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陆沉心头猛地一跳。
她知道。
她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不敢轻举妄动,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最合适的说辞。
“我只是好奇。”
他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坦然无辜。
“帝国总统的女儿,却不跟总统姓,任谁都会多想两分吧。”
女人沉默了。
面具后的那双眼,像是能穿透皮囊,看进他灵魂的最深处。
陆沉被她看得背脊发凉。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拙劣的演员,在一位洞悉一切的观众面前,表演着可笑的独角戏。
忽然,女人又笑了。
“跟我演戏?”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仓库里的气压仿佛瞬间降低。
“你想动她,借此来报复宋淮,对么?”
“你们这种躲在阴沟里,心里只有仇富的耗子,那点肮脏心思,需要猜吗?”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陆沉的心上。
他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
后怕。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感觉自己被扒光了衣服,连最阴暗的念头都无所遁形。
他彻底被看透了。
就在陆沉以为对方会直接要了他的命时。
女人却话锋一转,身体重新靠回柔软的沙发背。
“不过,我们的目的,有一部分是一样的。”
她慢条斯理地开口,像是抛出一个诱饵。
“所以,我来找你谈个合作。”
陆沉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她。
女人似乎很满意他此刻的反应,站起身。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极小的金属片,屈指一弹。
金属片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光,精准地落在了陆沉面前的地上。
“这是联系方式。”
“记住,是我联系你,不是你联系我。”
女人的声音冷了下去。
“还有,这次是谈合作。”
“下一次,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走向仓库的唯一出口。
“哦,对了。”
她停在门口,没有回头。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现在,你可以滚了。”
砰的一声。
沉重的铁门被拉开,又重重关上。
陆沉维持着跪坐的姿势,在原地僵了很久。
直到那股屈辱和恐惧交织的情绪,渐渐被一种更深的阴冷所取代。
他缓缓伸手,捡起了地上的那块金属片。
上面只有一个烙印的特殊符号。
冰冷的金属片,静静躺在陆沉的掌心。
上面的烙印符号,像一只蛰伏的毒蝎,诡异而危险。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的。
记忆像是被挖掉了一块,只剩下废弃仓库里的那片昏黄,和那个女人居高临下的眼神。
总统套房里,暖气开得很足。
可那股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寒意,却怎么也驱散不掉。
他的膝盖,仿佛还残留着跪在地上的屈辱触感。
是一场梦吗?
陆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还隐隐作痛。
是乙醚的味道。
他将掌心的金属片握紧,尖锐的棱角刺得掌心生疼。
不是梦。
那个女人,真实存在。
她像一个幽灵,凭空出现,将他所有的伪装和算计都撕得一览无余。
她到底是谁?
傅家的人?
不对。
她的语气里,对时念似乎没有多少温情,反而带着一种审视和评判。
可她又为什么要阻止自己调查时念的母亲?
她说,她们的目的,有一部分是一样的。
是什么?
对付宋淮?
陆沉的脑子乱成一团。
这个女人的出现,彻底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藏在暗处的猎人,现在才发现,自己不过是棋盘上,一颗随时可以被捻起的棋子。
而那个女人,是执棋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