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膝跪地,头颅低垂,额前的碎发已被冷汗浸湿,紧紧贴在皮肤上。
自从那个代号“幽”的神秘人将他从戒备森严的监狱里“保”出来之后,他就成了对方手里锋利的一把刀。
那个男人用一个经过生物技术改造的死士,换掉了他。
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一具会呼吸的尸体,顶替他在狱中“病故”。
这种被帝国明令禁止的人体实验技术,以及背后那深不可测的势力,让陆沉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
他知道,跪在这里,等待他的是审判。
只因为,他办事不力。
大厅二楼的阴影里,坐着一个人。
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以及指间夹着的一支细长雪茄,猩红的火点在昏暗中明明灭灭。
空气死寂。
陆沉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因为恐惧而疯狂擂动的声音。
他在这里见过太多被拖下去的人。
那些违逆了主人意志的,或是失去了利用价值的,最终都成了冰冷实验室里,不再被当做“人”的素材。
疯了的,被改造成怪物的,他见过不止一两个。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那股无形的压力,几乎要将他的脊骨压断。
终于,楼上的那个男人开口了。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金属般的质感,穿透空气,钻进陆沉的耳朵。
“陆沉。”
“在。”陆沉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有些沙哑。
“老鬼和毒蛇,是我给你的人。”
男人的声音没有波澜。
“我让你借他们的手,在M国给宋淮制造一点麻烦,阻碍宋淮的行动。”
“你做到了吗?”
陆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主人,我失败了。”
“宋淮......宋淮他太强了,他提前洞悉了所有布局......”
“哦?”
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
“所以,这是毒蛇在死前,把我的代号,泄露给了宋淮的理由吗?”
“甚至,他还想说更多。”
陆-沉的头,垂得更低了。
“是......是我的失职,请主人责罚!”
他不敢辩解。
他知道,主人在毒蛇身上,植入了纳米级的生物监听芯片。
毒蛇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实时传输到这个男人的终端里。
那个男人根本不是在质问,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陆沉办事不力的事实。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有在芯片里,植入自毁程序?”
男人问,像是把陆沉整个人都看透了。
陆沉不敢回答,只是死死地咬着牙。
“因为,没有必要。”
“在如今这个全世界都反对人体实验的大环境下,一个会自爆的生物芯片,只会给我引来不必要的追捕。”
“而一个活着的,能开口说话的‘证据’,反而能让宋淮这样的人,投鼠忌器。”
男人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欣赏陆沉愈发苍白的脸色。
“他越是想查,就越会发现,这条线索的背后,是整个帝国都无法轻易撼动的势力。”
“他不敢深挖。”
“你看,一枚小小的芯片,既能监听,又能威慑。”
“多划算。”
男人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陆沉所有的侥幸。
他原以为是毒蛇的背叛导致了失败。
现在才明白,从始至终,连毒蛇的“背叛”,都在这个男人的算计之中。
他,和那些被他利用的人,都只是棋子。
唯一的区别是,他这枚棋子,暂时还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