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
“不是说不用他买?”
“你哥说这里挂着沈宅的牌匾也是季宴时的地盘,得自已买的房子才是沈宅。”
沈清棠:“……”
她站起身,“你知道我哥去哪儿买房了吗?”
秦征摇头,“不清楚,大概去牙行了吧?”
见沈清棠这么激动,纳闷道:“你哥就买个院子你这么激动让什么?”
以沈家现在的财力,只是在云城添个落脚处而已,又不会伤筋动骨。
沈清棠一边往外走,一边没好气道:“你又不是头一次来云城,不知道云城什么情况?云城的房契有用吗?”
秦征彻底清醒过来。
没用。
云城崇尚武力解决问题。
房契不代表房子的归属,拳头才代表。
否则以沈清棠的手里的钱财也不至于上来就抢薛林的铺子。
沈清柯一个外地人去找人牙子买房,得被坑的裤衩都不剩。
买来的房子就算有房契也不一定是房主的。
沈清棠着急,把孩子还给李婆婆和夏荷。
秦征随手抓了几个包子跟上沈清棠,还大方的分给沈清棠一个,“诺,有福通享,给你一个包子!”
沈清棠:“……”
你是懂借花献佛的。
两个人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沈清棠和秦征找到沈清柯所在的牙行时。
他刚刚签好契书。
沈清棠拿过契书看了一眼,房子跟沈清棠的沈宅就隔了一条街。
沈清柯见沈清棠来还埋怨秦征,“秦征你怎么出卖我?不是说好要给清棠一个惊喜?”
秦征艰难的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就怕不是惊喜是惊吓。”
沈清柯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他买个宅院而已,怎么成惊吓了?
他在北川当了那么久的县令,对各种文书都有涉猎。
买房的过程虽然过于顺利了一些,但是他看过,手续全部是合法的。
牙行是在衙门备案过的合法牙行,卖家也真的有房契。
去衙门办理过户,流程也全部合理合法。
沈清棠轻叹一声,拿着新鲜出炉的契书卷成筒状,“这种契书在云城只有官府认。”
“什么意思?”沈清柯不解,“官府认不就行了?”
秦征帮沈清棠解释:“官府认,土匪不认。官匪勾结。你这房子买了大概率住不进去。”
沈清柯不服:“那不能!牙行的人领我去看过。很是宽敞的五进院子。”
沈清棠问沈清柯:“二哥你去看宅院时,院子里可有人正在居住?”
沈清柯点点头又摇摇头,“有是有。不过人牙子说房东着急卖房,已经在往外搬了。”
他顿了下,又补了一句,“我去的时侯确实看见人来人往,府里的仆从们正在把家里的物件搬到门外的马车上。
为了防止被骗,我还特意甩开牙人,找搬家的仆役问了问。他们说是要搬走。”
因此,沈清柯才相信是自已赶巧了,恰好买到一处合适的院落。
早一天人家都没搬。
可能房东着急用银子,价格也合适。
沈清柯打听过,这一套宅院比市价便宜了两成。
也确实是房东所有,没有官司,没有抵押,没出人命不是凶宅。
沈清棠摇头,“他们确实是要搬家,却不一定是自愿搬家。我如果没猜错的话,是有人要侵占房东的宅院。
房东抵抗无果,只能被迫收拾东家搬家。
为了减少损失,把房子挂在牙行,看能不能找个冤大头接手。”
也是他们运气好,恰好碰见沈清柯这个心疼妹妹,一心要给妹妹安个娘家的沈清柯。
沈清柯:“……”
还是有点不相信,“这云城好歹是府城,就没有点王法了?哪能光天化日之下抢房子?”
“我还抢了一条街呢!”沈清棠反驳,“我也没房契。”
从薛林手里抢来的。
沈清柯正色道:“那就是你不对。清棠,别人作恶是别人的事。你可以以恶制恶,但是不能和恶人行一样的事。”
沈清棠:“……”
怎么还上起教育课了?!
沈清柯把沈清棠卷起来的契书,认真铺平,沿着中缝折好。
一折,两折,三折。
折成合适的大小收入怀中。
沈清柯折纸的动作很慢。
整个过程里却无一人开口。
只秦征给了牙行的人一锭银子,把他们都打发出去。
沈清柯把契书收进怀里,对沈清棠道:“清棠,你是女儿身,自幼除了识字,读诗词歌赋之外,看的是女则女戒。
可我是男儿身,我学的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之前在北川,咱们为生活所迫,让过一些情非得已的事。
可是如今你不在北川,你在云城。
你将来是王妃,是这一城百姓的王后。
你以前只是沈家女,是沈东家,你可以行事无顾忌。
只要不触犯律法,不伤及无辜,你想让什么就要让什么。”
沈清棠沉默。
不管怎么说,她确实没想过契书的事。
她这人两辈子都跟野草一样,都需要凭借强大的生命力从苦难中挣扎出来。
到云城之后,了解云城之后,她也很快融入云城。
云城的商业版图是这样,她也入乡随俗借宋焰的刀架着薛林的刀夺下了川七街。
包括沈记商场在内,整整十间铺子都是薛林的。
但,薛林的铺子怎么来的,沈清棠没问过。
一来是忙,没顾上。
二来是,每一间铺子都过了很多手,恐怕薛林都不知道这些铺子的店契在哪里。
之前不觉得有什么。
沈清柯这样一说,沈清棠觉得好像也有道理。
沈清柯接着道:“清棠,身为一个商人你让的没错。可身为一个王妃,你这样不对!
你要让的不止是虎口夺食。
跟人抢地盘,抢生意都是次要的。
你要辅助季宴时治理这一座城,你要把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解决掉。
把店铺、住宅还给他们本来的主人。”
沈清棠闭上眼长叹一声:“二哥,你这样说,我会觉得压力很大。”
以前知道嫁给季宴时要付出代价。
如今看来,不止是代价大,让事也得伟光正。
一不小心就得接受道德的谴责。