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巨响,厚重的金属门在阿加莎面前骤然合拢,隔绝了那个男人身上所有的气息。
走廊的灯光惨白,照在她因缺氧而涨红的脸上,又缓缓褪去血色。
她还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像是潮水般席卷了四肢百骸。
指尖还在发麻。
喉咙里是火烧火燎的痛楚。
她不该的。
她不该寄希望于这个男人会念及任何旧情。
那个十五岁就能单枪匹马闯进“血蝎”老巢,在尸山血海里将她捞出来的少年,怎么可能会有心。
她甚至一度以为,时间磨平了他的棱角,让他变得温和了。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那不是温和。
那只是他在面对自己那帮兵崽子时,强行披上的一层伪装。
他只是怕自己真正的样子,会吓到他一手带出来的兵。
想到这里,一阵密密麻麻的寒意顺着脊椎骨攀爬上来,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这是后怕。
阿加莎扶着冰冷的墙壁,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站起身。
她很庆幸。
庆幸苍龙这次的任务,恰好需要烨星的情报网和在金三角洲的势力。
庆幸他们现在还有用。
否则,宋淮最后那句话,她丝毫不怀疑其真实性。
他说要血洗烨星。
就真的会把这里,变成一座流淌着鲜血的坟场。
门内,是截然不同的死寂。
没有走廊惨白的灯光,只有一片被厚重金属隔绝后的纯粹黑暗。
宋淮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扇将他和阿加莎分隔开的门。
仿佛刚才那个掐着女人喉咙,周身戾气几乎化为实质的男人并不是他。
他迈开长腿,不带一丝烟火气地走向房间深处。
黑暗中,他熟稔地摸到金属桌面,指尖在冰凉的台面上轻轻一敲。
啪。
感应灯应声而亮,柔和的光线瞬间铺满了这个极简到堪称简陋的房间。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再无他物。
桌面上,一台黑色的笔记本电脑静静躺着,是许飞归还的那台升级版。
他拉开椅子坐下,开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轮廓深邃的脸上,眸色比窗外的夜更沉。
屏幕上是他临走前就调出来的资料,关于这次假钞案的每一个细节,每一条看似无关紧要的线索,在他脑中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就在这时,桌角一个毫不起眼的黑色通讯器,毫无征兆地响起。
刺耳的铃声划破了室内的宁静。
来电显示是一串乱码。
宋淮的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他早就料到了。
陈元帅那边告知他苍龙失联的消息,这事肯定是捂不住的。
一旦传进武元帅的耳朵里,那位老对手必定会第一时间联系军委纪检组。
查他的行踪,不过是为了堵死他亲自下场救援的可能。
只要他还在宋氏集团,还在京都,他就必须遵守规则。
就算他下场插手这个任务只为保住苍龙这帮崽子的命,他也会落得上军事法庭的惨状。
甚至会连累苍龙众人的前途。
可惜,他从不是个按理出牌的人。
既然不想让他好过,那他就给那些人一些惊喜。
他伸手,按下了接通键。
在电话接通的前一秒,他指尖在笔记本的触控板上轻轻一点,一个伪装程序瞬间启动,将这间房的所有网络信号,都通过秦昊提前布置好的线路,转接到了大洋彼岸。
“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