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废弃车间角落那盏破灯泡,昏黄的光照着地上摊开的一张皱巴巴的破地图。
梁莎莎的手指头点在上面,指甲剪得秃秃的,沾了点机油。
明天凌晨四点,西郊外环线,废弃的红星水泥厂岔路往北三公里,老省道断头路。
路线绝密,里面那猎狗用命换的。
押送车就一辆,依维柯改装,防弹玻璃,前后隔断。
押送人员,六个,配微冲。
张彪被单独铐在后车厢铁笼里,戴着重镣。
她抬起头:时间,地点,人数,装备,都在这里。
信不信,赌不赌,你们自己掂量。
赌!我眼都没眨。
彪子在里面多待一秒,就多一分被意外的可能!
怎么干老鲁舔了舔嘴唇。
梁莎莎!我看向她。
你是玩枪的行家。
找个制高点,卡死那断头路唯一的拐弯口!车一到,先打司机!
打不死也要打瘫!再点轮胎!废了那铁王八!
梁莎莎没说话,只是从脚边一个长条破帆布袋里。
哗啦一声拽出一把缠着破布的长枪管家伙。
看着就沉。
她熟练地拉开枪栓检查了一下,又咔哒合上。
动作快得让人眼花。
意思明摆着:
活儿接了。
老鲁,强子,还有你们几个!我点着老鲁和另外两个最狠的工人。
跟我近身!
梁莎莎的枪一响,我开车撞那王八蛋的腰!把它顶翻了!你们抄家伙,砸玻璃!
冲进去!见人就干!别留手!
老鲁他们几个用力点头,手里攥着磨尖的钢筋或者撬棍。
徐莹。我最后看向她。
她抱着那个装着野太刀的长木盒子,站在稍远的阴影里。
进去之前,我教了她几手最狠的匕首捅刺和格挡,就是街头打手玩命的路数。
梁莎莎也带她到车间后面放了几枪,震得她耳朵嗡嗡响,虎口都裂了,但她愣是咬着牙一声没吭。
那把鬼子刀太重,她举不动,最后换了把磨尖的三角刮刀别在腰后。
你...我看着她。
跟紧我。
看住我后背。
有漏网的,或者想打.黑枪的,别犹豫,捅他!
徐莹没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手指头下意识摸向腰后冰凉的刮刀柄。
都清楚没有我吼了句。
清楚!低吼声在破车间里回荡。
出发!
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汁。
雨倒是停了,但空气又湿又冷,吸进肺里跟刀子喇似的。
梁莎莎开着她那辆红色桑塔纳,带着她的长枪,像个幽灵一样先消失了,去找她的狙击点。
剩下的人挤.进一辆老鲁不知道从哪个报废厂弄来的破面包车里。
车子发动起来跟哮喘似的,突突直响,车身到处漏风。
强子缩在驾驶座,握着方向盘的手全是汗。
车子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着,开向西郊。
没人说话。车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汗味,铁锈味,还有压不住的紧张。
徐莹挨着我坐着,身子绷得紧紧的。
我能感觉到她在微微发抖。
到达埋伏点,比预定时间早了一个多钟头。
荒郊野外,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远处老省道年久失修,路面坑坑洼洼,长满了杂草。
断头路就在前面,被一堵塌了半截的水泥墙堵死。
我们把破面包车推进路边的荒草丛里藏好。
人趴在冰冷的,带着露水的草丛里,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慢得像钝刀子割肉。
露水打湿了衣服,寒气往骨头缝里钻。
老鲁在身边不停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