她那照片一出来,我就明白了。
她真的放下了。
她真的往前走了。
我不甘心,但我也不想低头。
那天我回到家,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我开始反复看那张照片。
不是吃醋什么的,就单单是想看清楚那个男的到底是谁。
我放大、缩小、看背景、看桌子上几个人,甚至翻她之前发过的照片去比对。
然后我突然意识到我在干什么。
我像个傻子一样,一边嘴硬说我没事,一边在手机里当侦探。
搞笑的是,哪怕我再怎么盯着那张照片看,我也不能确认那个男的是她什么人。
我只能猜。
而猜的过程,就跟被人一点一点掀开伤口一样。
痛,但又忍不住。
我最怕的是,她真的换了人。
换了个比我强的,比我成熟的,懂她、会照顾她的。
那个男的看起来干净、斯文,穿着也挺利落,感觉就是那种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标准好对象。
我自问比不过。
她以前有时候也说过：你为什么总觉得‘差不多就行了’
我当时还觉得她事儿多。
现在回想,我那时候是真的没意识到,一个人要远走,不是说说而已,是她真的会带着自己的标准往前跑。
你不跟,她就真不等你。
我翻到我们以前的聊天记录,很多的日常聊天。
你几点下班
炒粉加不加辣
我今天穿的裙子好看吗
再往后,是她发来她下厨的照片,我说：你是不是太闲了。
她没回。
那条没回的消息之后,我们就没再聊过太多。
我承认我说话有时候不带脑子,但我没想让她觉得她做的这一切我都不在乎。
我只是那时候真的累,没那么多力气回应每一句话。
可她不一样。
她在意。
我看她的朋友圈看了两个小时。
一边看一边想着,如果我早点回头,是不是还有机会。
如果她看到我难过,会不会来找我。
如果我现在给她发条消息,说我很想她,她会不会回复。
然后我突然笑了。
因为这些想法,根本不是我这个年纪该有的。
我以为我成熟了,能扛事了,结果她发个照片我就破防。
其实不是她变了,是我以为她不会变。
她早就提醒过我好多次,说过她想走出去,说过她想试试更好的生活,我当时根本没放心上。
我一直觉得她会等我。
现在我明白了——她不是不等,而是等得够久了。
那个照片里的男的,看起来确实挺好。
他给她夹菜,她笑着接下来了。
他举杯,她也举了。
她笑得挺轻松的,一点都不像刚分手不久的样子。
她是真放下了。
我知道这事不能怪她。
她没做错什么。
是我慢了,是我懒了,是我以为稳定就是最好的状态。
可她不满足稳定。
她要热烈,要目标,要一起往上走的伴侣。
我不是不想给她这些,而是我一直在等以后再说。
而她,已经不想再等等看了。
5
我是那种很少喝醉的人。
平时也喝,跟朋友聚会,啤的来两瓶,白酒基本碰都不碰。
但那天不一样。
那天,我是真的想把自己灌晕。
我也不确定是因为那张照片,还是因为这些天憋着太久了,心里像塞了团火,怎么都压不下去。
朋友约饭,说最近我看起来不太对劲,非拉我去。
我说行。
那顿饭我没怎么说话,别人喝一杯,我喝三杯。
别人敬我,我就喝,不说话。
我不是想借酒装疯。
我是真的不想清醒。
回到家已经半夜了,走路都走不稳。
门没关好,鞋也没脱,倒在沙发上发呆。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亮了。
我没点开,也不想看是谁。
我就突然想给她发条消息。
不是想复合,也不是想求她回来,就是……那种喝多了,人没法骗自己。
我特别想告诉她,我还在想她。
哪怕她听完一句话都不回,我也想说。
我点开微信,找到她,犹豫了一下,点了语音。
其实我脑子已经有点不清楚了。
但我知道我说了哪些话：
你现在应该挺好的吧
照片我看了……你穿那条裙子还挺好看的。
我……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想你。
不是想你回来,就是……想说说话。
我讲得不快,声音也不大,中间还停顿了好几次。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反正说完我就把手机放下了,闭上眼,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头疼欲裂。
嘴巴干得不行,脑子也炸一样疼。
我爬起来找水喝,手机躺在茶几上,我看到那个聊天窗口还开着。
一瞬间,酒醒了大半。
我点进去看,语音记录还在——整整58秒。
那一刻我真的有点后悔。
不是后悔说了什么,而是后悔自己失控。
我一直以为自己能撑得住,能像个成年人一样,把过去的感情处理得干净利落。
可结果我发现,我比我想象的脆弱。
我真他妈还在乎她。
我盯着那条语音看了快十分钟。
想删,又觉得太怂。
想说点补充,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就这么僵着,一动不动。
她突然发了一条语音回来。
我点开听。
她说话的语气很轻,不快也不冷,听起来挺平静的：
我听到了。谢谢你告诉我。
我现在挺好的。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就三句话,像医生给病人下诊断书那样,有点温柔,但全是距离感。
