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泄洪渠那鬼地方你就摸过两回。我喉头有点发干。
卢三的狗窝,你当逛菜市场
张成那会儿卸货,我记了路。她抓起桌角半瓶喝剩的矿泉水,仰脖子灌了两口。
泵房铁门锈死了,得用气割。
岔口两个看门的,一个瘸子老烟枪,一个胖子爱打盹。她抹了把嘴。
十二点换班,十一点半溜进去,时间卡得死。
操!这娘们记性好的邪门!我盯着她脖子上那道挺新鲜的血口子,准是下午鼓捣机器蹭的。
那台喝油吞钢的怪兽,叫她驯得服服帖帖,现在又要把命拴裤腰带上陪我钻卢三的老鼠洞
梁莎莎那边...我刚起个头。
她徐莹鼻子里哼出股冷气。
她巴不得咱俩钻她画好的圈!
饲料仓后门呵,那地方三面敞亮,站岗的拿望远镜能瞅见你汗毛!鼹鼠
我看是卢三养的诱饵鼠还差不多!
她哐当一声把空瓶砸进墙角的铁皮桶。
我心里那点犹豫叫她砸得稀碎。
梁莎莎那套玩意儿是香,可香饵底下藏着铁夹子!
徐莹这路子野,听着悬,可透着股豁出命的实诚劲儿。
行!我一巴掌拍桌上。
就按你说的,钻下水道!
第二天天黑得跟泼了墨似的。
厂子提前熄了火,就留几盏应急灯鬼火似的晃悠。
我把梁莎莎给的饲料仓地图揉成团塞炉子里烧了,灰都没剩。
徐莹不知从哪扒拉出两套灰扑扑的帆布工装,一股子陈年机油和铁锈味,还带着俩脏兮兮的焊工面罩。
气割枪厂里有,乙炔瓶我让人塞面包车底下了。她甩给我一把短柄消防斧。
这玩意儿比刀好使,卡门缝里一撬就开。她自己拎了把大号管钳,沉甸甸的,看着能拧断钢筋。
开车的强子手都在抖,面包车破喇叭都不敢按,龟爬似的蹭到城郊荒地。
离老远就熄了火,摸黑往前拱。
远处卢三那马场看着就邪性。
废弃泵房杵在荒草稞子里,铁门锈得跟块烂棺材板似的。
徐莹打手电晃了晃:气割动静太大。
钳子!
强子哆嗦着递过那把巨无霸管钳。
徐莹把钳口卡死在一根铁链环上,脚蹬着门框,腰一拧。
嘎吱嘣!
链环硬生生被拧断了!
她喘口气,如法炮制,剩下两根链子跟面条似的断了。
我...我就在这儿等强子缩在车边。
等个屁!半小时我俩不出来,你直接开车撞马场正门!油门踩油箱里!我撂下话,跟着徐莹挤.进那黢黑腥臭的泵房。
里面潮得能拧出水,一股子死老鼠烂泥塘的味。
徐莹打着手电在前头带路,满地碎砖烂瓦。
她脚步又快又轻,跟踩棉花上似的,一点声没有。
我攥紧斧子把,手心全是汗,眼珠子不敢眨,死死盯着她后背。
我先下。徐莹把管钳别后腰,嘴里咬着手电筒,身子一沉就滑了下去。
我紧跟其后,梯子吱呀乱响。
下到底,脚踩上黏糊糊的烂泥地,手电光往前一打。
混凝土隧道顶上滴滴答答渗着脏水。
徐莹关了手电,摸黑往前蹭。
别出声,跟着我脚步。
我学着她,脚跟先着地,慢慢碾实了再落脚。
地道里静得吓人,就剩我俩粗重的呼吸和心跳砸在耳膜上。
估摸着走了小两百米,徐莹突然刹住脚,一把按住我胳膊。
黑暗中,她拽着我往墙边烂泥里一蹲,几乎是同时,前面岔口拐角传来踢里哐啷的脚步和骂骂咧咧的本地话!
...操他娘的鬼天气!冻死老子了!一个公鸭嗓子抱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