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鉴定师上门,像秃鹫盘旋在尸体上空。
他们挑剔地翻看着每一件物品,报出的价格,是她入手时的三成,甚至更低。
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送走那些人,银行卡里多了一笔数字,但距离那个天文巨款,依旧遥远。
她的目光,落在这栋别墅本身。
这里,也保不住了。
就在她盘算着卖掉别墅还差多少钱时,手机再次响起。
是她签约的娱乐公司,星耀传媒法务部的电话。
“江映晚小姐,关于解约事宜,请你下午三点来公司签一下文件。”
电话那头的声音公事公办,没有一丝温度。
江映晚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在此刻彻底断裂。
她失控地尖叫起来。
“解约?合同还没到期!你们这是违约!我要告你们!”
那边的人似乎早料到她的反应,轻笑了一声。
“违约?”
“江小姐,你恶意造谣导致公司声誉严重受损,多个合作项目被紧急叫停,这些损失,我们还没找你算。”
“你要是想谈违约金,我们也不介意跟你谈谈声誉赔偿。”
“你觉得,你现在还赔得起吗?”
江映晚所有的歇斯底里,都被这句话堵了回去。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靠在墙上。
“我下午过去。”
电话挂断。
空旷的别墅里,先是细微的抽噎,然后,是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哭嚎。
一周的时间,如白驹过隙。
江映晚卖掉了别墅,卖掉了车,卖掉了所有能换钱的东西。
她从一个光鲜亮丽的女明星,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东拼西凑,四处求人,看尽了白眼与冷漠。
还差两千万。
一个她以前一部戏的片酬都不到的数字,现在却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有酒吧老板联系她,想请她去驻唱,价格开得倒是诱人。
她看着短信,屈辱地删掉了。
她江映晚就算死,也不会去那种地方卖唱。
最后的希望,只剩下一个人。
宋淮。
她打车去了宋家老宅。
车子停在远处,她看着那扇熟悉的,曾经为她敞开无数次的大门,恍如隔世。
她刚走近,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院内。
那是总统府的牌照。
透过明亮的落地窗,她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宋建国和程敏芝笑得合不拢嘴,正亲切地拉着一个女孩的手。
那个女孩,是时念。
时念的身边,坐着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正是帝国总统,傅渊。
他们相谈甚欢,其乐融融,像一家人。
程敏芝甚至亲手为时念剥了一个橘子,递到她嘴边。
那个位置,那份宠爱,曾经都是属于她的。
江映晚的眼睛,瞬间红了。
她穿着廉价的地摊货,头发枯黄,面色憔悴,与里面那个被众星捧月的女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门口的安保甚至没有认出她是谁。
“这里是私人住宅,请你离开。”
江映晚看着他们,心底最后一丝骄傲被碾得粉碎。
她双腿一软。
跪了下去。
对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一下,又一下。
“宋淮,我求你。”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钱不上的。”
她的声音破碎,带着血腥味。
大门开了。
宋淮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穿着居家的休闲服,神情淡漠,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江映晚眼中燃起一丝希冀,挣扎着想爬过去。
“宋淮!”
他开了口,声音比冬日的寒风还要冷。
“扔出去。”
两个字,没有丝毫起伏。
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江映晚,像拖一块破布。
她没有挣扎。
在他开口的瞬间,她所有的希望,所有的爱恨,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