我反复听了三遍。
她的声音还是熟悉的,但里面没有我了。
那天我一整天没出门,也没回工作消息。
我就一个人坐在阳台上,一直听那三句语音,听到后来我自己都烦了。
她没有回避,也没有敷衍。
她说得很真诚,也很有分寸。
可正是这种体面,才最让人难受。
她不是不愿意理我。
她只是,彻底从感情里退出来了。
你知道吗,有时候你宁愿对方骂你、怼你、拉黑你,那至少说明她心里还有你一点影子。
可她什么都没有。
她只是……礼貌又清醒地放下了我。
我把手机扣在桌上。
心里空了一块,特别真实。
不是那种她走了我好难过的戏剧感。
是那种很安静的、很明确的：她已经不属于我了。
我想了一晚上,没再回她。
她也没再发。
就像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之间这点余温,早该熄了。
只是我晚点才反应过来。
6
我以为那条语音就是终点了。
她听完,说了谢谢,说她挺好的,说让我照顾好自己。
我也回不了什么。
再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我那天之后,就把她的聊天窗口置顶给取消了。
不是放下了,是我想试着别再折磨自己。
我想试试不去看她的朋友圈,不去点开聊天框,不去反复琢磨她说过的那三句话。
人不能一直抓着过去不放,对吧。
我也知道,她现在有了新生活,还有了新的人。
照片里那个男的,陪她喝酒、陪她笑,干净、稳重、有分寸。
不像我。
所以我就逼自己别再去多想了。
结果呢
第五天。
她突然发了条消息。
我们见一面吧。
就这么一句。
不长,不热情,也不冷淡。
我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十几秒,心跳开始乱了。
我第一反应是：她是不是看出我状态不对,想来安慰我一下。
又或者,是想彻底说清楚,别让我误会她还有一点留恋。
不管哪种,我都知道,我心又然起来了。
我回她：好,哪儿见
她说：就你以前常去的那家咖啡馆,晚上七点。
我没多说,就一个字：行。
晚上我提前到了。
我穿得挺普通,没特意打扮,但胡子刮了,头发也抹了点水。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黑咖啡,没加糖。
其实我平时不喝苦的,但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喝点苦的。
她来得不算晚,刚七点一到,她就进来了。
还是那身她习惯的穿搭,白衬衫、黑裤子,头发扎起来,干净利落。
她一坐下,就冲我笑了一下,说：等久了
我摇头：刚来。
她没点饮料,只是看了我一眼,说：你那晚的语音我听了三遍。
我低头笑了一下：听那么多遍干嘛。
她也笑了：以前你都不怎么主动,现在突然讲那么多,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喝醉了瞎说的。
我没说话,等她接着往下说。
她看着我,说：照片里的那个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继续说：那是我表哥,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发那张照片的时候,没想太多,就觉得那晚挺放松,随手发的。
我盯着她,心里一下子有点乱。
我说：你……认真的
她点点头：嗯,认真的。他是我舅舅的儿子。那天回来见我,说好久没聚了,我们就出去吃个饭。我发完照片才想起来你可能会看到。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我脑子里那几天反复折磨自己的画面,全崩了。
我问她：那你为啥不早点说
她看着我,很平静地说了一句：
因为我不知道你还在不在乎。
那句话,把我整个人都打散了。
我嘴上一直不承认,但她说完那句,我突然特别想承认一次。
我低声说：我一直都在乎。
她没说话,手指在杯口那儿轻轻转着,过了几秒才说：
你知道吗我也不是不想回头,是我真的累了。我等你太久了。
我点点头。
我知道。
她也不是没给过我机会。
是我一直没开口。
她也不是铁石心肠。
是她早就被耗尽了。
我们坐了很久,聊到夜色落下来。
我们把这半年所有没说出口的委屈、想念、遗憾,全都一口气倒出来。
她哭了,我也有点哽。
不是那种我要你回来的哭,而是那种终于说出来了的哭。
我们没立刻决定复合。
她说：我现在不想马上再开始。但如果你还愿意,那我们可以慢慢来一次。
我点头。
这次我没犹豫。
我说：我愿意。
回去路上我突然想起来,那张照片里她举杯的那一瞬,其实她眼神根本没看那男的。
她是看向镜头的。
镜头的方向,是她表哥拿着手机的手——但也可以是任何一个她希望看到的人。
也许她当时心里就有一点点希望。
也许她不是完全不在意。
我没问。
也不需要问。
有些东西,她今天能亲口告诉我,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7
那天从咖啡馆出来之后,我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很久。
也不是特意去哪儿,就是顺着路边一直走,脑子里乱七八糟。
