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城市的霓虹被拉成一条条流动的光带，映在时念清澈的眼眸里，却点不亮她眼底的思绪。
宋淮的问题，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她心湖的中央。
她确实好奇。
好奇他为什么要把那般冷酷血腥的谋划，毫不避讳地展现在她面前。
她转过头，迎上他的目光。
路灯的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明暗交错，给他镀上了一层捉摸不定的神秘。
时念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
一个单音节，却代表了她所有的疑问。
宋淮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轻点着，像是在斟酌词句。
“以前，”他开口，声音比夜色还要低沉，“我总觉得，你还是那个需要被护在身后的小姑娘。”
“你的世界，就该是逛街玩闹，布满香水味，干净明亮，不染尘埃。”
“那些藏在阴影里的算计，刀光剑影，不该让你看见。”
他的话，让时念的心，微微一颤。
原来，他一直是这样想的。
宋淮忽然转过头，深邃的目光，牢牢地锁住了她。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的视线，若有实质，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
“你拿出了‘神启’。”
“时念，你不再是那个需要我用羽翼完全遮蔽起来的女孩子了。”
“你拥有自己的力量，你的才华，足以让你站在任何人的面前，而不是躲在谁的身后。”
“所以，”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烙印，“你有资格，也有必要，知道我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因为，那也将会是你要进入的世界。”
轰——
时念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跳出胸腔。
热意，从心口一路烧到耳根。
脸颊烫得惊人。
她甚至不敢再去看宋淮的眼睛。
那里面藏着一个她从未触碰过的，真实、庞大、又带着致命吸引力的世界。
而他，正在向她发出邀请。
不是作为被保护者，而是作为同行者。
“我......”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宋淮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和微微湿润的眼眸，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忽然倾身，凑近了一些。
属于他身上的，那种冷冽又干净的气息，瞬间将时念包裹。
“脸这么红，”
他声线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的戏谑，
“是车里太热了？”
“你！”
时念猛地抬头，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那一眼，水光潋滟，毫无杀伤力，反而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宋淮低低地笑出了声。
胸腔的震动，仿佛透过空气，传到了时念的身上。
他收回了玩笑的神色，重新坐直了身体。
“去吧，很晚了。”
“记住我的话。”
车，缓缓停在总统府外围一处隐蔽的入口。
时念解开安全带，却迟迟没有下车。
她转头，最后看了他一眼。
“宋淮。”
“嗯？”
“你也要小心。”
她说完，像是怕他拒绝这份关心，飞快地推门下车。
夜风微凉，吹散了她脸上的燥热。
她快步走向那扇厚重的雕花铁门，却在门口忍不住停下，回头。
黑色的迈巴赫，依旧静静地停在原地。
车灯未熄，像一双沉默的眼，在夜色中注视着她。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那束光，才缓缓移动，掉头，汇入远方的车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