她那句话一直在我耳朵边反复：我不知道你还在不在乎。
说实话,我挺难受的。
不是因为她误会了我,而是因为我确实让她误会那么久。
她不是没给过我机会,是我总觉得感情不用说,时间长了就明白了。
但感情不是等来的。
是说出来的,是表达出来的。
尤其是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哪怕你爱她,也得让她知道,不然她只会觉得自己越来越不重要。
那之后我们没天天聊天,也没马上粘在一块。
就偶尔发个消息,偶尔问一句今天还好吗。
我也不催她,她也不躲我。
我们好像默契地都知道：这回,不能急。
我开始主动问她最近工作怎么样,她也会主动发张图说她做了什么好吃的。
没聊很深,但每次都回。
她不冷了,我也不躲了。
我们都在试着靠近,但不再带情绪。
就像她说的：这一次,如果要开始,那得是稳稳地,互相拽着走。
有一次她下班路过我家那条街,发了条语音说：你家楼下那家炒粉店还开着,我刚看见了。
我回她：还开着啊,味道一点没变。
她说：那家炒粉是真的好吃。
我笑了：那你哪天想吃,喊我一起。
她没马上回。
但第二天晚上,她真的发来一句：炒粉,走不走
我那时候心都提起来了。
我回她：走。
我们又回到那个老摊位。
和以前一模一样：一样的桌子、一样的灯光、一样的热气。
只是人换了点心态。
我没像以前那样光顾着低头吃,我抬头看她,她也看我。
我们谁也没说以前的事,就跟老朋友一样,一边吃一边聊最近看的电影、最近哪个博主发疯了。
她还是笑得很好看,但不再那么防备。
我突然觉得,这感觉比以前更舒服。
不是热恋那种扑上去的炽热,是那种,你在这,我也在这的安稳。
吃完她说：这家炒粉还挺有魔力的,每次来,心情都挺不一样的。
我说：以前你陪我吃炒粉的时候,我总觉得你会一直在。
她没说话,过了两秒才回我：我也以为你会主动拉我一把。
我点头。
这次我会的。
她抬头看我,眼神一点没躲。
你确定你准备好了
我回她：我以前不太确定,但现在我知道我不能再放你走一次。
我们就在那天,把所有话都讲开了。
没绕弯,也不装了。
她说她这半年虽然生活得还行,但心里一直有个坎,过不去。
她不是忘不掉我,只是放不下我们之间那些说不清的遗憾。
我也说,我不是不爱她,是那时候根本没意识到,她是在慢慢离开。
我们就坐在那小摊旁边,说这些话。
没有吵,也没有哭,就是你一句我一句,诉说着各自的心里话。
我们没在那晚就决定复合。
她说她还想再等等,再确认一下我们是真的能好好走。
我说：行,我等。
这一次,我不怕等。
只要她愿意转身,我会一直等。
8
又是一个晚上,我坐在那家炒粉摊前。
天气比上次凉了一点,风一吹来,热气往上冒,眼镜有点雾。
我低头吃了一口,味道还是那样,油香里带点焦脆,辣椒放得刚好,不多不少。
她坐在我对面。
没说话,也没玩手机,就撑着脸看我吃,嘴角挂着一点笑。
你还是吃这么快,她说。
我咽下嘴里的粉：没变。
她点点头,说：那我也得快点,不然又被你抢光。
我看着她夹粉的样子,突然笑了。
我想起第一次我们在这吃饭,那时候她笑得没这么轻松,像是故意在撑着、装着一副我很好的样子。
现在她是真的轻松了。
我也是。
我们没有正式说我们重新在一起了,也没有搞什么复合纪念日。
我们就这样,一点一点回到彼此身边。
她开始常来我家,我也学着做饭给她吃。
有时候我忙,她也不催,就自己窝在沙发上看书,顺手给我煮杯咖啡。
我们不再像以前那样互相猜、不说话。
有什么事就直接讲,不憋、不忍、不绕弯子。
吵架也有,但都在当晚说开,从不隔夜。
她说她现在不想试着合适,只想舒服地相处。
我说我也是。
有一天我无意中问她：
那张朋友圈照片,你当时真的没想到我会误会
她笑了,说：其实是想过的。但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点进来看。
我说：你发的时候,是不是心里也有一点点,是想让我看到
她看着我,半天没说话,最后笑了一下：
可能有吧。那时候我确实还在等你一点点表示。
我点头。
那看来还好我喝了那顿酒,不然现在你可能就真成别人女朋友了。
她笑：那也得我愿意。
我看着她：那你愿意吗
她夹了一口炒粉,一边嚼一边点头：现在愿意。
那一刻我觉得特别平静。
不是那种终于得偿所愿的激动,而是原来我真的可以把错过的人找回来的满足。
不是靠求,不是靠挽回,是靠变成一个更合适她的人,然后刚好她还在。
我低头继续吃,突然发现自己好久没那种反复去想她会不会回来的情绪了。
我不再猜、不再问、不再怀疑。
她坐在对面,吃着粉,聊着日常,我们就是两个在一起的人。
不是过去的我们,是现在的我们。
吃完我们慢慢往回走。
她突然说：你还记得你那晚发的语音吗
我点点头：记得。
她说：你讲得挺好听的,但以后酒还是少喝点。
我笑：那你以后再生气,就直接说。
她点头：说定了。
我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她：林婉。
她转头：嗯
我看着她,很认真地说：谢谢你,没彻底放弃我。
她低下头,踢了下小石子,说：那你以后别再让我觉得,我得放弃你一次。
我说：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